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独的,蝴蝶一般都是两只,对吧?梁山伯与祝英台……”
张晓影后面的那些话,于果都自动忽略了。但看到纹身后,于果心里一震,又仔细看了一下,是一只很精致的蝴蝶。看来,即便是纹身,也分技术和层次,张晓影这只蝴蝶不是别人可以模仿的,应该是出自几乎是艺术家级别水平的高手,花费应该也是不菲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心中各种本来并不相交的谜团,终于各自伸出了一条已经能看得见的暗线了,这使得他总感觉因为自己猜测过于奇特而不大肯定的那些部分,渐渐变得严丝合缝起来。
“原来……都是一件事。”
张晓影听到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得怔住了:“咋了?什么‘都是一件事’?”
于果莞尔一笑:“没什么,只是辛苦你了……我确实很不忍心。”
张晓影愈发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说什么?脑子烧坏了?不行,我得去说说路晨,什么玩意,抓贼就抓贼,老带上我的师父老公这算怎么回事?这次抓贼抓到动物园狮虎山,下次指不定就去非洲大草原了,没有她这么干的,我今晚就说说她!”
于果不置可否,和她走了几步,突然问:“你最近夜跑么?”
张晓影神色黯然:“嗯,习惯了,除了大伯去世的那天晚上没跑,其他时候都跑的。”
于果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张晓影有些郁闷:“你怎么跟我老是没话说呢?我看昨儿个那打虎视频,你和路晨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呢!你这让我多没面子……”
于果忽然转过来,用力摁了摁她的肩膀:“你答应我一件事。”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张晓影的情绪振奋起来:“你放心,一百件也行,只要我能做得到!”
于果说:“你今晚准时出门夜跑,就跟平时一样就行。”
张晓影哑然失笑:“我还当什么事儿呢!不用你说,我也一样晚上夜跑啊!这那能叫答应你做一件事?我看你还是挑个难点儿的,富有挑战性的事儿交给我吧!”
于果笑笑:“这件事就是最有挑战性的。你几点出门?都在哪一带跑步?”
张晓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一般都是九点出门,跑到十点半差不多吧。地点么,主要还是在南疃附近那几条街。”
于果郑重地说:“好,那今晚你务必严格按照平时的时间段和路段,进行夜跑。我就这么一个要求,请你一定答应我,要做到。”
张晓影本想问“为啥”,女人的好奇心都很重,尤其是她,是普通女人的数倍。但她看到于果那种眼神之后,就明白问也问不出什么,再说这本来就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因此也没必要专门去做什么,还是按照往常那样做,也就是了。
“好吧,谁让我这么爱你呢?”张晓影狡黠地说,可话还没说完,陡然间快如闪电地凑过嘴去,狠狠撮了一口于果的脸腮,接着快速跑开了。
于果也没去抹,冲她笑笑,转而招招手:“那再见,注意安全。记着,凡事别逞强,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别逞强。”
即便张晓影搞突然袭击,他也一样能顺利躲开,因为差距太大了。可这不是一般的美女送香吻,张晓影面临着巨大危险而不自知,万一真的失去了她,自己却又不能干预历史,这就真的难以再挽回了。所以,还是让她如愿以偿吧。
张晓影却深深为自己得逞了而得意,但因为大伯的去世,她始终也没办法开心大笑,心口总是堵得慌。这会儿,她当然并没有理解于果的话,而是反问:“我当然相信你,可相信你为啥就不能逞强了?你今天说话真的怪怪的啊!”
于果朝她摆摆手:“我走了。”
张晓影心下黯然,要知道,长期住在童雅诗家也不是办法,以后如何能更进一步,是令她最头痛最苦恼的问题。今晚不适合去童雅诗家,还是在自家门口用跑步的方式尽情发泄一下吧。
走出门时,他发现仲老四的一辆奔驰车在门口等自己。仲老四虽然并不是善类,而且还是贩毒杀人的穷凶极恶之辈,可毕竟也是个大人物,专门留下一辆奔驰车等自己,对自己也算是礼数周到;但与此同时,其本人也不会一起等,这也在表现礼貌的同时,彰显了身份和辈分的差距。
车里空荡荡的,除了司机是个生面孔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也是明智之举,通过陶海江团伙团灭的教训来看,人再多也没有用,而且反而会显得小里小气,甚至有威胁之嫌。倒不如就派一个人来接应,反正于果说了要去,就一定会去的。
坐上车后,于果一言不发。司机以为他是紧张的,这也难怪,谁单刀赴宴不紧张?何况面对的,是黑道上心狠手辣的仲老四?等司机从后视镜里望去,我靠,这小子居然睡着了!他傻吗?一点儿也不害怕?
路上,他又接到童雅诗的电话,看来,童雅诗对他从张晓影以追悼会为名义的纠缠实在是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果然,童雅诗说,大家都不在家,让他回来吃饭。
毫无疑问,路晨因为案子的事根本抽不出空,而谭晶晶大概也因为什么私事,今晚不在,张晓影也更不用说。童雅诗觉得今晚是难得的好机会,要享受二人世界的浪漫晚餐。
于果是真不忍心拒绝她,而且童雅诗在他的心里,真的跟其他人不同,哪怕他和路晨、张晓影、谭晶晶都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朋友的情谊浓度,也依然没办法和童雅诗相媲美。
可他必须拒绝,因为今晚是他明日是否能取得决定性飞跃的关键时刻,他绝对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童雅诗听到他的婉拒,当然十分失望,可她还是坚持温柔地让他注意安全。电话挂断之后,于果愣神了好一阵,目光空洞。的确,他现在有太多的情感羁绊了,他明白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软,不知今晚是否还能重现曾经无牵无挂,杀伐决断的冷峻性格?
接着,路晨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于果觉得,坐在黑社会分子的车上,似乎不适合跟警察电话聊天,但他也清楚路晨是为了跟自己说说案情,而且也说明邱社会的案子并没有实质性进展。
于果接了电话,路晨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多亏了你,案子才能进行到这一步,可是……邱社会身上藏着一根尖刺,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开始自残,又大出血昏过去了,送到医院里了。而冯蓉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已经疯癫了,她爸妈哭成泪人了……“
于果不说话。
路晨试探着问道:“你不是会催眠吗?你能不能把她的精神恢复?“
于果说:“你是想要我把她弄正常了,把记忆恢复了,有助于破案吧?”
虽然隔着电话,路晨还是脸上一红:“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我们破案还不是为了早日捉拿凶手,还她一个公道?当然,你要是能把她的精神状态给调养好,那就更好了……”
于果不愿承认,自己所谓的催眠是强行打开别人的大脑,只具备破坏性,并不具备修复性。再说,自己也不是心理学家,修复人的精神状态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还未必能见效。对自己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么长的时间可耽误不起。
更何况,现在冯蓉是否能回忆起来,也不太重要了,邱社会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自残,也不肯吐露秘密,而他只不过是严重虐待了冯蓉,并未杀人,这些看似让一般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很快就要有个完美的答案了。
于果又问:“嫌疑犯的真实身份,查清了么?”
“你说邱社会呀?没有,估计是个黑户,父母就应该是黑户,一直没办身份证。但是他自残的时候力量很大,一个不小心被脚镣绊倒了,甚至砸掉了牙齿,这明显就是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甚至没受过什么像样的家庭教育所致。他说他初中学历,估计也不是什么正规的中学……”
于果心念一动:“那些牙齿,还在吗?”
0197 迷雾重重()
路晨一愣:“你怎么总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扫到垃圾箱里去了,你以为他是猛犸象啊?我还得为他办个牙齿展览?”
于果凝然道:“那牙齿有用处,你找出来,去法医那里化验。我听说,通过牙齿是可以看出人的大致年龄的。”
路晨虽然一头雾水,可听到这里却是一惊:“什么?他不是说他四十出头吗?……难道年龄也虚报了?你是说他实际年龄大了还是小了?牙齿测试无法得出准确年龄,除非年龄差距很大……喂,你掌握了什么重要信息,快告诉我啊!不准对警察隐瞒已知事实!”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这都是我的推测。”
路晨还是想不明白:“你不会告诉我,他只有二十出头吧?只是因为成天琢磨怎么干坏事,愁容满面,所以显得很老,是吧?”
于果没理会,又问:“你说说,他自残的部位是脸还是身体的其他部位?”
路晨快要抓狂了:“你到底问这些有什么用呀?怎么就不能告诉我真相——哪怕是你自己猜测的真相呢?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咱俩可是并肩作战过多次的生死之交呀!”
于果本来一点儿也不想说,但是既然好朋友一场,而且她这么爱自己,总也得给点福利。因此他就坚持问:“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路晨只得服了:“好吧,不是脸,是扎手。哎我说,是脸还是手,有什么大区别吗?”
于果又问:“他之前牙齿被撞掉,并不是用脑袋撞门所致,而只是自残的时候脚镣一绊,身子不稳,摔倒了把牙齿砸掉了,是不是?”
路晨无奈地说:“对呀,我刚才不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吗?这是我的原话。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于果看了一眼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司机,说:“我正在别人的车上,说话不方便,所以我不说嫌疑犯的名字。”
路晨一凛。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他十分珍惜自己的脸,即便是自残也不愿意破坏。我告诉你,他不是二十来岁,相反,他应该是比四十来岁还要老得多,只是身体十分健壮,身手依然矫健罢了。”
路晨隐约感到了不对头:“可……可他长得很年轻啊!”说到这里,突然想到,邱社会的手可不如脸那么年轻,但农民出身,手因为干活而显得很老,这也是很正常呀,难道……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他应该是整容。当然,这是我猜测,但我觉得应该没错。你可以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你们应该有办法知道他是不是整容的吧?”
路晨再怎么年轻,也是警察,她立即明白了原因,不会蠢到问“知道他岁数大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问题,她知道,一个无业流氓是不可能有可以整容的积蓄的,更不会闲得没事去整容,更何况整容只能改变模样,要想显得年轻,则需要更多的钱来像明星那样购买保持青春的药品,这样做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
于果又说:“你随时等我电话,我有新鲜的货,第一个让你立功。”没等路晨问明白,就挂了电话。
路晨在那边想了好一会儿,虽然想不透,觉得迷雾重重,却还是觉得于果仿佛是迷雾中的明灯,闪亮而又温暖,最起码,他是始终为自己考虑的。想到这里,这些日子筋疲力尽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他可以为自己拨开那些雾霾,并将真相捧在手心里,交付到自己手中。
司机开口了:“呵呵,于先生还为警察破案呢?”
于果知道,自己说的话最终会被仲老四知道,便索性说:“是,但都是高智商犯罪。什么暴力打架,贩毒卖淫,强拆垄断,作威作福之类的事儿,我是不管的,层次忒低,也没什么挑战性。”他这话当然是在说黑社会,他敢明说,也不怕得罪仲老四。
司机哈哈大笑:“于先生可真幽默!咱们马上就到了,于先生晚上也多吃点呀!”
下了车,于果信步走进了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内里却杀机四伏的三和大酒店的店门。
果然,这样一般的酒店,里面今天却不少人。于果以前还是个普通青年时,也经常路过这座酒店,但人丁稀少,基本上就靠跟旅游局的关系,多拉外地游客到这里居住,并且与相关人员分成过活。可是今天,人却多得有点奇怪。
不但如此,几乎不见妇女、小孩和老人,尽管打扮各异,有的在沙发上看报纸,有的在咖啡桌上聊天,有的则提着行李箱在酒店大柱下等人一般四下观望,可他们却全都是清一色的壮年男子,哪怕稍微瘦一些的,也十分精干。
当他们看到于果进来,不约而同地全部看了过来,目光中带有的犀利无一例外地出卖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于果毫无惧色,甚至他很喜欢这种阳谋,摆在面上能解决的事,他是不怕麻烦的,何况这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粗略地一数,最少也有三十多个,而且他们身上是否带有刀枪,这还没算呢。不过这无所谓,这些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一份稍微有点累的搬运工作,只要这帮人敢动手,他就把他们到处“搬运”,直到他们老实了为止。
这也许即将发生的大战,并不会令他热血沸腾。相反,于果早就适应了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搏斗,只要他肯认真,数量不是问题,仍旧是碾压性质的。甚至可以说,他还必须小心控制力道,以免真把哪个打死了,那就完蛋了。
光昨天那只老虎还生死未卜呢,今天要是再打死人,可就真待不下去了。因此于果决定,杀人是在暗处,明面上,他最多把人折断胳膊和腿,不会伤人性命。
此时此刻,李闯和另一个看上去很衣冠禽兽的壮实男人正在最前面站着,后面跟着几个江湖气很浓的大汉。于果估计,另一个最少也是和李闯平级的人物。
就像洪校长手下有“四大金刚”一样,仲老四也东施效颦,学了个十足像,他的手下也有随便拿出去就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一共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