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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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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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想走,想给这个男人留下空间,但好死不死地碰倒了一个杯子,碎裂的声音将唐呈引了出来,他见着她有些诧异,手里的烟还在燃着,落下的烟灰被风吹散了。

“我是回来拿东西的。”她讪讪一笑。

唐呈哦了一声,将烟掐灭甩进烟灰缸里,然后才说:“陪我去喝一杯吧。”

她犹豫,害怕酒后回去卫伦又要发难自己,可唐呈目前的状态让她不忍拒绝。神使鬼差的,她答应下来了。

还是上次那家酒吧,他依旧喝荷兰琴酒,而她则要了杯果奶。店老板还打趣唐呈,说他会疼女朋友了,安妮仍旧会红脸,唐呈见状便将她拉到拐角的位置坐下,远离店老板。

唐呈喝了许多酒,到后来是有些醉了,他拉着安妮说:“你不能光喝果奶啊,既然来了,就陪我喝点吧。”

安妮急中生智,举起杯子就说:“这就是酒啊。”

唐呈笑起来:“骗谁呢!”说罢,夺过安妮的杯子,自己尝了口,给出结论:“什么酒啊,这么酸?”

安妮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还很一本正经地说:“柠檬酒,用柠檬发酵出来的酒。”

唐呈把酒杯还给她,自己咕噜咕噜又喝了许多琴酒,到最后他彻底醉了。安妮傻眼了,这么个大男人,她要怎么把他弄回去。

店老板倒是让酒保帮着她将唐呈扶进出租车内,安妮言谢,然后对司机说出唐呈家的地址。她以前帮唐呈寄快递的时候,无意中得知他的住址,不是十一年前的家了,于是她便记在心里。

车子饶了半个城区终于到达目的地,安妮吃力地扶着他进电梯,等到他家门口时,又将他靠在墙上。唐呈却像个不会走路的孩子,顺着墙就瘫软在地,安妮瞅着他那样,有些哭笑不得。

她弯身,在他包里找钥匙,寻了半天都没找到。耳边忽然一声丁零响,安妮望去,只见唐呈拿着钥匙冲她示威:“想要吗?”

“嗯。”她点头。

唐呈坏坏地笑起来:“那你亲我一口啊,又又。”

安妮悚然一惊,随即怔仲住了,她看着唐呈,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你喊我什么?”

“又又,你是又又…”唐呈猛然欺上前来,一只手饶到她的脑后,按住她的脑袋。安妮心跳得很快,不住地想,难道他认出自己来了吗?

“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又又就是又又,怎么认错了?”唐呈反问她,随即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又又,你想我吗?”

安妮一把推开他,唐呈痛呼出声,长长的走廊里是一声又一声的回音。就在这时,唐呈家的门打开了,客厅的光显出那个开门人的模样,中年女子,消瘦,正是唐呈的母亲程秀英,安妮十一年未见的养母。

“呈呈?”程秀英看着地上的儿子,又看看僵住的安妮。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都涌回大脑里,是胆颤,是害怕,也是愧疚,安妮甚至有些发抖,说出来的话更是不成句:“唐律师…喝醉了…我…我只是…送他…回家。”

程秀英总算明白过来,然后露出笑容:“可麻烦你了,请问你是?”

“我叫安妮…唐律师的助理。”安妮找回了点神智,身子却往后退了一步。

程秀英吃力地扶起唐呈,安妮也不晓得帮一把,说了再见就逃走。程秀英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纳闷,这时唐呈开始说醉话:“又又,你别走,别走。”

唐呈倒在床上,程秀英看着儿子,心里发恨却无能为力,只骂着他:“都死了五年的人了,你还惦记着什么!”

唐呈浑然不觉,翻转个身子,梦里有又又,十八岁的又又。

10

10、第 10 章 。。。

安妮裹紧身上的外套,脚下路像走不完似的,昏黄的路灯下,街两旁的迎春花闪着黯淡的光芒,泪水模糊了视线,高跟鞋把脚尖磨破了,她干脆坐在花坛上,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脑海里全是十一年前的画面,养母程秀英冲到审问室,打她,骂她。法庭上,程秀英的哭诉与愤怒,五年后,唐呈的无情,还有身为李又受的最后一枪。一切都仿若昨日之事,尽数积压在脑中,惹得自己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晓得回家,打开门,却见麦柳从沙发上站起来,卫伦则对着窗子讲电话:“人找到了没?”

“六哥,她回来了。”麦柳打断卫伦。

安妮大约明白了卫伦是在找自己,瞧他那满身的疲惫与隐忍的怒气,她知道自己做过了,于是走进玄关说道:“我晚上有点事,就迟回来了。”

“现在快十二点了,什么事会让你迟成这样?”麦柳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借口。

卫伦关掉电话,目光沉静如水地看着自己,安妮明白,那表面沉静的眸子之下隐藏的是波涛汹涌。

她垂眉不说话,搁下包回套间洗澡,再出来的时候,卫伦已经坐在床沿,一向很少抽烟的他,手里竟然夹了一支烟。

安妮从包里翻出手机,递到卫伦跟前:“手机没电了,所以你打电话来就没接到。”

卫伦一声嗤笑:“你怎么知道我打电话了?”

“猜的。”

“这么能猜?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干什么?”卫伦掐灭了烟,转头看向她。

安妮看着他,她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卫伦却是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目光顿时凶狠起来:“你上的什么班?”

“助理。”她隐瞒。

卫伦甩开她,安妮被这道外力弄倒在地。卫伦已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了?”安妮止不住地担心,卫伦的身份是谜,他有什么样的能力也是谜,此刻看他模样像知晓了她一切秘密一样。

“你自己说。”

安妮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助理而已。”

卫伦登时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将瘦弱的安妮从地上拉直了半个身子,他皱眉:“安妮,我倒不知道你这么能耐,睁眼说瞎话是吧?”

安妮已然明白过来——卫伦知晓了一切,她一直努力掩饰的都曝光在阳光下,她害怕也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在想:卫伦果然不简单。

卫伦用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大有用武力逼她说出实话的念头,只是那手在颤抖,不知是用力的原因,还是不舍。

安妮难受得挣扎,吃力地将卫伦的手掰开些许,才得以说道:“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怕你不同意。”

她还想找借口,还想瞒他!卫伦怒不可遏,一脚蹬开安妮:“说!”

她被这股力弹出去,头磕在桌角上,鲜血立时流了下来。卫伦有些发懵,但还是冷冰冰的面孔。

安妮摸了摸额头,血黏在手指上,有些恶心。她忽然觉得累,于是说了实话:“我给唐呈做律师助理,回国之前就投了简历,从预谋到实施,我一共骗了你半年。”

“这半年内,你天天在我怀抱里,装得那么喜欢我。”卫伦走过去,拽住她秀黑的长发,发根被揪起,疼得她浑身发颤。

他想,被骗了半年,日日夜夜都像傻瓜一样,以为她是真的忘记了从前,原来都是假象。

她忍住疼痛,盯着他:“我们不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吗?”说罢,展开一个笑容,额头上的血正好流到她的嘴角边,顺着她扬起的弧度,形成一个血弯,妖冶却绝望。

卫伦随着她一起笑,片刻之后,猛然起身拿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朝她砸去。一直在门外偷看的麦柳见状,吓得冲了进来,抱住卫伦的身子:“六哥,你别呀!你这砸下去,她可就没了。”

卫伦还是砸了下去,砸在她身旁,花瓶的几块碎片蹦到她小腿上,深深地插了进去。她的眸子瞬间就死气了,连疼都不会喊一声。

麦柳松开卫伦,急忙打120,卫伦抢过电话摔在地上:“让她死!”

麦柳从没见过这样的六哥,立时吓哭了:“哥啊,你干什么呀,这不是你疼着宝贝着的女人吗?你这是干什么呀!”

安妮伤口处的血渗进了地毯里,将那一块地毯晕染得十分深沉。这家被麦柳砸过以后,卫伦有一次特地去新疆买地毯,当天的飞机当天回。卫伦那时就想,安妮受过枪伤身子不好,地板凉,小心冻着她了,于是就买了这个暖和的地毯。

但安妮不晓得。他为她做了很多的事儿,她一向都不晓得。

伤口的疼痛牵扯到胸口的旧伤,安妮呼吸有些滞慢且艰难,转而身上仅存的力气就被耗空。她缓缓闭上眼,在心内告诉自己,睡吧,睡吧,再也不要醒来了。

麦柳拉着卫伦的衣袖:“六哥,她不行了,赶紧送医院吧。”

卫伦看着她昏迷的模样,面色苍白,胸口只有微微的起伏,这让他想起五年前,他将她从刑场里救出来,她亦是这般模样,好像只要一眨眼的时间,她就会生命消逝。

是啊,她就要死了。

卫伦顿时反应过来,一颗心满满的都是害怕,他抱起安妮冲出楼外,临走前对麦柳说了一句话:“订三张飞机票,明天我们一起回西南疆。”

**************

她做了一个沉长的梦,在春天的山谷里,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正光裸着身子跳舞。她手臂灵活,交叉,摆动,腰肢随着□的舞步而弯移,像一只凤凰一样翩翩起舞。女人跳完舞之后,回身朝安妮看来,此时的安妮变成五六岁的孩子。

“又又。”那女人唤她。

安妮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很熟悉,也很有安全感。她朝女人走过去,女人却奔跑起来,安妮随着她一起奔跑。春天的山谷里弥漫着万物萌生的香味儿,有成群的鸟儿掠过树顶,安妮觉得浑身都放松起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她跟着女人一直跑,从山谷跑到小镇,青石板的老街上还有些潮湿。安妮想不到她要去哪儿,直到女人停住了步子,停在一间白族老宅前。这时,天忽然黑下来,安妮缩在女人的怀里睡觉,一群警察冲进屋子,将身边的女人抓走了。

那个女人是妈妈,安妮哭着追过去,小手抓住妈妈的衣角,却被警察无情地掰开。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到警笛大响,警车离去,她才晓得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安妮从梦中惊醒,腮边是凉凉的泪,她定了一定神,转而却是悚然。她睡在一张古老的木床上,屋子光线有些暗,但依旧能看清它的与众不同。一个穿着白族衣服的少女站在安妮床边,正弯腰帮她换药。

安妮猛然抽回小腿,惊恐地看着少女:“你是谁!”

少女只一个劲地冲她笑,还扬了扬手里的药钵,安妮看着药钵里黑乎乎的药,心中生出恶心,移开视线继续质问:“你是谁!这是哪儿!”

少女还是笑,像哑巴一样不说话。安妮觉得惶恐,不顾小腿的疼痛起身开门,正要往外走却撞到迎面而来的麦柳。

麦柳看着她这副模样,没好气地说:“你受伤了还不安生,去躺着!”

安妮看到她,心微微定下来了,但还是紧张地问:“这是哪儿啊?”

“西南疆,我家。”麦柳见她还站在那儿不动,于是将她架到床上:“别动啊你,人家姑娘为你敷药呢。”

那个白族少女便又再次为她上药。

安妮盯着自己小腿上的伤口,黑乎乎的药一敷上去,就是一阵爽快的冰凉。她想起这伤怎么来的,自然也想到卫伦砸花瓶时的狠厉,那模样她是真没见过,真是恨不得她死才会那么狠。

她眸子黯淡下来,转而问:“这儿也是卫伦家吗?”

“你这不废话吗!”麦柳白了她一眼。

白族少女涂完药便离开了,麦柳坐下来,打量这间屋子:“这屋一般不给人住的,要不是家里没空屋了,你以为你能住到这屋来?”

麦柳起身指着桌子板凳:“瞧瞧,这都是古董,好多年数了。”说着,她打开一扇窗子,安妮看向窗外,整个人却愣住了,这栋宅子是白族老宅,漂亮,宏伟,又富于艺术性。飞檐映在蓝天下,像诗一样美。

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来到了西南疆,儿时的家乡。安妮有些诧异,试探着问:“这儿真是卫伦的家吗?”

麦柳一听这话,就暴躁起来:“不是他家是谁家,你怎么那么烦啊!”

安妮看着她的神情,心一点一点凉下去了,她似乎隐隐中都能感觉到卫伦与自己的千丝万缕,但只是隐隐,谜底还没有揭开。

安妮问麦柳:“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你自己问六哥去。”

“他在哪儿?”

“在奶奶那儿。”

又是那个‘奶奶’,安妮警惕起来,心中本能地出现抗拒。麦柳瞧着她的小腿,竟难得出现了惋惜神情:“六哥也真狠,你这腿可要留疤了。”

安妮却是岔开话题:“我想回燕城。”

麦柳瞪着她:“你当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好歹也要见见我奶奶吧?你把她最疼爱的孙子折磨成这样,总得让她瞅瞅你模样吧!”

到底谁折磨谁呢?她想不透。

安妮看向窗外,几只云雀停在飞檐上,这儿是西南疆的世界,她已能猜到,自己要回燕城怕是困难重重了。

*********************

安妮一直在这屋里住了四五天,期间有白族少女来为她换药和送饭,麦柳也来过几次,其余的人,她一个都没见过。腿上的伤口有些深,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不会影响到走路,额头的伤口也不重,贴了OK邦。

她在屋子里闷了第五天后,终于主动地走了出去。

这是很大气的白族老宅,上下三层楼,是走马转角楼的组合形式,一楼院子里有一方池塘,几尾锦鲤在碧绿的水里静游。安妮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从长廊的尽头开始走,直到走到正厅前。

正厅里没有人,安妮大着胆子要往里走,谁知刚踏出一步,门后突然蹿出一个小男孩。安妮吓得站不稳,跌坐在地。

那小男孩看着安妮滑稽的模样,拍手叫好:“可笑!可笑!”

这么恶劣的孩子,饶是脾气再好的也要发怒,何况安妮本就性子不好,她瞪着他骂道:“这么没礼貌,你想找打吗?”

话刚落音,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安妮扭头看去,是卫伦!他正看着自己,神情莫名,安妮移开视线,冷然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卫伦看向她的小腿,懊恼地问:“还疼吗?”

“没感觉。”她说。

那小男孩跑向卫伦,拉住卫伦的衣服撒娇:“六舅舅,你抱我不要抱她了,小九姑姑说她是个坏女人。”

安妮一听这话,眉头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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