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余回到家里，先打开空调降温，然后洗澡。
让自己变得舒爽后，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未完成的电影剧本，启动人形复印机。
“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想骗到何时为止；
你这个……”
晚上十一点，鸭梨手机响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喂，哪位？”
“麦总吗，我是李雪。”
“这么晚还不睡觉，有事？”
李雪是来求救的。
她就读于华夏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开学该上上大四。
今年暑假，她在老师的介绍下，来到燕京人民广播电台实习，是文艺广播频道的实习生。
对，就是传闻中的临时工。
实习期间，虽然非常忙碌，天天忙到半夜才能下班，但是学以致用，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日子过的很充实。
文艺广播频道每天零点播出的节目《小声怕怕》，是一档讲述鬼故事的广播节目，由台里公认的老实人姜源主持。
姜源是文艺广播频道的老人，入职十几年，基本功扎实，主持功底深厚，也曾经主持过频道王牌节目，收听率长期第一。后来因为生性耿直不懂变通，得罪了领导被贬去主持《小声怕怕》。
这还是看在他劳苦功高，领导担心敲打太狠引起物议，要不然他休想主持节目。
零点的广播节目，听众普遍不多，每天的收听率统计，《小声怕怕》都是万年吊车尾，姜源也是文艺广播频道出了名的副班长。
如此一来，领导每天都可以堂而皇之敲打他，杀鸡儆猴，看谁还敢不听话。
有道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
无故被敲打多年，姜源终于爆发了。
三天前他向台里递交辞职申请，领导巴不得眼前清净，大笔一挥——早该滚蛋了！
老派人讲究。姜源离职前交接工作，录制完剩下八期《小声怕怕》，总归把正在播出的中篇鬼故事讲完，也算给听众一个交代。
今天是倒数第四期，意外发生了。
下午下班前，因为工作人员失误，姜源提前录制的那几期《小声怕怕》毁损，技术上难以恢复，至少短期内难以恢复。
尼玛，晚上要播出了，你跟我说短期难以恢复！
领导怒了。
所有人留下加班，给我想办法解决！
什么？你二舅从乡下来看你？
等你二舅爷从棺材里爬出来再说！
你大姨妈来了？
二姨妈来了也没用！
有人提议找姜源回来，今晚直播，明天补录后面三期。
电话打过去，号码不存在。托人一问，人家销号回老家，加盟老家广播电台当王牌主持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领导不愤怒了，开始忽悠。
你们都是骨干，是精英！
如今组织需要你们，你们不能出现为难情绪！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说吧，谁自告奋勇？
自告奋勇去顶雷？
谁吃饱了撑的！
耽误下班不说，《小声怕怕》0。2的收听率虽低，也拥有一定量的忠实听众，追听姜源现在讲的鬼故事。
突然换人听众不买账骂人怎么办？
算不算播出事故？
事业单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王道。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领导没辙，只能点将。
你，就你了。
少瞅别人，就是你。
领导英明！
其他人松口气，纷纷拥护领导英明决定。
被点中的主持人小王，按计划四天后稳妥接手《小声怕怕》。可要是今天揽过这个烫手山芋，一旦引起听众反感，他的主持人之路很可能出现波折，甚至无限期推迟！
但是领导点将又不能拒绝……
思考三十秒，小王大义凛然向前一步：“领导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哎呀！”
小王不小心摔倒了。
领导，我流血了，我得去医院。
算你狠！
眼瞅着快到十一点，领导的目光环顾一圈，最终落到李雪身上。
“小同志，你是临时工……实习生对不对？”
第六十三章 乱入广播圈（改）（）
“麦总，我该怎么办？”
李雪在电话里诉说着自己的遭遇，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有几分哽咽。
太欺负人了！
一大帮子人，把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架到火上烤，还美其名曰给她实践机会……
践尼妹！
距离零点节目播出只剩一个多小时，文艺频道大领导拍板，小领导附议，众多主持人双手支持下，李雪这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摇身一变成为今晚《小声怕怕》的带班主持。
没经验？
不要紧，你问问这些经验丰富的主持人，谁不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
怕搞砸？
别担心，念课文总会吧？今晚姜源要讲的故事内容，你照本宣科读一遍即可。
念不好？
要有信心。你学的是播音主持，声情并茂年朗诵一遍文章，不是你的专业吗？
实习生？
那才更应该把握这次难得的实践机会，要不然你来台里实习什么？
李雪还想说什么，领导不高兴了。
小同志，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也是台里对你的照顾。
台里那么多主持人，为什么让你上？
这是给你机会懂不懂！
每年来台里实习的学生有多少，有几个能在实习期间遇到主持节目的机会？
这叫机遇，不知道好好把握，畏畏缩缩，还像个华夏传媒大学的学生吗！
好啦，不要再说了，现在还有一小时零一分，快去准备吧。
用心主持，表现好的话，明年台里进人的名额，有你一个。
有句话领导没明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包括李雪。如果她拒绝，那就收拾铺盖卷滚蛋。别说今年暑假实习，明年毕业想进入电台这个圈子，门都没有。
龌龊！
还尼玛机会，分明是个坑！
拉李雪去填坑，李雪还没法抗争，因为这是业界潜规则，更因为她是实习生！
所谓实习生，也就是传闻中的……临，时，工！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会撒娇，会卖萌，会装孙，会暖床；单位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关键时刻能顶雷。
这就是无所不能、充满传奇色彩的临时工。
麦小余对电台的做法极为不齿，然并卵……
“你没跟你姐说？”
“说了。她在电话里骂我们领导卑鄙，让我现在回去，说毕业后她替我安排工作。”
“我觉得你姐说的没错，你现在回去，我保证明天哭得不是你。”
“可我不想事事依靠我姐，我是李雪，不想总当李冰氷的妹妹。”
这女孩怎么那么傻呢？
明明有捷径不走，非要绕远路摔个遍体鳞伤才开心？
不过……我喜欢。
麦小余很欣赏李雪的性格，后者要是只想依靠李冰氷，当初也不会成为萌人的会员。
但问题是，他也没办法！
“麦总，你帮帮我吧。”
拿下德芙广告，拍摄期间怒换导演，德芙橱窗篇播出后赞誉一片，还有各种试镜通知……麦小余在会员心中逼｜格非常高，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好像什么事儿到他手里，都会变得很容易。
因此李雪给姐姐打完电话后，立刻致电麦小余，寻求帮助。
“好吧，给我五分钟时间考虑。”
李雪的遭遇令人同情，她要强的性格和对自己的信任，都让麦小余有心帮她一把。
挂掉电话，麦小余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逐条分析李雪现在面临的优势和劣势。
先写优势。
第一，《小声怕怕》收听率低，听众不多。
第二，李雪是临时工，赶鸭子上架，主持不好很正常。
第三……
没了。
是不是太少了？
想了想，麦小余在“第三”后面很认真的加了一句“有我帮忙”。
然后是劣势。
第一，《小声怕怕》有一小撮稳定收听人群。
第二，姜源主持多年，肯定有忠粉。
第三，姜源讲的鬼故事临近尾声，死忠很期待结局。
第四，姜源是老主持人，主持风格深入人心。
第五，李雪临时上阵照本宣科，效果肯定不好。
第六，电台主持人宁肯弄伤自己也不肯接手，说明这个山芋非常烫手。
第七……
第八……
第九……
啪！
笔一摔，不写了，劣势太尼玛多！
坑爹啊！
主持风格、语言技巧、氛围渲染等专业方面是没指望了，李雪拍马也赶不上姜源，只有在别的地方做文章。
鬼故事，鬼故事，故事……
灵光闪现，麦小余想到什么，分析优劣形式的纸张揉成团丢进纸篓，闭上眼手指开始画圈。
这是个机会！
不仅对李雪，对他来说同样如此！
他的怪梦中有许多畅销，这些在现实中是否能延续梦中的火爆势头，他一直没机会验证。
李雪给他送来了难得的好机会，他可以借助文艺广播这个平台检验一番。
如果成功了，他会多一条赚钱的途径，李雪遇到的麻烦也迎刃而解。
如果失败了，他没什么损失，至于李雪……浏涛正缺一个合适的经济人呢！
有了决定，麦小余拨通李雪的电话：“干嘛呢？”
“正在熟读姜源老师讲的鬼故事。”
“不用白费劲了，你就算背的滚瓜烂熟，也比不上姜源。”
“那我怎么办？”
“等着。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在写灵异，我跟他要过来，你用他的。”
“灵异？这样可以吗？听众会不会有意见？”
“你用姜源讲的鬼故事，听众就没意见了？事到如今只有冒险一试，或许能收到奇效。听不听我的？”
“听！”
李雪斩钉截铁的回答，麦小余很满意。
挂断电话打开电脑，重新调取脑海中画面，麦小余再次启动人形复印机。
“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谦让。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
时间紧迫，麦小余不敢耽搁，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飞快的手速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甩出两道虚影，若是超级暗器高手、顶级机甲师看到，一定会大声惊呼——我尼玛，残影！
咳咳，吹｜逼而已，切勿相信，若是模仿，伤残自负。
应该是麦小余马力全开，凭借人形复印机的强大功能，用时三十分钟，硬生生敲出两万字！
尼妹，手差点没断掉！
二十三点四十五分，李雪收到电邮，《鬼吹灯》两万字开头。
二十三点四十七分，李雪拿到《鬼吹灯》开头两万字打印稿。
二十三点五十五分，李雪坐进直播室，继续熟悉稿件内容。
零点整，新一期《小声怕怕》开播……
第六十四章 领导，药不能停（）
“大家好，这里是《小声怕怕》栏目，我是今晚的主持人李雪……”
零点整，文艺广播的《小声怕怕》栏目准时开播。
某高档公寓内，四十多岁的钱宏友坐在床上，打开收音机，调到文艺广播频道。
“这么晚还不睡觉听什么广播？”老婆被吵醒，翻个身不满的嘟囔着，“白天在单位里听得还不够，要听出去听！”
“好好好，你睡你的，我出去听。”
钱宏友随口应付两句，拿着收音机来到客厅，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继续收听《小声怕怕》栏目。
他是文艺频道的总监，回家还不到半个小时，一直惦记着今晚的《小声怕怕》。
虽然，李雪这个实习生去顶雷是他的安排……
呸呸，什么顶雷，顶什么雷，这叫给年轻人机会，响应国家年轻化号召，作者文化水平太低了！
好吧，从头来。
钱宏友是频道总监，很关注今晚《小声怕怕》的播出情况，因为这关乎着他明天背负的领导连带责任有多大。
还好，主要责任可以推到临时工身上，他的领导连带责任不会太大。回头找台里大领导疏通疏通，再在会上作个检讨，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正所谓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临时工被开除，领导隔着靴子挠挠痒。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是我朋友胡八一的一段经历。为了方便起见，下面我将用‘我’来代指胡八一，与听众朋友们一同分享他的盗墓经历。”
乱弹琴！
谁给她权力随便更改播出内容？
还盗墓经历，盗墓有什么可讲的？
太不像话了！
实习生的素质太差！
不听话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明天就让她滚蛋！
砰！
钱宏友还不解气，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卧室里立刻传来河东狮吼：“拍什么拍，还让不让人睡了！”
中年夫妻的关系，很容易陷入危机，钱宏友夫妇也不例外。
“我的祖父叫胡国华，我家祖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地主，最辉煌的时期在城里买了三条胡同相连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平淡无奇索然无味，哪儿像鬼故事！
钱宏友又想拍桌子，想到卧室里的河东狮，无奈放下，点上烟狠狠的抽着。
“……扎纸师傅按照我祖父的要求，扎了个白纸糊裱的纸女人，又用水彩给之人画上了眼耳口鼻、衣服头发。人要是不靠近，在远处一看，真就跟活人似的……”
这还宣传封建迷信呐？
实习生太不像话。
照她这样直播，非出大乱子不可！
到时候等待我的恐怕就不是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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