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渔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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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洋渔工的故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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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文:“我一想到白班就很气,很不平衡。晚上这么冷,白天的温度要高了很多。而且晚上的工作量是白班的工作量的两三倍不止,白班就是替船长钓钓鱼,轻松得半死。”

林乐达:“增寿哥,白班、晚班会不会轮替啊?”

向增寿:“不会,我们注定了一直要上比较辛苦的晚班。还好今年鱿鱼特别少,去年也少,前年很多。”公海鱿鱼资源有一个周期性的变化规律,每四年或五年会有一个高峰期,今年产量低是因为赶上了“小年”,并非捕捞能力出问题,或者是由于资源已经衰退。

……

到了下半夜,吃完点心后,船长命令大家去看锁镣。当晚,风雨大作,众人虽然穿了雨衣,由于浪太大,打在身上后仍然弄湿了身上。

守了半夜,一条鱿鱼也没捕到。没办法,只要能有半点创造经济效益的地方,这个船长也不会让疲劳的渔工们多休养。

……

3月16日,由于林乐达在台风的那晚紧紧的抱着桅杆,不躲着大浪,几乎被淋得落汤鸡一样,所以被调到了接近船中间的位置。说起来那天浪大的时候还真是吓人,一个浪打过来,直从船头冲到了船尾,幸好林乐达抱住了东西,不然大浪的冲击力很大,被冲走要是碰到舱盖的角铁什么的,腿断掉都有可能。船中间的地方,早于在驾驶台之下,头顶有遮阳挡雨的地方,是大副、二副和一些资深的老船员站的地方。大副如果没有锁镣和其他事情的时候经常是和二副阮文雄勾肩搭背在一起聊天。还有另一个越南人阮怀南,非常俊秀,也颇得大副赏识,大副经常和他一起玩笑,有两三次就在甲板上大副把阮怀南的裤子都脱了。其次和大副聊天最多的人就是老船员陈二兵了。在交接班的时间里林乐达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晚班7点钟下班,白班3点钟上班,有四个小时的交集时间。)

陈二兵:“像你这样的大副算很好的了,其它船上很多大副都只会指派下面的人干活,自己不怎么干。不像你,干什么都会干,都亲自干。”

“当干部的,就是应该什么都冲在前面。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要求,也是我看不惯排骨(郑庭园)的地方,他现在只是个带班的,连干部都不算,却敢指挥别人,自己躲在后面。我不晓得船长喜欢他什么地方,竟然还说我不如他会安排工作。”

“大副,谁叫排骨是船长的干儿子呢。”“哼!这个船长这趟是最后一趟海,做完这一趟海就退休了。如果还是他这种船长,我这个大副就辞职。说到你们大陆的船员,都好烂啊,像那个什么林乐达、黄家文什么都不会做。你也不教教他们。”

“船长也对我说过,要我把大陆的船员组织起来,我是和船长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照顾一下我自己的表弟赵恒通了。其实就算我想教林乐达和黄家文,也要他们听我的才行啊。韦东石就比较好一点,笨是笨,但是老实、肯干,也比较听我的话。”

“陈二兵,你们大陆的那个老船员向增寿,怎么都不像是个老船员啊,技术实在不行,我都打了他好几次了。”

“就他啊,也算老船员?好多问题都不懂,跑了那么多年船了,好多要跑来问我。”

林乐达听着听着,没注意好身旁的状况,只听到“啊!”的一声,林乐达还愣了愣,过了三五秒才看见原来是他旁边的阮怀南连身子带头都卷到鱿鱼机里去了。林乐达赶紧跑过去把鱿鱼机关了,还好,只是脸上擦破了点皮,流了点小血。阮怀南大骂:“干妳娘,你都看到我卷进去了怎么不快点过来帮忙?”林乐达想,怕是你自己打瞌睡吧?不然怎么那么夸张的连人带头卷进鱿鱼机了?不过林乐达没说出来,阮怀南是大副和二副阮文雄那里的红人。

第十二章 转载

3月20日有两千箱的转仓,把两千箱180-200克的从大仓转到1号小仓库。大仓在下甲板的下面,鱿鱼块由一个电动传送车传上下甲板。当然,主要还是人力搬运,因为大仓范围很大,从放置鱿鱼块的地方到电动传送车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上甲板中大仓的出口和1号仓的出口又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搬鱼的时候先由一个人用钩子把鱿鱼块钩起来传给第二人,第二人再传过去给下面的人。

本来林乐达是被安排到下甲板搬鱼,可是大副临时指派他下大仓帮忙。林乐达冻衣都没穿,想先去穿件冻衣,经过大副旁边的时候被下颚被打了一拳,“干妳娘!你又要走去哪里啊?快点下去!”

林乐达只得下了大仓,三个多小时后,转仓结束,林乐达也在發春6号上第二次感冒发烧了。

……

3月22日,船上突然断绝了淡水的供应,林乐达问向增寿,“增寿哥,你以前跑过的船上有过没有水喝的状况吗?”

“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马的,还让不让人活。”

……

3月23日是个晴天,赵恒通找到林乐达,“乐达,你们那里大副发了水给你们没有?”

“没有,你们发了吗?”

赵恒通愣了一下,“当然也没有了。我表哥听大副说了,是船上的淡水不足了,只能供应给船长、大副、大车、二车、二副这些干部。”

陈二兵看到林乐达的时候,说:“你个傻13,大晴天也穿个雨衣。”

“这个雨衣很好,赵恒通给我的,密不透气,不仅防雨,还挡风,关键是够大,和我身材相称。”林乐达心想,不是我那件上好的冻衣换来了这件没拉链的吗?没拉链,进风,冷得利害。你以为我想没雨天穿着雨衣吗?还不是海上风大给逼出来的。当然,这些话林乐达没有说出口。

陈二兵又说道:“林乐达,你看你把我表弟的雨裤给穿烂了,这件雨衣你拿回来给我穿吧。我身材和你差不多的。你这件雨衣本来就是我给我表弟的。”

赵恒通也在一旁说:“乐达,咱们换回来吧。”

“恒通不是说是自己在床头找到由前面的老船员所留下来的吗?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林乐达当然不能换,没有了这件挡风遮雨的宝物,只怕感冒的次数还会增加。

……

3月26日是个小雨天,平时林乐达最讨厌雨天,但是今天他很高兴。

林乐达拿出自己的杯子,接受着上天的恩赐。雨水,脏是脏了点,但是可以喝,可以解决生理需要。

可是在林乐达身边的尼泊尔人保力达(迪勒什)看不下去了,“林,我这里有一瓶八宝粥,我给你喝吧。”

“真的?”林乐达没想到保力达会帮助他。

“当然。”

林乐达也不矫情,当下喝下了三分之一,还了回去。太爽了,所谓的久旱逢甘露也不过如此啊!“谢谢!保力达,你是我的朋友!”

“再喝点吧,别喝雨水,有可能会拉肚子。还有,我的名字是迪勒什,不是保力达。”

“唉?那为什么船上都叫你保力达?”

“那是因为我上船的时候,大副一直叫不准我的名字,因为我很喜欢喝保力达,就胡乱的帮我取了个保力达的外号。”

“哦,原来如此,迪勒什,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

……

二车陈文扬走到了迪勒什身后,在迪勒什的冻衣吊带上用玻璃丝系上了一个阿莫尼(一种轻重量的秤砣)。迪勒什在专心的看锁镣,并没有发现。然后陈文扬把阿莫尼抛向了海里,迪勒什顿时受窘,如果不是阿莫尼不够重,只怕人要掉到海里。

“干妳娘!”迪勒什咒骂了一声。由于线绑在他身后,不方便自己解来,林乐达就去帮他解开了玻璃丝,阿莫尼终于掉进了海里,迪勒什脱困。

“干妳娘!林乐达你干什么要多管闲事去帮他?”陈文扬不爽的走了。

陈文扬这人就是爱搞一些恶作剧,因为他是二车,看好机舱的机器不出状况就好了,所以很清闲。有时陈文扬还会在排鱼的时候“视察”一下工作,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他最喜欢恶作剧的对象就是迪勒什,原因无他,迪勒什比较呆,是最佳的作弄对象。

……

下了班后,林乐达把自己的一箱泡面中的一半拿出来送给了经常给他粽子吃的刘菲全和送八宝粥的给他喝的迪勒什。

……

3月31日,發春101号上所捕获的两万多箱鱿鱼有一万多箱要转载到發春6号上来。虽然有滑车的帮助,但是主要依靠的还是人力。流程是101号的渔工从101号的大仓等仓库的鱿鱼块在电动传送车的帮助下先运至下甲板、又由人力在另一个电动传送车的帮助下送至甲板,通过两船之间的硬塑料板子抛到6号,再从6号的渔工从甲板上通过硬塑料板子抛至下甲板,下甲板再通过一个硬塑料板子抛至大仓等仓库。

这时从6号过来了一个点数的人员,是个四川人,因为和101号的大副是同学关系,所以被任命做这个很轻松的工作(点数人员只要点数,不需要干体力活)。林乐达问那四川老乡:“你们101号会挨打吗?”

“怎么会啊?你们这常有?我们101号几乎没有以打人作为管理手段的。”

林乐达回答:“我们常常被打,尤其是什么都不太懂的新员工。这个大副从来不教的,打人就是他教人的手段。因为他不懂英语,也办法和外籍船员勾通,只能用拳头来教育他们。可能因为这样,连带我们这种听懂中国话的人也要挨打了。”向增寿插口道,“岂止他们新船员,连我这个老船员都被打了四五次,有两次都被打得好惨。”

林乐达又问:“那你们吃点心有没有数量限制?我们这一次只能吃两个粽子或者三个包子、馒头之类的。我都经常吃不饱,你想想两顿正餐中间有16个小时,就靠这一顿点心了,我们干的可都是体力活。也不知道是船长还是大副安排的。”那四川老乡有点惊讶,“我们那可没有什么食物限量,随你吃到饱。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林乐达:“3月14号台风那天,你们休息了几天啊?”

“两天,我们睡了两天。”

向增寿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只在下甲板休息了半天,后半夜就开始工作了,尽管一条鱼也没有。人比人气死人啊,这个6号船上的船长是我碰到的最坏的船长。老乡,你帮我去和你们大副说一声,把我调到101号上面去吧。我和他也是认识的熟人。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干了。”

……

转载开始,一开始大副命令林乐达在下甲板做挡鱿鱼块的工作,因为鱿鱼块从上面抛下来的时候,如果没有个人挡一下会直接砸到渔工或者摔坏鱿鱼块。林乐达挡了30分钟,由于不得法,旁边又没有熟悉的同事指导,在一块鱿鱼块滑下来的时候,没挡住,动能太大,左手中指被两块鱿鱼块夹在中间,顿时没了知觉。之后林乐达的反应就更迟顿。大副又在叫嚷:“干妳娘,林乐达!你就是这样挡的吗?”

“大副,我的左手中指被夹到了。指尖没感觉了,指中间的很痛啊。”

#奇#“干妳娘!我管你手指啊,没有用的东西!这里不要你了,你滚到大仓里去帮忙!干妳娘!一点用都没有,我说你英语那么好,照理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一做事就这么烂了,妳娘的是不是故意装傻?干!看到你就不爽,滚下大仓去!”于是,林乐达到了大仓,大仓的温度比较低,相当于家庭冰箱的冷藏室的温度,而且这里只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十几个人在里面长时间的工作,时间久了呼吸都有些困难。……韦东石下甲板钩着鱿鱼块,由于手上被鱼钩钩出了很多伤口,动作有些不灵活,显得笨拙。大副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韦东石的鼻梁上,鼻血涌出来。“干妳娘!快一点!”

#书#韦东石尤自在心里安慰自己,想大副打人只是一种管理手段,目的只是为了让工作做得更好。实际上也确实韦东石每次挨打后,工作都会进步一些。这是在挨打中进步,在挨打中学习。

……

林乐达在大仓里喘着粗气,贪婪的吸取着仓里不足的氧气,不停的劳作并不能消除半点脚上的冰寒。一边不停的流汗,一边卖力的继续搬着鱿鱼块,心里想着必须的处于运动中啊,不然这将近零摄氏度的温度会把人冻得半死。已经是连续在这大冷藏仓里的第二十六个小时了,周围有的渔工由于长时间劳作而体能超负荷,坐在大冻鱿鱼块上休息,林乐达不敢,因为严寒的温度将汗水变得冰冷冰冷的,停下来的话,只怕会得重感冒!

大副又在仓口大叫:“干妳娘!你们又这么慢,不想快点干完休息了吗?快点把转载的事情搞完!”说完往里面扫了一眼,看见印尼籍渔工阿迪由于疲劳过度正坐在鱼块上休息,尖叫一声起,把钩鱼块的钩子向阿迪掷去,正砸到前额!不过,不得不说他扔得很有技术,不是钩尖而钩柄碰触前额,不然阿迪的眼睛、五官,能不能保住还难说。“干妳娘!又在那边偷懒!等下转载完了你不准休息!”

阿迪哆嗦着站了起来,摸了摸头,好像没有出血,总算是放下了心,于是开始继续工作。林乐达不经意间瞟了他一眼,却看见了他眼角泛起的那点点辛酸的泪光。

……

经过30个小时,转载终于完成,林乐达和大家都累得半死。不过有一件好事,就是从101号送来了淡水,总算不用过没有水喝的日子了,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手指实在太痛,到了休息时间躺下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竟然睡不着觉。人说十指连心,这下林乐达算是体会到了。

林乐达在昏暗的灯光下检查着自己的左手中指,整个中指前半部都呈黑褐色,指甲已经没有了知觉。

这次,林乐达体会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

4月2日,林乐达和黄家文找到大副要伤药,大副说给了二副,又找到二副,被告知用完了。

……

4月3日,又起了相当大的浪,无法作业。尽管如此,想要上床去休息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在餐厅休息,不少人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了餐桌上睡着了。

菲律宾人马克被命令用打扫卫生。(三个菲律宾船员杰里、马克、德尔玛负责船上的卫生,包括厕所。)

浪很大,马克站不太稳,不小心撞到了大副。拳头像雨点一样在马克的头上落了下来,足足打了一分钟,马克的鼻子和嘴里都流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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