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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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孽-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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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没了耐性:“滚下来吧你,老子是你六哥,老子都觉得耻辱。”他稍稍用力就将年幼的她制住了。她委屈得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直到把家里的帮工引来了。

老帮工急得说:“六少爷,你又欺负人了啊,仔细你奶奶知道了,又要揍你。”

那人不屑:“你不说不就行了?”他说完,又去瞪又又:“死丫头片子,你也不许说,你敢说,瞧我怎么治你!”

她委屈地朝老帮工看去,老帮工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将地上的她抱起来,走远了才安慰道:“八小姐,别去招惹他,这宅子里的人都怕他,跟个混世魔王一样。”

她睁着泪眼:“什么是混世魔王?”

“就是很坏很坏的人,专门欺负你这种小朋友的。”老帮工解释。

她懵懂的点点头,本能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离这个人远远的,一定!

37

37、第 37 章 。。。

梦境越来越模糊,她强撑的意志力终于被饥饿寒冷击垮,她闭上沉重的双眼,像沉睡在城堡里的公主,等待王子的亲吻,生命的白光骤然消失,只留下无穷尽的黑暗。

女刑警接到狱警的通报,说关在禁闭室的那个女囚犯生命垂危,需要急救。她都来不及打电话请示徐平,亲自将安妮转送到市医院,接手的医生看了第一眼,忙说:“严重脱水,赶紧救,晚了就没了。”

女刑警这时才意识到害怕,她守在急诊室门外,好半晌才知道打电话给徐平,对着他将情况说了一遍,谁知挨了徐平的骂。女刑警觉得委屈,为自己辩驳:“警长,如果闹出人命,这要是上头知道了,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你这是威胁我?”徐平怒道。

“不敢,我只是讲述事实,我也明白我这样做是正确的,无论是在程序上,亦或是…良心上。”女刑警说完将电话挂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常年来因工作而带来的负罪感骤然消失。

她想,人总不能一辈子都昧着良心。至少,她还是个人,而有些人却只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比如徐平。

一个小时候后,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摘掉口罩,对着女刑警说:“已经脱离危险,她身体很差,建议常年调养。”

女刑警点点头:“我会转告她的家属。”

安妮转到特别病房里,门口守着两个警察以防她逃跑。可女刑警明白,那病床虚弱的女人,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能不能下地都是一说。

小会儿,安妮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很不适应屋内的强光。女刑警将灯光调暗了些,安妮转过头来看她,问:“我在哪儿?”

“医院,你严重脱水。”

安妮淡淡‘哦’了一声,转而又问:“他呢?他怎么样了?”

“卫伦?”女刑警问,见安妮点头,她便说:“我不清楚状况,他是由警长直接负责的。你归我管,他不归。”

安妮不说话了,右手挂着点滴,针头碰触皮肤的地方很疼。她这样安静的模样,女刑警看不下去,只说:“你放心,他不会有事,毕竟是法治国家。”

安妮轻蔑地笑,这回便换女刑警不说话了。

~~~~~~~~~~~~~~

医院催缴费用,安妮身无分文,只能求助于翟娇。无巧不成书,那时的翟娇因为联系不上安妮和卫伦,急得去找唐呈要人。唐呈推说不知道,翟娇就拦在他家大门口,无赖撒泼的模样让唐呈大吃一惊。

她说:“安妮那天说回我这里来,可却没有出现,连卫伦都联系不上,他们肯定出事了!”

唐呈素来能言巧辩,便说:“你大可去报警,找我有什么用?”

翟娇紧紧盯着唐呈,摇头骂道:“唐呈,你真是变得让人不认识了!我们还是高中的时候,你至少还是个人,现在,你连人都不是了!”

她说完就走,兜里电话恰巧响了,一看是陌生来电,接起来问:“找谁?”

“翟娇。”安妮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去。

“安妮?”翟娇立时惊叫,将后面的唐呈都吸引来了。她在电话听到安妮在医院的消息,顿时有些慌,也顾不得旁的,只能求助于唐呈。他比她还急,车子开得飞快,赶到医院的时候,让翟娇去交费,而自己便去病房。

门口守着警察,不给他进。他非要进,这声音将女刑警吸引出来,她说:“按规定,你不能和她接触。”

“我是律师,是她的代表律师。”唐呈急中生智。

女刑警这才将他放了进去,安妮见到唐呈,顿时瞪大了眼,还不及唐呈开口,她就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报警的?”

唐呈安慰她:“安妮,你别激动,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要动怒。”

“你滚!我不要看到你!”她骂。

唐呈却没有挪步的意思,她气得握拳,枕头深深插进血管里,动一分都是痛。唐呈很是颓败,他哑着声音:“安妮,我没有报警。”

安妮猛然抬头看他,一脸的痛心:“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唐呈,你真是变了,变得让我越来越陌生了。”

唐呈诧异,为什么她会和翟娇说同样的话。还未多时,安妮已冲门外喊道:“我不要他做我的律师!不要!”

女刑警闻声而来,皱眉:“你可要想好了,不要代理律师的下场是什么,你都想过了?”

安妮垂眉:“想好了,我不要他,不要…”

女刑警只能对唐呈说:“出去吧。”

~~~~~~~~~

现在的安妮很激动,他根本无法与她交谈,只能退出病房。到了门外,他问女刑警:“我要保释她,花多少钱都可以,现在就要!马上!”

女刑警怔愣,面前的男人犹如困兽发出的嘶吼,既让人害怕又充满了悲伤。她说:“你要自己去公安局办理手续,你懂这行规矩,自己摸索去吧。”

唐呈快步离去,与刚上楼的翟娇擦肩而过。她欲进病房却被警察拦在门外,很是急切,却不能进去,最后只能作罢。

~~~~~~~~~~~

这天过去之后,安妮被唐呈保释出来了,他想去接安妮,又怕安妮不理睬自己,只能拉着翟娇。两人一路上都无言,直到开到医院。女刑警已经接到通知,当场释放安妮,她恢复了精神,可以□,于是退了病房,准备离去。

出来的时候,看到翟娇和唐呈,却并不惊讶。此刻,能将她保释出来的也只有他了,可她却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安妮绕开唐呈,被他拉住了胳膊,他说:“安妮,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她顿步,抬头看着他。这是自己的哥哥,英俊潇洒,活在自己的心里有数十年。也曾爱过他,也曾念过他,可如今只剩满满地疲惫。她至少该给他一次机会,至少。

“我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报的警?”她问,一字一句都很认真,更不提她眸中的光耀了。

唐呈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眼睛看着鞋,说:“不是我。”

安妮冷笑,挣脱开他的钳制,她说:“人撒谎的时候,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的,你要我怎么信你?”

唐呈握拳:“你信我就行,不需要用这些旁门左道。”

“够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再见!”她朝前而去,翟娇过来搀扶她,两人相互依偎,终是无言。

~~~~~~~~

她搬到翟娇那儿,休养了一阵子。有时安妮觉得可笑,自己两次受伤都是在这儿疗伤。翟娇没敢问她为什么会在医院,也就更不会去问她为什么会被捕。两人都很默契,直视安妮常常焦躁,对着电话等很久,不知在等谁的电话。

也许是卫伦吧,翟娇想。

唐呈每天都会来看她,却总是被关在门外,翟娇这儿不欢迎他。一次两次,直到安妮痊愈了,唐呈似乎不来了,安妮只觉得清净,她打算开始想办法去救卫伦,但什么办法,她却想不到,因为她无能。

她每天都给麦柳打电话,她从不接,许是烦了,终于接了一回,一开口就骂:“你他妈的没事干,是吗?”

“麦柳,你们会去救卫伦吗?”她问,急切。

麦柳嗤笑:“关你什么事?安妮我跟你说,我六哥要真救出来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她不信。

麦柳似乎猜到了,便说:“你别不信,你把我奶奶惹急了,我奶奶可是都能杀了你。”

一句话将安妮噎住,她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时间还早,翟娇在花店里估计很忙,她想过去帮帮忙,顺便要跟翟娇说一声,她要离开这里,去西南疆求那位奶奶,求她救救卫伦,无论要她怎样都可以。

刚出路口,忽见一辆路虎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唐呈从车里下来。安妮冷冷地看着他,唐呈急忙说:“安妮,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不语,转身要走。

唐呈拉住她,再一次恳求:“安妮,求你了,别这样。”

她轻笑:“那你想要我怎样?”

“对!我是报警了,可是安妮,他是杀人犯,他杀人了啊!他杀人就该伏法啊!”唐呈终是说出心底话,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她会离去。

亲耳听到他承认,安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伤心地垂眉,几度欲开口,可到了最后也只能说:“你真的变了。”

唐呈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摇她,试图摇醒她,他暴躁:“安妮,你清醒清醒好不好!他是杀人犯,你们不能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就是毁了自己!”

“毁了自己?”她讥笑:“如果没有他,我怕是早死了,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就算他要毁了我,他也有这个权利。”

唐呈不懂,看着她,不懂。

她流出眼泪,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你是安妮。”

“不!”她猛然挣脱开他的钳制,后退一步:“我是李又!我是十一年前杀了你父亲的李又,我是五年前亲手被你推向死刑的李又!”

一句话将唐呈震惊了,他没回神,脑袋一片空白。眼里只能看见安妮在奔跑,而路的那头开来一辆卡车。

身体的反应快过他的大脑,本能地他奔跑出去,双手将安妮朝前一推。

一瞬间,安妮跌倒在地,待她回头时,路的那边躺了一个人,卡车停在不远处,一地的血,鲜红得刺眼,她全身发抖,拼命地跑过去,抱起地上的那人,哭喊:“哥!哥!不要死,不要死…”

“又又…”

一个忧郁的声音,筑巢于逝水似的年华中。它在夜里向我唱道:“我爱你。”

——泰戈尔

38

38、第 38 章 。。。

她抱着他颤颤发抖的身子,哭得不能自已,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外流。卡车司机在一边早已吓得面色发青,好心的路人急忙拨打120,等车子来的时候,医护人员为唐呈现场止血,然后架上车。

安妮跟着上去,在一边看着医护人员为唐呈按压心脏,她不敢朝下去看,因为他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露在外面。她很害怕,比任何时候都害怕,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希望这是梦。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救护车开到医院,早已有人等候,将唐呈推送进急诊室。安妮守在外面,裹紧身上的衣服,低眉才发现衣服上沾染的大片血迹还未干透,渗进衣服里,很吓人。

她暴躁地拉开拉链,将外衣脱扔掉,这寒冷的冬日里,只穿着里头的衣衫,冷得很。双手也有血,她想去洗尽,却不敢离开,怕不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等了近十个小时,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看着对面那惶恐的安妮,叹了口气:“伤者脱离危险,但是…”

她害怕,不敢听。

“双腿因严重断裂,都截肢了。你不是他家属,所以没让你签手术同意书,院方这么做是为保伤者的生命唯一办法,你若见到他的家人,通知他们尽快来处理这事。”医生说完离开。

安妮猛然瘫坐在地上,脑海里只有几个字‘截肢’,那意味着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双腿了吗?

她泪如决堤,只觉自己是克星,害唐呈落得如此下场。从十一年前开始,她欠他的就再也还不完了。至少,她的良心不许她不这么认为。

~~~~~~~~~~~~

唐呈住进加护病房,一直昏迷不醒,是麻醉药效还在的原因。他吊的点滴加了震动棒,以减轻麻醉过后的痛楚。但医生也说了,效果很小,因为双腿被生生截肢,那种切肤之痛,平常人很难体会。

病房安静下来,凋零的树枝头上还栖息着麻雀,一只一只地缩成一团以取暖。她垂眉,忽听到楼底下一阵欢呼。

“下雪了——”

她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一片片雪花都落了下来,六角的晶莹带着上天的旨意落在人间,这是燕城的初雪。她忽然想起年少时,在皑皑白雪里,与唐呈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那时他说:“咱燕城的雪就是一景,好看!”

他还说:“我喜欢下雪,以后我带你去东北,去漠河,去俄罗斯,去看那茫茫无际的大雪。”

她也问:“为什么那么喜欢雪?”

“白呀!这人世里,只有这雪最干净了。”他这样回。

年少里的岁月都已成风,过了便无痕,物质虽不存在,精神世界里却永留那份美好的记忆。

安妮贴在窗户上,隔着玻璃去触碰那雪花。雪花似有灵性,竟真的落下一瓣在玻璃上,她轻轻抚摸,流下两行清泪。

~~~~~~~~~

“又又…”身后微弱的呼唤,她骤然回神,朝病床跑去。唐呈睁着眼,茫然又空洞,大约是看不清,只问:“你是又又吗?”

“嗯。”她哽咽:“哥,我是又又。”

他微微一笑:“真好,我没做梦。”

可是转而,他瞪大了眼,双腿那儿疼痛难捱,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要起身,要看自己的腿,安妮按住他的身子,哭道:“你先躺着,不要乱动,好不好?”

“又又,你给我说,我这腿怎么了?”他急切的问。

她不敢说,也不忍心说。

他便急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一边问的同时,脑海里也回想起自己救下安妮的画面——卡车撞了过来,他没躲开。

没躲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猛然明白,一鼓作气地直起身子,掀开被子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双腿从膝盖那儿就没了。

丑陋,可怕,屈辱。

他猛然就哭了,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我错了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还我的腿!还我的!”

声音将护士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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