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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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燃烧的岛-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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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错误的方向!这是一种阻挠探索的路子,这是引入歧途的有害的指导!”

“什么?对不起……是我没听清楚,还是没有听懂?”克列诺夫侧过脑袋用手掌贴近一只耳朵。

玛丽娜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非常尊重您的学术权威,但是,您提出的建议是不正确的,有害的,毫无意义的。”

“啊,原来如此?嗯,是啊……嗯,是啊……原来如此!”教授叫起来了。“那——召开学术委员会!我要求立即召开一次非常的学术委员会会议……”

教授气愤得挥身发抖,他笨拙地挥动着右手,向出口处走去。

在门口,他的怀表被门锁吸住了,就那么挂着。

根据克列诺夫的坚决要求,学术委员会立即就在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里召开了。

克列诺夫深深地埋在皮沙发椅里,只露出他那双长腿和尖削的膝盖。

玛丽娜没有坐下,她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根据您的要求,学术委员会召开了。会议现在开始。”年轻的科学院院士说道。

“非常感谢您,尼古拉·拉夫连季耶维奇!”

“那就请您,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发表意见。”

“怎么说呢,好吧。我感到不胜荣幸。”

教授想站起来,但是院士以手势示意请他坐着说。于是克列诺夫就完全消失在高高的皮壁后面了,从那里传出了他那低沉平静而又带点生硬的声音。

“请允许我提请学术委员会注意如下情况。迄今为止,我一直有一个看来是错误的概念。我认为我有权指望在我领导下进行工作的科学工作者无条件地执行我的指示,当然那并不是鸡毛蒜皮一类的小事,而是被及到决定他们的研究工作的路子和前途的那些根本路线。嗯,是啊,非常遗憾,我今天不得不认为尊敬的玛丽娜·萨多夫斯卡娅不仅完全无视我的劝告,而且完全无视我直接的无条件的指示。”

教授沉默了,似乎在集中思想考虑问题。

“教授是否能具体指出她违背了哪些指示呢?”一位学术委员问道。

“我可以说!”玛丽娜突然站起来说。

会场令人感到陷入了某种尴尬状态。主席为摆脱困境,让玛丽娜发言。

这就使克列诺夫很不舒服,因为仿佛没有让他把话讲完,于是他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全身都充满了愤慨之情。

“我应该向研究所管理处承认我为什么不执行克列诺夫教授指导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学术委员们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低下来作记录。

“为了使超导体在强磁场的情况下一刻也不失去它的性能,我寻求一种能使它的结构不受磁场作用的强有力的防护层。而教授则硬想让我寻找一种具有这种在强磁场作用下不起变化的臆想的结构的合金。这是与我的论文中所阐述的观点相矛盾的,因此我认为这个路子是不正确的!”玛丽娜摇了摇头。

教授庄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上去他似乎马上就要大发雷霆了。谁知他却是完全以平静的语调说的:“我的想法是:甚至在探求不可能的事物时也应该寻找现实的方法。认为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萨多夫斯卡娅所选择的路子符合这个条件,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她那探求放射性成分的工作仍将停滞不前,因为我国缺乏那些条件。”

“假如我弄错了事实,就请您原谅,教授,”还是那位学术委员发言道,“不过,我国政府不正是曾设法为您向一家外国商行购买一种最稀有的放射性元素吗?”

克列诺夫教授颤抖了一下,他挺直身子,于是他那微微有点驼背的现象也看不出来了。他用发黑的眼睛扫视了一遍到会的人,说道:“嗯,是啊!……”就停住不说了。

后来,他又以同样平静的,若无其事的声调继续说道:“是啊,您指出这一点是完全正确的。根据我的要求,政府曾向魏尔特的公司建议转让储存的镭-德尔塔……但遭到了拒绝。”

玛丽娜跳了起来,大家都转身望着她。

“对不起,怎么会是这样的?我想试作防护层的正好是镭-德尔塔。不久以前我有幸读到一位俄国物理学家巴科夫的未曾公开发表的文章,是这篇文章促使我这样做的。”

克列诺夫呆若木鸡。

玛丽娜显得十分激动,她的一只手把一位学术委员的笔记揉作一团,致使那位委员将身子靠在圈椅上,从眼镜的上方生气地看望她。

克列诺夫低下了头,低声地说:“镭-德尔塔的全部储存控制在人类最凶恶的敌人世界军火公司的首脑人物弗雷德里克·魏尔特的手中。”

到会人中有人未必听得清克列诺夫教授的话,他说得很轻,就象是说给自己听的。

学术委员会讨论了几分钟。

“是这样,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年轻的院士终于说话了,“我们并不十分了解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萨多夫斯卡娅所选择的路子缺陷何在。”

“不清楚?可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向你们证明过了。除了刚才已说过的以外,我想提请你们注意,能够预防强磁场作用的防护层是否存在位得怀疑。很久以来,从一些工程项目中大家都已知道,在强磁场的作用下,就连强磁性的物体对于传递进来的强磁线也实际上失去了它固有的优越性。这种相当大数值的磁场以同样的强度向空间的各个部分传递。因此,企图预防磁场的作用自然是毫无意义的。而这种情况怕是难免不登报,真不得了!也许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这种寻找自己路子的做法也还值得夸奖。不过,我还是要在这里引用一句英国的成语:‘奥尔莫乌斯特  京维尔  基尔德’①!对——对,‘说差不多总是没有害处的’……我希望我能使辩论的问题弄得明白一些。”

【① 英语。——译者】

克列诺夫教授坐下了。沙发椅的弹簧恼恨地发出尖细的声音。

玛丽娜在他之后发了言。

然后,两人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以使学术委员会便于讨论问题。

“嗯,是啊!就这么争论了一番……”教授温和地说,他限角的无数鱼尾纹都聚拢来了。“我认为,学术争论,哪怕是十分尖锐的争论,也会促进大脑紧张工作。”

“这是对的,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无法习惯某些学术讨论的形式。”

教授善意地大笑起来。

“不,这没什么,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至少我现在相信,我向您提出忠告,再由如此权威的委员会以决议的形式作进一步的肯定,这对您来说将会有更重的份量。”

“是的,不过……学术委员会的决定还没有作出呀!”

克列诺夫用他那浅蓝色的清澈的眼睛注视着玛丽娜,只有老人对幼小的孩子才这么看:既惋惜,又支持。

“啊,天真,天真啊!”他叹了一口气。

“我己不是那么年轻了。”玛丽娜有点委加了。

“您真是个极好的姑娘,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真的,一个极好的姑娘。我不愿同您争论,但是,如果小孩子不听你的话,你怎么会不同他们争论呢?”

有一段时间,他们默默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行了,现在我估计我们已经给学术委员会足够的时间了,他们可以作出对您是多么必要的决定并作了记录。”克列诺夫说。

玛丽娜明显地激动不安起来。

教授故意令人注目地开了门,深深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以整个身子邀请玛丽娜进去。

“你们跑到哪儿去啦?”年轻的院士欢迎他们。“我们原想有你们在场解决这个问题的,何况,这个问题对学术委员会全体委员来说是十分清楚的。”

克列诺夫颇为得意地朝玛丽娜看了一眼,摸了一下胡子,仿佛是说:“怎么样?你瞧!”

玛丽娜站在门口,略微低下了头,扫视了一下出席会以的人们。

“学术委员会作出如下决定,”所长开始读记录稿,“鉴于在讨论科研工作中对于两种假设的方向所表现出的毋庸置疑的兴趣,决定拨给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克列诺夫教授以专门的实验室,保证提供科研人员的编制,请教授在其中按自己的计划进行工作。决定向物理学副博士萨多夫斯卡娅提供机会,使她有可能按照她预定的路子继续进行工作。”

所长读完以后,以个人的名义补充说道:“我们认为,这样解决问题,分成两个组进行工作风会使我们有希望更快地取得成效。”

“怎么?对不起……嗯,是啊!……请原谅……是我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听懂?”

克列诺夫教授脸色变了,他痉挛地揪着自己的胡子。

所长吃惊地望着他:“我们指望,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

“嗯,是啊!我冒昧地请问,你们指望什么?指望什么?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是青年人。我所看到的这个决议只能表现出它对自己缺乏信心。嗯,不是吗?……正好是缺乏信心。”

“对不起,教授,我们不愿忽视每一个可能获得胜利的机会!”

“我十分荣幸地通知您,这与我完无关系!嗯,是啊!……此外,我荣幸地通知尊敬的阁下,我无论如何不打算进行任何与我个人的研究题目无关的独立的工作,我只研究经您许可的无线电物理学。嗯,是啊!最后,我应该老实地向您承认,我十分意外,十分惊讶,我现在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我无法对你们的……嗯,是啊!对你们的决定作出解释。以后我会有幸使诸位深信不疑我对诸位的最大敬意。由于病情恶化和医生的禁止,近几个月内我不能参加研究所的工作!”

克列诺夫陡然转过身去,一个肩耸得高于另一个肩,向出口处走去。

玛丽娜闪到一边,惊恐地目送着他。

学术委员合的委员们和所长都沉默不语。

克列诺夫穿过走廊,走了一个之字形,忘了在看门人处取走大衣,就出去了。风吹拂着他那散乱的头发。

当克列诺夫走到马路上而不是过路天桥上的时候,交通停止了。看门人在拐角处造上来,把大衣和帽子交给了他。克列诺夫谢了谢,就把大衣披到身上,下摆的一边拖在地上。他踱着缓慢的步子,从容地在街上走着。

克列诺夫想到,玛丽娜的工作情况的报道将会在报刊上发表。魏尔特将在某一篇学术动态中谈到这一报道,那时……那时他就将履行对沃涅利克教授的威胁,这种威胁已永远缚位了沃涅利克教授的双手……这是他们在“玛丽皇后号”船上的最后一次会见。沃涅利克已加入英国国籍永远离开了美国。魏尔特还是追上了他,那时他已在船上了。魏尔特给他发了电报,其中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他将不可避免地读到俄国建成超级电他的有关消息,那时,不幸的克列诺夫就将无法阻止对人类形成的可怕的威胁了。

直到教授在他家门口消失,跟踪在他后面的玛丽娜才回转身,沉思地沿着人行道走去。

第四章 伯恩施坦教授蒙难

当汉斯·舒特登上甲板的时候,被醉了的汉斯的话唤醒而陷入深思的伯恩施坦竟没有察觉舢板已漂离快艇。

难道他的世界观,他的理想整个都破产了?难道他为了荣誉,为了能够独立自主、能够骄傲地站起来而从事的全部工作,他那关于“到处都有的燃料”的梦想,他那自幼就梦寐以求、积年累月的劳动……难道所有这一切都仅仅是为骇人听闻的消灭人类的阴谋效劳?而他本身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一个科学家兼奴才而已,一个将全部精力交给自己的主人的奴才,一个让主人利用这种精力来消灭共产主义的奴才而已!

虽然他,伯恩施坦教授并不同情共产主义者,但共产主义者却确实创造了许多使所有先进的人们不得不赞赏的奇迹。难道他研究的化学反应真的都将遂魏尔特先生之愿,用来使资本主义国家联合起来反对共产主义国家?

可是他,伯恩施坦教授自己却为什么直至现在还犹如孩子一样,那么天真,那么盲目,那么闭塞?难道他不懂得由他再现的利阿姆的发明的威力有多大?他不应该……他无权欺骗自己。他清楚地了解一切……他只不过是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他不愿去考虑后果;况且想要发动战争的国家本来就已经拥有可怕破坏力的手段了。

是啊,有强有力的手段……但那一切都是有局限性的,只在某个地方起作用……而他的化学反应,他那火墙只要一出动,就可能消灭一切……将整个整个的国家烧为灰烬。

是啊,这项发明实在可怕,因为它是仇恨的产物:它的发明者利阿姆曾经梦想消灭英国人。

但是,他这个可怜的伯恩施坦教授又能干些什么呢?人们随时可以象对待一块无用的抹布似地把他扔掉!因为魏尔特本人已经知道化学反应,这已无法瞒住了。那就是说,汉斯是对的,你只能屈从于主人的命令,只得去消灭和自己相似的人们。因为如果不是他伯恩施坦,那么别人也必然会这样做的。或者,也许还是老老实实靠边站,一切听其自然更好些?

不,这大胆怯了!即使他是出于无知而创造了这种可怕的化学反应,那么现在他也无权袖手旁观。

但是,怎样才能阻止魏尔特利用这种到处存在之火呢?遍地是火……人们呼吸的空气也是火,被火活活烧死!

教授用双手掩住了眼睛。在他面前映出了一幅幅遍地都是这种化学反应的图景。

不!他是人,如果他由于天真无知而愧对人类,那么他就有责任去排除利用这种危险发明的可能性。

教授把头向后一仰。南十字星座的死光是多么明亮!在这一望那间,仅仅是一至那间,他感到十分恐惧。但从未完成过任何丰功伟绩,并认为自己不善于去实现丰功伟绩的他找到了战胜恐惧的力量。

化学反应一定要有紫色气体才能发生,而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能分解出这种气体。结论很明确。伯恩施坦教授已经明白了:作为一个人,他应该怎么做。

正当伯恩施坦教授脑海里比现这个念头时,猛然感到头上遭到一击,他看到近处的舢板底,随即被扔出了船外。

当他那披头散发的脑袋漂游在离船一定距离的水上时,醉醺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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