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出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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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出棺-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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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赵宝乍一回头却见赵思远面对的镜子,笑得双肩颤抖,嘴里笑声断断续续却又尖锐无比,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这种笑声,赵宝听过,以前有个女人投井之前,就这么坐在井边笑了半宿。

    “少爷……少爷……你怎么啦?”赵宝一想到刚才有人说闹鬼就觉得心里发毛,壮着胆子往他少爷身边走了过去。

    临近赵思远背后却见他头发忽然扬了起来,赵思远蓬松的发髻当中缓缓伸出两只手掌,惨白的手掌在赵思远的脖子后面交叠在了一起,极尽温柔的吊在了他脖子上。

    赵思远的身前跟着露出几处朦朦胧胧的白影,看上去就像有人搂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

    “鞋……那鞋……”赵宝指着在赵思远腰间翘出来的一双绣鞋,吓得面无人色:“放……放开我家……”

    赵思远脖子边上忽然冒出半张人脸,血泪交加的眸子阴冷如刀,那种刻骨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尤其人脸嘴角的那一缕血迹,简直红得刺眼。

    赵宝想喊,却喊不出来,想跑,两条腿却不听使唤,身子一软跌倒在了地上。等他爬起来时,却见赵思远的身子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慢慢的软了下来,烂泥一样软趴趴的堆在椅子上。

    “少……少爷……”赵宝只觉得眼前忽的一下子,猛不丁的冒出来一张人脸。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紧紧贴在赵宝的脸上。

    “别……别杀我……”赵宝的嘴被一只手掌捂了起来,腐尸气味顺着他的鼻孔直窜脑门。同时,赵宝只觉得脖子后面发凉,像是有只手顺着他的脖子往他头顶上摸了上去,冷冰冰的手指头就按在他天灵盖上来回摩挲。

    赵宝只觉得头顶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四肢止不住的抽搐,带着气泡的血沫子从那只手底下涌了出来,顺着手指缝流向赵宝的脖子,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啊——”甲字十六号房传出一声惨叫,国子监助教和众士子顾不上多想,一窝蜂的涌向了十六号房。

    等他们看清了屋里的情景,一个个趴在门口吐了个昏天黑地。

    谢半鬼和高胖子拖拖然走过来,分开人群进了屋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已经气绝的赵宝。

    赵宝的头顶上插了一把牛角梳子,两只眼睛瞪得像条死鱼,嘴角边上还留着四道手指状的淤青,他两只手全都扣进了地里,可见临死时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谢半鬼用两只手指钳住梳子背,把那把血淋淋的梳子从赵宝脑袋上拔了出来:“梳子齿差不多长有三寸左右,从脑袋顶上贯下去,足够绞碎脑仁儿。用木梳刺穿人的头骨所用的力道绝对不小……”

    谢半鬼掏出一张白布,小心的把梳子包好塞进了怀里。

    走到椅子边上的高胖子忽然喊道:“兄弟,你来看看,这人好像还没断气。”

    ……

    

谢大人留步(1)

    谢半鬼走到椅子边上,一伸手把赵思远提了起来。没了骨头的人就是一堆松松垮垮的烂肉,提在手里就像是能看出四肢的面团。

    赵思远虽然不能说话,眼泪却在耷拉在背后的脑袋上,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没一会就把那身蓝色儒衫打湿了一大片。围观在士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其中几个人当场昏厥了过去。

    “这人活不了多久了,准备后事吧!助教大人还是想想怎么跟他家人解释的好。” 谢半鬼小心的把人平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那助教眼珠一转,快步追了上去:“谢大人留步,留步,下官古谦,有事相求。”

    “古大人想说的事,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放在平时,谢某会深感荣幸。不过,现在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请示一下学丞,再来找谢某的比较好。”

    国子监助教是从六品的文官,谢半鬼挂的千户衔是正五品,虽说比古谦高了两级,但是在文官当道的大明,真正含金量却比不上古谦这么一个助教。

    放在平时,古谦对谢半鬼根本不屑一顾,这回是被逼急了,才拉下脸来去追谢半鬼。

    没想到却被谢半鬼一句话给顶了回来,当即有些恼怒道:“谢大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谢半鬼笑道:“古大人觉得两位学丞大人会怎么看这件事?报官?还是息事宁人?又或者自行追查,好给家属一个交代?在没弄清他们的态度之前,就贸然找我,很容易得罪上官,你说对么?”

    “鄙人受教了。” 古谦深鞠一躬匆匆离去,不到半夜就转了回来,直接敲开了谢半鬼的房门。

    谢半鬼给他倒了杯酒道:“有道是:有客夜来茶代酒。可惜,我们兄弟都不喜欢喝茶,只能请你喝酒了。”

    “喝酒的事情不急。”古谦皱着眉头推开酒碗:“下官这次来主要是想转达两位学丞的意思,两位大人不希望这件事张扬出去,但是必须给赵家一个交代,所以查案重任只能落在谢大人身上啦!”

    古谦见谢半鬼没有反应赶紧抛出了条件:“两位大人承诺,只要谢大人能把凶案的事情,圆满解决掉。可以联名向礼部推荐谢大人。”

    国子监里祭酒最大,从三品,其次就是学丞,从四品,两个人条件倒也不是空口白牙。

    谢半鬼点头道:“那就请古兄说说,甲字号房里那个受害者的情况吧!”

    谢半鬼这么问,就算是答应了下来,古谦顿时松了口气:“甲字号房一共住有二十二人,其中二十出身贵胄,不是公侯子孙,就是二品以上大员的嫡亲。只有两个人出身相对较弱,一个是昨天遇害的赵思远,另一个就是在外面遇害的杜宇峰。”

    “哦?”谢半鬼一怔道:“你说杜宇峰以前也住在甲字号?”

    “对!”古谦肯定的道:“就住在甲字号十七号房与赵思远相邻。”

    谢半鬼来了兴趣:“他们关系怎么样?”

    古谦想了想道:“十分冷淡,甚至见了面都不说话。”

    高胖子追问道:“和其他人的关系呢?”

    古谦毫不犹豫的道:“这两个人都属于长袖善舞的人物,交际能力极强,和甲字房里公侯子弟都是好友。”

    

谢大人留步(2)

    “这就是问题。,!”谢半鬼皱眉道:“他们两个不但住所毗邻,又是都草根出身,同为官宦世家的边缘人物,按理应该同病相怜结为挚友才对,为什么会见面连话都不说?除非他们是故意的!”

    古谦一愣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谢半鬼又问道:“国子监应该有士子出身、籍贯、座师等等资料的记录吧?”

    “乙丙丁三房的都有,唯独甲字房没有。”古谦苦笑道:“你也知道,住甲字房的士子。要么是公侯子弟,要么是大员嫡亲,他们的资料,国子监实在不好随意盘问。”

    “原来如此!”谢半鬼点头道:“如果我想到甲字十六或者十七号房里住上一段时间,古大人不会为难吧?”

    “不会,不会!下官这就是安排。如果两位方便,我马上安排人手来给大人搬迁。”古谦还巴不得谢半鬼赶紧搬进甲字房去,他虽然不知道谢半鬼秘捕的身份,但是有一个锦衣卫出身的武人在甲字房至少可以给那些公侯子弟壮壮胆子。

    谢半鬼、高胖子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搬进了赵思远生前居住的的甲字十六号房。

    这种刚死了人的房子,除了谢半鬼没几个人能泰然处之,负责搬家的杂役,把东西一放。连地上的血迹都顾不上擦就一溜烟的跑了。

    谢半鬼蹲在血迹边上看了好半晌才道:“奇怪,咱们最后听到的那声惨叫,是谁发出来的?”

    正在翻箱倒柜的高胖子顺嘴接道:“除了那个两个死倒还能有谁?”

    “不对!”谢半鬼分析道:“赵思远被人抽了骨头,不可能发出声音。从地上的血迹看,那个杂役在临死前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不然血迹应该还可以喷的更远一些。你说他们两个可能会发出那么大的叫声么?”

    高胖子停了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难道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谢半鬼站了起来:“你找到什么了?”

    “一把梳子!”高胖子把从赵思远箱子里翻出来的梳子扔给了谢半鬼:“看看跟你怀里的那把能配成一对不?”

    两把梳子一大一小,一长一短,相得益彰。打眼就知道它们原本就是一对。只是大的藏在箱子里,小的插在了人脑袋上。

    箱子里面的那把木梳,被赵思远用红绸子包了三层,旁边还放着驱虫用的艾草,看样子被保存的十分精细。梳子背上微微的泛着油光,必定是有人时时把玩的缘故。

    那把作为凶器的梳子不仅暗淡发黄,还带着浓重的土腥气,即使它刚刚沾过人血,也难以掩饰那股刺鼻的气味。显然是在土里埋过些年头。

    谢半鬼拿着两只梳子轻轻敲了几下,传出一阵非木非玉的撞击声响:“这梳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从声音上,很难判断出梳子的材质。胖子,你想办法从后墙翻出去,拿梳子去找李成森,让他帮忙查一查梳子的来历。”

    高胖子见谢半鬼转身出了房门急忙叫道:“老弟,你去哪?”

    “去杜宇峰的房里看看。”谢半鬼头也不回的走了。

    

墙里有人

    转过天,装成了仆役的陈二狗就混进了国子监,见到谢半鬼开口第一句就是:“有酒么?”

    谢半鬼给他倒上烈酒,脸色煞白的陈二狗连喝三杯才稍稍缓过神来:“兄弟,你给我透个实地儿,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究竟在查什么案子,怎么会遇上那些东西?”

    “吓着了?”谢半鬼笑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陈二狗打了寒战,紧紧扣着杯酒:“昨天晚上正赶上我不用坐班,李佥事亲自过来交给我一把梳子,让我查查来历。 我没费什么劲儿就打听道那对梳子,叫什么‘青丝暮雪’,出自许记大匠许老三的手笔,可等我查许记的时候却出事了。”

    许记,曾经是京城最有名的梳子作坊,甚至一度成为宫里钦点的御用作坊。现在虽然已经没落,但是老宅还是比较容易找到。

    陈二狗到许记作坊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却见柜台上仍然点着油灯。

    陈二狗想都没想,就带着地保抬腿进了屋子,冲着趴在的伙计道:“起来,爷有话问你。你们掌柜的在哪?”

    伙计连头都没抬,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后院:“后面!”

    “哎!给你能的?还装上大爷了?给我起来!”陈二狗好歹也锦衣卫,在京城街面上横行惯了,被一个伙计无视,哪能不火冒三丈。气得抬起巴掌对着伙计后脑勺上就是一下。

    “噗!”伙计脑袋被他一巴掌拍成了饼,扁扁的贴在柜台上,一只拍进人脑袋里巴掌印,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陈二狗眼前。

    陈二狗吓了一跳,看了看伙计脑袋,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他敢确定。就算自己用上了内力也不可能把人脑袋拍成饼:“这是我拍的?他是面做的么?”

    “爷,你杀人了!”地保吓得两腿打颤差点跪在地上。

    “放你娘的屁!” 陈二狗正要去拎那伙计后脖领,就听门窗一阵乱响,刚才还大敞四开的房门顿时被关了个严严实实。大厅里瞬间暗了下来,好在屋子里还有一盏油灯,才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地保的脸孔在灯光照耀下,半边白得像纸,半边红得像血,在幽幽灯光里透着股渗人的鬼气。

    “你他妈离远点不行啊!”心里发毛的陈二狗伸手去拿油灯,却发现柜台上的伙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人呢!”陈二狗顿时一个激灵。刚想举灯照照柜台下面,那团被他护在手心里的灯火却一点点弱了下去,最后噗的化成了一股黑烟,屋里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爷……陈爷……你在哪?”地保带着的哭腔喊道:“陈爷,你可能不能扔下我啊!”

    “嚎丧个屁!靠墙!”陈二狗到底是个老江湖,抓起地保胳膊向最近的一面墙靠了过去,紧贴着山墙抽出绣春刀举在前面:“你带火折子没?”

    “我哪有那物件啊?”地保的声音都走了调:“陈爷……”

    陈二狗没好气的骂道:“闭嘴!摸摸边上有什么东西么?”

    “爷,我不敢……万一要是摸着……”

    陈二狗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气急败坏的喊道:“能摸着什么?赶紧找个家什把窗户砸了,多少能见点亮儿……”

    “是……是……”地保一通乱摸,先是摸到一个凉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掂了掂分量攥在手里,胆子才稍稍壮了一点。不大会功夫就又摸到把凳子,拎着凳子比划了几次,才颤巍巍的道:“陈爷,我手软扔不出去。”

    “废物!能扔起来不?”

    “能!”地保一使劲把凳子扔上了半空。

    陈二狗听声辨位,对着风起的方向抬腿一脚正踢在凳子背上,实木的凳子兜着风响把窗口砸了个窟窿。冷幽幽的月光从破洞透了进来,洒下一片银霜。

    “有亮了……”地保欣喜若狂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老辈人说了,那些东西最怕见光……”

    他的话还没落地,一团乌云掩月似的阴影就从左至右的在窗口上铺盖了过来。低保眼看一顿白影从窗口前面飘了过去吓得连哭带嚎:“有鬼呀!”

    蓦的,半张煞白的脸孔盖在了窗户洞上,一张血淋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人脸两边两只鲜红鲜红的手印,在窗户纸上一点点浸散开来,只是眨眼功夫被血浸透的窗户纸,终于承受不住十个手指头的重量,湿塌塌卷了下去,十根发白的指头透过窗户纸搭在窗棱上,蜷成了钩子的形状,看样子是想抓碎木棱破窗而入。

    “有鬼……救命啊!”陈二狗和地保就只剩下的抱头痛哭的份儿,摊在地上拼命的往墙上靠,恨不得能把墙挤开一个窟窿,好钻进去。

    过了好半晌,见窗外没有动静,陈二狗才咋着胆子向窗户那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鬼影子?

    陈二狗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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