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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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 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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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军出城作战时的路是沉默的,回还蕲县的路途更为沉默,这一战他们遭受了莫大的伤亡,也令曹操的心情低落。

    所幸,路上并未遇到凉州军伏击,在他们快要回还蕲县时,后路的斥候奔马赶到,告知曹操凉州军早就尽数进入符离境内的消息,这才让曹操满是阴霾的心稍加改观。

    “那些战死的驴子,带回来了吧?”走到城下,曹操突然问了一句,得到左右肯定答复后轻松地笑出一声,“凉州人给我们送了军粮,至少这几日不会挨饿了……今晚煮驴马肉,饱餐一顿!”

    回到守备空虚的蕲县,曹操才真正轻松下来,有了那些驴马,短时间内他们不必再发愁军粮,后续还要派出民夫去战场上将那些驴马尸首带回来,当然还有那些散落在战场上的兵甲。曹军如今式微,是一丝一毫都不得浪费。

    “派募兵队吧,前往各地。今日一战凉州人同样遭到很大伤亡,短时间应当不会再来骚扰我们,趁此时机募兵吧,能募到多少就募到多少,谯县、相县,都去募兵。”走在关门闭户的街市上,曹操对左近的将官说着自己的计划,“尽快募兵,另外招募民夫把这些马肉做成肉干,不能风干就熏干,该打制军械的就打制军械。同时派人走水陆去荆……算了,去江东吧,如果他们愿意出兵,来年春季兴许还有一战之力,如果江东不出兵,听天由命吧!”

    曹操现在真是没那股心劲了,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兵马大多进驻兵营,留下一些驻守在城墙上,将官们则大多朝着官寺走去。至于曹操,他带着几个亲兵在街巷中七走八拐地走到一处民居院落门前,满心疲惫地叩响院门。

    院门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美妇人焦急喜悦混杂在一起的脸,在卞夫人身后,三个高低不同的幼小身影呼唤着阿翁快跑过来。

    只有此时,曹操才在疲惫中感到丝毫慰藉。

第二百六十章 脊梁骨() 
    曹军诸将心事重重却都不敢对曹操说些什么,在许多人看来无论募兵不募兵,接下来只要再发生战事,他们将绝不是凉州军的对手。

    军队受到太大的损失了。

    从汝南撤出时,他们还尚有兵马两万,尽管没有多少兵粮,但到底军势骇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氏的弱小只是相对燕氏而言,但对比天底下别的诸侯,在接连不断的败退中还能留下两万兵马,除了曹氏谁有这个底气?

    看看攻入益州的刘备,就算囊括一州之地,他部下的兵马都未必有这个数目。

    这也是曹氏诸将在局势越来越坏后仍然坚定追随曹操的根本,因为看起来,他们并非绝无取胜可能。

    可城外一战之后,许多人的心思便不同了。

    七千人,他们还剩七千余人,曾经庞大的兵势如今只回来了七千人。一日之间折损过半,这种伤亡是人们所不能承受的,不论士气还是人心,都蒙受重大打击。

    这个夜晚,曹操睡在卞夫人身边安眠的夜晚,前后四十余骑穿过守备松懈的城防奔往北方。

    一日之间曹军中下级军官死伤近百,那可不是什么伍长什长之类身强力壮有一把子力气就能担当的职位,那是屯将、曲将这些在军阵中统御少则百人多则近千的将官,是一支军队的中坚力量。

    曹氏全军才一百多个屯将、三十来个曲将、到军司马一级便只有十余人,这一战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月内能够担任军职的只剩下寥寥三成。

    尽管他们看似有了兵粮,掌握一片土地自然也不缺兵员,可这有什么用?一支军队能不能打胜仗多半在于主帅的才能去判断天时地利人和,这一点上曹操没有问题;可一支军队能不能打仗,则在于这些无足轻重的中下级将官,有他们在主将的兵令才能与军卒沟通。

    现在的曹军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的屯将曲将在士气低落时必须身先士卒,而几乎被凉州骑兵短暂的冲锋接战中尽数杀个干净,扛着旗子看懂旗语的掌旗官更是凉州骑兵的首要目标,现在的曹军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虽然拿着长矛有充分的震慑力,可是……拿着兵器的孩童,在同等条件下无法战胜拿着兵器的青壮,何况这个孩童还落下了残疾。

    底层的军卒因为今夜有肉羹食、逼走凉州强敌、亦或是战场上死里逃生这样的事情而感到欢愉,他们的士气在夜晚得到上升,蕲县城里大营的歌声在夜里传出好远。但上层将校却不会为此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在强颜欢笑的脸后面是掩藏更深的绝望。

    马超这一战把曹氏的脊梁骨抽走了,将校们比军卒更清楚军队的情况,没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曹军是断然无法恢复元气的,何况就算重整军队,曹军也不是过去南征北讨的曹军了。

    用新招募的乡勇、新提拔的屯将曲将,去对抗久经沙场无比善战的燕军?

    曹操的敌人不是马超,如果单单是马超这支军队,他们可以感到开心,有曹操的指挥他们即使不能得胜,也不会被杀得大溃。他们的敌人是燕北,而燕北,则意味着符离的马超、徐州的徐晃、豫州的张辽都是他们的敌人……这些人会给他们长达半年的时间去休整吗?

    何况,就算把马超、徐晃、张辽统统都击败了,那又如何?还有姜晋、麹义、张颌等等等等,燕氏有广阔无比的万里之地、燕氏有数不清的战阵猛将,他们打得过来吗?

    燕氏可以一次输、两次输、三次输,甚至哪怕输掉十次,对燕氏又能有什么影响?可他们呢,还承受的住一次败仗?

    今日的战事在曹氏许多将官看来,是输是赢都不重要了,差别无非输了今日死、赢了明日死,只要身在曹氏,燕氏的屠刀就在脖颈子上悬着,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撂一刀,反正早晚都是要挡不住的,还有必要为或早或晚的事而开心么?

    很多事是禁不起思虑的,未思虑前人们只顾眼下,闷头向前冲还有一股气概在胸;一旦向远处思虑,大多数人的气概便都散了。

    不能比。

    曹氏、燕氏,听起来差不多。

    可曹氏在蕲县,是豫州沛国中间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县,方不过百里之地、民亦不过寥寥万家。燕氏……人们不知道燕氏究竟有多大,没有谁真正用脚丈量过燕氏所掌握的土地,只知道燕氏从东向西,比过去的大汉全境还要辽阔;而从南到北,就是以他们的脚所踏下的地方向北,人们能想多远,燕氏便掌控多远。

    至于说北方草原,那并不在曹军诸人的想象之中。

    中原人有几个去过西域的?去过幽州的比去过西域更稀少。

    人们说燕氏下辖生民千万,可谁也说不清燕氏生民究竟有几千万,而就在这说不清的几千万里,只要燕北有这个想法,十之一二都是燕氏可以募来的兵员。

    燕北倘若知晓旁人对他的猜测,恐怕门牙都笑崩了,别人想象中的燕氏一定不是他这个燕氏,虽然他治下有近两千万生民不假,但他却绝对不会募百万兵出来。

    因为如果募百万兵,燕氏不需要旁人来进攻,只要他们能拖住自己三年五载,燕氏自己便会因内乱而分崩离析。养百万雄兵固然威风无比,但实际上燕北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在全天下养四十万兵而已。雄兵百万,便意味着赵国需要在各地武库中留存至少四百万套军械、豢养四十万匹战马、以及相应的驴骡牛羊不计其数,他还干不干别的了?

    世人予以燕氏权柄听从号令,这不假,但同样的贵人的义务也是相对。燕北不是割据一地的诸侯,也并非先前的刘备如今的曹操这样带几千兵马四处流窜的野将军,他肩上的义务可要比这两位重多了。

    倒是曹操,在次日便听部下有人议起,建议他学刘备,带余部进益州。

    “进益州?”

第二百六十一章 出其不意() 
    “去益州?”

    曹操思衬着。他是个很会苦中作乐的人,换句话说也是性格极为坚韧,很难被逆境击倒的人。早年讨董时追击董卓被徐荣按在荥阳揍了又揍,转过头就能自己给自己鼓舞起士气再回酸枣催促联军上路;后来为占领兖州再难再苦的情况他都不曾向逆境低头,睡一觉便又鼓足精神仿佛蒙受损失的不是他一般。

    这样的心性几乎是成功者的特质,百折不挠。

    但这一次例外,一觉醒来曹操没有感觉到过去那样云淡风轻的心态,只觉天上云还是云、地上血还是血,一切都糟糕透了。

    诸将知晓曹氏当下的困境,曹操比他们更清楚,想法也是惊人的一致,没什么好硬挺着的了,除非苍天掉下块飞石砸进赵王宫,没有任何人能扭转这样的局面。

    还是那句话,刀悬在脖颈子上,什么时候下刀,燕氏说了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于曹操而言,在哪输不是输、在哪死又不是死;就算跑进益州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败亡的结局罢了。

    “落到这般田地,难道还非要曹某背井离乡坐船死在巴蜀大山里么?”

    曹操看似说笑,神情却带着几分惨兮兮的模样,短短几年从雄踞兖豫的霸主到如今给自己挑个安葬处都不得安宁,就是再乐观的人也难说不带着几分悲戚。

    只是说罢,曹操才反应过来,不对呀!他要是现在去益州……虽然这个想法是挺傻的,可难道他曹孟德打不过燕仲卿,还打不过刘玄德了?

    呸!

    攻城略地,便是将三只刘备绑在一块,都未必是他曹操的对手!

    刘备刚夺了刘璋的基业,如今还未能在益州站稳脚跟,此时曹操若能进入益州,哪怕仅占上两三座城池,来年夏月就能刘备打得屁滚尿流,重掌一州之地那是何般滋味?

    不过曹操也就是这么想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没好气地对提出建议的幕僚道:“张辽在豫州,沿河水道都是燕氏船队,我们没船,难不成游到荆州去?就算游到荆州,刘景升会让曹某安然进入益州?”

    “嘿,想想就得了,文若,你怎么想?”

    曹操若是不问,荀彧压根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开口,不过当下既然曹操问了,荀彧便拱手道:“在下以为喜忧参半,刘玄德兵弱将寡,即使仅七千余部,亦非我敌手,况益州当中亦不平静,汉中张鲁虎视眈眈,若进益州便必可为将军所得;但诚如将军之言,我等并不能通过前往益州之路,仅想当然耳。何况若我军能通过张文远之封锁,何须徒行千里之遥前往益州,难道至荆州为客将与刘景升联手抗敌,不行么?”

    “此话怎讲,刘景升与曹某相攻数年,只怕向他求一郡之地并不妥当。”

    曹操听见荀彧开口便知道坏了,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坏,就连荀彧都开始思虑老对手刘表部下做客将的事,曹操在心里暗自叹气:唉,曹某如今也落得于刘备一个局面了!

    刘备啊,行事作风那是英雄气概自不必多言,但其作为嘛……啧啧,整个一诸侯之耻!

    有着诸侯的气魄,做着诸侯应做之事,受诸侯的声望,偏偏没有自己是诸侯的觉悟,这不是诸侯之耻是什么?天底下哪里有不重视自己后方大营根基的诸侯?天底下恐怕除了刘备都没有第二个了!

    燕北有辽东所以率幽州,有幽州所以吞河北,有河北所以震天下;曹操有兖州所以吞豫州,得以在四战之地的中原存活下来;袁绍也是一样,渤海就是他的根基,甚至为了那么一小块地方与燕氏打了整整十年的战争,虽说一直丢城失地,但到底骨子里有那股不放弃的气;甚至就连董卓都知道进了洛阳要拉拢好马腾与韩遂共享富贵。可人家刘玄德呢?一说救人,好嘛青州就不要了,一打败仗,好嘛徐州就不要了。

    “入荆州不易,入益州更难。如今燕氏未必会想到将军会走水陆前往荆州,出乎意料江面未必会有大军封锁,至于刘景升……将军可在荆州下船后再传信刘荆州。”荀彧笑了,话却没有说透,说白了曹军如果能在荆州下船,给不给就不是刘表说了算的事情了,燕军在北的威胁,刘表能腾出手来对付曹操?何况就算能腾出手,腹背受敌就一定能打赢?与其冒着被攻灭之死的风险,显然借给曹操一郡之地共御外敌来的机巧。

    毕竟燕氏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比起燕北的威胁,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长沙,如能通过豫州,将军应当去长沙,那既不与张辽镇守的豫州接壤,也不与北方燕氏度辽军接壤,北结南郡可通益州,还能为将军留下一条退路……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应入益州。”

    这个道理曹操自然也知晓,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可能,曹操才不会去益州,他又不像称王称霸,益州是据土称王的好地方,却对辅佐汉室没有丝毫益处,刘备进益州也无非是走投无路,但凡心里有些雄心壮志的,谁会进益州?

    高祖皇帝是从汉中定下秦川,却并非巴蜀故地……古往今来,自巴蜀二国起于西南,就没谁进了益州还能出来的。益州有举世无双的天险不假,但天险向来是双向的,不单单属于任何一方,外面难进去,里面自然也难出去。

    当一个诸侯到了将命运交付给天险、交付给大势的时候,基本上这辈子也不用再有什么大指望了。

    就好似大江对江东的孙氏而言是天险,哪怕燕北部下击败袁绍的徐晃、田豫也无法轻易向南发兵,但同样的是孙氏也很难向南打过来。

    天险对防御者有利,对进攻却没什么好帮助。

    “搜集船只吧,在沛国驻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不过向西试试,就像文若说的,没人会料到曹某会再回头向西,出其不意吧!”

    8)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扑空() 
    曹军那边士气低迷以至于要做出放弃沛国的打算,几乎被逼近绝境。另一边仅仅百里之搁的符离城却陷入欢庆当中,对凉州人而言,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自曹氏入沛国至今,一月之内折损兵卒万三千之众,这本就值得庆贺,不过马超想要庆祝的却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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