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很差,时间是满的,可是总感觉给浪费了。他现在想的是能不能见到信中叫句心的女孩儿,虽说是婚约众多,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只是到现在他就只是遇到一个与他没有什么关联的知心竹。
花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在众人唯恐不及的氛围中找到了句王府。这一幕,似曾相识,在许多戏剧中看到过。
是一座荒废的宅邸。
七天的最后一丝线索也没了。
不,应该说还有最后一个御龙府。御龙将军还在回名都的路上,他想了一定要去见他一面。问清楚他当时怎样和母亲定下的婚约。
不过现在,还是回到这废弃的句王府吧。
之前这应该是个地位很高的王爷,因为这座府邸在上看起来比御龙府和相国府加起来的总面积还要大。大门的蛛网很多,好在是有钱人家,古青木打造的大门并没有被蚂蚁和虫子掏空。这样的门若是拆了拿去倒卖,估计也是几年不愁吃穿。端正的大门上,本来该横放的句王府匾额,因为一边钉子脱落的关系,现在是竖着的。还依稀看得清字体上留有些许金子的痕迹,估计这上面的金箔,是被那些没钱喝酒的赌徒和地痞流氓给刮走了。就连府上石狮子的头,也被盗贼给割走了。从切口的平整度和没有一点儿青苔的情况来看,不过是十天内的事。正当七天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句王府大门突然打开了。
是两个经常来句王府淘宝的盗贼,一高一矮,年龄与七天大抵相仿。看脸上那害怕的样子,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不过又立马就消失了。
看见有人站在王府门外,两个盗贼丝毫没有避开或者羞耻的意思。反而因为七天奇怪的装束走了过来。我们已经说过,七天穿的是麻布衣裳,看上去又很多破烂的地方却不是真正的破烂,而是一种设计风格,是婆婆亲手给他做的,所以他是不会轻易换下这些衣服的。
那个长得较高的盗贼,手里拿着个有三个缺口的布满灰尘的玉杯子。对着七天略带凶狠地说道:“里面最好的东西大概就只能是这样了,已经没什么可以拿的了,你快走,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显然,盗贼把七天也误认为是来句王府淘宝的,生怕他抢了自己的探宝资源。
七天愣住原地,莫名其妙。这在名都的这几日,他总是莫名其妙。还是那句话,全天下都知道的事,读破万卷书的他,闻所未闻。
“我叫七天。”说完,他便伸手要去和盗贼握手。
盗贼不知所措。
“老大,这人是个呆子。”长得较矮的盗贼轻声说道,“看起来不像是想入行的吧?”
“你,你若是想加入我们,就得叫我老大,叫他二哥。”那个较高的盗贼,像煽耳光一样拍了拍七天诚恳伸出来的手,一副神气的老大哥的模样,他并没有懂得七天伸手的意思,还以为是要看看他手中那珍宝一样的玉杯子。
七天不知所措。
“要是你不跟着我们,别想知道这座宅邸哪儿还有宝物。怎么样,想,想好了吗?”两个盗贼因为七天的穿着,又是出现在根本没有人回来的句王府,误以为是七天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也算是出于好心想要给他混口饭吃。
“我是来问亲的,我与这座府邸的小姐有婚约在身。”七天平静地说。
盗贼傻了。
“老大,这人不是个傻子就是个呆子,还是不要拉进来为好。往后得了宝物还得多分几成出去呢。”矮盗贼凑到老大耳边,轻声说道。
“你懂个屁啊,一看就是个穷人的主儿,把他拉进来,这往后的脏活儿累活儿就有人干了。”高盗贼向矮盗贼瞪大了眼睛,示意他目光短浅。
“如果你现在加入我们,我这手上的杯子,和他那手上的玉镯子,全都给你。”高盗贼以为这样能打动七天的心,而那所谓的玉镯子,不过是五分之一个镯子,是在句王府里一个耗子洞里找到的。
“你若想好了,我们就焚香拜把子。”老大认真地说道。
七天傻了。
“我是来问亲的。”七天再次强调了一遍问亲,以为他们刚才没有听清楚,这次的语气和音调明显加重了。
盗贼贼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我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总之你要进这句王府,就得经过我们的同意。或者交出你寻到的宝物的一半,否则,你休想进去。”老大摇摇头,狠狠地看着七天,这次他已经把话挑明了。
“我这身上只带了一百两白银,你们全部拿去,快带我进去吧,我与你家小姐有婚约在身。”说完,七天掏出身上的银子,诚恳地递了过去。
盗贼愣住了。
矮盗贼像一只螃蟹那样,慢慢地横着梭了过去,眼睛直视一张一弛斜斜的看他。立马将他手中的银袋子给夺了过来,和老大一起数着钱袋里的银两。
盗贼兴奋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你,你还是个有钱的主啊,你进去吧,我们也不阻拦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老大。”老大,不,是那个高高的盗贼唯唯诺诺地说道。
其实,七天不知道他们是盗贼,反而以为是这句王府的落魄的下人。
“老大?”七天莫名其妙。
“当然了,你给了我们这么多银两,不做老大做什么。我叫小五,他叫米粒。总之,以后我们就跟着你混啦。”小五(高的那一个)很高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那平日里遍布灰尘的眼睛,像突然镶进了一块足色的金砖,亮得盖过了袋子里的银子。
米粒激动得都快哭了,七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救世的仙人,他们已经几天没吃什么好东西了。每日也不过吃一两个烧饼,或者说到街边偷几个包子。即便是在句王府里寻到什么宝贝,也得把句王府的标志给磨掉,到头来不过是废品一件,再加上黑市收藏家的欺压,值不了几个钱。
“老大,您先进去吧。我们,额,我们就在这外边儿等你。”小五说。
小五这样说,倒不是不把老大放在眼里,而是因为他们刚刚才被里面一个很吓人的疯老婆子给赶出来,惊魂未定。这老婆子,他们遇到过很多次。
再者两人还要在门外清点银两,去好好地大吃一顿。
得到银两,他们根本就不曾想起七天所说的问亲之事,也不认为老大是呆子傻子。
七天没有多想,朝着府内走了进去,尽管句王府破败不堪,还是得进去看看。
第14章 、句王府婆婆()
名都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尽是遇到些奇怪的人。七天不理解,怎么每个人跟他说话,不是愕然、发呆变傻,就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而自己,不过是说了实话,并没有做任何的事。
刚走进句王府,七天就不禁有些后悔。这里边儿的杂草长得和人一样高,石头上长着奇形怪状的蘑菇,地板上的绿色腐殖质不知道是腐烂的落叶、动物的腐水还是黑青的青苔,看上去叫人有点儿害怕,简直就是热闹喧哗的名都中间,一座无人问津的墓园。
爷爷,怎么会给自己定下这么一庄婚事?
已经分不清府邸是怎么分布的了,反正都是一堆废弃的房子。柱子上很多地方都有钉子锈蚀出的花,许多屋檐上只剩些破破烂烂的瓦,那房屋四个角落的琉璃,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还看得见漆黑的木头从上边儿伸出来,若是可以看得再细致一些,里面定然是蛆虫一片。幸而有的房子还残存这窗户纸,不然那些窗户门廊看上去就是一个连一个的黑洞,准叫人不寒而栗。
七天在犹豫要不要走下去,他已经走了几百步,路过了几栋较大的建筑。
“还是不要再走了,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别说什么亲事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他有些失望。
“站住!”
正当七天叹息着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恐怖的声音刮过一根根高大的不知名的蒿草,重重地打击在他的胸口上,使他定在了那里。
怪怪的,应该是个人吧。
七天回过头去,眼睛也没眨一下,是个老婆婆。不过老婆婆像鬼,衣衫褴褛,苍白而沾满吹尘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塞在门缝里。老婆婆并未从门缝里走出来,而是让身体一半在外一半在内,外面的部分被阳光照到,看得很是清楚,可是里面那部分阴森恐怖,让人顿生寒意。老婆婆看起来,一半是乞丐,一半是尸体,却是从额头到腹部之间划开两半的。
“老婆婆,你为何吓我?”七天咬着下嘴唇,淡淡地说。
半人半尸的婆婆愣住了,没有说话。
“你们名都的人都好生奇怪,见到我不是发愣就是惊愕,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七天走上前去,虽说有阵阴风,但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婆婆并没有吓到七天。
她的半边尸身终于从坟墓里拖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看起来总算像个正常人了。婆婆拄着拐杖,深深地低着头,围绕这七天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一只觅食的野狗那样,要从他的身上尽可能多的嗅出点儿信息。
“你走吧,别再来府上偷东西,这句王府,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了,刚才那两个孩子,捡个破铜烂铁也当宝贝,世风日下啊。”老婆婆的声音即沙哑又低沉,这分明就是一具回光返照的尸体在说话。
说完,又向着漆黑的屋内走去,回到自己的墓穴中。
原来是两个盗贼,难怪刚才七天不禁有点儿心疼自己的银两。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七天说。
婆婆根本就不理他,还是直直地走向自己的墓穴,如今还能来句王府的人,不是偷东西的,还能是什么人呢。前几天大厅宅基被人挖了很深的洞,盗走了一直奠基200年的乌龟,老婆婆正在想,应该加大恐吓人的力度,营造更加阴森的氛围。
“我是来问亲的。”
老婆婆站住了。
旋即又回过头,拄着拐杖快速走到七天身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七天。
“啊?!”这一次真的把七天给吓到了。老婆婆是驼背,又一直低垂着头,她那双如同阴坟墓口的眼睛,突然在那么一瞬间跳到七天面前,又透露出一股寒气逼人的尸气,是七天没有任何准备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婆婆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有力道,和刚才那低沉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来问亲的,我与你家小姐有婚约在身。”七天脸上的害怕消失了,当他说出婚约之时,明显多了几道稚嫩。
“滚!你给我滚!”婆婆举着拐杖,指着大门的方向,愤怒地说道。
七天很疑惑,御龙府和相国大人嫌弃自己出身低微,平庸无能,将自己赶出府门还说得过去,句王府已经衰败颓然到这等地步,怎么一个疯疯癫癫的院奴,还能如此粗鲁地赶自己走呢?莫不是,这句王府惹了什么大事,婆婆害怕会牵累自己?
“既然我与你家小姐有婚约,我就要问个清楚。句王府遭了大难,我不能弃我的未婚妻不顾。”七天很认真,他觉得自己要勇敢地担这个责任。
婆婆的脸忽然有些好转,心想这个弱不禁风,稚气未脱的少年,倒也生了一副好心肠。不过,她旋即又闭上了眼睛,像一道厚厚的墓门重重地落下。
“你走吧,我家小姐,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我不怕她拖累于我,如果我就这样走了,那我岂不是很不负责任?”七天说得很坚定。
带着稚气的坚定。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这山旮旯里蹦出来的也小子,那配得上我家高高在上的小姐。滚,你给我滚!”婆婆生气了,很愤怒。
高高在上?
七天犯糊涂了,脚下像长了根,深深地扎进了肮脏的泥土,句王府明明已经颓败到如此地步,怎么还敢说是高高在上?
沉默了一阵,婆婆见少年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又走到了他身边,还是围着他绕圈子,不过这次明显走得更慢,观察得更仔细。
“你,说与我家小姐有婚约,有何凭证?”在灰白相间的头发间,她只露出了一只幽暗的眼睛。
七天拿出了婚书和长命锁。
还未等七天将两件东西拿稳,婆婆便把两件东西抢了过去,看也不看那婚书,几下就给撕了,然后扔向空中。再看看那长命锁,本来准备一块儿给扔了,看仔细了一眼,又立马给塞进了怀里。
“婆婆,你这是做什么。”七天很着急,可是无济于事,对这婆婆的行径,他很不高兴。
“哈哈哈哈。滚吧,现在什么婚书都没了,没了,嘿嘿,没了,现在什么都没了,嘿嘿”婆婆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
“把长命锁给我,你这婆婆,怎么无故抢人家东西?”七天很无奈。
“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滚,你给我滚,你这地下生的土包子,哪有配得上天上星星的命?”婆婆龇牙咧嘴地说道。又像一个灵活的幽灵,在他四周频繁地突然冒出那可怕的脑袋。
“你们名都的人,都是这般的狗眼看人低吗?连破落到如此境地的句王府,也看不起我吗?我是土包子,是山旮旯里钻出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可是那又怎样呢,那能代表什么呢?我又不是非要娶你家小姐,不过是想寻得爹娘的消息,知道自己的身世”
看得出来,七天这次真的很难过,连日来所受到的打击,终于使他找不到静的东西来安慰和压制自己的内心。
他第一次用了狗眼看人低这样他认为是很低下的词语,第一次感到难以忍受的难过而想要哭泣。
他还是个孩子。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婆婆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没有理他,阴风一般地回到房间,门,重重地关上了。外面的阳光,仿佛一点儿都照不进去,那空空的大厅,一片死寂,一片无止境的,凝重的,黑。
七天感到体内又是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浊气,深深地叹了两口气,转身,离开。
就在他快要走出这座偏院的院门之时,空气里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