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复仇女神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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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复仇女神之名-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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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有话要说,然而把这口气运到紧合的牙关之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骂管家放你娘的狗臭屁!不妥。

不骂,心里又堵得慌。

思来想去,范香凝也没能想出恰当的言辞来。末了,她把牙关后的这口气,顺着鼻孔,粗粗地喷了出来。

勉强调度了下脸上的肌肉,调度出点笑模样来,范香凝对管家说:“松伯,明天你再带上今天那些人,去街市上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新的贴子?”想了一下,她又补充道,“这几日你不用干别的,只办这一件事即可。”

管家这才明白范香凝留下他的用意,“老奴明白。”在一声极响的肠鸣声中,他回答道。

范香凝也听到了这声肠鸣,“没事了,你去吃饭吧。”

“是。”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下胃,走了。

“素梅,你去吩咐厨房,让厨房给松伯多作几个菜。”管家走后,范香凝交待素梅。

“是。”素梅拧着水蛇腰出去了。

晚上,在素梅和两个小丫头的伺候下,范香凝上床就寝。她的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又宣又软。被褥在她就寝前,已经用镂空的铜香炉熏过了,香喷喷的。

躺在如此舒适的床上,范香凝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月亮透过窗纱射进室内,铺洒了一地落寞的皎洁。范香凝脸冲外,直眼望着前方沐浴在月光中的八仙桌,默默地回想着往事。

想自己当年穿着鲜红的嫁衣,带着鲜红的头纱,热热闹闹地嫁进梅府。想梅家大少爷梅尚义英俊极了,对自己体贴极了,自己幸福极了。想自己因为生不出孩子,时常躲在房里哭。想因为上一个原因,公爹作主,让丈夫又讨了房小的。

想自己满怀喜悦地盼着能给丈夫生个男孩,结果却是个女儿。想自己看到丈夫抱着云雪玉的儿子满怀爱意地又悠又逗,心如刀绞。想自己为了打压云雪玉,费劲心思地弄来个小男婴,想那小男婴白白胖胖的小脸,小身子,小手,小脚丫。想丈夫抱着那小男婴又悠又逗时,云雪玉失意的神情。

想自己生下亲生子官哥儿后,对瑞哥儿情感的转变。想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才痛下决心除掉瑞哥儿。想除掉瑞哥儿后,自己背着人偷偷哭了好几场,又让奶娘悄悄去庙里捐香火钱,一给官哥儿积福,二给瑞哥儿超度。

想着想着,范香凝的眼皮渐沉,最后她合上眼,昏昏睡去。

范香凝作了一个梦。

梦里,瑞哥儿拿着一把雪亮的刀子,阴沉着小脸,向她步步而来。

“你要干什么?”范香凝在瑞哥儿前进的步伐中,步步后退。

瑞哥儿绷着小脸,一语不发,终于,她退无可退,瑞哥儿也在此时举起了手中的刀。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向她心口狠狠扎来。

“啊——”范香凝一声惨叫,一身冷汗地从恶梦中惊醒。

八仙桌上的月色依旧皎洁落寞。

接下来的几日,管家天天带着人走街串巷。

又让范香凝猜了,那个揭她老底的人,是存了心要让全昆山的人都知道她当年的所作所为——管家头天带人去揭贴子,第二天,在原来的地方,又会冒出一张新贴。而且,不止昆山,据说连苏州、常熟、太仓也有了。

范香凝怕极了。

原来她怕街坊四邻知道,现在看来怕也没用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她最怕的是官府找她的麻烦。只要官府不找她的麻烦,那贴子就是贴到紫禁城去,也随它。

她一天天地睡不好觉,一天天提心吊胆地等着官府来传唤她。人整整瘦了一大圈儿,嘴唇上,连绵地起满了火泡。

这一天,是早就和顾家议定好的黄道吉日,管家带着一干下人去顾家下聘。下聘队伍抬箱扛笼,昂首挺胸地出了府。一个时辰后,又抬箱扛笼,垂头丧气地回了来。

“怎么回事?”望着摆了一厅的箱笼,范香凝勉强把嘴欠了点儿缝,忍着痛问。

管家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夫人,这是顾老爷让我转交给您的。”

范香凝皱着眉毛,接过信封,撕了封口,从信封里抽出信瓤一抖,抖开信纸看了起来。很快,她“啪”地一声把信纸往桌上一拍,抿着满是水泡的嘴,胸部剧烈起伏开来。

☆、第十个任务(6)

顾老爷在信上说,鉴于近日关于梅家的谣言四起,他觉得两家还是在谣言澄清之后,再来商议婚事比较妥当。在梅家澄清谣言之前,他是不会接受梅家的聘礼,也不会把女儿嫁到梅家去的。

看完此信,范香凝气得差点儿吐血。自家在昆山打个嗝放个屁,隔天都会传遍整个县城,更别说走街串巷地去下聘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顾家拒绝聘礼的事,这会儿估计早就九街八巷地传扬开来了!

她是个要脸的人,这和当面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范香凝恨不能抬屁股起身马上去顾家,让顾老爷收回他在信上说的那些话,让顾老爷敲锣打鼓告诉乡里乡亲,街坊四邻,她范香凝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好人,大善人!他顾明伦能和梅家结亲,那是他顾家祖上积德,祖坟冒了青气!能和梅家结亲,他顾明伦夜夜都要从梦中笑醒!

范香凝的手掌按在桌上使了几次劲,每次手使劲的时候,屁股跟着手一起使劲,仿佛随时都要站起来,冲出去。然而,酝酿了几次,最终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地叹了口气,“先把聘礼收起来吧。”

“是。”管家得了命令,开始张张罗罗地指挥其他下人搬箱抬笼。

范香凝有气无力地坐在太师椅上,呆怔怔地望着忙碌的下人。嘴上的水泡火烧火燎地疼,心脏一缩一缩地疼。是谁?究竟是谁在搞的鬼!这人看来不是为钱来的,要是为钱,断不会大张旗鼓地把她的秘密公诸于众,不再是秘密的秘密没有要挟人的价值,自然也换不来钱。

照这人的举动看,这人就是要把她买瑞哥儿,杀瑞哥儿的事弄得尽人皆知,难道……瑞哥儿当年没死,现在回来找她报仇了?范香凝猛地打了个寒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明明看到瑞哥儿沉到水里了。可是,这些年始终没找到瑞哥儿的尸首也是真的。

真的是瑞哥儿回来了吗?范香凝越想越害怕,越想嘴越疼,心脏越难受,“素梅。”她向素梅伸出了手。

素梅连忙接过她的手。

“扶我回房躺一会儿,我有些头疼。”范香凝摇摇欲坠地站起来。

“是,夫人。”素梅扶着范香凝向厅外走去。

经过管家身边时,范香凝声促气短地叮嘱管家,“松伯,派人好生盯着官哥儿,千万不能让他出来。”

范香凝怕官哥儿知道自己的丑事,事发几日来,一直把官哥儿禁足在他居住的小院里。一日三餐派人送去,不许他踏出小院半步。也不许送饭的下人和官哥儿说外面的事。谁若是敢走漏半点风声,马上卷铺盖走人。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一辈子,官哥儿早晚会知道,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吧。多瞒一天,她就能在儿子面前多维持一天慈母形象。或许,她不是个好妻子,好嫡母,不是个良善之辈,可是她敢说她是个好母亲,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这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知道跟自己的伪善不同,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心地善良。如果儿子知道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会痛苦,会恨自己。她不想他痛苦,不想他恨自己。她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风光,快乐地活着。

管家点头应允,范香凝这才走了。

回到房中,素梅退下,范香凝躺在床上闭着眼,静静地想着对策——真是瑞哥儿怎么办?不是瑞哥儿怎么办?顾家退亲了怎么办?官府来人传她去问话,她要怎么回答?

范香凝在床上百爪挠心的时候,林俐正在发财岛上不住冷笑。穿进这个故事后不久,林俐巧妙地打听出了盗贼们所在小岛的名号。小岛本是座无名的荒岛,因为盗贼们把盗抢来的财宝藏在这里,时间久了,也不知哪个盗贼给小岛起了名,叫发财岛,一传十,十传几十,慢慢地,大家都管小岛叫发财岛。

在上一个故事里,林俐利用揭贴,放手发动群众,利用群众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地惩治了恶人,受了上一个故事的启发,林俐决定把上一个故事里的招术再用一次。招术不怕重复,管用就行。

马文和余庆对瑞哥儿言听计从,对于林俐的揭贴复仇法,大加赞赏。林俐把贴子的内容写好后,又誊了一遍,分别交给马余二人。马余二人各揣一张写有范香凝恶行的纸分别行动,一个去了常熟,一个去了太仓。

在这两个地方,二人各找了一家印社,每人命印社老板按着林俐写的控诉内容,印五百张揭贴。印好后,二人带着印好的贴子来到昆山,潜进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是发财岛的产业,从掌柜到小二,到厨子,全是发财岛的人。

到了夜半时分,万籁俱寂,马文和余庆拿着揭贴,带着客栈里的几个伙计悄悄地开了店门,先贴梅府,后到贴各街巷。头天贴完了,第二天,马文带着二百张揭贴回了发财岛,把这二百张揭贴交给几名得力干将,让他们分别去常熟、太仓、苏州等地贴。

除了贴贴子,梅府外面,林俐在梅府外面安插了两名眼线,随时向驻守在客栈的余庆汇报梅府动态,尤其是范香凝的动态,余庆再用飞鸽传书,向她汇报。

所以,她对几日来的梅府动态了若指掌。顾家拒聘一个时辰后,林俐得到了这一消息。很好,林俐暗暗点头,就是要你倒霉,就是不让你称心如意!这还只是个开始!

昆山县的县令姓蔡,蔡县令的夫人姓商,公母俩成亲十多年了,楞是连根毛儿也没生出来。蔡县令很着急,很想再讨房小妾,给自己生个一儿半女的。不幸的是,在这件事上,他完全作不了主。无它,只因他有个惹不起的老丈人。蔡县令的老丈人是江苏巡抚,整个江苏省都归他老丈人管。

对于生不出孩子一事,蔡夫人也很着急,她着急的表达方式不是给蔡县信讨小,而是去庙里上香。每个的初八日,她定期去华藏寺上香祈福,祈求华藏寺里的佛爷保佑自己尽早给蔡知县生个孩子,也不求一定非是儿子,女儿也行,只要给她个孩子就行。

这一天,正是初八日,早上,吃过早饭,商氏带着贴身侍女和一名车夫去华藏寺进香。结果,正午时分,车夫屁滚尿流地回来了,同时带回一个噩耗和一封信。

噩耗是,商氏让一伙蒙面大盗给劫走了。

信,则是劫持商氏的匪人写给蔡知县的。

乍一听说商氏被匪人劫走了,蔡知县两眼一黑,好玄没当场昏过去。不是因为担心商氏安危,而是担心他头上的乌纱帽。要是商氏有个三长两短,他头上这顶乌纱帽可也就戴到头儿了。

扶着前额晃了两晃,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蔡知县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熬过最初的心慌气短,蔡知县哆哆嗦嗦地撕开信封,读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有如下几个意思:

第一,你的夫人让我们请去小住几日,过几日再送回来。第二,把你夫人请走这件事,你跟你丈人说一声,一定要说,不说不行。第三,三日后未牌时分,我们请你和你丈人去游瘦西湖,必须去。若是不去,你夫人性命不保。第四,不要妄想捉拿我们,你们一采取行动,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你夫人的性命也会马上玩完儿。

看完信,蔡知县的眉头皱成了个大黑疙瘩。要是让丈人知道商氏被劫了,还不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是不说又不行,不说,那伙匪人不定放出什么歹毒手段来伤害商氏,如此,他怕不仅仅是挨骂这么简单了!

“你且退下吧。”蔡知县心烦意乱地对车夫挥了挥手。

“是。”车夫转身要走,却又被蔡知县叫住,“等等!记着!今天的事,不许再与第三人言说,别人要是问起夫人,就说夫人回娘家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爷。”

“下去吧。”

“是。”车夫惊魂未定地走了。

车夫走后,蔡知县马上修书一封,把车夫给他讲的话,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然后,他传来一名衙役,让衙役即刻动身,把这封书信送到苏州里的巡抚衙门去。

“一定要亲手交给我的岳父。”蔡知县叮嘱道。

“小的明白。”

“去吧,快去快回。”

蔡知县摸不清这伙匪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的丈人商巡抚和他一样,也弄不明白。两个人静静地等着三日后的到来。

在商氏被劫的第二天,范香凝也接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差点儿把她吓死。

☆、第十个任务(7)

信是一个出去采买的婆子拿回来的。婆子去市场上买菜时,迎面来了个面目普通的少年,少年让婆子把这封信交范香凝,又给了婆子十文钱。

范香凝满腹疑惑地接过信,撕开信封这么一看,心脏吓得差点儿没从腔子里飞出来。

信的开头写着“家慈堂前亲见”,这不算什么,要命的是末尾落款处写着——子绍宁拜上!

瑞哥儿的大名就叫绍宁,梅绍宁!

梅家三个男孩,老大顺哥儿叫梅绍安,老二,也就是瑞哥儿,顺着老大的名字,取名梅绍宁,老三官哥儿叫梅绍康。

多少年没见着绍宁这两个字了,多少年也没人再跟她说起这两个字,大家怕惹她伤心,在瑞哥儿出事后,从来不在她面前提“绍宁”,也在她面前提“瑞哥儿”,生怕刺激着她。

对旁人来说,一个孩子死了,顶多换来一两声感慨。可是对于孩子的母亲来说,那是心中永难磨灭的痛,一辈子也忘不了,多咱想起来多咱揪心。

信上说,让范香凝在两日后的午时二刻,到十全街的泰来客栈“福”字四号房。届时不来,后果自负。

范香凝盯着信,思来想去,最终把心一横——去!她倒要看看,这个“瑞哥儿”到底想要干什么,能不能把她吃了!

两日后,范香凝带着四名身强力壮的成年家厅,按着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泰来客栈。

“呦,几位,您是打间儿还是住店?”见有客来,精瘦的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

范香凝沉着脸,“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其实,店小二早说知道范香凝的身份,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家身份,故意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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