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还得早作准备和打算啊！毕竟朱景炽那没法出气，可您这儿……”
沈默云话未说完，太后脸上再次布满了慌张，就连一直在明黄卷轴上执笔的如意也是手下一顿，蹙眉再下不去笔……
第一零一八章 捡的
沈默云句句切中了要害，太后是不会在乎朝局和皇帝名声的，但若是利害关系到她个人与家族，那就不一样了。
此刻太后果然一下怂了。
沈默云决定乘胜追击。
“保不齐皇上就会将这些日子所受之气变本加厉全都安在您头上！朱景炽是反贼也就罢了，可您是国母，更是圣上的亲母亲，您竟然连儿子的名声都不顾了！
咦，这竟然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这事又是绕过了他，您不但没给皇上面子，还等同于当众抽了皇上一耳光！
皇上最近名声不太好，这流言岂不是又给朱景炽送去了把柄？还有朝中最近局势也不稳吧？皇上这龙威只怕更是要因此而被朝臣们做文章。
你猜，皇上会不会因此迁怒于您？糟糕的是，您还将皇后拉下水了！所以，皇后也得跟着您遭殃！聂家女儿都这么不识抬举，也不知聂家会不会受牵连？
这样一看，您这不计后果，任意妄为，怎么感觉与刚刚那道让您苦恼的懿旨后果有些异曲同工呢！怎么看，似乎太后您都捞不着好啊？
民女这都是好心提醒您，听不听得进去，您自己看着办！”
太后微张了口，却无从辩驳。
为何她会觉得沈默云言之有理？为何自己的确怎么做都是错？为何她感觉有一口气顺不上来？
怎么？她作为太后，连个下贱的小丫头也都拿捏不住？
太后再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瘫回了塌上，把几个宫女吓得赶紧给她上来顺气。
清心丸下去后，太后明显好了些。
如意停了笔，上去与太后交头接耳嘀咕了起来。
沈默云面上淡然，心中则在叫苦。
这都多久了？皇上和林雅茹还不来？
她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沈默云！别以为你舌灿莲花，哀家便会收回成命！”
太后顿时眸光一闪，冲着沈默云瞪了过来，分明主意已定。
“将计划提前，如意，去准备一下！”
老妖婆又拉了个宫女在其耳边说了几句，那宫女犹豫向沈默云看了一眼，还是闪烁着视线垂眸出去了屋子。
“去将这小贱人的俩丫鬟弄来！哀家倒不信了，今日收拾不了这丫头！”
“沈默云！既然你说先前哀家那份懿旨已经到了朱景炽的手中，而此刻哀家再不用受制于那份懿旨，那哀家也不用对你手下留情了！来啊！”
适才出去的宫女托了只红木漆盘上来了，里边是宫中的“赐死三宝”：三尺白绫，匕首，毒药。
许是为了震慑自己，老妖婆那毒药连瓶子都懒得换一下，分明就是上次赐给自己的那一种。那毒自己也已见识过了，施定忠放在酒壶里，一下子便毒倒了六七个南军。
老妖婆是真起了杀意吗？
沈默云有些懊恼。
怎么忘了？太后之前不敢动自己，多是因为忌惮那懿旨，还想与自己做交易。此刻懿旨没了，她又重立新旨后，等同与解决了那事。
既没了把柄，便再无后顾之忧！
那自己的生死和好坏再与她何干？
她若真要赐死自己又有何难？
若此刻告诉老妖婆，刚刚都是骗她的，那她会不会直接活剥了自己？
不过……沈默云更好奇了。
老妖婆说计划提前，究竟什么计划是一直围着自己与那懿旨算计的？
沈默云心中正盘算，如意得了太后示意，上来交涉了。
如意示意宫女端来张机子，又扶了沈默云在锦杌上坐了，俨然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而面前的机子上，除了刚刚那放了“三宝”的托盘，还备齐了笔墨纸砚。什么意思？总不是又要默写佛经吧？看来是要自己写下什么。
沈默云不明所以，而如意却一脸好心开口劝了起来说：
县君与太后本就无本质上的利益纠葛，与其为了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何不试着合作一番？
沈默云挑眉，脸都撕了几次了，还能合作？
于是她表示：自己已不再是县君。
如意却是笑说，既然太后能废，自然也能立。只要合作愉快，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呢？且此刻懿旨尚未颁下，自己抓住机会，说不定一切还能回头？
沈默云看向了太后，后者正在养神，可其睫毛微颤，显然心中并不平静。
“说说看，你们要怎么合作？”
绕了一大圈，她们还是在等着自己合作。
这就是她们要提前的计划？
沈默云不明白自己究竟能为她们做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接下来她们要让自己做的，绝对才是她们真正的秘密所在！是自己此行来，比那张懿旨更重要的原因。是可以解开自己之前疑问的最终答案。
“县君看好了，你只要回答娘娘一个小问题，并且签名画押盖手印。那么一切好说，合作愉快！
若不然，您也听到了，已经有人去带了您的丫鬟，那今日必定就不会好看了！桌上正好三样，您与您的丫鬟一人选一样，你等便只能将小命留在这慈宁宫了！
您也知道，不管您府上，还是这宫中，并无人知晓您已人在慈宁宫。所以不但没人能找到您，拯救您，只怕……您最终还真得与那贤妃的小太监一样，被扔进枯井多日才会有人发觉！这……多不好！”
很有道理啊！
沈默云决定暂时服软看看。
“那么敢问，民女要回答的，是什么问题？”
“沈默云，哀家问你，你的信号弹来自何处？”太后一见沈默云气势收了，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一下子坐起了身。
沈默云讶异的，是这事跟老妖婆又有何干系？
郭嘉说的还真是不错，想要在这信号弹上做文章之人真是不少！
“我捡来的！”
之前为了让郭嘉安心，她才佯装答应信号弹来自郭珏。
可她怎能将这事甩去郭珏身上。
于道义，郭珏救了自己，那份情尚且未报，此刻她根本没有立场连累他们郭家。
于情，她若认下了郭珏，崔奕横怎么办？虽说郭家答应不会逼她嫁给郭珏，但她不愿风尘仆仆，郁闷受冤回京的崔奕横心头再蒙半点伤痛和委屈。
所以，不管是皇帝或是太后来问她，不管有无人相信，她的回答都不变。
这个信号弹的来源只能是从天而降，捡的！
……
第一零一九章 恩典
沈默云这话无论在谁听来都有几分敷衍之意，如此重要的信号弹，怎么可能是捡的？
“你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又想来诓骗哀家！”太后怒气再次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不过她在接到如意递去的茶水和示意后，还是强压下了这火气。
“想想你的丫鬟！你若不识相，我便让她们在进慈宁宫前便缺个胳膊少个腿！你到时候再招可就不划算了！”随后太后一脸深意看了过来。
“哀家觉得，你这信号弹分明是谁人送给你防身之用！”
沈默云心中了然。
太后根本不想知道实情。信号弹的来源她完全没兴趣，她只是要确保给自己信号弹之人正是她心中想要的人选。
她又想祸害何人？
“那个人还是个男子！出自北军，一表人才，骁勇善战，年纪小小便身居将位……”
沈默云心中咯噔一下，老妖婆这是已经猜中了他！
崔奕横已经栽了跟头，老妖婆还要上去踩一脚？难道老妖婆的背后有永宁侯府？她是要帮着对方将崔奕横从世子之位上拉下来？
除此之外，沈默云还实在想不出这对太后有什么好处。
那么自己便更没选择了。
“是捡的！千金宴湖心岛的林子里所捡，许是哪位侍卫姐姐身上掉落下来的。”
在太后一脸巴望中，她特意蠢了一把，打断了老妖婆的提示。
看着明知故犯，毫无表情的沈默云，太后又气到了。
她气血上涌，扶着脑袋，颤着手指说不出话，宫女们吓得赶紧又找来了醒神露在她鼻端晃了又晃……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气息平缓下来。
沈默云则在暗暗思量，往日的太后性情阴狠毒辣，但她在宫中磨砺多年，早就习惯了伪装，从不像今日这般沉不住气。
今日每每只自己稍一刺激她便大呼小叫或是火冒三丈，这不合她的路数。
这只能说明今日之事对她很重要，她关心则乱，根本没心情去压抑和隐藏情绪。看来自己与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太后缓着气，如意再次上前。
“县君记错了！这信号弹既是北军所有，那依奴婢看，这信号弹定是郭大公子赠予您的吧？”
沈默云瞪大眼睛看向如意，她更不明白了。
“郭珏？”
“正是郭珏！县君想想，可是他将信号弹交到了您的手中？”
“……”
如意压低了声音。
“这事皇上必定也会追究，到时候县君要怎么说？捡的？那也得有人信啊！千金宴捡的？您这不是害了崔世子吗？
您既然与崔世子有情分，那这怪责，您也得帮着世子爷挡一挡不是？郭家势大，您只有将责任推到他家身上，你与世子才能脱困啊！”
好个伶牙俐齿的！
如意，如意，还真是如我心意！说的半点不错！
怎么？一下子个个都瞄准了郭珏是个什么意思？
“姐姐说得有理！”
沈默云顿生兴趣。
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些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还真想要弄个水落石出。“我的确不能害了崔世子。只是……郭公子为何给我信号弹？没有理由啊！”
如意见沈默云想通，上来拉了她的手。
“因为郭公子他一直爱慕您啊！您二人早就郎情妾意，私定终身。郭公子因为要领兵出征，实在放心不下您，便将这信号弹交到了您手中。
正是有了这信号弹，后来才由郭公子第一时间找到了您！您二人也就谱写出了一出好比梁祝的美好情缘！”
睁眼说瞎话！编的不错，前因后果都有了！
只是，这段话怎么就和郭嘉所言一模一样？沈默云差点以为是郭嘉来与太后商量过了。
郭家扛下责任是为了崔奕横，而太后显然是直奔郭珏而去！
但如意有一点没说错，郭家是几朝大族，即便流出了一枚信号弹给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充其量也就是这次功过相抵，对他家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那这意义何在？
里边分明还有说道！
在一众企盼的眼神中，沈默云摇起了头。
“不行！我不愿嫁入郭府！”
“你想得太远了！谁让你嫁给郭珏了？事成之后，哀家自然会恢复你的县君身份。你又尚未及笄，哀家还能逼你嫁人不成？”太后又急着出来表态了。
这么欲盖弥彰的，沈默云信她就有鬼了。
“若我不做呢？”
她更想知道这个。
“那你绝对会得不偿失！近的来说，哀家会让你亲眼瞧着你那俩丫鬟怎么死！吊死在你眼前，还是七窍流血，或是鲜血流尽……
远的，哀家已经找人清点过了。你很聪明，沈府下人最近少了许多。可即便如此，此刻的沈府上上下下，从主到仆，包括你父亲，继母，弟弟妹妹，共计六十七口人！外加十二条狼狗，八匹骏马，哀家可以保证，他们全部活不到明天！
你的县君府哀家没那本事动，可那乱糟糟的沈府，哀家绝对有把握！沈默云，你若是想看着沈府被劫匪灭了满门，血流成河，那便试试看！”
沈默云面色突变。
太后果然有备而来，她对沈府状况竟是了如指掌。
其实今日沈默云进宫面圣，其中有一个原因是要来跟皇帝求个恩典！
她想将沈府众人迁去县君府居住。
此刻的沈府她虽还未回，沈沐与姚氏也口口声声说很好，但从他们的状态以及丫头的回禀来判断，沈府几乎是不能住人了！
尤其是东园，四处开挖，日夜施工，喧哗嘈杂，早已不是当日那个莺飞燕舞之地。
即便沈府人等都已迁入了西园，依旧没法摆脱那份喧闹。
沈沐受了重伤，需要休养。
姚氏需要安心养胎，欢姐弘哥都需要清静的环境去成长学习。
除此之外，由于前几日整个沈府涌进了好几千的禁军驻扎，早已将整个府邸折腾地今非昔比。若想完全收拾出来，至少也要数月时间。
当然沈默云愿意将新园子分享出去，还有几个原因。
首先是她若一人独居皇帝新赐的宅院，实在不妥。到时候难免会有更多风言风语而起，她不能拖累皇帝。
而最重要的，正是为了沈府众人的安全问题！
……
第一零二零章 底牌
对于太后有把握将沈府来个鸡犬不留这一点，沈默云毫不怀疑。
沈府财产悉数归了国库，沈沐又丢官之后，沈府便几乎没有了银钱的来源。如今南军宝物已经到手，自己又离开了沈府，那皇帝自然不会再对沈府的财政负责。
换而言之，沈沐根本就没有能力负担这一大家子人。他前几日便开始放人出府，此刻这剩下的六十多人，除却主子和姨娘十几位，剩下的便多是些世代服侍的家奴以及各院的贴身奴仆，陪嫁丫头等等。
这些人自然没有战斗力，甚至连抵抗能力也不存在！
而皇帝的禁军几乎都已经撤离，包括之前拨在沈府前院的那队御林军也被调来了县君府。
沈府虽还有一支工部近两百人的施工队和围了怡蓉院的几十人禁军，但他们都只对那个地道和库房负责，根本不会管沈府人等的安全。
换而言之，此刻的沈府，除了一心想来投靠县君府，勉为其难还守在那处的陈胜几人，便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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