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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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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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放重重吐出口气,垂下角弓,这一箭,正是他所发。尽管距离不远,顶多不过十米,但对于一个头一回摸弓箭的人来说,还是有点难度。原想射焦孟的后心,结果却射到后胯,按圆心靶位来说,这一箭算脱靶了,好在目标是比靶子大得多的人,总算没误事。

    张放乜斜了对面边上的剧辛一眼,后者按剑而立,面无表情,仿佛真的与焦孟一伙没关联似的。张放暗松口气,只要这人当真不插手,管他有没有关联。

    便在此时,场中传来一声如负伤野兽地咆哮,突变再起。

    同样是腿胯受伤,渠良当场就失去了战斗力,脸青唇白,痛得直哆嗦,强撑着没昏死过去算好了。而焦孟这悍匪竟以崩口如锯齿般的环首刀支撑着滚圆的身体,一点点撑起,咬牙切齿,一步一血印,向张放逼近。在距离七八步远时,拚尽全力,嘶吼着扑过来。

    张放手里有弓,却无箭,面对这垂死之兽的频死一击,张放也像渠良一般站定不动——只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才能发觉其中蕴含的寒意……

    七步……一枚圆石飞来,击中焦孟的后脑,鲜血四溅,焦孟踉跄一下,晃晃大脑袋,依然举步前进。

    五步……空气中响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噗地一声闷响,焦孟胸膛突出半截带血的木矛,强劲地冲力将其撞出两步。距离张放还有三步,但就这三步,却是焦孟今生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焦孟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刚一张口,就像打开闸门的蓄水池,鲜血狂涌……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重重扑倒在地,脑门顶正擦着张放的鞋尖,看上去像煞在行一个五体贴地的大礼。

    焦孟一倒,露出身后单膝跪地,喘息不已的韩义——奋力刺矛夺命解危,正是这位韩家老大。

    危机解除,张放眼中冷芒渐渐隐去,朝青琰与韩义点头致意。

    此时场中情形又是一变,焦孟一倒,余下四个匪徒心惊胆战,再无斗志,不约而同跳出战圈,掉头就跑。强敌一去,韩骏手里狼筅一丢,跪在地上直吐舌头。韩重将狼筅杵在地上,扶着木杆累得话都说不出来。石牛稍好点,狼筅还握在手上,目光盯住最后一个敌人,但稍加留意,不难看出他持狼筅的双手在不停颤抖……

    焦孟一伙,终于死的死,跑的跑,基本算是团灭了,但危机并未解除,真正的大敌,正好整以暇在一旁观望。现在,该轮到他上场了。

    剑客剧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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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五步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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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笃!场上响起一阵极不和谐的异响,那是剧辛手持连鞘双剑,互相碰击。

    张放不知这剑客发什么神经,其实他有所不知,这是剧辛对他的致意。在古代,这叫“击节”,表示赞赏之意,因为古人没有拍巴掌这种礼节,喝彩与击节,就是最高赞赏。

    当然,击节一般不会用剑鞘,不过是剧辛手无长物,随手应用罢了。

    “很好,很好。不错,不错。”剧辛连连赞叹,眼中满是激赏之色,“没想到,你们在完全劣势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不起!若我所料不差,这一定是张公子的主意。”

    张放扔下手中角弓,慢慢走近剧辛,表情悠然,毫无半分敌意:“剧辛先生果然是信人,说不插手就不插手,我很欣赏。如今受雇者已做鸟兽散,你这位雇主也已失去意义,何不与我们一道前往青溪,把酒言欢如何?”

    剧辛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是遗憾,又似讥诮,半晌,才缓缓摇头:“公子错了,我是雇主没错,但必要时同样需要亲自上阵。焦孟失手了,我必须要接手。真是遗憾呐!若是换一个场合,或许剧辛会为公子效力……可惜,可惜!”

    也不知他是因为没有机会为张放效力而可惜,还是为自己不得不了结这样一位少年俊彦而叹惜。

    这是一个意志坚定,不会轻易动摇,更不会放弃自己承诺的难缠家伙。张放收起轻松的神情,转为严肃:“此事当真无寰转余地?”

    剧辛缓慢而坚决地摇头。

    张放瞥了石牛一眼,还未及暗示,却听剧辛长笑一声:“公子设计这件兵器虽然颇具巧思,但使用者明显缺乏训练与配合,威猛有余,灵巧不足,对付寻常匹夫足矣,对剧辛却无甚用。”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话音刚落,剧辛拔剑出鞘,由极静转为极动,快得令人来不及眨眼,倏突出现在石牛身前,剑光一闪而没,飞速退回原位。这一下免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身法之快,拔剑之速,令在场之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咔嚓!一声轻响,石牛手中的狼筅木柄,居中而断。不独是石牛一人发呆,所有目睹之人,都是丝丝吸气。

    剧辛玩的这一手,就算是最不识货的韩嫂子,也能看出,此人欲取石牛性命,易若反掌。

    张放暗暗一叹,这剧辛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剑术惊人倒也罢了,更懂得以势压制之道。这么一来,在场所有人都兴起一股无可匹敌的无力感,尽管己方还有六七人之多,却与待宰羔羊无异。看来这世上懂得玩心理战的,不独自己一人啊。

    好吧,下面的事,就靠自己吧。

    张放大步迎上,向剧辛伸出手:“既然你是剑客,你我便以决斗来了断吧——把剑还来。”

    剧辛讶异地看着张放,方才自己所展示的剑术,便是边上站着的村妇,都看得清楚明白,这小子怎么了?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

    虽然搞不清张放此举何意,但此言甚合自己心意,剧辛毫不介意将龙影剑抛还给张放。

    张放接剑,扭头对韩义道:“渠良腿上的刀先不要拔出,用树枝与藤条做副担架抬回青溪,稍后我会为他做手术。”

    韩义愣愣道:“什……什么……手术?”

    “就是疗伤,不必多言,照做就是。”面对生平首次危机,张放没心思多费唇舌,对韩氏兄弟等人摆摆手,转向剧辛道,“这里一地血腥,人多眼杂,不是决斗的好所在,不如到那边的山崖如何?我知道那里有个平地——当然,如果你担心有埋伏,可以另指定一处。”

    剧辛大笑摇头:“不必激将,我知公子之意,生怕误伤这些聚民。公子纵是不说,我也要换地方,那边山崖地势的确不错,剧辛先行一步,恭候公子大驾。”

    剧辛声落,抱剑施礼,转身疾行,丝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更不担心张放等人会跑,完全就是一付吃定他们的模样。

    “小郎君……”韩氏兄弟、青琰、韩嫂子、石牛、甚至连痛得快晕厥的渠良都惊呼。

    张放抬手制止:“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这个人,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别说你们眼下这般模样,就算刀弓在手,体力犹存,合力共击,也没有半分胜算,反徒遭杀伤,白白牺牲。消灭焦孟一伙,你们已做得很好了,余下之事,就交给我吧。”

    “可是小郎君……”韩骏与韩重大急,各自抓起狼筅,抢步上前,“我们跟你一块去吧?”

    “阿舍、幺郎,多谢,但没必要。”张放心里涌起一股感动,明知此去凶多吉少,却争相跟随,实在是……摇头拒绝道,“这是决斗,不是斗殴。而且,对方的目标只有我一人,你们无须渗合进来,无论结果如何,量必不会为难你们(关于这一点,张放却是猜错了,那是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好了,我去了,别让我们的大剑客等得不耐烦,以为我张放怂了。”

    望着张放快步远去的身影,韩骏与韩重俱望向兄长:“大兄?”

    韩义抚着胸腹,轻咳几声,调均气息,道:“青琰,先护着你嫂子与囡囡回去。阿舍,你留下照看六叔。幺郎、石牛与我一道前去相助小郎君。”

    韩嫂子闻言,浑身一颤,泪流满腮,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掩面而去。

    青琰先是关切地看着张放远去的方向,再扭头看看韩嫂子背影,跺跺脚,也跟着去了。

    ……

    山风凛冽,崖壁仞立,一个褚色劲装、按剑卓立的翩翩少年,与一个宽袍大袖、直裾深衣的中年两两相对。山风吹拂,衣袂猎猎,如云乱舞。

    “你这身衣服,怕不适合决斗吧,要不要换下?我不介意等会。”张放的表情极为放松,不知道的人,恐怕当真以为他与对手旗鼓相当,胜算满满。

    只可惜,剧辛不是等闲之辈,身为名剑手,他看人从不看对手表情,只观察对方行动举止、步伐身法,这些最扎实的东西是瞒不过人的。在张放从山坡走到山崖这一段,仔细观察之下,剧辛宽心大放,不出所料,银枪蜡样头尔。

    剧辛淡然摇头:“不必了,不过出剑收剑之事尔,解衣穿衣尚要费时得多。”

    这是当面打脸啊!

    张放毫不介意,仿佛没听到似的,不温不火道:“剧辛先生已经胜算在握,那么能否满足在下一个小小要求?”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某便破个例——你想要得到的答案,我会在你咽气前一刻告诉你。”剧辛说话的口气,十足将对手当成了死人。

    张放暗叹,好一个精明与谨慎的剧辛,看样子从正常途径是没法获取真相的了,只有……

    剧辛突然说道:“知否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张放扬了扬眉,目露证询之意。

    剧辛盯住张放,一字一句道:“你不该只距我五步,岂不闻剧辛之号‘五步杀人剑’!”

    张放的眼睛在这一刻,如深潭古井,深不可测,紧紧吸住剧辛眼神,声音忽高忽低,带着几分令人精神恍惚的飘渺:“我不知道你能几步杀人,我只知道——只有这么近,我才能一剑杀你!”

    最后“杀你!”之声,陡然转为尖啸,仿佛一根尖锥,刺入剧辛脑髓深处,连灵魂都在颤栗。尖啸声越来越大,最后如滚滚春雷,震得剧辛耳膜嗡嗡直响,甚至连整个颅腔都发出震荡的共鸣,搅得脑浆都似稀烂一团——剧辛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能发出如此可怕声音,若他也是个穿越者,说不定会惊恐大叫“这、这是狮吼功吗?”

    事实上,这一切只是灵魂穿刺所造成的一种错觉与幻听而已。

    “啊——”剧辛发出痛苦与挣扎地嘶吼,血贯双瞳,额头与脖颈青筋暴胀,凸于皮下,如同一条条蚯蚓,状极恐怖。五指搭在剑柄上,颤抖如秋风之落叶,却好似石中拔剑,倾尽全力也难动分毫。

    从剧辛遭到精神攻击,灵识受控,到他挣扎抗拒,怒吼奋争,整个过程极为短暂——似这般面对面保持强烈的敌意与警觉情况下的强制催眠,较之俘虏后完全放弃抵抗的肆意催眠,在时效方面,完全不同。就如同那个刺杀之夜,张放异能初次觉醒,在生死一线之际,控制并击杀刺客,自我挽救。当时的强制催眠时效,也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两秒。

    这是张放第二次在正面对决中,使用强制催眠术,而对手却是意志力比前番刺客坚韧强大不知凡几的剑客剧辛。若此时的张放,还是之前那个刺杀之夜的张放,估计剑都来不及拔出,就被恢复神智的剧辛一剑穿心了。幸运的是,张放已今非昔比,他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噬魂”。如果再来一次刺杀,他可以轻松控制摆布刺客,将其杀死十次。

    只是,今次的对手是剧辛,一个千锤百炼、意志坚如磐石的剑客死士,张放的加强版催眠术,作用于这样一个强人,时效同样仅仅只能维持两秒……

    足够了,杀一个人,无须十次,一次足矣!

    剧辛终于凭强大的意志冲破束缚,神魂归窍,手掌结结实实握住剑柄——但就在这一瞬间,颈侧一凉,嗤!一声泵响,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自体内疯狂向外喷射。全身力道,一点点消失,剑握在手,却再无力拔出。

    “不可能!不可能!”剧辛一手死死按住颈侧,瞪大眼睛,与张放眼神一触,浑身激灵,慌不迭闭上眼睛,嘶声道,“你……你会妖术!”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手,短短两秒的强力催眠与奋力一剑,也急剧消耗张放大半精力,脸色苍白堪比大量失血的剧辛,柱剑喘息道:“别管我是什么,快兑现……你的承诺,把……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剧辛双眼紧闭,脸白如纸,脖子以下,浑身尽赤,如同从血池里捞出,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讥诮,头缓缓垂下。

    张放一脚踢飞剧辛手里长剑,劈胸揪住其衣襟,怒吼:“我不问是谁指使你,也不要求你出卖主人,我只要你回答我——我是谁!”

    剧辛原本已奄奄一息,闻言浑身一震,惊骇睁眼:“你……”

    “是的,拜诸位山道伏击所赐,我从车中摔出,伤了脑子,失忆了!”张放在这一刻,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剧辛面色一阵潮红,仿佛回光返照,豁然大笑,颈动脉泵出的鲜血,随着声音震动,喷涌更甚,触目惊心,但剧辛浑然不顾,笑得无比开心:“失忆了?离魂症!太好了!哈哈哈!如此,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剧辛也算是完成了使命,纵死无憾。好极、好极,哈哈哈……”

    “还记得那日车祸现场的豺狼么?”张放声音与眼神一般阴冷,“我只要一个名字,来换你的全尸,干不干?”

    剧辛猝然一颤,惊怒瞪视那张近在咫尺,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好狠毒……”

    “干不干?!”张放嘶声大吼,将剧辛摇成一个不倒翁,浑然不顾被对方喷溅的鲜血淋成血人。

    就在这时,剧辛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奋力挣脱张放拽扯,拚尽最后一丝力量,急奔十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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