楚王不屑地翻个白眼，也看不得这一对低眉顺眼的样儿，登时没了捉弄他们的兴致，大手揽上沈步摇的细腰，“摇儿，我们走吧，真是晦气，碰到不干不净的人，没心情了。”
“王爷息怒，为那般人坏了好心情，不值得的。”沈步摇这个得意啊，走起路来一步三晃，真没白取了这个名字。
他二人晃啊晃地走远，萧紫藤抬手在燕王面前晃了晃，“走远了，还看？刚才没看够啊？”
不，应该说燕王跟楚王十几年的兄弟，还看不够他那副嘴脸吗，干嘛移不开视线一样的。
燕王回眸，眼里有淡淡的笑意，“紫藤，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萧紫藤将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跟这种人？他们配吗？”
身后的锦墨低着头，无声冷笑：你倒想的开。不过，她倒是盼着萧紫藤跟楚王能够打起来，那才好呢。
燕王淡然一笑，抬头时眼底掠过一抹锐色，“走吧。”
虽说楚王与沈步摇的出现，令得萧紫藤跟燕王的游玩有那么一点儿不愉快，但无伤大雅，继续逛。
萧紫藤一边走一边暗暗咬牙：沈步摇，楚王，你们敢如此轻慢我和燕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等着……
来到天香铺，萧紫藤知道这是沈家的产业。沈家主营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用香堪称一绝，配方更是被沈睿琪严密收藏，传子不传女，很是神秘。
天香铺是沈家在京城最大的香料、布料铺子，所卖的货物都是独一无二的，价格虽然昂贵，但仍是达官显贵们的最爱，每天都有大量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萧紫藤眼珠一转，对着燕王一比划手指，“进去看看？”
燕王眉一皱，提醒她，“这是沈家的铺子。”
“所以才更要进去看看。”萧紫藤诡异地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铺子里，各种香味扑鼻而来，萧紫藤最受不了这种呛人的味道，咳了两声。
结果她的咳声还没停，燕王已经用袖口掩着唇，呛咳个不停。他身有宿疾，最是闻不得异味儿，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萧紫藤暗暗好笑，故意大声道，“啊，王爷，你敢闻着不好是吗？我也觉得这香太呛人了，我不喜欢，我们还是走吧。”
铺子里有很多客人正在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听到她的声音，都纷纷看过来，神情各异。
掌柜的一看情形不妙，走过来喝斥道，“这位姑娘，人各有所爱，你若不喜欢，可以到别家，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我有打扰你们吗？”萧紫藤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说这香很难闻而已，怎么，不能说实话？”
你——
掌柜的一脸怒气，眼见好几位客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外走，他冷冷道，“来人，把她给赶——”
“谁敢？”燕王衣袖一拂，冷然上前一步，眼神森寒，“谁若动本王的王妃一根头发，本王要他一双手！”
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看清此人是燕王，旁边这位自然就是近日大名鼎鼎的燕王妃、萧家九女了！
“王爷恕罪，是燕王妃口出恶言，草民才要请她出去的。”掌柜的虽然挥退了冲上来的伙计，这说话的口气却是相当不屑的，根本没把燕王看在眼里。
“本妃什么时候口出恶言了？不过一句实话而已，”萧紫藤摆明就是来找茬的，大声嚷嚷，“你们制的香就是很呛嘛，而且香味俗不可耐，还敢称京城第一香，不嫌脸红！”
燕王虽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却也知道她是故意生事，没有接话。
掌柜的顿时气的胡子直抖，“燕王妃何必、何必欺人太甚，沈家的香一向、一向名扬京城——”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香！”萧紫藤得意洋洋，下巴抬得老高。
“萧紫藤，你胡说八道什么！”怒叱声传来，沈步摇拨开众人进来，指着萧紫藤的鼻子就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怎么制香吗？你知道沈家这香传了多少代了吗，居然敢口出狂言，你根本——”
“你好大的胆子！”萧紫藤双眉一剔，厉声道，“本妃乃堂堂燕王妃，岂容你任意指责！跪下！”
一声怒喝出口，众人全都傻了眼：这、这是什么状况？一个废柴九小姐，居然敢让楚王看中的人跪下，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沈步摇脸上阵红阵白，忽然冲着人群叫，“王爷，萧紫藤欺负民女！”
人群又是一阵嘘声，自动自发往两边让开，楚王沉着脸进来，冷冷道，“萧紫藤，你好足的气势，连本王的人也敢动？”
萧紫藤有模有样地施了一礼，“见过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此言差矣，沈步摇还不曾与王爷成亲，身份上只是一介草民，而妾身却已经是燕王妃，她对妾身无礼，难道不应该磕头认错？”
楚王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萧紫藤的话当然无可辩驳，可他从来看不上燕王，他要的人如果向萧紫藤磕头认错，不是等于在的他的脸？“步摇只是说出事实，哪里有错？”
“妾身说的也是事实，难道就有错了？”萧紫藤半步不让，似乎看不到楚王的怒气，“还是说这东越国的规矩都是白定的，不必讲究尊卑之礼，任由人僭越？”
这话一出口，楚王登时脸色铁青，咬牙说不出话来。尊卑之礼自然是一定要守的，今日这事要是萧紫藤闹到父皇那里，他肯定讨不到好。
“王爷……”沈步摇扭着身体撒娇，可怜巴巴地看着楚王，“民女没有错……”
“你对本妃无礼，就是错！”萧紫藤冷笑一声，“你要么给本妃磕头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要么随本妃去见父皇，请他主持公道，你自己选！”
他们不是瞧不上她吗，那她非要用皇上之威压他们一把，看他们敢不敢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楚王强忍下怒气，冷冷道，“步摇，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向燕王妃道歉。”
“王爷……”
“跪下！”
楚王一声怒喝，沈步摇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咬牙，含屈忍辱地跪下，哆嗦着道，“民女、民女一时失言，燕王妃恕、恕罪……”
“起来吧，”萧紫藤见好就收，“日后不可再犯。”
“谢燕王妃。”沈步摇哆嗦着起身，眼里是强烈的恨意，却也知道再闹下去，今日绝计讨不了好，只能强自咽下。
一时之间无人再说话，气氛压抑人的沉闷，燕王受不了这浓郁的香气，又呛咳了几声，脸色就有些发白。
楚王看他一眼，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六弟既知自己有疾在身，闻不得香，就别进不该进的地方，否则若出再惹出什么病来，就又说不清道不明了。”
燕王以手背掩口，咳了一下，没有做声。
旁观众人见他兄弟两个明争暗斗，也都觉得相当有趣，而且普遍是把怜悯的、轻慢的目光投向燕王的，其意不言自明。
萧紫藤心头火气，不屑地笑了笑，“楚王殿下所言甚是，王爷是清净之人，是不该进这等俗地，王爷，我们走吧。”
你——
沈步摇牙齿咬得咯咯响，更咽不下方才那一口气，嘲讽地道，“说的也是，什么人用什么香，更能衬出使用之人的身份，沈家的香自然名贵，不是人人都能用的，难得燕王妃有自知之明，佩服佩服。”
萧紫藤头也不回地道，“真正好的香料，自然应该适用于每一个人，谁叫沈家没本事，做出的香华而不实，只会用浓烈的香气惹人闻之欲呕，还敢称京城第一香，不怕让人笑话。”
“萧紫藤，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步摇再次被激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质问，“什么叫华而不实？你、你有本事，制出不熏人的香试试！”
但凡香料，总会有或轻或重的香气，因各人爱好而异，有什么奇怪，萧紫藤居然敢放这大话，神经病吗！
“步摇！”楚王警告似地对她摇了摇头，“跟这种人多说什么，由得他们去。”
萧紫藤无声冷笑，拉了燕王就走。
不过，走这遭，她和燕王跟楚王、沈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九十三回 妙法对敌
出了天香铺，身后似乎还传来沈步摇的叫骂声，但这不影响萧紫藤的好心情，她背着双手蹓蹓跶跶，还哼着歌，尽管荒腔走板，但开心就好。
燕王看了她一眼，淡然开口，“为什么要激怒三哥跟沈步摇？”紫藤绝对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今日这一出戏，分明就是她故意的。
萧紫藤挑眉，“王爷，你不觉得在这场争斗之中，你退得太多，太过被动吗？”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是她的教官用实际行动给她的最好的教训，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也是用这一点来激励自己，出手时绝不留情，且必定一击即中！
燕王眼神突然锐利，“你要对付三哥？你不怕惹祸上身？”
“我不对付他，他就会放过我和王爷吗？”萧紫藤转回脸看他，神情狂傲，“王爷，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动过反击的念头，任人宰割。”
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燕王缓缓握紧了拳，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你说呢？”
“……”萧紫藤无语白了他一眼，忽地凑近他，“我有个好主意，兵不血刃就可以收拾沈家，让楚王乱了阵脚。”
“哦？”燕王眼眸清亮，勾了勾唇，“说来听听。”
萧紫藤得意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燕王眉头微皱：怎么这么神秘，到底是什么？
“走，回府再说。”
萧紫藤之所以敢跟步摇叫板，是因为她在与之论香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现代社会她经常使用的芳香油，香气怡人，浓而不媚，对人体无害，较之沈家合成的这些香，不知道强多少倍。
回燕王府之后，萧紫藤就到花园中酌量采集各种花儿的花、叶、根茎、果实、种子等部位，用最简单的水蒸汽蒸馏法进行提炼。
下人们见她采花弄草的，也只当是她的喜好，自然不会多问。
当然，因为缺少很多设备，准备上也仓促一些，所以提炼出来的芳香油在精纯度等方面相当欠缺，与现代精纯的工艺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然饶是如此，这在东越国来说，也绝对是惊世之举，足够人瞧的了。
燕王这回算是见识了萧紫藤的别样手段，旁看着萧紫藤忙活那些透明的瓶瓶罐罐，淡然一笑道，“比起沈家的香料，这个确实很好闻，紫藤，你真有本事。”
“这些叫芳香油，”萧紫藤笑笑，顺手递过去一瓶，“这个给你，可以安神的。”
“是吗？”燕王接过来闻了闻，确实很舒服，“紫藤，这就是你所说的对付沈家之法？”
以香制香，这法子倒也不错。
不过，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紫藤，沈家毕竟得我三哥看顾……”
“我知道，所以我没想着王爷现在就跟楚王殿下闹僵，”萧紫藤直起身来，诡异一笑，“我自有办法，让他和沈家有苦说不出。”
看她如此笃定，燕王也不再多说，倒是很想看看，此事会有个什么结果。
芳香油做好以后，萧紫藤经过一番暗中考察，再通过昭羽的同意，几天以后，一家名为“敛群芳”的香料铺子正式开张，又是鞭炮又是敲锣的鼓的，动静甚大。
因这“敛群芳”开张弄的很是像样，而且还有风雅楼的楼主一旁招呼，众人便都对此产生了好奇之心，纷纷进去看个究竟，倒也热闹。
当然，他们一看到店中芳香油的价格竟是如此离谱，最便宜的也要两、三两银子，便个个露出不屑之色，纷纷道不就那么一小瓶吗，何至于要如此天价。
店中伙计见状赶紧解释道，“诸位莫要看它贵，可有它的绝妙之处哦！像这个，抹在脸上，老婆婆立刻变小女孩！——这个，放到熏炉里，可以整夜安眠，早晨起来神清气爽——这个……”
人群跟着起哄：
“是不是真的呀，怕是吹牛吧？”
“就是，几滴水而已，能有那么大功效？”
“闻起来倒是挺香的，是不是跟沈家的香一样？”
伙计笑道，“那哪儿能呢，我们这香是不熏人的，而且还是从花儿当中制出来的，对各位那是百利无一害，不信您闻闻，绝对好！”
说着话，他拔开瓶塞，从众人鼻子底下划过，“是吧，好闻吧？”
还别说，这味道淡雅精致，闻一下通体舒泰，是一点都不呛人，看来真是好东西。
一位官家小姐模样的女子上前两步，爽快地道，“我喜欢这味道，拿一瓶来我试一下，若是用的好，以后便用你这家了。”
“好唻！”伙计自是大喜，立刻回身，三下五除二包好，恭敬地递上，“小姐，您的香，请拿好，二两银子，谢谢！”
女子示意仆人递上银两，拿着香离去。
人群发出一阵嘘声：还真有肯花这大价钱呢，想那沈家的香，只要不是特别名贵的，大抵也只要几钱银子，那些个特制的香也都被采购入宫中，还没到这等地步呢。
“哪位客官还要买，快些下手，今日咱们小店开张，薄利多销，明日可就要涨价啦！”
这小伙计看来绝对是个中好手，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得真来劲儿。
众人当中自然也不乏用香高手，慢慢就品出这些芳香油的妙处，就算贵些，也纷纷掏银两买自己喜欢的，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昭羽和萧紫藤坐在后帘后，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动静，但见帘外人影绰绰，满像那么回事儿。
尽管萧紫藤是这幕后的老板，但她并未打算露面，这样才更好玩儿。
接下来就要看她这芳香油受不受京城之人的喜爱，而沈家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再说。京城不过这么大的地方，事情起来的快，安抚起来，应该也不难。
一天下来，“敛群芳”的生意是相当的好，连买带送的，一共出去四十几瓶芳香油，这已经超乎萧紫藤的预料，差点把她那几天做出来的芳香油全给卖光。
“敛群芳”第一天开张就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沈家不可能不知道，沈睿琪更是大吃一惊：从来没听说谁敢在京城开香料铺的，这“敛群芳”的老板要么就是有特别的本事，要么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就目前来说，显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敛群芳’，有病吗这是？！”沈步摇跺着脚骂，气的脸通红。前几天才被萧紫藤说他们家的香是俗物，现在又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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