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尊亦然,满脸写着惊讶。虽然之前有留意依那的异常,为此还跟白染探听了情况。可事实摆在他面前,他又不敢置信了。
左小桐和玉清尘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会看到这一幕,太意外了。而身旁的黄天海早已呆在了原地,对于眼前之人说的话,根本无法相信。
最震惊的,当属白染了。它天天与依那一起,可是根本没发现这回事。
“也许你们不相信我就是依那,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我是那依,并不是依那。”
那依声音平稳,刚才那个崩溃的依那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相当镇定的那依了。
“你真的是金一家族的那依小姐?”黄天海开口问道,“那么之前我出使商皇王国之时,见到的那个是,那依还是依那?”
“是依那。”那依回道,“当时依那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在依那在天誉王国醒来之时觉醒的。从那时开始,我们就以一人两魂存在着。”
“这么说,上次与那个臭小子交手的时候,就是你和依那联手的?”白染追问道。
那依点头,“是我和依那联手的,所以依那才能一直没事。最后一次蛊毒,是施在身体上的,解不了。”
“如果你真是金一家族的那依,如何证明你的身份,如何让我们相信你就是那依,而非依那?”王尊俯视那依,问道。
“王尊可否记得,我曾去过天誉王国,见过你?”那依继续说道,“当时你我十余岁,王尊体弱多病,一直在寝宫里。我曾给王尊一个手制铃铛,派遣无聊时光。”
王尊微微睁眼,不知是相信了,还是仍在怀疑。上下打量着那依,“依那又是何人?”王尊继续问道,“为什么你和她会同用一个身体?”
那依抬眼看向所有的人,轻启朱唇,“同用一个身体的原因,我不知。我只知道当我察觉到的时候,依那就已经是这具身体的使用者了。依那是何人,事实上,我亦不知。她的事,除非她想告诉我,不然我不会多问。”
“她来历不明,为何你不怀疑,甚至还让她长期使用你的身体?”王尊追问道。
“来历不明?”那依轻笑一声,随即说道,“也许吧。对于我还有在场的所有人而言,都觉得依那是来历不明的。
☆、看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让她使用我的身体。要不是她,受折磨的,会是我。在她成为我的那段日子,她受尽了商皇的欺凌和侮辱,这些都是代我受罪的,我又什么怨言可言。”
那依眼皮上抬,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我从未对自己这个决定而后悔。因为依那实现了我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是指报仇吗?”萧非翰在一旁,开口问道。
如果按那依的说法,依那完全没必要去报仇。因为商皇害死的人全是金一家族的,依那只是一个外来者,无需对他们的生死介怀。
那依点头,“包括报仇。”
王尊突然抓起那依的手,用力一握,喝道,“为了报仇,你就把自己的身体卖了?!”
那依双眸轻动,怔怔地看着王尊。对于王尊的举动,有些不解。王尊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怒意,对她的做法很愤怒。
那依眼睑低垂,张了张口,“如果你理解为,我是用身体换回报仇,我无话可说。因为看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本尊早察觉到依那的异常了,特别是救了她之后,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跟六年前见到的不一样。”王尊双眼一直看着依那,“本尊还以为你因为过于悲伤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连本尊都忘记了,却没料到你竟然为了报仇做到如此!”
那依轻轻抬头,意外不已,王尊竟然记得她!
六年前,她有幸跟着父亲一同出使了天誉王国,见到了王尊。那时的他,很柔弱,也很温柔。在她在天誉王国的日子里,几乎都是陪着他的。在临行之际,她送了一枚手制铃铛给王尊,当做自己陪在王尊的身边。
她本以为他早已忘记了,才会在他救起之后,一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连依那,她都没有告知。因为这段记忆是属于她和王尊的,如果王尊忘记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念起。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记忆,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记得我?”那依轻声唤出。
即使听到了王尊的那番话,她还是想确认,她还是听他明明确确地说出来。
王尊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伴随着清脆的铃声,那依的面前出现了那个铃铛,她送给王尊的那个铃铛。
六年过去了,铃铛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金黄,依旧小巧,铃声依旧那么好听。
那依伸手握住了铃铛,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他还记得,这个铃铛还在他的身上!心中有喜有悲,一直看着那个铃铛,最终将铃铛放回到王尊的手里。
低下头,挣开了王尊的手。
六年前见到王尊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定了王尊。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嫁给王尊,可是就在上一代商皇出世的时候,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为了家族,她忍痛成为了商皇的妃子。为了不再生出期盼,她残忍地将那些关于王尊的记忆遗忘,不再想起。而在王尊救起依那的那一刻,她知道她此生除了报仇,不能再有其他妄想。
☆、我已无需再证明我的身份
她就这样生生地把自己的情感割离开自己的心绪。王尊不记得她,她也可将他遗忘,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当初的决定是那样,现在的决定依旧!
即使王尊记得她,即使王尊还守着她的铃铛,那又如何?
她的身体是答应留给依那的,尽管之前有过动摇,害怕依那抹杀了她的存在。可现在知道王尊还记得她,她已满足。就这样维持原样到报仇结束,到把身体交给依那,到自己魂飞魄散。
那依往后一退,脸上扬起了一个僵硬的微笑,说道,“谢谢王尊还记得我。”
王尊手轻颤,听着那依生分的话语,睁大了眼睛。
那依是什么意思?已经知道他还记得她,为什么态度却还是这么孤冷?难道她对那段已经模糊了?
“王尊的话,大家都听到了。”那依看向其他人,“我已无需再证明我的身份了。”
那依张动着双唇,继续说着那么毫无温度的话。
王尊边听,手缓缓握紧了。
这不是他想要听到!这样的那依,根本就不是他当时遇到的那个那依!
上前,拽着那依往帐外走,不忘回头,补上一句,“本尊有话要跟那依说,很快会回来!”
萧非翰本想阻止,可看到了王尊那双坚决的碧眼,放弃了。现在面前的人是那依,并非依那,他无权阻止,也找不到理由阻止。那依和王尊之间是什么关系,要说什么,他无权过问。
那依想要挣开王尊的手,却被王尊硬拉着走出去了。
到了帐外,那依用力地掰着王尊的手,企图挣脱他的禁锢,却无济于事,索性放弃了挣扎,抬头看向王尊,怒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是那依,就不该对本尊这种态度!”王尊怒喝道。
“你在说什么?!”那依挑眉,“就算我们曾经见过面,聊过天,可不代表着我一定要对你毕恭毕敬!你是天誉王国的王尊,我是商皇王国的依妃,你认为我该用什么态度对你?!”
王尊将手中的铃铛放在那依的面前,说道,“本尊一直带着它,从未离身。因为你说过,见到它就等于你在陪着本尊。”
那依低头,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双唇轻颤,心中某一处开始有些痛了。即便如此,那依还是倔强地扬起头,说出了违心的话,“我有这么说过吗?那么久的事情,我忘记了。我只记得,我闲来无事做了一个铃铛,玩厌了,顺手把它‘丢’给了你。”
那依轻轻咬着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同泪水一同吸了回去。
咬牙,狠心说出,“王尊不要再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真是这样吗?!”王尊不肯罢休,紧紧抓着依那的手,“你当真这样想吗?没有其他的吗?”
“其他?”那依抬头,果断说道,“没有!”
王尊缓缓松手,听到最后二字之时,他再没有理由抓住那依的手了。
他一直都记得,记得那时的点点滴滴,一直放在心里。即使到最后她成为了商皇的妃子,他也还想着她。
☆、说了让你觉得困扰的话
因为他们之间不可能了,所以只是将她放在了内心深处,再也不愿提起,甚至不再去了解关于她的任何消息,直到知道了她快要死的消息。
那个手镯,是他故意让黄天海带到商皇王国的,只抱着一试的心态,想让她带着他送的手镯,结果成功了。
手镯是天誉王国的宝物,能感知主人的气息,而当她处于危险状态的时候,他透过手镯知道了,并通过手镯救了垂死的她。
每天以血喂养,是为了救活她。因为他不想她死,不想她就这样离开他,不惜牺牲自己的血来救活她。
结果救活了。
可是……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却唤了一句,“林皓宇。”
这三个字如同雷击,让他顷刻跌进了谷底。
她,不记得了他了。
看着他的脸,却喊了其他男子的名字。
也许……他们真的错过了。
所以他不再流露出自己真实情感,把她当做陌生人来对待,甚至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用这种方式麻木自己,告诉自己面前的人不是那依。曾经在意的人,早已忘记了自己,他又何必苦缠?
既然她有她的目的,他亦有自己的追求,何不相互利用,达到各自的目的?
就这样,他开始培养她,让她成为独挡一面的军师,甚至将自己的部分大权都交与她。因为她是那依,他相信她。
尽管有时会忍不住想念她的心,她流露出了一丝留恋,却也仅仅只是一点点的。作为王尊,他不允许自己感情用事,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又想要保护她,想让她记起自己。
矛盾一直在他心里存在,导致了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了一些眷恋和复杂。
他们就这样维持这样特别的君臣关系,而这个“特别”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本以为自己是真的把她当做一个臣子了,却在得知她性命垂危的时候,想要冲到她的身边保护她,想要救她。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他是王尊,而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了,她身边有更加关心她的人存在。
他……
没有出现的必要……
可现在真相揭露了。那个对他不闻不问的人,并不是他一直记挂的那依,而是依那。而现在面前的那依并没有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她还记得自己。
因为她记得,所以内心欣喜若狂。但这份喜悦也仅仅维持了半刻,就迎来了苦涩的滋味了。
望着面前没有一丝犹豫的那依,他明白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了。
“抱歉……”王尊低下头,五指握紧,“是本尊说了让你觉得困扰的话了。”
那依侧身,牙咬得紧紧的,强撑着,强迫自己不能流泪,一定不能!
片刻之后,那依回头,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微笑,“说开了就好。我不会在意的。刚才说的话比较重,还请王尊不要介意。”
这样客套的话,将两人的距离远远拉开了,是那依刻意制造出来的距离。而这个距离,王尊也感觉到了,很真切,很明白。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这一次,他不会再会错意了。
牵起嘴角,摇摇头,“刚才,本尊的举动也有些过分了。什么都没说,便把你拉了出来,举动有些粗鲁……”
“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那依快速接上王尊的话。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再听着这样生分的话语,会哭出来。这样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语,如同利刺,扎得她遍体鳞伤,甚至连呼吸都困难的。可这样的状态下,她还必须装出一脸不在意,装出她就要这样的结局。
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她得离开,在撑不下去之前,离开……
可步子却怎么迈不开了……
“你一直以来都是与依那一人两魂相处着吗?这就是为什么,依那刚刚才会那么激动,一直说林皓宇的灵魂就在本尊身体里?”
王尊别过头,掩饰着自己悲伤的表情,转移话题,借此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依听到这句话,彷如抓到一条救命草,用力地点着头。只要不想,就一定能像以前一样,将这份感情掩埋在心里,永不提起。
那依背对着王尊,轻声问道,“能告诉我吗?到底你的体内,林皓宇在不在?”
“你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是吧?”王尊同样背对着那依,反问道,“想要自己和依那的情况现身说法,好让本尊说出真正的答案吗?”
“在之前,我和依那都默认了彼此的存在,同时也默认了此事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即使是最亲近的人都不会说。”那依声音很轻,却听得分明,“如果我和依那是这样的情况,你和林皓宇也有这样的可能。只有我们现身说法了,你才会放松警惕,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们。”
“当然,这只是我这么认为而已。”那依补充道。
“确实。如果你们没有出现在本尊面前,我是不会相信的。”王尊肯定了那依的说法,“那么你希望本尊怎么回答你?”
“现在我和依那的存在,你知道了。我们并没有隐瞒,我希望你告诉我们真实的答案。”那依声音冰冷,再次问道,“答案是什么?林皓宇是不是也存在你的体内,如同我和依那?”
“真实的答案?”王尊冷笑一声,“本尊也不知。”
“不知?”依那回头看向王尊,急急问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知’这个答案,我不接受!”
“左小桐的说法是,林皓宇曾经是真的出现过。”
王尊亦回头,迎上那依的视线,那依却下意识移开了。王尊明白染,那依不想见他,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可在本尊病好之后,林皓宇就没有出现过了。”王尊俯视那依,反问道,“回答‘不知’不是更贴切吗?”
“不再出现?”那依不确定反问,“难道林皓宇还没有觉醒,抑或是你还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那依眉头一紧。回想着当初自己的状况。当时的自己也是如此,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就住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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