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原来的门都是不关的,整日敞开。
    莫小荷穿越过来后,逐渐改了习惯。
    无论白日还是晚上,她喜欢插上门,总觉得这样,能带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这年代白糖是精贵物事,在前身的印象中,家里仅有收到两次白糖,都用来孝敬爷奶了。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家里做炸年糕,才能给小辈分上一些沾着吃。
    “用了就用了,你也好久没吃到了。”
    李氏叹息一声,家里在村中日子算顶尖的。
    只是,自家不能一点根底不留,总得把儿子莫怀远赶考的盘缠攒出来。
    往以后说,儿子娶妻生子,闺女嫁人还要置办嫁妆。
    家里那点积蓄,还真是不够用。
    但是,李氏宁可自己节衣缩食,也不想亏着闺女。
    她怕莫小荷只是缓兵之计,假装接受这门亲事,背地里搞鬼,做出极端的事儿来。
    那样的话,名节可就彻底的毁了!
    不说李氏的心有多不踏实,莫小荷看到晶莹的绿豆糕,拈起来尝了一块。
    从里到外都是纯天然,有绿豆的香气,入口即化。
    “怎么了,娘做的不好吃吗?”
    李氏见闺女只吃了一块,就盖上了食盒,诧异道。
    莫小荷拉着李氏的手,掰了一小块绿豆糕放到她的嘴边,笑眯眯地道,“娘尝尝不就知道了。”
    李氏既然这么说,就代表她做出来之后,没舍得吃一块。
    “你这鬼丫头!”
    察觉到自家闺女的用意,李氏脸上笑容越发深,用手点了点莫小荷的头,轻声慢语地哄道,“吃吧,多吃点,家里也没有啥好的,多补补。”
    “娘,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正好大哥快回来了,咱们留给大哥。”
    天已经凉了,绿豆糕能放好几天。
    按照规律,大哥莫怀远近期就会回家一趟。
    莫小荷低下头,用额头前的刘海掩饰眼中的水润,这是她做梦都想拥有的母爱。
    就这么轻易地得到,总觉得是偷来的。
    大哥莫怀远比莫小荷大两岁,今年十六,却已经很懂事了。
    每次大哥归来,都会用自己写书信赚的铜板,给莫小荷买一些女孩子家喜欢的荷包,绣帕,针头线脑,头绳,还有胭脂水粉。
    大吴是个崇尚美的国度。
    人们对胭脂水粉的热情,比猪肉还要狂热。
    所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相当赚银子的。
    莫小荷曾经想过,自己用什么赚银子,她在现代就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富二代,似乎除了绘画,没有特别的技能。
    到大吴后,她也想通过现代的食谱,做小食等赚银子。
    吃过娘李氏做的菜饭之后,深知有些不现实。
    这里的人技能值爆表,一顿简单的拌野菜,都能做得有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水平。
    “你给你大哥留两块就好。”
    对于闺女能想着儿子,李氏非常欣慰。
    手心手背都是肉,闺女前些天生病,整天躺床上喝苦药汤,嘴里应该没滋味才是。
    “娘,那我就等大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从三角架上取出一块布巾,莫小荷帮着李氏擦了擦脸。
    家里什么都好,就是这气候,让人抑郁。
    雨天气候潮湿,被子盖在身上特别不舒服,家里若是有火炕,可以烘干就好了。李氏想到莫小荷的婚嫁问题,蹙眉道,眼中是抹不去的深深地担忧。
    “等你大哥回来,让你爹和你大哥进山一趟。”
    自从莫小荷前几天在树林遇见猎户,二人基本对婚事达成一致。
    那人进山之后,再没出来过,他的意思要精心准备定亲的信物。
    他说,在她出嫁之前,他会一直耐心等待,因为她还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莫小荷嫁给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再不会放手。
    李氏话毕,见闺女一脸懵懂,当下给了她一记爆栗子,怒道,“咱们老莫家好好的闺女嫁人,总要看看他家住在哪吧?”
    安全第一,深山老林肯定不行,那边是有狼的。
    从小娇养到大的闺女,要嫁给丑陋的猎户,李氏这么一想,心里就泛着酸水。
    “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只是先定亲。”
    成亲是以后的事儿,莫小荷心里有杆秤,她还想再考验猎户一番。
    母女二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李氏絮叨着闺女小时候的趣事。
    前身可能已经没印象了,所以莫小荷听着很新鲜,她竖着耳朵,用心把每件事记在心里。
第008章 撺掇() 
下晌吃过晚饭,莫小荷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消食。
    从小在城市长大,她对乡下所有的一切都新鲜。
    趁着爹娘不注意,莫小荷蹲在鸡窝前,盯着鸡屁股,两眼放光。
    鸡窝里的鸡被看得发毛,有些警觉,扑扇着翅膀,炸了毛,咕咕地叫个不停。
    “快点下蛋吧,拜托。”
    莫小荷小声地念叨,她平日的吃食,全指望家里这几只老母鸡。
    娘李氏蒸的鸡蛋羹,嫩嫩的,味道鲜美,上面撒上一层香葱,莫小荷能吃上一大碗米饭。
    只可惜,鸡蛋也是金贵物事,村里人家都用鸡蛋走人情,谁家有红白喜事,送上十几个当做份子,所以,落到自家人嘴里的就越发的少。
    家里的几只母鸡还算给力,平均每日每只鸡都能下个蛋,那蛋黄发橙红色,莫小荷咽咽口水,她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煮鸡蛋。
    “小荷,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呢?”
    莫大丫端着一个大海碗,走进院子,正看到莫小荷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裙,毫无形象地蹲在鸡窝前。
    对于这个堂妹,莫大丫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主要是家里重男轻女,偏生二叔莫景山的闺女宝贝。
    平日穿的都是好衣裳,没有一点补丁,要什么有什么,手也是细嫩的,根本没干过粗活。
    娇滴滴的,又长得美,根本不像村里姑娘。
    莫大丫的待遇与之有天壤之别,她起早贪黑的和娘亲一起,喂猪喂鸡,打猪草,砍柴禾,还要照顾家里两个小的弟妹们。
    好吃的,一点落不到她的嘴里,可是,村里人家养闺女,不都是这样的吗?
    就盼着等年岁一到,嫁个好人家,多多赚些彩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大丫姐,你来了。”
    莫小荷回头,见一脸菜色的莫大丫,不好意思一笑。
    前身也会抱怨,爹娘偏大哥多一些,有时候耍耍小性子,但是和大丫堂姐一比,自己简直是过的是公主般的日子。
    莫大丫,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么的敷衍和不被待见。
    莫大丫很爱美,虽然衣衫上有补丁,但是被她处理得很好,上面绣了一丛丛的竹子遮挡。
    堂姐长相一般,农忙时分跟随大伯和大伯娘下地做农活,即便是用布巾蒙住头脸,仍旧被晒得很黑,她的嘴角,有一颗小痣。
    村里人迷信,听闻嘴角长痣的人容易与别人发生口角,又是个嘴碎的,外来户也看不上莫大丫。
    去岁,大伯到镇上打零工,看上个镇上的小伙子李二,那人只有一个老子娘,在集市上卖鞋垫。
    李二为人能说会道,对大伯殷勤,一来二去,莫大丫和李二看对了眼,成就这门亲事。
    大堂姐的婚期定在年前,掐指一算,再有两个来月就要出嫁了。
    “是啊,爹在河里捞出来一碗虾,这不,奶让我赶紧送来。”
    莫大丫把碗递给迎出门的李氏,打了一声招呼,把莫小荷拖入房间里,抱怨道,“爷奶说了,这碗虾要给咱们家的读书人留着。”
    莫怀远还没回来,村里离他所在的学堂太远,也没人能捎带个口信。
    奶奶的意思,把虾做成虾酱,这样能多放几天,等待她的宝贝孙子回来吃。
    “哼,你落水后高烧不退,也没说爷奶有啥表示。”
    莫大丫愤愤不平,为啥女娃嫁人都是别人家的?那以后娘家有事儿,到底帮衬还是不帮衬?
    心里眼里,只有儿子,这心,简直不能再偏了!
    若是以前,被堂姐撺掇几句,前身定是不舒服,也要找爹娘闹一番。
    但是莫小荷不同,她非常心疼念书的大哥,他总是节衣缩食,留下几个铜板,给她买心仪的小物件。
    有好吃的,留给大哥,是应该的,毕竟是亲大哥,以后是爹娘和她的依靠。
    “你啊你,怎么掉水里,人傻了哩?”
    莫大丫恨铁不成钢,她发现堂妹转了性子,这次竟然没有和她结成统一战线。
    莫小荷翻了个白眼,她和堂姐说自家大哥的坏话,她傻吗?
    再说,有虾酱,将来也是要进到她嘴里一部分的,多多益善,爷奶不疼她,有大哥在,还能短了她的不成?
    莫大丫可能没有啥坏心眼,但是这么撺掇,让他们兄妹离心,莫小荷还是有点不舒服。
    “小荷,眼瞅着年底我就要嫁人了,去镇上,虽然不像咱们农户家有田,但是不用风吹日晒啊。”
    莫大丫拍了拍莫小荷的手,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叹息道,“你是咱们村里容貌顶尖的,又识文断字,真要嫁给那个丑八怪吗?”
    丑八怪?
    莫小荷很想大声反驳!你男人才是丑八怪!
    在镇上上工的李二,来过村里,定亲的时候,原主也看过。
    没三块豆腐高,瘦的就像一只白条鸡,长得像娘们一般清秀,就是美了?
    “要不这样,反正他救你这件事,只有咱们村里人知道。”
    莫大丫见莫小荷脸色奇怪,深知戳到她的痛脚。
    还真别说,以前心高气傲的堂妹看不起自己,这会莫大丫终于能扳回一局,心里舒爽得很。
    “让二叔和二婶把你送出去躲躲风头,你这品貌,还不得嫁个员外老爷?”
    莫大丫继续撺掇,她就是想看看莫小荷怎么决定。
    自家堂妹是个有主意的,肯定不会这般认命。
    那猎户长的丑就算了,住在荒山野岭,和野兽为伴,想想就可怕。
    若是莫小荷真的嫁给那种人,以后怎么帮衬她这个做堂姐的?
    莫大丫不傻,莫小荷嫁的好,她说不定能跟着借光。
    昨天,未婚夫李二来找她,说起镇上有一户员外,原配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这个节骨眼上,让小荷嫁过去,一两年,生个大胖小子,那员外的家业,以后不都是他们的么?
    跟着猎户,一辈子受穷,能有什么好处。
第009章 反对() 
堂姐莫大丫说的话,莫小荷没有当真。
    什么嫁给镇上的员外老爷,吃香喝辣,那男人一把年纪不说,还是个一尸两命,死了婆娘和娃的。
    她就这么在孝期急吼吼地嫁过去,遭人诟病不说,她还怕人家原配怨气太重,化为厉鬼,回来找她麻烦呢。
    莫大丫果然没有让莫小荷失望,絮絮叨叨村里的八卦,听说,寡妇张翠花勾搭上隔壁村的汉子。
    那汉子贪图张翠花皮肉嫩,床上功夫极佳,比自己婆娘死鱼一条好的多。
    二人苟且,被汉子的婆娘找上门,一顿好打,张翠花只穿着个肚兜,就在村里逃也似的狂奔。
    “得罪了张翠花那个小人,恐怕是不好。”
    没有不偷腥的猫,不花银子能玩个新鲜的,是个男人都愿意。
    莫大丫想到上次未婚夫李二来村里,和张翠花眉来眼去,她心里就堵。
    “既然那么离不开爷们侍弄,直接到窑子做婊子好了,还能赚点银子呢。”
    莫大丫怨气很深,也不管这是不是未出嫁姑娘应该说的话,忙不迭和莫小荷吐槽。
    村里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主要体现在男女关系上,表面看着人人谨守礼教,实则暗潮汹涌。
    上次,莫小荷得罪了张翠花,她觉得对方那么小心眼,绝对会报复。
    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
    在未和猎户定亲之前,爹娘拘着她,让她呆在家里躲躲风头,省得出门,被村人指指点点。
    姑娘家,面皮薄,和陌生男子湿身相拥,损了名节,真是臊得慌。
    堂姐的所说的镇上的员外,莫小荷一听一过,根本没往心里去,谁想到,第二日,爷奶为此上门。
    “荷丫头,让你娘给你收拾包袱,先去你外家住几天。”
    奶奶陈氏才五十出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上面还抹上了头油,走路带着一股子浓郁的桂花香气。
    她的眼角有些耷拉,颧骨突出,看着面相刻薄,说话很是强势。
    “是啊,荷丫头,那大块头,咱们都不知道来路,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嫁过去。”
    莫老头蹲在地上,抱着头,敲了敲烟袋锅子,沉默半晌,接了一句。
    家里一直是奶陈氏说一不二,印象里,爷爷耳根子软,墙头草,觉得谁的话都有道理。
    别看奶陈氏强势,家里人还是很信服的,虽然偏心,但是人家偏心都在明面上。
    重男轻女,谁让儿孙才是传承香火之人,丫头家家的,都是赔钱货。
    “娘,这不好吧?”
    莫景山一向对陈氏恭恭敬敬,当年家里穷,是陈氏咬牙,一人做了几份工,省吃俭用,坚持让他念书,给他凑束脩银子。
    他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光耀门楣,心里对爹娘是感激的。
    但是事情关系到自家闺女,从未忤逆过爹娘的莫景山不想妥协,左右为难。
    “不好什么不好?”
    陈氏一手以别扭的姿势捶捶后背,怒道,“那人长得那么丑,你们忍心让荷丫头嫁过去?”
    没有田地,靠着打猎生存,万一哪天被山里的熊瞎子拍了个半残,以后瘫痪在床,那怎么办?
    无亲无故的,一般这种人都是克父母,命太硬。
    之前她就反对这门亲事,无奈村里流言蜚语,一时间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好好的莫家闺女,是决计不能给人做小妾的。
    她不是狠心的人,心里也为这个孙女打算。
    陈氏昨日听莫大丫说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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