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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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天堂- 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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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费了许多心思吧,相必就是这个郁闷的六竹所写,“这身体的基础都足够了,唯欠了一些领悟和玄理,结合上去,半年时间,就可脱胎换骨,这个世界某些方面严格控制,某些方面还是比较放松,达成与四阶相当的程度,又能使用剑气,也足够了。”

萧安宁细细想想,点头应是,又学到了一些旅行世界时的态度。

有的应该服从,有的应该洒脱,不至于变成囚犯罢了。

第245章 公家子

新襄公。

一进侯门深似海,公爵更是如此。

万胜府有十六座城门,从东四门之一承德门入城,一条大路进五里,远远就可见得一条大坊街,这是豪门贵族住宅区,里面豪宅处处,园林之胜,半于天下。

这条大街宽大,可奔八马,两路槐柳成荫。

本来万胜府是大城,行人摩肩接踵,而这一带,却行人稀少,一般行人,没有紧要的事,宁可绕路而行,如是非经过此区不可,也得目不斜视,匆匆忙忙越过,以免惹祸——毕竟每个门户,都有剑手守门,必是富贵。

是故,往来的行人甚少,但车马却多。

而兵部员外郎李国佩的“菁园”百十步,就是一个府邸,却先见得一处石制牌坊。

牌坊,是表彰功勋、科第、德政、忠孝节义所立建筑物,昭示家族先人的高尚美德和丰功伟绩。

此世界,这种建筑建在门口,列举祖先的功绩,以及另代皇帝的赏赐,先声夺人,一般官员在此,就必须下轿下车,步行入内。

牌坊之后,蹲着两个大石狮子,虎纹兽大门,门前左右,就列坐着十个剑手,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出入。

刘公子望了一眼正门,上有“敕赐御书新襄公府”八个大字,这就是刘门的荣耀了。

他虽为嫡长孙,也得由角门出入,等他是嫡长子时,就可出入正门了。

刘秋宏入得门,走了三层中门,随身剑手,大部分都停留在外,只有一个贴身剑手,跟随入内。

沿走廊而入,雕梁画栋,又入一大门中,这里姬妾丫鬟都盛妆丽服,与之不同,到了一处大殿之外,这才停住脚步,说着:“孙儿秋宏拜见祖父大人。”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刘秋宏这才进入,大殿极其阔大,以屏风隔离出许多空间,及至中心,一个发鬓班白的老者正在鉴赏一卷文书,一个少女正小心伺候。

大殿虽大,却凉风阵阵,虽有屏风隔离,也觉得凉爽,刘秋宏见这老者不说话,他也就沉默着站立一边。

少年俊美,眸子幽深,气定神闲,片刻之后,才听到这新襄公轻轻地说了一句:“坐下说话。”

听了这话,刘秋宏谢礼之后,坐下说话。

“听闻,你把齐园赏给了一人?”

“是,祖父大人,孙儿的确把此园赏给了他。”

“哦,此人何重,让你把齐园都赏给了他?”新襄公不咸不淡、不贬不褒地问着。

新襄公虽然家大业大,拥有官田三千顷,自置私产又有千倾,但是族人人数也多,负担也很重,这齐园,有十五顷,也不是等闲数字了。

“此人原名林成宵,是阳平侯张家的下客卿,被小人所妒,是以辞客离开,孙儿觉得这是国士,厚以待之。“刘秋宏低首回话。

“阳平侯张家的下客卿,可为我新襄公刘家的上客卿?其人果有此才?”新襄公平淡地说着:“孙儿可担保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啊!”

一丝冷汗渗出,刘秋宏凝神一想,却说着:“孙儿敢于担保。

“若是不实呢?”

“孙儿必亲率甲兵杀之,献头于祖父案前。“刘宏起身,拜下。

这一话一出,新襄公先是不言,片刻之后,哈哈而笑,颜极爽快:“好好,果然是我家嫡长孙,回座说话。”

这话一出,刘秋宏心中大定,起来回座。

新襄公又把刚才一卷展开,这已经作成了文轴卷书,展开之后,他颂读。

“忘情于自然,与世无用方能久,此庄子与物化也,然颜渊死,孔子恸之,此身尚在,何忘于怀,以情从理,可忘情乎?”

“吾不能去自然之性,是以人在天地,其身出性情,圣人以自然运,贤人以性情用,及其身,有情而不累,亦当曰自然。”

然后评说:“果然好句,好文,好才,对圣贤之说明矣!”

见得刘秋宏露出喜色,新襄公却又说着:“然而,我喜之,非仅仅此文。”

“愿闻祖父教!”

“此文虽好,不过天下之士,明达智慧者多矣,纵是国士,又有如何?你把齐园赐人,固是折节礼贤下,亦非是我之真喜。“新襄公幽然说着:“我喜在,你既然作了,在我面前,能坚持原议,又不固守,错了就以雷霆之势而决之,甚得我心。”

刘秋宏听了,心中半喜半忧,能得祖父欣赏,自然是大好事,但是府邸之内,也是牵扯复杂,暗流汹涌。

他的脸色都落在了新襄公眼中,新襄公随之说着:“你父是嫡子,却是平庸,身体又弱,能守得家业十年,已经不错。而你却可守而久之。”

“家大业大,外有窥探,内有汹涌,你是我新襄公的嫡长孙,日后自然要继爵承业,其实这人是不是国士,根本无关重要,只要你不倒行逆施,错了大节,在这等事上,就算做错了几件,看走了眼,也没什么要紧。“新襄公徐徐说着:“但是却不可犹豫软弱,既然作了,就作了,要不就坚持,要不就果决改之,这种威怒自用,行事果决,才是我家嫡脉应有之才,只要有了这个,就算年轻而经验略有不足,也可驾御家业,不被人视为可欺,所以我心大慰!”

刘秋宏听了,恭谨起身拜下,说着:“这全是祖父教诲,孙儿能得其中一二,就已经是滔天福份了。”

新襄公见嫡长孙言辞真挚,心中更是大感欣慰,摆摆手说着:“这等话就不必多说了,起来罢,阳平侯张家已经派人来要这人,你再说应该怎么办?”

刘秋宏起身,坐下,沉吟。

这时,夕阳西照,内有着柔和的光芒,刘秋宏只是片刻就回话:“此人已经是我刘家的上等客卿,无论先前有什么事,都不能轻易交出,这折了新襄公的世风和威严,这是第一等的要事。”

“恩,说下去。”

“其次,阳平侯张家,族大支繁,祖上贵至平东大将军,赐世卷,以褒勋荣,剑园才艺,也是不凡,不可轻易得罪,特别是为了一人缘故。”

“那最后呢?”

“孙儿惶恐,却可许之阳平侯张家一次之机,他不是说此人是下等客卿嘛,我可许之张家数人暗中出手一次,若是此人不敌,当然是才疏学浅大言之辈,死不足惜,孙儿可收回园子,又写信至阳平侯致歉就可。”

“若是此人能敌呢?”

“涉及两家暗中声誉,阳平侯张家必出高手,如还不能擒杀此人,那此人必是文武兼备之国士,孙儿能得,却也是新襄公刘家的福德,先前又给了机会,谅想阳平侯张家无话可说,只是自认没有眼光,错了良才了。”

“具体呢?”

“虎豹盟立于我家势力范围,本来年年进贡,近来却有些桀骜了,此方信,或者林成宵,既然是我家客卿,那就由孙儿命他出手,杀了这个胡俊荣的第一武将薛昱珍就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天经地义,他受了我家的园子,自然要为我家分忧。”刘秋宏十五六岁的少年,婉婉说来,神态从容:“胡俊荣也算是一门豪强,高手如云,薛昱珍更是他手下第一武将,他如是只身一人,不用我号令,就能杀薛昱珍,又能避得阳平侯张家半路袭击,那孙儿以后必恭而待之,引之国士。”

虎豹盟说来俗气,但是既然能上得公侯世家来听,自然不凡。

核心门人数以千计,散众上万,盟内有着三大外堂一大内堂。

三大外堂,却是胡俊荣手下的三大主堂,堂主钱昱、金冬新、奚南容都是最近一代杰出的人物,具有极高的地位。

一大内堂,当然是刑堂了,这也是胡俊荣核心力量了。

里面自然是高手如云,薛昱珍虽非是刑堂正堂主,只是副堂主,却是第一战将,可所谓名动三省武林,此人脾气刚猛,稍不中意,拍案而起,杀人如同草芥,敢打敢杀,这胡俊荣的天下,三分就由此人。

若是杀得,虎豹盟必锐气折半,以后不敢有违新襄公赵家的号令。

当然,新襄公贵为公爵,位高权重,动用公府甲兵以及官府力量,自然可轻易灭之,但是就违背了这个世界,由武功形成的潜规则,以后麻烦多多,并且,也会使控制范围混乱,给了外人可趁之机。

现在若能这样解决,当然是最好了。

新襄公听了,也不由扪髯,带着欣然的声调说着:“如此甚好,你既计略已定,那就行之罢!”

不一会,事情说完,刘秋宏就恭谨退下,等出了大殿,出了一门,就有门外剑手恭恭敬敬行礼,然后跟随之,等连出三门,身后就已经集了三十个剑手。

刘秋宏转到了东处,就进得了一处小殿,入内,美丽的丫鬟迎接而出,他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一个侍女回答地说:“一月以来,此人都居于园中不出,读书教文,吕家二小姐拜访过一次,引以为奇,也随之读书。”

想了一下,他令人磨墨,亲笔书写一信,言辞和缓,但是意思却非常明确:“请君为我诛杀薛昱珍。”

下午时分,小楼之外,天边滚来了团团乌云,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雨点连成了线,“啪啪”的连绵声,抽打着地面和小楼,水气飞溅,迷潆一片。

小楼有上下二层,八个房间,最靠东的,就是“鸣雀堂”,书架上千卷书,还有数个书案,四个少女坐在上面,认真写着。

却是萧安宁、吕雅、吕蕊,还有六竹。

有侯家之女,有自己女儿,还有侍女,可所谓贵贱不分,外人见得必叹息,可是方信却处之坦然,就算侯家之女,又如何?

方信一一扫过。

萧安宁的字体,妩媚清丽,风致翩然,显是下了点功夫。

而吕雅和吕蕊,写的字,却专谨古雅,大有气度,方信不由看了两眼,论书法,这两个丫头,还在萧安宁之上。

六竹的格局最低,虽然字迹蝇大,笔画繁复,清晰无比,但是却没有那种“气”!

每日上午,练剑,下午,读书。

方信把书架上的千卷书一一读过,就从中挑选出数本,来传授给女儿和其他便宜听众。

一个月来,讲完了一本《正论集解》,微言大义,又能解得真趣,吕雅和吕蕊听得一课,就每天前来,一副非常佩服的样子。

六竹很聪明,没有人专门教过她识字,是她在伺候之余,静静地看,静静地听,才获得了这等学识,现在能得专门传授,也使她分外用心。

这几天,已经在读《庄子》,正读到“说剑”这一篇,由六竹来颂读,她的声音清脆如铃铛,洒在殿中。

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王大悦之,曰:“天下无敌矣!”

庄子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剑……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王曰:“天子之剑何如?”

庄子曰:“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剑何如?”

庄子曰:“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王曰:“庶人之剑何如?”

庄子曰:“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薄之。”

方信默默听着,眼神淡远幽深,等她颂完,才说着:“这三剑,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谁优谁劣?”

诸少女都是大讶,这等经典,早有论断,这个问题极是奇怪。

吕雅和自己妹妹看了一眼,说着:“先生,天子之剑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诸侯之剑如雷霆之震,比起庶人之剑,自是优之。”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吕蕊也回答地说着,她是侯家女,自然知道里面区别。

萧安宁自然知道父亲不会说得虚言,一时间想不明白,就不开口说话。

方信笑了笑,示意两女坐下。

方信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就说着:“那我为汝等说法!”

“庄子当年,说三剑时,其人是谁?”

“先生,是赵文王。“吕雅又举手回答地说着。

这话一出,萧安宁就“啊”的一声,明白了,她带了点激动地说着:“父亲,我明白了,当年庄子说剑,说天子剑时,文王芒然自失,说诸侯之剑时,才善之,而说庶人之剑后,文王不出宫三月,剑士皆服毙自处也。”

“此是地位和力量所定,赵文王不得天子之剑,也不得庶人之剑,与他而言,诸侯之剑,方为上善。”

“天子以天子剑为善,诸侯以诸侯剑为善,庶人以庶人剑为善,其并无优劣,唯在于自处何境。”

诸女隔案对坐,见得萧安宁如此而谈,吕雅吕蕊眉头微蹙。

方信却连连点头,对女儿的话很是赞赏,说着:“甚善,所以圣人之道,随世而移,及其身,随器而生,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宜的。”

当下,又对着吕雅吕蕊说着:“就如你等二女,是侯家女,我却觉得,庶人之剑,对你们最是适宜呢!”

吕雅和吕蕊对视一眼,说着:“愿闻先生之言。”

“天子之剑,姑且不说,学了也没有用,这点你等并无异意吧?”

诸女都是点头,不敢多言。

“这诸侯之剑,实是用人之法,集众人之力而凝,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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