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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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娘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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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见陆盛手里还拎着点心,不由傻笑:“陆大哥你来便来了,提什么点心啊?”

陆盛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你的,这是给林伯伯与林伯母提的,让他们也尝尝江南的点心。”将点心递给了林楠,又蹙眉:“我们可是……来的不巧?”

邬柏暗暗赞赏他的演技,也连连附合。

林楠一笑:“这种事情……你们又不是没经过,我听说上次邬二哥也被堵在家门口过……”

江氏骂人的功力是一等一的,寻常人家招架不住,邬柏阿娘阿姐根本不是个爱出头的妇人,最后还是邬柏阿爹黑着脸站在大门口,问了一句:“林江氏,你这可是要跟我们邬家打官司?”好歹他在衙门里还有几分颜面。

江氏是个厉害妇人不假,可到底见识短浅,怕见官,最后灰溜溜回去了。

林楠一手一个,拉了二人进房,又将房门关了起来,只留一条小缝,朝外张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直有事,直接没功夫写……明天准备更新,应该没人来找我,看来最近要存稿了,求爪爪花花收藏!

☆、保护

第六章

自从林勇进了学堂,江氏与人吵过架,理论过,也无数次的在背地里骂过林碧落姐弟俩,骂他俩吃里扒外,不该在勇哥儿被人欺负时缩头不帮。在她看来,林勇跟人打架,林楠与林碧落就该同仇敌忾,与同窗对决到底。

以前每次都没借口前来找茬,又与四邻闹的不得安生,好不容易林勇昨晚不肯说实话,她这才有机会跑来质问林碧落。

“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打架,那我问你,楠哥儿呢?楠哥儿去哪了?他就是这样当大哥的?!”

江氏尖利的声音直穿门板,屋内的三名少年面面相窥,邬柏迟疑了:“她不会……不会打你三姐吧?”

林楠面色也不好,“她要是打我三姐,我就出去!”

“我帮你!”邬柏是个冲动派,立刻接口。

唯陆盛年纪大些,考虑的比较周全:“林伯父与伯母呢?要是有大人在,总归好些吧?”

外间院子里,林碧落被这位糊涂婶娘气笑了,“二婶,楠哥儿是去学堂求学的,可不是为了打架才去的学堂。”

“你个毛丫头!这是打架么?这是你弟弟被欺负了,你做姐姐的不但不帮着讨回公道,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这就去找大嫂,看她怎么教的你?”

江氏捋袖子,似乎有在这院里撒泼的准备,忽听一道带笑的声音:“大清早的,弟妹来可是有事?”

林楠大喜,“我阿娘回来了!”阿娘对上阿嬷完败,但对上这位婶娘,可不一定会败。

院子里,何氏与迎儿挎着个菜篮子进来了,看到江氏与林碧月站在林碧落身边的姿势,林碧云却又离江氏极近,姐妹三个似乎准备婶娘撒泼,先拦着她别伤到人的打算,何氏眉头便皱了起来。

“阿娘——”

三个女儿看到大人,总算大松了一口气。

江氏身高体胖,是个壮硕妇人,手上又有把子力气,这三个闺女加起来,都不够她打的。

“大嫂子来的正好,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要问问三姐儿。昨儿勇哥儿被人打了,这孩子死活不肯告诉我谁打了他,我这才过来问一问三姐儿,昨儿到底谁打了勇哥儿?”

房里的邬柏一听这话,暗道要糟,这可真是羊入虎口,今儿被江氏给逮个正着。

陆盛朝他一笑,那意思是:小子,让你逞能!

林楠踮起脚尖来拍拍他的肩:“柏哥哥别担心,我三姐嘴最紧了,婶娘问不出来的。”

已听得林碧落语声清脆道:“这事儿勇哥儿都不肯告诉婶娘,我怎么能多嘴?婶娘若是想知道,就回去问勇哥儿去吧!他不告诉你,定然有他的想头。”

“想头个屁!他不过是被人打怕了,这才不敢回家来说!”

何氏走了过去,握住林碧落的小手,只觉小手微凉,暗道这泼妇定然是吓着了她家闺女,心中恼恨,却也不动声色的朝林碧月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去前院唤林保生过来。

林碧月早就讨厌江氏了,她家阿妹只有她能欺负,旁人欺上头来,却是万万不能。只是这会还没撕破脸,自然

还用不着她上场,悄悄绕过何氏跟林碧落,向前院而去。

这里林碧落却笑的好不天真:“勇哥儿怎么会怕呢?有婶娘这样一心为了儿子着想的阿娘,这样护他的周全,他还有何可怕的?”

“那是!”江氏不免得意。

她在四邻间嚣张惯了,从不懂反省,只知凡是吵架必不能输,只要骂的旁人对她生了惧意,自然不敢再欺负她儿子,哪里又想到过以和为贵呢。

房里陆盛“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楠哥儿,你这位婶娘竟然还当夸她呢。真是糊涂的紧!”他自小跟着其父陆井万在酒楼,见识比邬柏与林楠要高出一大截来,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江氏还当小丫头服软了呢,逼近了两步:“快说,昨儿都是谁欺负了勇哥儿。你若不说,我就当你欺负了勇哥儿……”

林碧落被这样凶悍的妇人逼了过来,从心理上感觉到了紧张——她们娘俩个加起来,大概都打不过这位婶娘。她忙挡在何氏面前,手心都要出汗了,声音却仍旧镇定无比:“昨儿勇哥儿挨打的时候,我跟楠哥儿还没过去呢。等我们到的时候,勇哥儿就在泥地上躺着。婶娘若不信,大可回家问勇哥儿。”阿娘那么个柔弱性子,哪里是婶娘的对手。

何氏低头,只看得到她一头乌压压的发,只觉自己拉着的小手里都有了湿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揽:“弟妹还请回吧,别吓着了我家三姐儿,她还是个小孩子,哪里经得起吓?”这小丫头才几岁,就想着护她了?

江氏还不肯走,何氏又道:“弟妹如果觉得我家三姐儿不乖,不如去问问包先生,请他去教导学堂里的弟子,别再欺负勇哥儿了。”

江氏:“……”

这位包先生,她连面儿都见不到。

自从江氏的凶名在封丘门大街传开以后,她也曾就林勇挨打一事前去学堂找过他,哪知道包先生让童儿传出一句话来:“本人学识浅薄,教不了令公子,还请你家另请高明!”

江氏悻悻而回,与林佑生商议一回,也曾逼着林佑生去别的塾馆,但别处的先生一听连包先生都不肯收的学生,哪怕不知原因,他们也不肯收的。

包先生是中过进士的,而他们如今还不过是秀才而已。

最后迫不得已,林佑生只好亲自向包先生赔礼道歉,包先生也很干脆,只道他这是塾馆,不接待妇人。

意思就是,他可没功夫搭理江氏。

看在儿子的份上,又因为包先生也曾当过官,身份不比四邻,江氏这才没有上门去胡搅蛮缠。

这些事情,何氏都知道,才拿来刺江氏。

江氏一大早怒冲冲而来,铩羽而归,回到家里又去磨林勇,林勇钻进林大娘房里,竟然连她的话都不肯再听,直气的江氏在房里将睡懒觉的林佑生掐醒,骂了他一通,又跑到铺子里去将伙计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觉得好了些。

林保生家里,林保生从前院赶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江氏出去,爱理不理对他招呼了一声便走了。他听了二姐儿报信,忙忙赶到了内院,见何氏搂着林碧落,正在那里训她:“以后碰上你婶娘来撒泼,你小孩子家家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也应该找爹娘来处理。你当你婶娘是什么良善人?前些日子还把邻居妇人一块头皮给揭了下来……”

林保生将林碧落拉到自己身后,责怪何氏:“三姐儿都吓坏了,你还在这里训她?!迎儿,去抓一副安神的药来,煎了给三姐儿喝。”

林碧落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从林保生身后探出头来,朝着何氏吐舌头,一脸求救的可怜小模样。

“阿娘——”

小丫头语调软软的央求,何氏又无奈又好笑:“你还不知道这丫头,方才她二婶逼问她,往前多走了两步,她竟然生怕弟妹打了我,拦到了我面前?我这做阿娘的就这般没用?护不住自家孩子还会被弟媳妇给打了?”

林保生还不知有些一节,内心百感交集,从身后拉过小丫头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小孩子家家,操恁多心?!阿爹阿娘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怎么做人爹娘?你只管乖乖读书就好。”

夫妻两个都在她脑袋上揉了几把,对视一笑,何氏又催迎儿:“安神的药多抓两副来,她小孩子家家,万一半夜做噩梦怎么办?”

“阿爹——”

林碧落见求助阿娘无效,反倒又加了两副,忙又求助阿爹。

林碧云忙安慰她:“阿妹别怕,阿姐给你去铺子里拿蜜饯。”

林碧月心中好笑,还是不忘欺负她一下:“阿妹别怕,阿姐专给你盯着煎药,必煎的苦苦的!若不苦我再加把黄莲也行。”

明知林碧落最近喝药,还要吓唬她。

林碧落:“……”

林楠也从房里蹦跳着跑了过来,拉着林碧落傻笑,“三姐姐——”被林保生在额头上敲了一下:“傻小子,就知道躲在房里,这么点胆子,可如何是好?”

“是三姐不让我出来的,还说若是婶娘问起我为何不帮着勇哥儿打同学,婶娘万一打我……”

林楠一向对林碧落的话最为信服,而林碧落对林楠又从来爱护有加,林保生摸一摸一双儿女的小脑袋,内心感叹不已。

邬柏忽从房里走出来,一脸歉意:“都是我不好,昨儿是我跟同学打了林勇……”见林保生与何氏愕然瞧了过来,少年猛然间想起来:坏了,光想着林碧落替他背了黑锅,被江氏为难,却忘了这是林勇大伯家啊……

他心中惴惴,不成想林保生一笑:“我家勇哥儿有几分顽劣,他……”林保生词穷了,总不能在少年人面前说,他娘没把他教好?只好含糊道:“你们以后远着些他,就当没听到……”

林保生也知道林勇小孩子嘴里不干不净,但这事他管不了,只能提醒面前的少年。

邬柏一张脸儿迅速红了起来,连连点头:“多谢林伯父!”

这种事情,要是他家阿爹知道了,先来一顿棍子再说,林家伯父真是太慈祥了。

邬柏目光迅速在林碧落脸上扫过,只觉她在学堂的模样与在家完全不同,在家就完全是个可爱的会撒娇的小姑娘——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撒泼求花花……积分涨的好慢,收藏花花快点来啊……

☆、噩耗

第七章

陆家在封丘门大街这一带算是富贵人家,酒楼彩门扎的最高,酒楼里菜色丰富,客似云来,日进斗金,又兼之陆盛只有一个妹妹陆琳,他在这一带街上妇人们的眼中,还是个标准的未来金龟婿,就不知最后便宜了哪家的闺女。

至于邬柏,家中父兄皆是吃公门饭的,小商小户的要与公门之中打交道,也多会烦请他家一二。况邬柏的娘是个和善妇人,他阿兄邬松一十六岁,至今尚未订亲,也算是这附近可堪婚配的忠厚男儿。

何氏家有三个闺女,除了林碧落小了些,婚事考虑的因素要更多一些之外,大姐儿已经是可以考虑的年纪了,街上的王媒婆虽然还未上过门,可是她私心里已经将这街上的少年郎都考虑过一番,有少年人来家做客,哪怕年纪小点,还不曾到婚配时候,何氏的目光也柔和的带了些“丈母娘”的温情。

林保生与何氏留他们吃过了午饭,又谢过陆盛的点心,临走之时何氏还给每人包了一包铺子里的果子蜜饯做回礼。

陆家酒楼也会有这种零嘴供食客们在等菜的时候打发时间,陆盛拿回家去,便随手赏给了房里丫环,倒是邬柏家什么东西都要从街上购,忽见邬柏提了蜜饯果子进来,他阿娘谷氏还当这孩子长大了,居然也知道给家里母姐带零嘴回来。

邬柏的阿姐邬媚一十三岁,拆开了蜜饯,尝了一口便笑:“阿娘,我早上还说想吃林家的蜜饯果子,不曾想阿弟出去一趟就买了回来。”

林家原来就是做蜜饯果子的,也算是祖传的手艺,到了林保生这一代,他被踢出家门,林佑生管着家中铺子,但做蜜饯果子这一行的,原料至关重要,顶好要自然长成的果子,最好不要用落果。

江氏妇人浅见,落果便宜,自然全用落果,味道便没有以前那么好,江氏又很是刻薄,渐渐的生意不好,她家老铺便不做果子蜜饯,只卖些零碎杂货,生意也未见好转。

反倒是后来买了房子开了铺子的林保生,家中卖的蜜饯果子严把原料关,味道又好,待人又和气,生意很是不错。

“你光记得吃零嘴儿,也不问问柏哥儿吃午饭了没?”谷氏记挂着邬柏。

邬柏一笑:“这蜜饯不是我买的,是何伯母送的。我今儿在楠哥儿家吃的饭。”

谷氏虽然很不喜江氏,但何氏一家倒颇具好感:“说起来,林大郎一家子倒是个忠厚的好人。”

这个林大郎,自然是指林保生。

没想到,过了两天,谷氏嘴里忠厚的好人林大郎便出事了……

林保生出事的那天早晨,一大早便与伙计驾车去乡间相熟的果农园里收果子,林碧落姐弟俩出门上学,铺子里暂时由迎儿看着,何氏在旁稍加看顾。

往年收果子的季节,林保生必要带着小伙计去,果园都在半山坡或者山上,来回路不好走,去了还要盯着果农装筐,等折腾完了,进城天都要黑了。

今年刚到下午,小伙计半边身子上都是血的闯进了铺子里,一头大喊:“掌柜娘子,掌柜的……掌柜的快不行了……”

何氏只觉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血管爆了一般,有一霎都当自己出现幻听了,定了定神,手扶着柜台,能支撑着自己立定在那里,才有些迟疑的问:“掌柜的……掌柜的怎么了?”实则她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小伙计一头一脸的汗,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此刻眼睛也是红的,整个人狼狈极了,他就站在柜台外面,声音也是哑的,再次重复:“掌柜的……在果园里装车的时候,他就在车上,园子里有个小孩子在马脚下丢了个爆竹,马儿受惊,掌柜的拦马拦不住,从山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我把他送到了前街的保和堂……”

何氏只觉得手足俱软,好像有人抽掉了她的脊梁骨,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迎儿慌忙上前来扶住她,她定一定神,才知道问:“钱大夫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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