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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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神脉-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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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行宫点燃一截,方圆几十里来行刺的军队寸步难行,军士都出现了可怕的幻觉,人马互相撕咬践踏。一夜之间,行宫周围的水道里竟然灌满了血水。所以说,咱们在楼道里就已经被迷惑了,出现幻觉也实属正常!”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急忙问道:“庞大海,他没事吧?”
  众人笑道:“这才想起来,一点都不关心老同志!”二胖说:“在隔壁,已经恢复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庞大海正满脸懊恼地坐在床上,赤脚盘腿咬牙切齿,还在自言自语:“不可能,我还没有老糊涂,明明放进去的是黄芪,怎么变成了散魂枝?一定是有人害我,我把这人抓住了,把脑袋给他换成狗头,娘的!”
  看我们进来,庞大海也不理会,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闷气里,不断摇头叹息。
  我走过去走到床边,大声说:“前辈,不用自责了,人孰能无过呢?”
  庞大海睁大眼睛冷冷看我一眼道:“你懂个屁!散魂枝这东西一旦在手,我全身血脉都会暂时自动停顿,以防止它的气息顺着毛孔流窜。当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所以说……”
  其实我也感觉这件事情颇多疑点,但是现在只能将错就错,打断庞大海的话:“前辈,今天多亏了薛医生,要不是他,咱们今天都得半死不活。薛医生的医术虽然不及你,但也是万里挑一,如果您有意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收他为徒?”
  说完这话,大家都摒住呼吸等着庞大海的答案,这才是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庞大海挠了挠半秃的脑袋,看看紧张提气的薛青尸,反问道:“为什么?我暂时没有收徒弟的打算,等我老得挪不动步子,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时候,再商量这件事情吧。”
  我凑到他的耳边道:“前辈,有一个极为厉害大魔头来到了古城,我知道他是冲着秦岭来的,这个大魔头有个主人,几辈子都在窥探天下,像是囚在铁笼的老虎,随时会咬开笼子,杀人如麻!”
  庞大海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用疲惫的声音说:“这和我收徒弟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这个老人确实感觉到了疲累,一直无亲无故随流飘荡,现在又怀疑自己有点老糊涂,产生如此悲怆的心态,实属正常。
  所以我进一步道:“当然有关系,那个魔头一天就能够找到我们,逐个击破,如果大家联合起来众志成城,薛医生有了你的手艺,咱们就如虎添翼,至少可以抵挡一阵子!以后他继承了您的衣钵,在道上扬名,说出去你也脸上有光。”
  庞大海扳起脚,转了一个方向叹道:“并非我小器,几百年来确也看上了几个好苗子,但是最后他们不是少年夭亡,就是入了佛道修行,大概这就是天意。薛医生资质上乘,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但是早年在江湖上,接触过太多不三不四的邪术,使得天机顿塞,很难再回到老子所说的‘抟气致柔,能如赤子’的状态,跟我学,也就是一点皮毛罢了!”
  薛青尸一看有望,顾不得面子扑通一声跪倒,重重的三个响头,庄严肃穆道:“弟子薛青尸参见恩师,自此而后,披肝沥胆无往不从,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庞大海虽然对这个弟子不甚满意,但是终归有了后人,江湖人士视徒如子,他因为激动,双眼也有点湿润。
  我们看到事情有了结局,禁不住一齐鼓掌,小小的病房里劈里啪啦,像春雷又像鞭炮一样此起彼伏,胡阿九不住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
  等大家平静下来,庞大海开口道:“我还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薛青尸急切地道:“师父请讲,只要能够办到,我们就会全力以赴!”庞大海伸出指头转了一圈,最后指定二胖:“我要她也做我的徒弟!”
  “为什么?”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萧灵犀,他紧锁眉头问道。
  接着是二胖的惨叫:“啊,我可不敢,成天和死人鲜血打交道,哪里是花季少女的行为。庞大海,你不而能这样对我,我见血就眼晕。”
  庞大海略带一丝狡黠,笑着说:“成大医者,需要的是和天地万物交通无碍,等达到了‘不分善恶,无有好坏’的境界,医术里的很多东西,不求自得。这女娃子有中医底子,人又单纯,目前来说,是我最看得上眼的!你们一定答应我。”
  看到二胖站起来绷着小红脸,像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准备开口,我急忙一边挥手一边使眼色道:“别争了,二胖你最好答应,老庞既然开口,我们就没有理由拒绝。你先好好学,能不能学好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再说你拒绝的理由太牵强了,女生大一是苹果,大二是蜜桃,大三是草莓,你们大四女生,已经不是花季少女了,江湖人称番茄酱——你还以为自己是水果啊?”
  二胖虽然生气,但也明白了我的意图,扭扭捏捏道:“好吧,不过我比较笨,学不好你可不许打我!”
  我知道她的小心思,准备磨洋工装傻,让庞大海早点对她失去信心。
  庞大海看二胖应承下来,就从床上爬起来说:“我还是回我的地下室去,这里一股子药味,太难闻了。”
  萧灵犀迎上前去说道:“老师傅你是否在意再多收一个徒弟?”我说:“今天到此为止,老庞每日招生限额就是两名,改天再说,又不是上托儿所,一窝蜂地往里面涌!”
  薛青尸垂首毕恭毕敬跟在庞大海后面,微微低头问道:“师傅,从明天开始,我就和您搬到一起,同吃同住,方便时时刻刻学习。”
  庞大海道:“我那里房间狭小而且潮湿,你来的话,只能睡地上。”薛青尸急忙回话说不要紧,地上好,能接上地气。
  回到家里我感叹说薛青尸确实孺子可教,现在这世界,师道之不存久矣!
  二胖说:“哼,性命交关,你让他管庞大海叫爷爷他都愿意,被捡骨人吓得抖如筛糠,能不恭敬么?”
  胡阿九辩解说:“也不全是为了保命,他对医术天生痴迷。”我说好了我下个结论,四六开,四分保命六分为了事业,二位都满意了吧。
  木偶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还在做着倒卖文物的美梦,一边在网上查询收藏信息,一边挠着毛茸茸的瘦腿命令我:给我把洗澡水放好,烫一点的。这家伙现在品位急剧下降,看到我们单位发的古币墙饰,都会忍不住流一会口水。
  我们这几个人的谈笑风生和sheep的沉默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忧心忡忡地站在窗边抽烟,一副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样子。
  我也站过去,问道:“你还在考虑庞大海发神经的事情?”sheep回头勉强笑笑,问我说:“你觉得是谁在搞鬼?”
  我俯身看看十五楼下灰色的水泥地上,那些茫茫碌碌的人群和车辆,说道:“你觉得我们这个角度,是不是有点俯瞰众生的感觉?”
  sheep听出了弦外之音,黯然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个,暗中的那个人,也在这样看着我们。”
  这时背后传来铃铛一样的声音:“最有可能就是薛青尸,其次就是萧灵犀。薛青尸的目的是为了在庞大海面前表现,这倒没有问题,如果是萧灵犀的问题,那就糟糕了,他的意图隐藏得太深。”不知什么时候,二胖已经站在了背后。
  “我们几个是过命的交情,木偶也是知根知底,至于其他人,要最大限度地保持警惕。”我只能这样虎头蛇尾地作决定。
  薛青尸跟庞大海搬到一起之后,果然勤学好问,像一个准备考研的学生一样,天天拿着毛笔作笔记,古书抄了一本又一本。
  相对而言二胖就轻松多了,遇到好玩的问题就找庞大海讨论一下,平时也不用露面。
  薛青尸不止一次跟我感叹说:“同是师兄妹,待遇两重天啊,我这么刻苦成天还被训,她玩玩闹闹,老头子还直伸大拇指!”
  我语重心长道:“那傻丫头没追求,不要和她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郁闷。响鼓还须重槌敲嘛,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没等薛青尸反驳我的语无伦次,我就追着问他:“你这几天学习生活都不错,捡骨人呢?你该不是拿捡骨人当幌子,用欺诈手段成为老庞的入室弟子吧?”
  薛青尸急忙示意我住口,拉我到一边说:“今晚九点你来找我,带上家伙,最好再来一个帮手,安全起见。”说完他就急匆匆到地下室给老庞交作业去了。
  二十一点十五分,西兰高速。
  我和同样好奇的sheep、木偶坐在薛青尸的车后面,心里莫名的兴奋,猜测着此行的去向,薛青尸稳稳地开着车,只是很简短地告诉我们,今晚就会见到捡骨人,但是千万要听他的指挥,因为现在正面交锋为时过早。
  木偶说:“你的耳目遍天下啊,捡骨人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还需要那么害怕么?”
  薛青尸轻轻叹口气道:“生活在法制时代,你是体会不到弱肉强食的规则下,那种合上眼睛就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睁开的恐惧感,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必须紧绷神经,主动去窥视并且消灭那些对我构成威胁的人和物。”
  这番话听得我心里暗自发寒,心想那个对庞大海做手脚的人,铁定此人无疑!
  木偶还是不明白:“你的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薛青尸轻蔑一笑:“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我愿意,你几岁不再尿床我都能查出来!”
  眼看汽车下了高速公路,在尘土飞扬的西北农村小路上颠簸,我忍不住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活该不会带着我们到荒郊野外,然后献给捡骨人作为礼物吧。不过也不像,他提醒我带个帮手,我还带了两个,而且我们对他也似乎无害,他还没有学完庞大海的医术……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将我拉回现实,薛青尸低声道:“都跟在我后面,不许出声,手机关掉。”
  下车后发现这是个小村庄,农村人睡得早,所以此时已经万籁俱寂,我们闷头赶路,我看看手表上的指北针,是在向西而行。
  穿过小村庄,一股恶臭越来越浓,以至于最后,我甚至感觉是在粘稠恶臭的液体里穿行。
  木偶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干呕了好几次,都没有吐出来,气急败坏暗吼道:“什么鬼地方,这么恐怖,我的眼泪被熏得一波一波的,妈的太邪恶了。”说完又是掏心挖肺的干呕不止。
  sheep拿出毛巾用刀割破了,浸上矿泉水,递给每人一块,试着抵挡熏天的臭气。薛青尸摆手拒绝了,我这才想起来,他平时那么喜欢腐尸,应该早就习以为常。
  薛青尸指着远处的灯火说:“那边是一个电镀厂、那边是造纸厂、火电厂……城市人把垃圾废水都排放过来,这里的老百姓吃了大苦头。”
  薛青尸接着告诉我们,他在跟踪捡骨人的行踪时,发现这里已经生出了好几个畸形婴儿,还有很多人得了慢性病,这样下去,用不了太久村子就会灭亡,或者……说到这里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在考虑该不该说。
  我捂着鼻子闷声问道:“或者什么?”
  薛青尸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自问自答:“捡骨人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筑炉锻剑?当然是为了聚敛生化的毒素与横死的怨气,如果我们这一战失利,一人身死也就罢了,恐怕这里只余下‘万户萧瑟鬼唱歌’的景象!我学了师傅的医术,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拯救那些被污染的村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薛青尸说完这番话忽然变得伤感,和平素的沉稳傲慢判若两人,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沿着田埂走出近五百米,我们惊奇地发现已经逐渐适应了臭味,不去注意的话,还真是没什么感觉。
  sheep无奈笑着说:“呵呵,孔夫子说的好啊,现在我们就是在鲍鱼之肆,也并不觉恶心。”“鲍鱼?那玩意多贵啊,我都没吃过几回!”木偶接口说道。
  我说:“二位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够讨论吃的,真是佩服佩服。”薛青尸道:“胡扯,此‘鲍鱼’非彼鲍鱼,古人把盐渍的鱼也叫鲍鱼,不要混淆不分。你们看,我这两天古文没白学吧?”他这一说我们都笑了,气氛稍稍轻松一点。
  从进入草地开始,薛青尸开始计数:一,二……七十八步。随即低声道:“停下!”我们三个止住步子细细看去,原来已经到了一个土崖边缘,下面就是深达两丈的断层。薛青尸穿着高级西装就地一趴,也示意我们跟他一样。
  我们四人像是打猎的狮子一样卧在黄土坡地,我悄悄问薛青尸:“什么都看不见,趴这里有什么用?”
  薛青尸道:“别急,马上就有得看了。”说完看了看表,嘀咕道:“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不然就不用带表来了。”
  趴了五分钟后,崖底开始有了响动,一个青光粼粼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我这才明白,原来崖下是个窑洞。
  这个人坐到土墩子上,拿起两块东西撞击,伴随着随着哐哐的撞击声,有紫色的火苗一闪一闪——他是在击石取火。
  等火开始熊熊燃烧,他哆哆嗦嗦地抽出背后一件细长的东西,前端有一个钩子,放在火苗上炙烤着。那人身边放着一大堆柴火,堆积得像是农村的麦垛,他不时地从堆里抽出柴禾添入火堆。
  我扭头看看木偶和sheep,他们也是一脸迷惑,大半夜我们来看一个老人烧烤,这算是什么行动?
  下面的火堆越烧越旺,忽然一下窜上了崖顶,我急忙要翻身躲避,以免被烤熟了,却被薛青尸死死按住,眼睁睁看着火苗吞没了我的脑袋。我心想这下毁了,整容都来不及了,不料却并没有灼热的感觉,反倒残存丝丝凉意。
  薛青尸贴过来语若游丝,用几乎不可耳闻的声音说:“磷火!”我在内心“哦”了一声,原来下面那汹汹的烈火,其实都是虚的!
  等等,忽然我又想起,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磷火,难道?我眯起近视眼盯着那堆柴禾看了许久,终于看清楚,那不是什么柴禾,而是骨头堆积的垛子!
  木偶拍拍我的背,要凑过来说话,被我伸手制止,我猜想他可能也是发现了骨头堆。sheep倒是沉得住气,顶着小眼镜十分专著地关注着下面。
  烤了这样许久,青光闪烁的背影取下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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