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太太气的身上都抖了,老爷子赶紧安慰。
“不是,不是……是你大宝非要去,我没办法才跟着去保护她的。”
“……”
林芝苗听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过去,这是实惠人干的事儿?!
“你可快拉倒吧!我大宝最听话了!要是不让她去她肯定不能去!还撒谎?!”
“……我错了。”
……
另一边,镇上西南边王宅里白幡随微风浮动,王鹏抱着媛儿与父亲一起听得管家回报,先是不敢置信、状若疯狂,最后却是失魂落魄的泪流满面。
“你是说我那大孙儿亦随着老程家一起……没了?”
“是……大公子去守灵之前便留了话,说是怕沾染晦气回来冲撞了小娘子,便决定直到出殡之前一直留宿于程家,未曾想之后……之后……”
老管家胆颤心惊的小声回了继续抹泪儿,缩腰塌背的不敢抬头。
“老天爷呀~!”
本来无声流泪的王鹏之父猛的抬起头捶着胸口哀嚎出声,王鹏怀中的媛儿亦受到惊吓随着嚎哭了起来。
“哇~呜哇~!”
王鹏一边哭着安慰父亲,一边又要安抚女儿,自己同样哭的声嘶力竭。
那可是即将成人的儿子,即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又称得上入孝出悌之典范。如此孩儿本应顶门立户之才,怎奈早早枉死,怎能不心痛?!
这一夜,王宅哭嚎一片、不得安宁。
……
营茂又踩着关城门的点儿回到镇上,这次却是无人再敢拦他,皆乖觉的等他过了城门离去,还转头羡慕的望向那背负着行囊与狍子的背影。
待营茂回到客栈,便瞧见一群除了手脸无处不脏的叫花子正坐于堂前忘我的狼吞虎咽着。
他当即皱眉将肩上东西皆扔到地上,活动了一番肩膀后便将铁杵微微提了起来。
那边正吃的香的人们亦瞧见了营茂一番作为,皆愣愣的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直瞅着他。
“营兄回来了?!今日可顺利?!”
此时苟长文正巧由后厨又端了一盆子饭出来,瞧见营茂很是欢喜。
营茂转头瞧了他一眼,略一思虑便指向那群叫花子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苟长文来回瞧了两边一眼,随即明白过来还只是笑着将饭盆端过去慢慢说道:“这些人乃是俺同村兄弟们,亦是同我一般与老爷相识,此次家中受了狼群袭扰,无法,只好出来逃命。哪曾想正巧被小娘子救回,这才刚刚安顿下来。”
“哦。”
营茂听得点点头,放下铁杵抱拳道:“见过诸位兄弟,营茂有礼了。”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气氛缓和了下来。
“营兄先洗洗灰尘再上楼与老爷说话吧。”
营茂答应一声去洗漱一番,又上楼去见老爷子。
待他进了屋,又瞧见了苟自在,又是一番见礼,苟自在听得此人乃是一名武将,眼中又有精光闪过。
第四一三章 好命啊()
当天晚上待与苟自在说完话,老爷子想起那重伤的四人放心不下,又从他大宝那儿要了点药,由营茂领路带着苟长武去了陆大夫药堂。
陆大夫见得老爷子亲至,赶紧迎上前略带忐忑寒暄后便领着他去探病,老爷子一见那四个人状态确实不太好,都在发烧,伤势也都挺重的。
想来野兽嘴里肯定得有病毒,这个时候估计还没有近似于抗生素类的药物,这样的情况只能单纯降温等待奇迹了。
陆大夫见得老爷子瞅着病人皱眉不语心里更是忐忑,却也只敢在心里叫苦不迭。恩人送来的病患定是要全力施救,可这样的病人若想治好要看命,治不好就轮到大夫看自己的命了。
老爷子想来想去那药不能不拿出来了,伸手从营茂手中将药包接过,打开后细细说与陆大夫听。
“…………陆大夫,此事绝不可外传,这药亦不可给别人看,可记得?”
“啊……啊?哦哦……是,小老儿一定记得,绝不外传、绝不外泄。”
陆大夫捧着药双手都在抖,听得老爷子的话赶紧点头允诺。
老爷子点点头,留下苟长武与宋桂二人于陆大夫处帮助照顾山下村伤患之后带着营茂离去。
陆大夫将老爷子送出来老远,待老爷子走远了还在后头遥望,那眼神好生不舍,便是袖子里捏着药盒的手久久依然在颤抖。
“这些山民遇得恩人实乃好命啊……”
……
老爷子与营茂走在路上不时奇怪的转头瞧他,弄的营茂有些不知所措。
“官人可是有甚疑问?若有何问题只管问便是。”
“嗯……不是……就是……你与那宋杰是……”
“甚也不是!……官人,我们清清白白……”
营茂回答的太急切了,好似很怕人误解。
“哦……”
“……”
老爷子又瞧了他一眼便不再问,只认真赶路,可心里想的还是刚才在那儿看到的事儿。
就说会儿话的功夫都见着好几回宋杰给营茂飞眼了,那含羞带怯的样子老爷子看了直别扭,想想这儿女人少,再有芽儿的事情……有些事儿好像也就变的自然而然了。
以后给大宝相对象得仔细看好了。
待二人回转客栈里安排住宿,再给伤势较轻的山下村人用了药。
之后原住户皆上了二楼休息,将一楼让给了山下村的人。
忙活了一阵,老爷子回屋正要休息,没想到紧接着芽儿又来了。
分屋时芽儿正好醒来,听说夫人已留下了自己瞬间喜极而泣,行动不便之下由苟长文半扶半抱着上了楼,却不愿先回屋休息,必要去向夫人谢恩。
敲门进了屋,芽儿来到老太太面前又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老太太见了催他赶紧起来,却见他从怀里拿出了被汗水浸的有些湿皱的身契双手捧起举到头顶。
老太太接了下来,便见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再抬头还是满面的泪。
这却让老太太不喜,“俺们家已经有个哭包了,你可不能再哭了。记得,往后无论何事都不许哭,堂堂正正的站直了,只要你不背叛万事有我,起来吧。”
芽儿听得竟又无声喜极而泣,那眼泪好似要做最后挣扎,只见他缓缓又磕了个头,再抬头眉眼竟变的清亮,哪里还见那股哀怨的劲儿?
“小子谢夫人包容,小子必不忘今日夫人训诫,还请夫人重新给小子赐名。”
“赐名……?你现在全名叫什么?”
“回夫人,芽儿便是如今小子全名。”
老太太听了皱眉,略想了想径自打开了身契,上书柳八。
“你姓柳?”
芽儿听得一愣,不知老太太因何问起自己老姓。
“……应是吧,小子无父无母,少时记忆叔伯们是姓柳。”
老太太点点头,一边想一边道:“柳树太柔,你经历坎坷……更要坚强,直……不够……还要把原来的破命八字和眼泪踩在脚底下,就叫真吧,柳真。”
芽儿……不对,柳真听得愣愣的瞅向老太太,两眼渐渐有了光芒。
“夫人是要柳……柳真留下老姓吗?”
老太太疑惑的看向他,“不想留?”
柳真赶紧摇头又点头,欢喜于改命,乐的差点又流下泪来。
“留!柳真谢夫人!”
苟长文从旁瞅着新人柳真,想到曾经在外行走时听过的各色**轶事,真就没听说过哪个有好下场的,心中不由感叹柳真遇见夫人算是求仁得仁了,好命啊……
……
此时距山口镇近万里之外的京城之中正如十几日前山口镇一般人心惶惶、惊恐不安,时时可闻哀哭之声,处处可见白幡丧纸。
皇城中同样压抑非常,行走之人无不弯腰小心贴边而行,偶尔有模糊哭声传入耳中却又戛然而止,听闻之人无不冷汗津津。
启乾殿内,一身材挺拔、凤眼美髯,浑身上下尽显尊贵的男子静立于窗前,只背负于身后紧握成拳的双手显示出其此刻心情,再瞧其身上明黄色绸衣便知乃是本朝皇帝无疑。
门帘被轻轻挑起,一太监弯腰走进,来到那男子身后小心抬头瞅了一眼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皇上……”
皇上并未回头。
“说。”
“是……是太子殿下……此刻有些凶险……娘娘……”
就在他犹豫回报之时,外面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又有一名太监疾走入内直接跪了下来,双手高举一信筒至头顶。
“皇上!有急报扣门!兖州辖下有隐士高人出世献出治疫方!现已快马传递入城!”
皇帝听得猛的转了过来,只见双眼此时已然血丝满布。
“你说什么?!快拿来!传太医!快传!”
两名太监麻利的拿来小刀将信筒拆解开来,露出里面又一封裹,再次小心打开,才露出里面两份纸张,将其全部展开,一份治疫方,一份奏报,太监又双手将那份奏报送与皇帝手中。
皇帝接过瞧了又瞧,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五百年前隐入深山的林氏族人!林蔚……赏!大赏!”
地上跪着的俩太监悄悄对视一眼又赶忙分开,心想刚好于太子染疫时献出治疫方,不想飞黄腾达怕也难了,好命啊……
……
第四一四章 打算()
悦来客栈里自打来了山下村人以后更添了人气儿,这些人每日除了去看望药堂中养伤的四个兄弟,回来便是帮着做这做那,有了希望总不至于日日沉湎悲痛。
老太太见他们穿的寒酸,干脆让苟长文把人都带到布店挑了好布料,请人给他们一人赶制了两身衣服。
老爷子见他们也没个事做,便让他们无事时跟着营茂比划两下,多学些武艺也好傍身。
一群人换了新衣裳、每日吃的好,白面米饭管够不说还肉多油水足,不过几日光景精神面貌便大不一样了。
苟自在瞧着欣慰,对自己的眼光更是得意不已。
他又瞟了眼正在大口吃饭的营茂,转回头对着肉盆略一思索,便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儿大肥肉送进了营茂的碗里,见他瞅过来便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脸。
“多吃些,别客气。”
营茂瞧着碗里的肉略一顿,又瞧着苟自在胡乱点了点头继续大口吃饭。
苟自在微微一笑,心中的得意有些压不住,心道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万事可期啊!
高兴之余又想起山外村之前得知自家招了灾后的翻脸无情,苟自在便暗地里磨牙,以为官人离开了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哼!待俺重整旗鼓好好筹划一番,必要回去讨回公道!
可想起那新媳妇儿……长相实在是倒人胃口,坏了血脉可咋办?
到底是抢回来好?还是拿牛与钱财抵了好?
如今留在官人身边,女人……总该有吧?
且此刻还有位武将在此,求了官人说和一番,若以后小子们能随这营茂去做个小将得些功劳,想找女人还不是易事?
如此看来过去往事除去报仇皆是浮云、随手可弃,只待明日青云直上、脚踏八方了!
营茂瞅着身边小老头变换来去的脸色一时无语,吃着饭也能如此多思实属罕见。
苟自在感觉到营茂的目光,回瞅过去又是温和一笑,接着劝道:“吃,吃,多吃些,莫要客气,恁如今在老爷与俺身边,却是不用太过外道,有事只管开口,老爷与俺必不会使恁为难。”
……
此时石场村内,本就被疫病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众人得知换了东家亦做不得反应了,哪怕说明日此处归阎王爷管也是信的。
待麻木的重新按了手印换得一瓶药时,众人才后知后觉不用等死了?
再抬头瞧去又是欲哭无泪,刚才签的到底是啥契呦?!
就在大家忙忙活活按手印领药时,一个从头到脚用灰布蒙的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一双眼睛的女人静静站着角落阴暗处到处瞧着。
突然,她看向左侧巨石旁一小子时略顿了顿,而后低下头默默走了过去。
王建用满是伤口与厚茧的手将药瓶里的药倒出来一粒,瞧也不瞧便扔进了嘴里,且好像不知其中苦味一般平静的望着前方慢慢咀嚼着。
这时有一道阴影遮住头顶亦挡了光线,他面无表情的抬头瞧了一眼,见是个蒙着头脸的女人便又麻木的低下了头。
“恁可是王峰王村正之子?”
王建听得猛的又抬头望了过去。
“你认得我爹?”
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俺本是要入你家族,未曾想王村正被人暗害……”
她将话说到一半,却已是勾起了王建的全部心思,只见他一把扯住女人的袍角,面色陡变。
“暗害!说清楚!”
那女子眉眼略弯,而后又有恨意爬上眉梢。
“俺本是要换亲嫁入你王家,谁知竟被山下村人惦记上,且他们背后有一位贵人撑腰………………”
王建听着女子叙述面色越显狰狞,听到最后牙根咬出了血。
“山下村……!”
那女子正是福儿,此刻见王建如此愤怒差点笑出声来。
“俺可助你离开这里。”
王建抬头瞧她,好半晌才沉声答道:“好,你呢?”
“我?呵呵……”
她寒碜碜的低笑着将蒙着头脸的灰布揭开露出真实面容,对面王建见到登时抽了口冷气。
“你……”
“如你所见,俺已经没活路了,便是吃了那药也救不回命了……等俺消息……”
福儿说着将灰布重新围上遮住满脸烂疮,默默转身离去。
……
王宅内,厅内冷冷清清,只王鹏父子一身素衣相对沉默而坐。
王鹏之父略动了动,而后本无表情的面庞望向门外时渐渐变的坚定。
“鹏儿,你我不可再如此颓废,此刻还有大事等着你我去做。”
王鹏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父亲,眼珠子稍微动了动。
“不知父亲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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