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明和上不用谢,正所谓佛曰不可说。”李易并没有去反驳,甚至连看张松岭也没有,直接地无视。
南霁云看众人脸色和缓,不由地扶须暗自赞许,李易当真是睿智无比,用的是以不变应万变。
要知道道统争辩的问题,有些话可以两面理解,就看何时何地当着何人说话,有些事情越解释越不经推敲,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无视,也就轻松卸去压力。
最精妙的是佛曰不可说,配合中土漫天佛陀皆为胡,直接让佛门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心思去争。你们自家祖师连个佛陀都没混上,还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摆显?还是赶紧回家想办法,早出几个佛陀道果出来,今后自己也能享受正果。
大明和尚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说句话,显庆法师直接合十道:“多谢道长。”说罢,挥扫大袖淡淡地道:“走。”
大明和尚有几分不甘心,却不得不转身离去。
郑性之无趣地笑了笑,转身离去时说道:“有趣。”
何止有趣,南霁云向李易投去笑容,跟在郑性之后面飘然而去,留下那些道门人士。
“法主。。。。。。”张松岭还想再说话,他真的是很不甘心,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无人领会。
“住口。”掌院不满地瞪了眼张松岭,曲道人在乎这厮,他可并不在意,不过是仁和县张家庶子,自己还不用完全照顾其脸面。
曲道人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张松岭,叹了口气跟随掌院而去,心里算计着就算没打击到李易,自己也是帮着出力了,绝不能让张家小子妥了滑。
张松岭脸色失落,一屁股坐在高背椅上,不知想些什么。
老经师却满意地看了李易,温声道:“妙虚,过来品茶。”
“多谢。”李易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刚刚出完风头,现在可是沉淀期,可不能让人看成翘尾巴,有些是还要大家的风评,才有可能达到目的,稳重成熟才是正道。
张松岭回过神来,眼看柳青冥、刘老非擦肩而过,各自去找李易,连看也不看他,骚的没有脸面待下去,恨恨地起身离去,却没有人去关注。
“妙虚师弟,好学问,大明可是出了名的刁钻,在你眼下竟无招架之力。”柳青冥乐呵呵地道。
“刚才是谁还患得患失。”刘老非打趣道。
柳青冥老脸微红,气急败坏地道:“就你能沉住气,那种情况谁能沉住气,这可是道统争端。”
看着柳青冥脸红脖子粗模样,李易笑了,他自己都有些忐忑不安了,何况别人,摇了摇头道:“咱们品茶。”
“关键就怕有小人。”刘老非语带双关地道。
“呵呵,上好的团茶。”
斗茶论道大会进行中,那些名流各显才艺,都得是不亦乐乎,李易相当的无语,这才是真正的小资惬意生活,整天闲的蛋疼,捣鼓些麻烦精细事情,怎能去考虑家国忧患。
他感兴趣的是南霁云,身份并不能和对方太多接触,却从旁人那里打探到了些许消息,对其有了新的认识。
南霁云回朝述职,转官朝奉大夫,授予文宝阁学士,似乎有传闻又要外放,他真的相当好奇,旁敲侧击地道:“以南学士声望政绩,入两府也不在话下,为何要外放?”
那名身材矮小,却锦衣玉袍的年青人,显然也是跟着长者见世面的,相当喜欢摆显卖弄,看过李易和大明和尚辩论。
眼看不惧大德高僧的道士,竟然笑眯眯听他吹嘘,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立即道:“道长有所不知,北上三京误国,胡虏的使臣要到行在了,恐怕南北难以善了,诸公多要加强塞防,南学士自然是主战的。”
“这有何外放有何关系?难道朝廷。。。。。。”李易眼巴巴看着此人,有些搞不明白朝廷打算,要知道历史上那是尸山血海,大宋朝廷前期几乎被压着打。
此人也是临安的纨绔,平素当真横行霸道,建康府西水门孙家,还有张松岭跟他相比那就是渣渣,却因在名流云集的场所,不得不收敛形骸,更兼李易先生为主的气势,再加上完全不同对待大明和尚的风格,让他颇有好感。
又或许是物以类聚,能来参加斗茶论道大会的,哪个没有出名的长辈或师傅,要不自己就是才子佳人,当下笑呵呵地道:“朝廷自然有万全准备,这可是南学士主动请缨。”
说着话,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低声道:“南学士丧偶未曾续弦,家里只有一位小娘子,外放期间居住临安,恐怕这次又不得不。。。。。。哎,可怜南家小娘子了,那可是闭月羞花啊!”说着话,脸色逐渐痴迷,又显得极为不甘心
“哦。”李易点了点头并没在意,若有所思地问道:“却不知南学士外放何处?”
此人贼兮兮地左右看看,眼巴巴看着李易,低声道:“这可是朝廷机密,翰林学士院还没有贴黄。”
李易眨眨眼,轻声问道:“南学士和贫道相善,却不好去当面询问,还请善士给个醒。”
此人撇撇嘴,神秘兮兮地道:“告诉你也无妨,却不能外传。”
李易嘴角微抽,要是不能外传你还敢说?你还能知道?心里腹诽却面带笑容,轻声道:“放心,贫道向来守口如瓶。”
“蜀川。”
(本章完)
第158章 大瓦子()
斗茶论道持续一天,李易和南霁云又打个招呼,却没有来得及详谈,毕竟作为大臣也很忙。这不,也就是刚刚在丰乐楼口吃完饭回来,两府就来了官差,几位赴会大臣急匆匆离去,连个招呼也没有打,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顺便说下,去丰乐楼是那些大人物,他们这些后辈也是去了,却只能在一楼的散桌吃喝,无论是环境还是酒菜,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每人四盘菜、半斤羊肉,外加一壶酒,和尚当然要单独开办,人家是忌讳荤腥的,不能那么打脸。
李易算是有惊无险,至少掌院颇为满意,认为他还是可造之材,就是有些年轻气盛。
不过,他的名声算是传了出去,那些经典的语句被人引用,甚至有人专门去翻阅典籍查证,无论是士林还是市井,都有着他的传言。有人说他是神宵北方道统最后传人,肩负着振兴道统的重任;有人说他实际是冒充道士,因为某些论断根本就无法查询考证;也有人说他沽名钓誉,更有人说他本是北方逃犯,最后一种说法颇为贴合实际,毕竟人才出民间嘛!
他毫不在意别人看法,也不担心身份被揭穿,那可是从北方漂白了的,你再聪明也不会认为,会有人九死一生只为回到家乡,现在还不是找个地猫起来,更显得淡泊名利。
出名诚然是不假,却没有到被高层士大夫关注程度,充其量是佛道某些人,注意这位有潜力的年轻道士,仅仅是有才的后辈,放到这个临安却还是稍显单薄。
恰如其份的好处,正是他所想要的,名声太盛就会导致各种麻烦,受到太多目光关注,影响他回家的计划,就算是这点名头他也不在乎,要不是想要加速回家的时间,不是某些偶然因素的推进,他根本就不想出风头。
这不,瞌睡偏遇送枕人,刘斐约他去大瓦子,老朋友的好意不好拒绝,再说自己也要避避风头。自从人说辩倒了大明和尚,引发了某些少年气盛僧人的不满,三天两头来找他辩论,搞得不胜其烦,风头不能再出了,迎战又显得太强势了,躲出去不失为好办法。
能出门散散心还是挺不错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倒想再看看女子相扑,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大宋开国风气开放,却因先天不足,无法收复蓟北十三州要塞,党项人崛起又失去河西和灵夏,可以说是塞防相当的尴尬,常年面临强悍的外敌,民间极为盛行的格斗游戏。
虽然,不能和汉唐相提并论,却经过几代人的不断推陈出新,结合战场的实际格斗技能,逐步发展成相扑。这
可不是小日本那种变态的肉山搏击,让人看了倒胃口,而是由摔跤和搏击组成的一种格斗艺术,与大宋艺祖长拳有着一定的渊源,绝对是靠着技巧和肌肉。
要知道,在战场上可不容你玩花拳绣腿,每招都有创造的用处,你慢了些许就代表失去机会,尤其身披重甲的武士搏杀,简直是刀枪不入,最好的办法是把对方击倒,沉重的铁甲影响人重新起来的动作,你就有很多机会炮制对方,抵近利用力量技巧越来越受重视,逐渐成为民间普及乐子。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市民文化,市民便有小资般的情调,把军汉的粗俗给抛弃。也不知哪位爷先用首开先河,女子只穿着小坎肩搏击,当真引人入胜,女子相扑大为风靡,久经不衰,一直从东京来到了临安。
纵然是那些理学夫子,叫嚷着有伤风化,违背圣人之道。但是,这些穷极无聊,整日要寻求刺激的市民,哪里管你什么鸟风化,我们玩我们的刺激,你掉你的书袋,做你的学问去,罗里吧唧的烦人。
当他与刘斐相约乘上马车,一路入了清波门到了大瓦子,过了各种骨牌、骰子、关扑等游乐的场子,当然也谢绝那些勾栏美人的情意绵绵,直奔女相扑馆。
男人嘛!不是赌就是色,人之常情,君不见子曰:食色,性也。
嗯,看见男人们疯狂的叫声,赤裸裸的眼神,李易不禁暗骂一群色狼赌棍,完全忘记自己眼神和夫子良言。
CD也有女子相扑,却没有专门的女子相扑馆,场次很少,不能令人尽兴,他连吃饭都发愁,广都县都走不出去,真没有本钱没去看。
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相扑,险些把下巴和眼睛都交代了,整个被摔角场内香艳场面,彻底地震惊了,几乎愣了半柱香,眼睛一眨不眨,放着异样的光芒。
两名美貌妇人窄衣小袖,相互角力,丰乳肥臀,兴波起浪,何等地香艳刺激!
“怎么样,还行吧!”在看台的包间内,刘斐的眼珠子,一边盯着小娘子,一边艳羡地谈论。
“老兄别逗了,要是被人看到,有辱斯文。”李易想了想,自个有点冲动,好歹也算是出名的年轻道门子弟,被人看到看香艳相扑,会有很多闲话。
刘斐翻个白眼,不在意地道:“扯淡,那些酸措大别的本事没有,整日里想歪门邪道倒是一流,白天是人,晚上是鬼,以我之见,你就当他们是个屁。再说了,你一个泼道在乎什么?道门不是也有双休。”
李易有些哑然,刘斐之言并不过份,时今那些士人,少有洁身自好者。话又说回来了,人嘛!哪个没有七情六欲,与女德、女冠甚至歌姬交往,往往被士林传为雅趣。不禁点了点头,道:“此言甚。。。”话声未尽,忽然一惊,转首笑骂道:“好你个刘胖子,竟然拐着弯骂我。”
“呵呵,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斐一阵大笑,眼看台子上,一女子发力,将另一女摔的四脚朝天,春光毕露,忍不住起身大声叫好,眼珠子外凸三分。
“真是个泼皮。”李易无奈地摇了摇头,刘斐的钱财,要什么女人得不到?无非是图个野性刺激。
“来此,便是玩乐,装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作甚。我说子明,不要说瓦子,便是女观、庵堂,那些君子们还少去吗?人生在世,区区数十春秋,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本章完)
第159章 论秋兴()
李易对上半句表示认可,下半句却不能苟同,不过对刘斐而言,商人一途,却不能用仁义道德约束,就算是文人,道德不过是表面上的,君不见朱夫子满嘴仁义道德,存天理灭人欲,自家还骗骗小寡妇,搞搞始乱终弃的破事。
“再说了,放松放松,也是常理,谁又能说话,若说有伤风化,那他娘地就让官府给封了。”
李易一阵暴汗,刘胖子不是寻常地剽悍,虽说时下理学之风渐甚,但又干市民鸟事,要谁敢说封了大瓦子,取缔女子相扑,估摸着会被临安大老爷们给骂死,严重点估计会有人敲登闻鼓,这可不是说笑,而是真有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要知道影视剧上民告官,那都是先要被处罚,其实都是参考明清来的,大宋的庶民告官,只要你的确有冤屈并赢了,那就破事没有,连宰相也曾被告倒过,太宗皇帝也被登闻鼓震出了大内。
当然,要是存在猫腻的话就对不起了,毕竟天下的权贵不少,里面就有野路子的人。
所以,大宋的官吏做事颇为谨慎,寻常不去惹二愣子,说不得何时人家就去敲登闻鼓。
“许久了,难道贾三这厮不在,又去北瓦子促织去了?”中场换人了,刘斐大大咧咧靠在高背椅上,抓起时令果子大吃。
李易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刘斐是何等人,那是位高档次的玩家,挥金如土的少爷,岂能没有金牌帮闲侍候,想找贾似道所在还不时轻而易举。
“行了,咱们去走走,再看救没趣了。”待换上两个小娘子,姿色平平,反倒是“孔武有力”的女汉子,除非真正的赌徒,才兴致勃勃押注,刘斐是索然无趣。
“当李易与刘斐转到馆后,迎面见贾似道迎面而来,身穿白色绣暗金回纹长衫,头带高装巾子,一脸的痞气地走了过来,
“原来是成章,怎么,今个有空来龙蛇混杂之地,子明也来了,还真是巧了,你现在可是知名人物,连士林也有议论。”贾似道人畜无害地笑着。
李易挂着玩味地邪笑,平静地道“不敢,几两乌墨而已,岂能与秋兴状元相提并论。”
“小把式,不值一提,倒是子明老弟,人中之龙风,听说大明和尚灰头土脸,当真让人痛快。”贾似道颇为自豪地一笑,感觉李易是个知味妙人。
“师宪兄,带巾子,还不到季节啊!你这是标新立异。”李易很随意来了句,神情颇为洒脱,似乎对老友的诙谐。
刘斐脸色一滞,哪有刚吃过一次酒,便如此无礼的,要知贾似道是有名的泼皮,又靠着贾妃的权势,发起飙来他可不定能护住李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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