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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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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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武都笑了起来;“看来莘公对谷伯壁一战颇具信心;只是某有个疑惑;杨玄感为何舍易求难;不在函谷关阻御我军;却在谷伯壁陈兵阻击?”

    “有两种可能。”郑元寿说道;“杨玄感急于报仇;于是主动杀出函谷关外;与同轨公决一死战;谷伯壁可能就是决战战场;而杨玄感的主力大军此刻正在越过函谷关;倾巢而来;另一种可能就是杨玄感在诱敌深入的同时;以重重阻击来疲惫和消耗对手;这样到了决战之刻;杨玄感便会占据一定优势。”

    韦福奖听到这里;马上问道;“请问莘公;哪一种可能最大?”

    独孤武都也是好奇心大起;目露期待之色。

    郑元寿略略皱眉;欲言又止。他有自己的推断;但他不想透露;如果推断正确;当然“长脸”了;不过如果推测错了;那就脸上无关;颜面大损了。郑元寿决定闭紧嘴巴;他转目望向城外;以此来暗示自己的拒绝之意;但就在他的目光看到城外如星海般璀璨夺目的灯火时;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股冷彻入骨的寒意。城外有数万工匠民夫;他们手无寸铁;一旦陷入战火必定尸横遍野。郑元寿蓦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事;应该未雨绸缪、以防万一;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无辜平民。

    “某认为;杨玄感主动出关决战的可能最大。”

    正当独孤武都与韦福奖均以为郑元寿出于谨慎避而不谈时;却意外地听到郑元寿给出了答案。

    “仅仅因为报仇雪恨;杨玄感就要主动出关决战?”韦福奖质疑道;“崤、渑一线地形险峻;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决战;再说杨玄感即使要在函谷关以西决战;也会提前做好准备;陈兵于渑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仓促应战;更不会把决战战场选择在崇山峻岭中的谷伯壁。”

    “在某看来;把决战战场放在东都城下;对杨玄感最为有利。”独孤武都也同样提出了质疑;“某倒是认可第二种可能很大;杨玄感在行疲兵之计。同轨公不会中计;不出意外;午夜之前同轨公必然要鸣金收兵。”

    郑元寿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我们知道水师距离东都已近在咫尺;杨玄感当然也知道;或许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比我们更早。”

    此言一出;独孤武都与韦福奖立即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疏忽;对东都战局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郑元寿的适时提醒;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陷入深思。如果杨玄感得知水师增援而来;当然知道局势正在向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他必须马上拿出对策;以抢在被围之前冲出包围圈;而最佳的突围方向就是关中;只要他击败了西京大军;他的西进之路也就基本上畅通无阻了。

    “此处地形险峻;战场狭窄;虽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的确不利于大规模的正面决战。”韦福奖抬头看看四周;崇山峻岭均淹没在黑暗之中;给人一种巨大的压抑感;心中更是一股莫名畏惧;“莘公;杨玄感若在函谷关外攻击受阻;而水师又乘机逼近东都城下;他岂不进退失据?”

    郑元寿摇摇手;“此处地形险峻;不利于用正;却有利于用奇。如果杨玄感提前伏兵于山峦;把我们诱进他的伏击圈;关键时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局势就不堪设想了。”

    独孤武都暗自吃惊;脸色顿时就变了。韦福奖也是暗自骇然;这话若从一个普通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笑话;但从卫府高级统帅的嘴里说出来份量就完全不一样了。两人面面相觑;越想越担心;尤其从郑元寿这一大胆的猜测结果去倒推今日战局的发展过程;不难发现叛军很多举措都隐含玄机;或许叛军正是要欺骗和麻痹西京大军;以便把西京大军诱进他们的伏击圈。

    “莘公是否有所发现?”良久;独孤武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有。”郑元寿毫不犹豫;矢口否认;“这只是某的假设而已;到目前为止;某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假设。”郑元寿叹了口气;自嘲道;“或许是某老了;疑心太重;庸人自扰了。”

    郑元寿越是否认;独孤武都和韦福奖就越是怀疑。郑元寿是什么人?就算他老了;也不过是体力不济;智慧绝对没有问题;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他必定谨小慎微;三思而行;甚至每一句话都会反复思量才说出来。今夜当着分属不同政治集团的独孤武都和韦福奖两位权贵的面;郑元寿怎么可能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既然郑元寿说出了这一假设;那他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不是捕风捉影;必有依据;而且有明确目的。目的很简单;郑元寿不想也不能再打败仗了;如果西京大军大败;东都局势进一步恶化;对他本人的影响太大了;所以他有心说服独孤武都和韦福奖;三方合作;即便是防患于未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对此独孤武都和韦福奖可以接受;但关键是;郑元寿做出这一推测的依据是什么?

    “莘公既然有所怀疑;应该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总不至于无中生有、无事生非。”韦福奖神情严肃;冲着郑元寿拱手致礼;郑重其事地说道;“还请莘公解惑。”

    郑元寿沉吟稍许;缓缓说道;“之前叛军向渑池发动攻击时;某一边率军撤离;一边暗藏斥候于谷水两岸刺探军情。今日下午;这批斥候陆续回城;其中有几个斥候禀报说;叛军包围渑池的军队多达数万人之多;其中一部分渡过谷水杀向了崤城。”

    “数万叛军?去了崤城?”独孤武都吃惊地问道;“当真有数万叛军藏在崤城?消息是否准确?”

    “莘公;事关重大;必须慎重;切切不可大意啊。”韦福奖也是十分吃惊。现在各种传言满天飞;造谣惑众者数不胜数;这一消息极有可能是假的;这从郑元寿吞吞吐吐搞了半天才把它当作“蛛丝马迹”说出来;就足见其本人也是将信将疑;应该是没有确切证据;否则他早就“大张旗鼓”的告之卫文升“邀功领赏”了。

    “某已经派人去崤城打探军情;也派斥候去谷水以南、崤城以北的崇山峻岭间寻找叛军踪迹;但因为天黑;山路难行;估计午夜前很难得到回音。”郑元寿焦虑不安地说道;“某相信斥候;只是事关重大;某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敢告之同轨公;以免背上谎报军情惑乱军心之罪名。”

    韦福奖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急切问道;“莘公确定午夜后;你的斥候能从谷水南岸安全返回?”

    “某不能确定。”郑元寿摇头叹道;“如果谷水南岸当真藏有数万叛军;斥候必定有去无回。”

    “如此说来;假若天亮后;斥候都没有回来;踪迹全无;便可证明这个消息是真的?”韦福奖追问道。

    郑元寿苦笑;“等不到天亮了。如果数万叛军藏在谷水南岸的崇山峻岭中;他们今夜就会突袭渑池;烧毁城外的大军粮草;断绝大军的退路。”

    独孤武都和韦福奖相顾失色。此事重大;关系到西京大军的存亡;出于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未雨绸缪早作防备也是一件好事。

    “莘公;计将何出?”独孤武都再不迟疑;果断问道。

    =

第五百三十章 子夜之后() 
六月二十九;子夜。

    李风云、李密并肩站在谷水南岸的山林中;遥看北岸那绵延数里的美丽“星海”。

    李风云平静如水;李密却有些紧张。今夜这一仗风险很大;一旦杨玄感未能在谷伯壁、千秋亭一线拖住西京大军;那么联盟军队在攻击过程中必会遭到对手的疯狂反击;最终就算烧掉了西京大军的粮草辎重;却无法完成对西京大军的包围;只能任由对手逃之夭夭。

    袁安匆匆而来;气喘吁吁;“斥候急报;小新安城的卫府军正在向千秋亭方向推进;如果他们的目的地是千秋亭;那么当我们攻打渑池时;西京大军距离我们就有七十余里;这可以给我们赢得更多的攻击时间。”

    “可有越公(杨玄感)的最新消息?”李密急切问道。

    袁安摇头。两军相距过远;地形又过于复杂;黑夜里若想保持联系难度太大了;虽然今夜这一仗关系重大;甚至可能直接决定了未来局势的走向;但没办法;现在只能依靠彼此间的信任和默契了;另外还要看运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运气不好;一切都白搭。

    “不知越公那边战事如何?”李密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卫文升不愿再战;退守千秋亭;那就要看越公是否愿意倾力猛攻了。”停了一下;他又自我安慰道;“卫文升掘了老越公的墓;与杨氏兄弟结下了死仇;就算他想休息半夜;但杨氏兄弟不会答应;不眠不休也要与其血战到底。”

    “你不要担心越公。”李风云亲昵地拍了拍李密的后背;笑着说道;“西京大军今天攻得很猛;很坚决;显然卫文升已经迫不及待了;打算连夜杀到函谷关下;所以越公即便在谷伯壁有所保留;但面对西京大军的猛烈攻击;他也只能浴血奋战。两人一旦陷入死战就无法收手;谁退谁败。这从小新安城的卫府军连夜赶赴千秋亭就能看出来;卫文升打出真火了;不但要连夜作战;还要帐下诸军轮番上阵以保证充沛体力。”

    李密连连颔首;紧张的心情有所舒缓;“只要西京大军的主力全部进入千秋亭、谷伯壁一线;我们必能在渑池战场上大获全胜。”

    李密话音刚落;袁安就说了一句让他心惊肉跳的话;“据斥候禀报;渑池方向有异动。”

    “何种异动?”李密急忙问道。

    “渑池方向的卫府军突然加强了谷水南岸的警戒;巡夜的步、骑卫士有所增加。”袁安说道;“另外还有一些满载粮草武器的辎重车突然进城了;不知是何原因。”

    “辎重车半夜进城?”李密转头看了一眼李风云;疑惑地问道;“难道有人走漏了消息?”

    “消息肯定没有走漏;否则现在渑池城外就不会有这样美丽的夜景了。”李风云不以为然;抬手指指远处璀璨“星海”;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两万多人的大军由函谷关西进;再渡过谷水藏匿崤城;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相反;如果踪迹全无;对手毫无防备;那才叫异常。”

    李密对此不敢苟同;对手既然有所察觉;有所防备;自己这边的攻击之策也要相应地做出调整;“我们潜伏的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越大;而这个风险我们谁都承担不起;一旦出事必然危及到两万多将士的性命;所以;某建议;是否考虑一下提前发动攻击?”

    “毋须考虑。”李风云断然否决;“如果越公整夜都在战斗;不停地向战场投入军队;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卫文升必然推断越公已倾巢而来;他不得不倾力作战;根本就不敢后退;因为越公气势如虎;杀气腾腾;而西京大军一旦后撤;士气必然低落;此消彼长之下;越公越战越勇;卫文升步步后退;其结果可想而知;西京大军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如此则有全军覆没之祸;所以面对越公的疯狂进攻;卫文升只有死战。一夜打下来;西京大军精疲力尽;天亮后卫文升即便知道渑池失守;粮草断绝;全军陷入包围;亦不敢仓促调头杀来。他为了逆转危局;为了避免覆没之祸;必须稳定军心;必须恢复将士的体力;必须拟制反击之策;然后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如此方有突出重围之机会。”

    说到这里;李风云看了一眼李密;“卫文升是一员百战老将;早已过了血脉贲张的年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战场上的这点变化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手上还有一支精锐大军;他在将士们的心目中还有很高威信;他还有足够的实力和充裕的时间击败我们;所以你千万不要轻视他;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摧毁了他的粮草就控制了他的生死;相反;从我们摧毁他的粮草开始;他才真正露出了锋利獠牙;当你得意忘形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也就是他向你发动致命一击之刻。”

    李密脸色微变;若有所思。李风云抬手指向李密;警告道;“黎明前的突袭;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控制战局。我们真正的恶战是在天亮之后;西京大军为了生存疯狂扑来;如果我们挡不住;被西京大军突破了重围;被卫文升击败了;后果就严重了。”

    李密轻轻颔首;做出受教之态;实际上他根本不同意李风云这番话。在李密看来;李风云在为天亮之后的战斗做某种暗示;李风云故意夸大卫文升的实力;故意把西京大军形容为一支虎狼之师;其目的就是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一旦战斗过于激烈;自身损失很大;他就要主动“败退”;任由卫文升带着西京大军突围而走。再往深处想一下;李风云很明显就是“要挟”杨玄感;我不会与西京大军打得两败俱伤;更不会牺牲自己成全你;你若想击杀卫文升全歼西京大军;你自己就要出全力。你算计我一次;我可以接受;但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那就不行了。

    权衡再三;李密还是试探了一句;“卫文升为了突围;肯定要把主力放在渑池这一边;而渑池城内的郑元寿为了配合卫文升突围;也会相机出击;如此我们腹背受敌;形势十分险恶。”

    李风云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说这一仗若想打好;实现预期目标;越公那边就必须倾力攻击;他有四五万军队;两倍于西京大军;其中一部分还是原来的东都卫戍军;战斗力非常强;只要他不惜代价疯狂攻击;必能牵制和重创西京大军的主力;而随着西京大军的伤亡越来越大;士气也会越来越低迷;最终崩溃。”

    “越公肯定会疯狂攻击。”李密信誓旦旦地说道;“杨氏兄弟与卫文升结下了死仇;如今好不容易包围了西京大军;他们岂会错过报仇雪恨的机会?”

    “杨氏兄弟为了报仇或许会拼命。”李风云冷笑道;“但你不要忘了;越公帐下可不止他们兄弟几个;而许多人追随越公兵变是有明确目标的;他们的目标很远大;绝不是帮助杨氏兄弟报仇;更不是陪着杨氏兄弟一起疯狂到死。

    李密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敷衍一句;“某会如实转告越公。”

    鸡鸣时分;李风云下达了攻击命令。

    联盟虎贲军数百精锐在夜色的掩护下;泅水过河;向卫府军的巡夜步、骑卫士发起了偷袭。

    北岸战斗刚刚开始;南岸的联盟军队便开始在谷水上架设浮桥。数百个浑脱捆绑在一起;其上再铺以木板;就是一个简易实用的浮筏;而数个这样的巨型浮筏在河面上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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