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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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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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死死地盯住宛琬。
    宛琬浑身散架般挫痛,抑制不住地颤抖,她缓缓地伸手,用力拭去嘴角的血迹及他的痕迹,“你不就是会用死来威胁我吗?那你就杀吧!你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的荒淫残暴统统都是被逼被害的,自以为自己傲视天下,风流倜傥,可你若不是太子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仗着权势,利用天生的力气来胁迫凌辱女人,象你这样的男人最最下流,猪狗不如!”一阵痛快唾骂过后,宛琬疲软在地,原先还心存的一份侥幸,现已只剩绝望。
    太子冷冷长笑,鹰隼般的眼眸中杀气涌闪,面上肌肉抽动,切齿道:“你就在这逞口舌之快吧,等我将你从群山之巅摔下,叫你粉身碎骨再无完尸,让胤禛、胤禵去一块一块地拣你的遍地残骸,你说到时他们兄弟俩是齐心合力帮你拼凑全尸呢还是各自抢着碎块互不相让,让你的尸首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聚首了呢?哈哈哈……”他越说越是恶毒,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宛琬闻言只是凄然一笑,听随尊便,再不与他言语。
    正在此时,太子瞥见门边蝶衣恭身怯怯入内,“滚,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狂燥地怒喝道。
    蝶衣瞬时煞白了脸颊,战战兢兢跪下回禀:“启禀殿下,宫中来人传话,皇上有传,毓庆宫已搪塞拖延了片刻,可如再不回宫,恐怕拖不过去了。”
    太子迟疑片刻,终是起身愤愤离去,临走不忘关照将宛琬关入地牢。
    宛琬朝那偷觑向她的女子投去感激一笑,她随即扭转头去,宛琬诧异的捕捉到她眼哞中一闪而过的怨恨,宛琬一愣旋即释疑,只怕因她扫了他的兴,回头少不得拖累她又是一顿责罚吧。
    宛琬前刻只觉活着真是种累赘,这般永无止尽地在漩涡中挣扎又有什么意思?可待太子一走,松了那口气,恐惧担忧重又卷土重来,在太子眼中世人的性命皆如蝼蚁般渺小,行事向来暴戾无常的他刚刚那番言语只怕会成真,宛琬的一颗心仿佛被重重铁链拴牢沉沉坠向了炼狱。
    太子匆匆来至车马停靠处,却没见到驾车人的身影,他浓眉顿挑怒喝道:“人呢!”
    片刻功夫一青衣侍从已自不远处慌张赶了过来,喘气道:“殿下……我……我刚刚去小解了……”
    太子眯长了鹰眸,怒不可遏的点点头,忽就抬起腿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举起一旁的马鞭没头没脑的狠狠抽向他,“我竟然养了你们这群废物!统统给我去死!”直抽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太子累了,将鞭一扔,径自上了马车,其余等人慌忙上前,马车绝尘而去。
    宛琬被人一路推来所停之处阴森诡秘,四周花木想是应无人照料,疯长得遮天蔽日,象是再明媚的阳光也无法照射入来,她只觉遍体生寒。“哐——”的一声,一道铁门骤然打开,浓浓的阴霉之气扑面袭来。宛琬被人推怂着跌入囚牢,头磕住了一冰凉铁栏,眼前一片猩红,她摸了摸额头,粘稠湿嗒,鲜血长流,定睛打量周围,昏暗的囚牢里,儿臂粗的铁栏泛着幽冷的光,呼吸之间尽是湿冷的血腥气味。随着吱呀声响,铁门徐徐关闭,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死般的沉寂,血沿着脸颊吧嗒吧嗒流在石地上,发出粉身碎骨般的悲鸣,黑暗中宛琬蜷缩成一团,静想起这一日的点点滴滴恍如是个最可怕的梦靥,久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宛琬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如同浸埋在了冰雪中,那最寒最冷的冰却是从心底蔓延滋长,她伸拳死死抵住嘴唇,泪水渗流满面。

    翌日曙光熹微,京西古道上的爨底下村如常静谧,村中通往上山之路的青石板因为人迹稀少,杂草窜长,黄白色的小野花掩在青草下依依绽开。路的那头山峦叠嶂,峰岭险峻,九曲十八盘的直达金顶。
    突地远远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踏碎了山村的寂静,片刻功夫阵阵喧嚣,群马已狂蹄而至。最前头的胤禛、胤禵翻身下马,胤禛抬首望向群山顶峰,因是清晨,山腰以上皆为云雾弥绕,山峰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晨风掠过,飘来林叶清香。
    俩人四目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奔向山路,一旁侍卫急道:“爷,昨日才下过雨,这山路必定滑得紧,要是一不小心摔着了,奴才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俩人都置若罔闻地只向山上疾步走去,侍卫们虽心中担忧,但也不敢再出言相劝,只得紧随而上,但见这俩位爷一前一后互不言语,山路坑洼不平又或青苔滑脚时,俩人如有默契般互拉一把,后又速分开继续前行。
    时近初夏,红、黄、白、绿、蓝等各色野花如云锦铺地,异香漫山,林深草茂处常有麝、鹿等穿行,雉鸡、翡翠鸟寻常低飞,布谷、啄木鸟声声入耳,这时俩人已渐渐上岭,越走越高,转过一个山坳,胤禛环顾四周,分明春意正浓,他心中却如一片寒冰,似有一个声音在耳际不住地呼唤着他。
    胤禵忽地立定下来,俩人听得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呼喝之声,但呼喝之声忽远忽近,一霎时竟又寂静无声,半点也听不到甚么了。
    两人寻声觅路而去,忽听得前面高处有人纵声长笑,声音尖厉,有若枭鸣。
    他二人停步抬头,只见对面悬崖上站着两灰衣男子仰天长哨,那悬崖下临深谷,上面山峰笔立,宛如利剑深入云雾之中,不见尽头。那二人见已引得胤禛、胤禵二人注意,便向后招手,其后有人推着一物上来,凝神望去,那坐于椅上手脚被缚之人正是宛琬,衣襟当风,飘飘然如欲乘风而去。
    那一刹那,胤禛只觉心中猛地有一柄利剑刺入,一个趔趄,几欲跌下,手上青筋突兀,当下如飞奔去。
    胤禵紧随其后,疾奔狂走,额上青筋爆起,如颠如狂,一路在山巅大叫:“宛琬,宛琬!”四下里山谷鸣响,传回来“宛琬,宛琬!”的呼声,听得胤禛内心一分分的碎裂,恨不能插翅飞去。
    那群灰衣人见胤禛、胤禵已快上崖,迅速下山离去,只留一人在原地,胤禛瞧见那人举止有异,大声喝止着狂奔而去,那人待他二人再近跟前,拖住宛琬纵身一跃,惊得胤禛二人魂飞魄丧,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之下,宛琬回首凄然一笑,掉入了万丈深渊,胤禛眼见她的身子冲散数十丈下的烟雾,直坠谷底,四周浓浓白雾瞬时弥合,将她遮盖得无影无踪,几声惊呼从地底传上,这声音好一阵不绝,俩人俱都看得清楚、听得明白,胤禛犹如身入冰窟,全身发颤,已说不出话来。胤禵声声凄厉惨叫只震得山谷皆鸣,但听得群山响应,东西南北,四周山峰都一一凄厉回应,久久四周又如常空山寂寂,只余山谷中,那条清澈的溪流不知人间悲苦的欢快奔腾。
    雍亲王府,东风阁,诵经堂。
    一只鸽子,扑棱棱地飞来,落在了诵经堂前的佛像上。
    福晋走近鸽子,鸽子扑扑拍着翅膀,它有双天真无辜得近乎懵懂的眼眸。夕阳从树叶中洒下来,照在她略显冰冷的眉眼上,她紧抿着唇,心中忽起了丝怜惜,缓缓地从鸽身取出竹管里的纸条后,带着几分怜惜眷念亲手将鸽子放飞回空中。抬首凝视着它渐飞渐远,飞向那远方,那仍旧被人操纵限定的地方。
    福晋收回视线,打开纸条,一共只有一个字“成”,她将纸条揉成极小的一团,扔进湖里,泛起了微微涟漪,不一会功夫便渐渐下沉失去了踪影。
    京城雍亲王府外,夜色清冷,一弯残月悬挂天际,冷冷地看着这世间的恩怨情仇。
    马蹄声歇,俊雅修长的白衣男子滚鞍下马,身子不稳地晃了下,胤禛推开侍卫的搀扶,颤手扶住府墙,他巨烈的喘息声象是无论隔着多远都听得清楚。他害了她,他最终还是害了她,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身在帝家,不该动情,不能有弱点授人以手,可他还是贪心了,如能重来,他只要她能活着!哇!他忽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刹时间,白袍上一片嫣红,失去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眷恋?

 
 
 
番外霓儿篇
    诺大寝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百合香与醇酒的甜味,她依坐在榻沿,贪婪的瞧着他,绯红的脸色,双目微闭,浓密的睫毛堆在一处,呼出的鼻息中有股淡淡的石榴之味,两道浓眉柔和地舒展着,他从容恬静的睡着了,他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吧,那般甜的石榴酒竟然也能让他醉成这样。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云重得似乎要坠下地般,她更觉得心头如压上大石一样,沉甸甸地不得轻松。
    那个高贵的女人,哦,是他的四嫂又来找他了,她端茶进去时,瞥见他目光游离,她有些讨厌他的四嫂,每次都让他这般忧愁,她微微颦眉转身欲走,却听见她出言让她留下,随即轻轻柔柔的说了许多许多,原来有人要害他深爱的那个女人,而他的四嫂有个很完美的计策,可以让他永远的拥有他深爱的女人,可他们缺少一枚很关键的棋子,而她就是那枚最佳的棋子。原来如此,刹那间,她就替自己的一生做了了断。只要他想,不论多么为难,她总会为他办到,她的眼睛看着他如是说。他的眼光不再游离,望向她,眉宇间浮起欣喜而悲凉的神色。
    她让他最后再抱她一次,那触拥的一瞬,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空洞寂寞,他们肌肤相贴处带来的不是她所向往的灼热情怀,而是那般的无奈压抑,他的心是冷的,所以他也是冷冷的。
    他脸颊上的红晕越发散了开来,满面春色的,他不知象这般醉过几回,人常说酒醉糊涂,可他倒又是清醒的,他从来就没真的要过她,纵然是醉得酩酊时,他也一直知道她并不真是她,不是那个他心中独一无二,无人可替代的她。
    她罗衣赛雪,足踏金缕,走至四面雕空紫檀板壁嵌着的镜子前,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划过她漆黑如缎的秀发,光洁的额头,淡粉的桃颊,红艳的菱唇,温润的脖颈,新藕般的双臂,不盈一握的纤腰,修长的双腿,细细的脚踝,镜中人是这般的美。她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移着水莲碎步,那般的娉婷婉约,她曾对着镜子苦苦练了大半年,秋姨见了得意的说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会为她倾倒的,可他只是皱皱眉头,她以后便再没有在他面前露过这样的姿态。
    她总不满意自己的唇,红红圆圆的略显得有点肿,好象个孩子般任性的总嘟着,那其实是骗人的,她天性里最是淡漠凉薄,从前姐妹们总讥嘲她一分一厘都看得那般重,真象个攒不够钱的吝啬鬼,她只是笑笑,她喜欢钱,因为她从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
    她知道自从他将她金屋藏娇后,他府里后院的每一块砖每一寸瓦只怕都是酸涩的,整个京城都在传诵着他的荒唐,她喜欢珍珠,他便四处寻来黑、金、粉、蓝、紫、绿、白等闻所未闻的珍珠,直到她无聊的当着弹珠打,再也不会眼露一丝惊奇。宫里赐的每一件稀罕物什他总是拿来先让她挑,到了后来,她已不再大惊小怪了,可那日他将一颗碗大的翡翠球塞到她手中时,她还是忍不住诧异了,那颗翡翠球自然是玉中极品,翠色艳嫩,均匀透明,毫无瑕疵,可让人稀罕的是球上有孔,她伸指一拨,球会滚动,里面套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球,大球套着小球,小球再套着小小球。。。。。。她知道玉是不能揉搓的,它不能如烧瓷般预先作好个胚样,它得全凭玉匠心中有图,球中套球的精工细雕,这是怎样的功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慢慢的她注意到他送她这许多希奇古怪的东西只是为了看她那一刹那间如同个孩子般雀跃的神情。
    她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是在她这度过的,也有他府里的丫鬟告诉她,他的那些福晋们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绞尽脑汁的猜测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他这般着迷,然而她们没有一人能知道他只是和她躺在一张床榻上罢了。
    她定定的瞧着镜中的自己,她还那般的年轻,如春花初初绽放,转瞬却要凋零了,她要死了,她要到这一刻才知道真正的自己。她要想一想才肯相信,她爱他,她是这样的爱他,爱到可以为了他爱的人去死,这样的痴心,是连她自己也不能理解,不能相信的。她一直以为她吃过那么多的苦,受惯了穷,从孩童时就看透了世态炎凉,除了钱她是谁也不信,是谁也不会爱的,可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她再遇见他?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是一个孤苦绝望的孩子生命中唯一的一缕阳光。
    那日秋姨把她领到他面前时,他那般诧异震动,他专注,深深,久久地望着她,忽就笑了,无比的亲切温柔。倏然一闪,她想起了他是谁,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曾见过这样的笑容,象冬日里暖暖的阳光,照得人暖融融的,再冷的冬天,也不会觉得寒冷了。
    那时她八岁,苍白瘦小,衣衫褴褛,头上插着草标,被贩子拖着当街叫卖,好不容易有户人家将她买了去,门口的嬷嬷怕她身上满是虱子,便让她先在大门外等着。天那么冷,她光着的脚冻得发紫,她身上好象还弥漫着那股挥不去的浮尸的味道,她真的以为她要和他们一样活不过那个冬天了。
    天那样的黯沉萧瑟,他骑着高头大马猛地停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她,他周围的人簇拥而上,不知低语了几句什么,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对她笑了笑,执意解下身上的银狐大氅扔给了她后扬鞭而去,他那会发光般的笑容,奇异的安抚了一个小女孩的伤痛,她紧紧揪住大氅的内衬,舍不得放手,本能的汲取着生命的温度。毛茸茸的狐氅,摸着软软的,暖暖的,就象那少年的笑容,舒服得让人忍不住移开,忍不住想亲近,巴守着他,再也不放开。那样温暖的感觉,在她的记忆中,还从来都没有过,她知道她将会铭记一生。
    她生在一个很小的村落里,她出生时,娘已经生了三个女孩了,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叹息,这声叹息一直伴随到她四岁时,娘总算如愿生了七弟。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要和着姐姐们一块上山拾柴割草,赶在天亮时要喂好猪,作好一家人的早饭,好让姐姐们和爹爹一块下田。因为她只用在家中帮娘看住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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