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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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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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沮授并不为此感到担心,他知道燕北的心思已经从小富即安开始变化了。

    董卓进京的事,给了他很大触动。

    “公与,别愣着了,咱们把从人都打发走,便清扫一下还有些尘土的地方吧。”燕北拾起民夫落在屋里的扫帚,叫上沮授一同从馆内向外面清扫起来,“哟,这里好多的土。”

    小半个时辰过去,燕北将整个招贤馆中清扫一新,方才放下扫帚吩咐人手去便听骑手传报,从汶县那边过来的车马已经到五里之外,燕北与沮授面面相觑,沮授急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二人如今身上皆是浮土,即便拍打之后仍然有些痕迹,宛若下地的农夫一般,这哪里是接待贤人的礼节?

    “事已至此,多少咱们也是为他们清扫才弄得这般狼狈……无妨。”燕北这么说着,他并非是宽慰沮授,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然如何呢?“现在回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就这样吧。公与,待会看你的了!”

    沮授面色凝重地点头,他不想燕北那么轻松。他在早前便听说过邴原‘龙腹’的称号,更是钦佩王烈的学识。但他却从未想到会见到他们二人,如今更是要劝说他们为辽东尽份才华,那王烈连三个公府同时征募都不在意,他心里如何能不紧张?

    何况他才是辽东太守。

    五里路没多远,不过片刻便见到两什骑手护送着两辆马车缓缓而来,燕北与沮授并排立在招贤馆之外,便见为首的孙轻远远地打马而来,翻身跳下拱手道:“将军、沮君,人我给送来了。”

    “怎么亲自来了?”燕北远远地望见孙轻过来脸上便带着笑意,临近了更是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派个亲信过来呢。”

    孙轻一向尊敬燕北,当即抱拳说道:“属下知晓辽东正是用人之际,县中来了两位大贤自然严加护送,让下面人去做不放心,便自己跑着一趟,盐场与水寨还有些事要将军定夺,正好来一趟。”

    “哎,那就等晚些了去家里谈。”燕北应下,盐场与水寨都是要紧事务,更何况孙轻的妻儿与丈人都在襄平,当即说道:“正好瞧瞧你家小子。”

    孙轻笑着,见车上二人下车过来,便引着两位中年人对燕北说道:“将军、沮君,这位长者为平原王彦方;这位是北海邴根矩;二位,这是辽东太守沮公与,这是燕将军。”

    燕北没有无力地打量两位名声在外的贤士,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王烈看上去年过半百却精神烁烁,颇有几分老当益壮之感,邴原则眉目方正,衣襟一丝不苟、冠带端正无比,看着就像沮授口中的那种道德楷模。

    “在下燕北,见过二位贤者。”

    “学生沮授,见过二位前辈。”

    王烈与邴原轻声应下,眉目之间不存在燕北意料中的傲慢与轻视,反倒是二人躬身行礼道:“您就是辽东的燕将军,多谢阁下派遣走轲将我等接至辽东。”

    却没想到,这两位居然是被燕北的部下接来的,这对燕北而言可是个好消息,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燕北连忙扶起二人摆手引道:“二位远至襄平车马颠簸,还请入馆中歇息片刻,请进。”

    当下,燕北便与沮授领着二人入馆内,孙轻则带两什骑卒在馆外侍从。

    “老夫虽是乡野之人,却也听到过燕将军之名号。”

    入馆,分席而坐,还是王烈率先开口对燕北说道:“将军似乎,和传言有几分不同。”

    不单单是燕北打量他们两人,他们又何尝没有对燕北有几分好奇呢?甚至在来的路上他们心中还有几分忐忑,担忧燕北这个叛军出身的草莽征召他们过来是想做什么,甚至有些担忧方才从中原那边的混乱中脱身,千万不要转眼就投入辽东这个虎穴当中,不过此时看来,燕北似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燕北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他已经习惯人们一见到他便会说自己与传言不同,先前的刘虞是这样,如今的王烈也是这样说,于是他温声说道:“前些时日也有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这样对燕某说过,不过在下还是想听听长者的教诲,您听说的燕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烈抬手抿着胡须,却并未接过燕北的话去说,而是笑道:“那不过是些乡里传闻,说来也无甚意义,不过这一路上老夫看到听到将军在辽东的许多作为,所以想问问将军,您对治理辽东这块土地有什么想法呢?”

第156章 邴原泣学() 
王烈问燕北,他对治理辽东这块土地有什么想法?

    这不是鸡同鸭讲,燕北能有什么长远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既然连沮授都称赞佩服的贤者,而且还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发问,燕北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其实燕某没什么想法,辽东是个好地方,只是如今现状长者您想必也知晓……百废待兴、黔首穷苦,燕某力所能及的也只能是约束士卒不让他们干扰到百姓的生活,至于您问的治政,沮君才是太守。”

    王烈带着笑意深吸口气,似乎早想到了燕北会这么说。谁不知道燕北才是如今幽州公认的辽东霸主,太守沮授都是他的属下,却没想到燕北居然真的会这么顾全沮授的面子,他点头应道:“将军能约束士卒就已经很好了,不过老夫浅见,将军所想做的并非只是约束士卒这一件事呀,您在汶县建水寨招抚青州流民、开盐场置盐官,甚至还重开了安平乡的矿山,又指派军队横行郡中……可您并没有设立盐铁税官,该不会是,没打算给州府缴税吧?”

    这些话王烈已经憋了一路,在他看来燕北能重新归附汉地不像是假意投诚,因此他尽量用这些可能触及燕北虎须的柔和方式提醒他不要被州府猜忌,否则将来留给他的道路并不宽广。

    “哈哈!让长者说中了。”让王烈与邴原都没想到的是,燕北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燕某开盐井、凿矿山,所为的都不过是个钱字罢了。这些赋税自然不会交给州府,盐铁所受之利都会用来养兵与郡府自用。”

    邴原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却并未说出,只是颇有几分不快地看着燕北,似乎想要他做出解释;而王烈则直白得多,温声问道:“将军为何如此打算,您的兵威在幽州首屈一指,若一味强兵黩武不修德行,岂不短视?老夫愿闻其详。”

    “王君,这是……”

    沮授想要为燕北辩解,却被燕北抬手压下,随后拱手说道:“长者相问,在下自不会隐瞒。这并非短视而是必须如此!您也说了,燕某有些甲士,人食马嚼一日便有数百石耗费,燕某若无钱粮,又怎能约束士卒不去争抢百姓的财货。”

    对燕北来说,能约束住手下诸多将领、上万军卒便已经是难得之举了。这也多亏了他的家底薄,十几个黄巾余党与近千的黑山贼匪,除了他们军中占大多数的还是冀州各地的郡国兵,再了就是二张之乱时从乌桓人手里换回来的汉儿奴隶……正因为这些人占了大多数才能让他只需要管好这些人不饿肚子,便不会去骚扰百姓。

    燕将军不常杀人,但早年间参与过邯郸围城的军卒都记得破城之日,燕北动刀杀了个欺辱百姓的有功之卒。

    邴原这一次没有再沉默,微微拱手后说道:“阁下既重归汉家,郡兵也应酌情减少,您若散去兵马怎么还会有这钱粮之苦?”

    燕北回以苦笑,敌人仇人那么多,散去了兵马拿什么来吓人?当然这话他不能说给邴原听,只得找借口说道:“昔年陈胜有乡人曾云,苟富贵勿相忘……士卒拱卫燕某归汉,又怎能在如今将士卒散去寒了人心?何况在燕某手下他们为兵,尚能供养吃喝。若没了燕某,道路不通难以回到冀州,到头来只怕就为匪为贼,将来若真这样,那又是谁的罪过呢?”

    说着,燕北突然明白这俩人说话的意思,探手继续说道:“恐二位长者有所不知,辽东郡虽属州府,但州府近来资财短缺,对辽东的官吏俸禄与兵马钱粮也是有力不逮……燕某也只能费尽心机为刘公分忧,只得仰仗郡中盐铁之利,这也是郡中未设税官的原因,盐铁都由郡中取用买卖。”

    这么一说,王烈与邴原就明白过来了。远来州府不给郡里拨钱运粮,那辽东郡的钱粮缺口着实不小呀!别的不说,粗略算算不说养兵,单单如今辽东郡的官吏俸禄一年便要四万石粮草上下,就算半钱半谷也要两万石粮食与五百万钱。

    若再算上养兵,真正统治辽东一郡的燕北不但无法享受到一郡尊长的生活,每年还要往里贴上五六万石粮草与上千万钱。

    邴原一时也无奈何地探手却无话可说,“这,这……”

    真正令王烈邴原感到意外的并不是燕北身上背负着巨大的钱粮缺口,而是燕北背负着如此大的钱粮缺口却做出的都是长远打算,从未干扰辽东寻常百姓的生活。

    他们到辽东已经有段日子,眼看着郡府传命各地县府丈量土地,后来又将兵马分散驻防各地,每隔几日便有运送农具的车马来往各地,显然是要开荒垦地,接着又是凿矿山、扩盐池动摇盐铁这等国之利器。甚至往小了看,各地县尊督促百姓种地养桑,也是有些成效。

    尽管有些时候这个鼓励百姓的方式还有些武断。

    就孙轻、陈佐那几个厮杀汉做县令,主家燕北的口令与太守沮授的官印一压,他们自然是要硬着头皮执行下去的。可谁又能指望这几个只识弓马长刀的浑人能干出什么好事?就差调兵盯着农户耕自己家的地了。

    听说在汶县甚至出现过孙轻手下兵马因为有百姓生性懒惰不愿耕地而打伤百姓的……黔首何辜啊,人家不耕种自己家的土地碍着谁了?

    但燕北在辽东这些日子,钱粮困难到这般地步。他没有巧立名目苛捐杂税、无论归附前的叛军还是归附后的汉军都从未指使军卒纵兵抢夺百姓。甚至他麾下兵马无论在哪里都没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王烈本来看到浑身脏兮兮的燕北心中还尚且有些轻视,此时再看向他的目光却有些复杂,他问道:“阁下拥兵万众,身负钱粮之苦却不曾祸害百姓,如此作为,却担当得起人们口中的辽东燕将军了!却不知您曾就学于何人门下?”

    这话一出,邴原也感到好奇。他们都没听说过燕北是何人的弟子,人们都说辽东的燕将军从前就是个奴籍出身的辽东崽子,可一个奴仆出身的崽子不修学问就能治得好一郡之土,就能统得好万众之兵了?

    别说奴仆,就算寻常黔首出身,脑子里又有多少见识?

    大汉朝这么多人,为什么要依靠上察下举来选拔官吏?一方面能被朝廷观察出的人才必然有很大的名声与才学,他们能够以道德操行来约束百姓;另一方面,若受了地方举荐,自然在郡县中拥有很大的话语权,这样便能使他们在上任后更好地控制百姓。

    “实不相瞒,在下被中山甄氏兄长教授过《急就篇》,识字后又读了班定远的《汉书》、先汉时儒者刘子骏的《七略》,还有《孙武子》十二篇及些许兵书。”燕北想着自己先前读过的书,又补了一句,“目下正在读先汉淮南王的《淮南鸿烈》,不过晦涩难懂又太鸿博,怕是需很长时间才能读完。”

    王烈点着头,单凭燕北说他读书的经历,便能瞧出一个马奴之子为了得到通往上位者的学识付出了多大努力。燕北读的书包容万象,但却没有在兵、政、史、儒当中任何一道精细钻研,而是涉猎太广而太杂……很明显,这些书都是他凭机缘得到的,难以进行如今士人阶层常见的学习。

    听燕北说完,王烈拢着胡须笑道:“阁下学道之艰,不亚于根矩泣学啊。”

    邴原在一旁也暗自点头,见到燕北后他对这个人有不少的好感。燕北不似寻常粗鄙武夫,虽身搅风云却不忘向学,更能体恤百姓,确实不枉人们称他为将军。

    见到燕北对‘根矩泣学’的面露不解,王烈说道:“根矩少时家贫,又丧失双亲。他家隔壁有乡学,经过学堂旁便总会哭泣。乡中先生问他说:小孩子悲伤什么?他便答道:孤儿易伤,贫易感怀。那些学习的人,必定都是父兄都有的人,一是羡慕他们没有成为孤儿,二来羡慕他们能够学习,心里悲伤,因此流泪。正因他这么说,后来乡中先生便收下他为弟子,后来又多方游学才有如今的学识啊。”

    燕北闻言对邴原拱手抱拳,心中亦有身受之感。他们一样是孤儿,只不过他早年间有兄长带着,说来竟还是要比邴原幸福些。

    见相互之间了解地差不多,更因感受到这二位对他并无恶感,燕北这才有些谨慎地说道:“二位贤才既至辽东,能否由有某代百姓请您二位担任学官掾与郡掾祭酒……郡中的郡学、县学、乡学正在休整,燕某也希望能有更多百姓能得到学习的机会,因此请二位务必不要推辞!”

    学官掾与郡掾祭酒都是郡中主管教育的官职,一个主管教育一个为郡学的主官。

    说完官职,燕北不等二人回答便接着先对二人又对邴原说道:“如果您二位愿意留下来教化百姓,燕某愿意每年从私财中拿出百万钱来供像您幼时一般家贫的童子读书,供养他们的衣食住行与学成后的游学。”

    郡中有更多童子得到受教育的机会便会有更多的人才,除此之外便是燕北的私心……他也希望更多像他小时候一样想读书却没有资财的孩子能够不用自己这般暴戾的手段就能改变贫穷的命数啊!

第157章 山雨欲来() 
每年从私财中拨出百万钱供养不沾亲故的童子读书,这是一种怎样的魄力?

    于王烈邴原这两位大儒而言,燕北此举可谓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大善之举!

    根本没有悬念,在燕北表现出他要使辽东成为学风浓郁的郡县之后,这两位在中原都是名传天下的鸿儒便作出决定留下来作为郡中掌管学事的长吏。邴原更是希望燕北能派出汶县水寨的走轲前往郁州山接来自己的家人……他们要在襄平定居了。

    每年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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