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麻麻！我要麻麻！呜呜呜……”
起先还拳打脚踢的小家伙，这会子看着眼前大人的阵仗，早就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女儿这样，裴淼心则更是心疼，可无论怎么伸手，就是抢不回芽芽。
“曲耀阳！”
“刚才不还叫我‘曲总裁’吗？怎么这么快就换了称呼，嗯？”
裴淼心气得简直牙痒，可看着女儿哭，也是着急到不行，“我说！我都说实话行不行！你先把芽芽还给我好不好？她身体不好，她经不住吓……”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妥协，看到周围已经有穿着保安服的安保人员靠近，曲耀阳也知道，这里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就算他不甚在意外界的人怎么看他说他，可是曲母跟曲婉婉还在这栋商厦里逛着，保不齐再一搅和，裴淼心这小女人说不定抱着女儿躲得远远的，远得他再也找不见她们。
可是，女儿……她跟他的女儿，长得那么像他却有那么可爱的女儿，他总以为当年她一边承诺着他，一边又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是已经对他彻底绝望加失望，所以才会害他孤单难受了这么多年。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似乎已经决定不再爱自己的小女人还是帮他生了个女儿。
女儿。
一想到这个词语，他的心就凭的柔软。
尽管此时此刻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还在嘤嘤哭泣着排斥他。可是抱着她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好？这一点骨血，小小的，身体里流淌着她跟他的血他从未想过在香港遇上她那次，人人都说她是臣羽的未婚妻后，他与她之间，还有可能？
……
裴淼心完全是被曲耀阳拽着手臂从商场里甩出来的。
他抱着已经哭得就快背过气去的小家伙从商场五楼一直搭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心急如焚的裴淼心便也只能尾随着他们，快步走进电梯。
“麻麻……”小家伙抽噎一会，挂着满脸的泪痕，伸出小小手想要抓住裴淼心，却被曲耀阳一个旋身躲开了，没让她们碰到彼此他就是成心想要气死她。
到了车库，他强行推了裴淼心上车，这才将怀里的女儿交到她手上。
裴淼心仓皇抱紧自己的女儿，这时候他也正好坐进驾驶座里，快速发动车子，将车从商厦里开了出来。
低头哄完了怀里的女儿，裴淼心才带着满腔怒意地仰起头来，“曲耀阳你够了！就算是要疯你也应该疯够了！就算芽芽是你的女儿，那又怎么样了！这么多年来，是我生的她养的她，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就算知道了她的存在你又想怎么样啊！我跟臣羽马上就会结婚，我们马上就会在国外开始我们全新的生活！我要回去！我今天晚上就会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猛的一个急刹车，裴淼心抱着女儿惯性前倾，还不待反应，自己的下巴已经被身侧的男人捏得紧紧的。
“你最好把刚才说过的话都收回去！”曲耀阳的眼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说的每一句话分明都带着咬牙切齿，可是对上她的模样，却偏偏有些怪异地勾了唇。
裴淼心抬手去打他，“你、你放开！你弄疼我了！啊……”
“麻麻！不要打我麻麻，呜呜呜……”小家伙又被吓得痛哭流涕，一扭头扑进裴淼心的怀里，死死抱住她的脖子，泣得不像样子。
曲耀阳到底心疼女儿，一个甩手，放开了裴淼心的下巴。
裴淼心又疼又怕，怔怔望着他的眼睛，“曲耀阳，我跟芽芽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永远不去打扰你的生活，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们？就当我求你，行不行？”
她哀启的话语，和孩子哭泣的声音，一下就让本来愤怒无比的男人拧紧了眉宇。
沉了沉声，他才道：“她是我的女儿？”
“嗯。”裴淼心点完了头便咬住自己的下唇，现在她不是他的对手，除了妥协和退让，她已经没有办法。
哪晓得曲耀阳听到这样的回答，却突然失控笑出了声。
裴淼心被面前的情况骇得不轻，又怕他再动手抢自己的女儿，只得抱着小家伙往门边缩躲了几下，试图侧身打开车门，可车门早已被他锁住，若是没有他的同意，她根本哪里都去不了。
曲耀阳笑完了便低头看她，他目中的红血丝似乎愈重，若不是强行压抑着心头的那股火，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打她。
“裴淼心，原来当年你是怀着我的孩子弃我而去……原来这四年你打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个，你想带着我的女儿嫁给我的亲弟弟，你就是故意想用这种方式来打击报复我是不是！”
这人怎么能把事实歪曲成这样？裴淼心瞪大了眼睛。
想要张嘴说话，却被他抢先一步：“好！很好！没想到四年没见，你还是让我这么刮目相看！”
没有给她多余的解释的机会，曲耀阳直接开车载着她们母女行驶在高速路上。
裴淼心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灰暗下去，四年前她以为她懂他的时候，可到头来，不爱又不愿意放手的纠结，却怔怔是让她怕了他了。
四年后的今天，他们之间更甚的还有一个芽芽。
六年的错误已经足以让她清醒，而四年后的今天，她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像小姑娘时的模样，那么真切去爱一个男人。现在的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带着芽芽，嫁一个爱她且会对芽芽好的男人。
这几年曲臣羽未必就是她真正爱着的男人，可也只有他，能够给她安稳。
……
曲耀阳的车很快停在了一个漂亮的楼盘前面，裴淼心微一仰头，还是被大门口那个小区的名字惊得定了定神。
曲耀阳将车停稳，大踏步下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把夺过她怀里的小家伙，转身就往楼梯间的方向走。
裴淼心无可奈何，只得快步跟上，跟着他到了楼梯间，又跟着他进了电梯。环视这电梯里面挂着的广告牌，她也能知道，这里是“宏科”四年前开过的一个高端楼盘。
她还记得那一年的某一天，一个男人带她到房管局去办了手续，塞给她一纸房产证又给了她一把钥匙。可是决定离开的那一天，她一次都没来看过这个楼盘，即便是他留给她的房产证和钥匙，也被她悄悄放在了床头柜上。
电梯门开，曲耀阳抱着芽芽往前，通过门前的电子锁，轻易开了一扇门。
裴淼心站在门前踟蹰，贸贸然不敢进去，曲耀阳抬手按亮了门边的开关，再快步到前面一把拉开紧闭的窗帘，这才让站在门口的小女人一眼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这里，一切的一切，简欧的装饰风格，每一样配色，每一盏小灯，都搭配得又精致又精美。即便站在门边不用进去她也可以想见，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对生活有很高要求，且也有很高品味的人。
“怎么，到了自己家，却不敢进门？”曲耀阳冷笑，看着裴淼心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多少友善的情绪。
“……我不进来了，这里不是我家，我的家在伦敦，你想知道什么就在这里问，问完了我就回去了。”
他唇畔的冷笑愈深，却偏偏压抑着他眼底的疼。
“行，你要想站在门边跟我吵与闹都没有关系，我也完全不介意隔壁有人窥探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再拿你跟芽芽炒新闻！”
该死！这男人分明就是在戳她的底线！。！
裴淼心咬牙，还是只有进门关门，可是不好的记忆涌来，她还记得这男人曾经的疯狂里，曾经囚过她的人禁过她的心，所以就算是进了屋子，她也不愿意站得离门太远。
可曲耀阳的手里现在有芽芽，她即便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意识到自己的囧，怔然抬头望着对面的男人时，那男人恰好也微勾着唇，一副看穿她窘境的嘲讽样子。
“你想谈什么？”
“女儿是我的，我要把她接回身边。”
“你想都不要想了，曲耀阳，芽芽是我一个人的，她是我生的！”
“那又怎么样？到时候上了法庭，你想跟法官说你雌雄同体我也不介意，可是法律面前，一切都只会遵从于选择对孩子最有利的那一方。而很不幸的，不论是财力还是实力我都比你大很多，！”？
☆、第128章 寒心彻骨
？ “曲耀阳！你已经有个好好的完整的家了，干什么还不放过我们！我跟芽芽在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要不是这次因为工作的事情我也不会回来！我这就走！我马上就走！你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当我们两个在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干嘛还要苦苦相逼！”
裴淼心急得就快哭出声，冲上前去用力想要抢回芽芽，可是那男人似乎就是铁了心的，抱着小家伙一个转身，任她怎么伸了手来抢就是不给她。
裴淼心在这边急得跳脚，小家伙则在曲耀阳的怀里急得大哭：“呜……麻麻……”
裴淼心看到女儿哭花了的小脸，整个心疼到都揪了起来，可这该死的男人就像是成心跟她对着干似的，她越着急他越冷静，也不管小家伙在他怀里挣扎还是踢踹，他就是死死抱着她不放开。
该吼的该骂的，甚至连拳打脚踢裴淼心都用上了，可男与女之间的那点力量悬殊还是让她拿面前这该死的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曲耀阳！”又一声疾呼，她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还不行吗？四年前你已经教过我一次，我懂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犯了！可芽芽是我的，是我生的，你还给我好不好啊？我答应你，我现在就答应你好不好，我马上把工作辞了，我断了与国内的一切往来，我现在就走，马上就走，你还当我没回来打扰过你行不行？”
“不可能！”看到她哭，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蛋满满都是娇柔，曲耀阳却依然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好像铁了什么心，就是要看这个表面上装得高贵大方又自信美丽的小女人在自己面前失声崩溃。
他还记得a市马路边那惊鸿一瞥，他明明是看到她在人群中出现，可却恍惚得一切好像都在梦里。
四年未见，这个不告而别的小女人，他总以为这四年来故意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提，就能忘掉那个突然找不见她，好像丢了全世界一样无辜彷徨的夜。
四年来，他依然背负着曲家长子的身份，一面用心经营着公司，一面又要照顾家中的老小跟弟妹，哪怕一个人被工作和生活的烦躁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他总会时不时地想起她，以及她身上浅淡的薄荷香气。
可是她突然不告而别。
在他带着一颗满是歉疚与负罪的心回到她跟他的那套房子，在他热切地期盼着她承诺要做给他吃的麻辣火锅之时，她居然早就人去楼空，唯独给他留下一间漾满她气息的空房子。
天知道那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再一次被同一个说过会等他的小女人欺骗，再次那么热切地对明明早不该信任的她抱有一丝幻想，可她回报给他的结果，就是一次次地让他失望，一次次地害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那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在那套房子里坐了七天，整整七天，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烟。
那时候他的脑子就像是变成了黑白色的录影机，一遍遍翻来覆去播放着好几年前的画面，画面里的一切好像都是黑白，只有一张姑娘似火青春的娇颜绽放光彩。
他想她也许只是贪玩，气他这六年的冷漠和对待，又气他仓皇无奈之下做出要同芷柔结婚的决定，所以独自跑出去散心，散完了，累了，她就会回家，然后给他做饭，一切的一切，还像曾经。
可是等到第十天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麻木，夹着香烟的手也开始颤抖。
他知道当时在丽江遇到地震时的晕眩感又来了，这次不只是心疼，他连胃给五脏六腑都开始不对劲，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整个人仓皇无措得什么事都做不成。
最后那房子里来找到他的人是夏芷柔。他不知道她从哪得到的消息，听说他在这里安置了一套房子。哭得满面泪痕的女人一进门就扑进他的怀里，问他：“耀阳，你是不是已经想清楚了，你要她不要我，这次我才是小三？”
那时候他喉咙干涩，要说的什么话梗在喉头，生咽半天，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这次夏芷柔却不是一个人来，她还带来了曲母跟曲婉婉。
几个人一出现在这门口，看到自己不修边幅的憔悴模样，曲母冲上前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曲耀阳被打蒙了，曲婉婉到是清醒着轻叫着拉住曲母，“妈！你为什么要打大哥？”
那时候他似乎连母亲说的话都听不见了，只不外乎是他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在对他说的：曲家的长子嫡孙得有长子嫡孙的样子，哪怕做不成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让曲家的长辈跟亲戚看不起，丢了本家的脸面。
他还记得母亲在他记忆里常说的那句：“你跟别的孩子不同，你不是在你爸爸期盼与意料中到来的孩子，他的主观意识里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你，所以你更要比别的孩子懂事听话，你更要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才能让爸爸喜欢你，让爸爸，为了我跟你，离开他原来的那个家庭。耀阳，你要记着，以后妈妈跟你的幸福，可都要靠你。”
所以私生子的名份，在他头上一扣就是七八年。等到曲市长好不容易坚决同原配离了婚后与母亲再婚，才有了曲子恒跟曲婉婉。他虽然疼爱弟弟妹妹，可他们谁也不会懂得那许多年来他在“私生子”这顶高帽下所过的日子。
直到曲臣羽的出现，这个几乎跟自己拥有同样遭遇的孩子，不过是曲市长因为一次酒醉在外无意留下的种，等到多年后他母亲病逝，才由亲戚带着找上门。
他同情那时候她的遭遇，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他总格外疼爱这位弟弟。
原想是生活也就不过如此了，努力学习与成为着这周围所有人想要他成为的样子，做曲家令人骄傲的儿子，做弟弟妹妹们的好榜样还要照顾好他们。直到后来遇见夏芷柔，他才意识到，生活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可是这个“可能”总归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他已经忘记当初的这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