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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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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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他深深叹息,抚着她的秀发,嗅着她的清香,在她耳畔低语,“你扔下我,独自跑去和人家唱歌快活,该哭的是我才对吧?”语调可怜兮兮。
    艾薇一愣,边泣边抡起粉拳锤打他胸,“都是你不好……”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所以你一定不能放过我,罚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让你出气,这样坏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胤禛俯首抵着她的额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赖。”艾薇顾不上再抹眼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无赖也要吃东西,我肚子饿了。” 胤禛朗朗一笑,牵过她的手走去桌边坐下,唤人送入饭菜。
    灯烛轻燃,静夜中火焰爆出几声响,金色的星火淬过幽幽灰蓝。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说康巴藏语了?” 胤禛凑过身子看着在纸上涂写的艾薇道。
    艾薇歪了下头,似想什么事般,也不理他。
   “哎,你这句:太阳月亮星星是什么?标的音标错了。” 胤禛一挑眉道,双唇不为她察觉地轻轻吻过她秀发。
    闻言,艾薇眉心轻摺,“啊?第一句就不对了?那你帮我改一下。”她递过毛笔。
    胤禛提笔刷刷写下“ngas khyod blo…la vbab gi!”,艾薇一见,脸颊飞红,他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写的是“你落在我的心坎上了。”偏偏他神情还正经八百的要命。
    胤禛紧盯着纸瞧,怱地醒悟过来般,眉峰皱摺,急道:“宛琬,你不会是想留在这里做歌者吧?”
    “是,这里太美,人太纯朴,我不走了。”她答得干脆。
    胤禛额头青筋抽暴,心烦意乱,死瞪住她,脱口道:“宛琬,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准留!”蓦地瞧见明亮的灯火下,她清容染嫣,似笑非笑,才知她使坏,他闷哼一声,长腿一伸,手臂一勾,将她揽进怀中,对着唇狠狠咬下,“呜,呜”她拍打着他,唇忽又被他温柔的含住,所有的话吞吐不出,心湖波澜四起。
    久久胤禛停了下来,可目光仍直勾勾地锁住她,不曾转移。
    艾薇清颜透红,俏眸一瞪,将纸笺扔了过来,“都是你不好,人家辛辛苦苦写了半天,你在上面乱涂乱写什么呀?我不管,我先去睡了,你帮我重新誊抄一遍,要真有错的地方顺便也改了吧,噢,再帮我音标一下。”吩咐得理直气壮。
    胤禛浓黑的剑眉微挑,拣过纸,捻起狼毫,饱蘸墨汁,笔走龙蛇的认真誊写起来,嘴角微微勾着,露有笑意,身子让她搞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罢了,罢了,谁叫他钟情于她,唉,拿她一点没辙,认命了,投降了。
    帐外,原野中的风呼啸而过,声音更疾。
    胤禛搁下笔,回首一瞧,呆愣好几秒,原来她的睡相还能如此“惊世骇俗”,只见她如大字仰睡,一手抱着枕,衣衫揉得绉巴巴,不知钻去了那,衣上到处是泥污,脏兮兮的,偏还松散着,裸露出大半截皮肤,叫他浑身起热,脸皮暗赭,胤禛吸气调整气息,他本还想让人打些热水叫她洗漱一下,这下见着她已睡得香甜,实舍不得喊醒,他扯出被她压在腿下的棉被,帮她盖上。
  “唔……”艾薇无意识地一挥手,敲到胤禛额头,力大无比,他痛呼,她大小姐浑然不知,搂住棉被翻身继续睡。
  胤禛望着她酣睡的模样,心都融了,索性坐下细细瞧,目光一笔一划的描过她弯弯的眉线,秀挺的俏鼻,嫣红的软唇,他微微一笑,他不怕她动摇,往后他有的是时间同她磨耗,要论耐心和毅力他可还从来没有输过,怎样都要和她搅缠在一块儿,再不分开。
    “好好睡吧。” 胤禛轻轻低语,倾身在她秀额上印了一吻。

备注1:玛吉阿米:藏语“玛吉”为圣洁、纯真、无瑕之意;“阿米”是阿妈的介词形式,在藏族人的审美理念中,母亲是美丽的化身。碧落黄泉,生死相依
    这一日草原风光无限好,从日初直至日落,四面八方的人儿骑着马儿,赶着牛车,源源不断汇聚而来。各处燃烧的篝火发出“咇剥”声响,琴声悠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坐在一堆堆篝火旁,有烤熏肉的,有做抓饭的,有弹琴奏乐,有喝着青稞酒,仰天长笑的,幕天席地,歌声四起,处处欢笑。
    最大最亮的一堆篝火前,一身着蓝色藏袍的康巴男子放声高歌,声如云般飘逸,风样洒脱,一把横撇长刀系着英雄结挂于腰间,粗犷英武,倍显彪悍,歌声仿随风而去,荡气回肠,余音绕梁,周围的人们都震住了,待他唱完缓过神来,轰然一阵喧哗,众人拼命击着鼓,叫喧着他身旁的女子起身同唱。
    那蓝色藏袍男子胡髭虽乱七八糟,却有着双漂亮而且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弯着腰,对那女子眨一眨眼,猛然拉起了她,艾薇抿唇一笑亦拉起了身旁男孩,她身着氆氇袍,乌发结成无数根细密的小辫披洒于肩,额前齐眉流海,佩挂着枚独角黄琥珀,中嵌着粒红珊瑚,夕晖斜铺将她周身镀上淡淡的金红颜色,衬得她容颜愈加清丽娇妍,美不胜收。
    口哨声飞,掌声响起,三人相视一笑,歌声悠扬。
   “阿瓦,哎,那啥子阿读咕噜有为,噢沉默了古,那土读怎么咕噜有为,噢沉默了古,阿我记得咕噜有为,噢沉默了古,咕噜古为一身呼身为。库位,妈妈,哎,那啥子阿读咕噜有为。。。。。。”
    胤禛双眉起褶,黑眼瞳里两簇恼怒的火焰正跳跃着,身侧攥紧了拳,忍了又忍。歌声才停,人群如发了疯般的欢呼着,尖叫着,欢腾着,热闹得似要把整个草原都炸开了般。牛角二胡弦调忽欢快热烈起来,男女分别列对涌向中心空地,时而群舞成团,时而撒开翻腾,犹如雄鹰无拘无束,翱翔蓝天;时而衣袖挥舞,快速腾挪,又如群马奔腾,豪放不羁。艾薇手提着裙裾,跟随着桑节多噶的节拍,前后舞动,发辫飞扬,全身上下都迸射着快乐的流光溢彩,仿佛她天生就是草原儿女般自如。
    时不时有小伙子舞近艾薇身边,送上礼物,有草编的虫鸟,有牛角的风铃,有抽线木偶,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眼角弯弯,笑颜绽放得真心愉悦,黑眸晶亮得如同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好似那些东西是多么值钱的宝贝似。
    无人注意到远处胤禛眉心早皱成深深川纹,若不是怕扫了她兴,他早冲去将她拖回,突地他双眼喷火,低低咒骂,“该死。”只见桑节多噶边舞边从身后如魔术般变出朵鲜艳的红花,身子前倾绕在她身边轻吟浅唱,艾薇望着他毫不吝色的笑容灿烂。
    虽然胤禛隔得远,听不清那男人在唱什么,但他就是知道,那副呢喃的神情一定是唱着情歌,心如提到喉咙口般,紧缩紧缩再紧缩,不自觉,额际已冒出青筋。
    月光照在她毫无遮掩的赤足上,蜜般的肌肤泛着柔光,似能掐出水来。
    忍,再忍就不是男人了!胤禛怒不可遏,做出冲动的举动,他火速冲去,恰听见他对她说,“你比月亮还美。”迎面一拳挥上将桑节多噶击倒在地,大声宣布,“她是我的女人!”
    桑节多噶猝不提防,待要起身与来犯者斗,见到艾薇目不转睛看着来者,浑身闪亮,笑靥如花,心下顿时明了,这就是玛吉阿米说过的她的心上人;眼中掠过一丝遗憾,随即一跃而起,轻轻一拳击上胤禛肩头,仰天朗朗长笑,“如此好的女子,请你必要好好待她。”
    胤禛冷哼一声,二话不说,铁青着一张脸,拉住艾薇扭头便要离去,艾薇无奈的摇首,正欲启步,忽觉袍袖被人扯住,垂首望去,扯住她的小人儿,伸出一只小手捧着只雕花银盒,上面镶嵌有玛瑙、松石。
    艾薇一怔,弯下身,正要与拉布桑布解释她不能拿他如此贵重物品,桑节多噶如明她心意般,亦蹲下身子,“这嘎乌里装的是尊佛像,戴着可护身,他阿妈出事时偏巧忘带了它,它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推辞。”
  “玛吉阿米,玛吉阿米,”拉布桑布伸手抱住艾薇,紧紧揪着她衣领,学着大人模样,说着豪言壮语祝福送别的话,倔强地抬抬头,浑不在意的样子,却忘了掩饰眼中的湿润和哽咽的声音。他一低眉碰上艾薇那双全都明了饱含难舍的秀致黑眸,瞬间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兵,“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艾薇鼻子酸楚,笑中泛着热泪,紧紧抱住拉布桑布,吻过他额头、双颊,附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只见拉布桑布泪花中绽出笑容,灿出一口白牙,两人依依惜别。
    草原上的日月星辰皆明媚硕大,日间炽烈艳丽的缤纷色彩悄然褪去。繁星点点,青草茵茵,微风轻轻,离离之草如波涛般自广袤远方一浪浪涌动而来,今夜月色极美,玉盘温润圆满,洒落溶溶月光,可惜绿斜坡上两人却都无心观赏。
    艾薇看看扭头坐在一旁拼命拔着青草,仿佛泻愤似的胤禛,浑身酒气浓浓,她一咬唇,嘴边跟着逸出一声叹息,“胤禛,你……生气拉?你不要小心眼,我和桑节多噶……”
    不待她说完下半句,胤禛火爆截断,“是,我心眼小,我生气了。”
  艾薇小小檀口微张,怔怔望住他。
   “桑节多噶,桑节多噶,你叫得还真亲热,只才几日工夫就同他又唱又跳的,混得很熟啊!”他峻颜逼近,眼睛直直瞪住她。
   “你不要不讲理好不好?桑节多噶是他的名字,我不叫他这个,能叫他什么?”
    胤禛自知理亏,却不承认,另起一头道:“还让他叫你玛吉阿米,你是叫这个名字吗?又抱又亲的。”
   “你……”她看着胤禛已无话可说,斯文清雅得如个秀士,哼,不过是表象,实是性子暴躁,半响,一拳捶向他,“你就是小心眼,你为什么不相信人家呢?” 她微偏着螓首,清亮亮的双眸睨着他,神情无辜。 
   “那我从前叫你不要想得太多,只要相信我便好,你为何总是不听?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许是心里压抑得太久,许是醉意晕昏,胤禛不觉竟脱口而出,他本以为自己早已戒急戒躁,但当看见她望着别家小孩子闪亮的眸光,如刺扎心,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炬的双目深处,隐忍着一股怒焰狂涛,紧握的拳头猛然击地,“咚”的一声,土泥飞溅。
   “你发什么疯?”艾薇叫着,突又梗住话语,因为他又继续在那破坏无辜的草坡。
    她胸口一痛,捉下他的手,大喊出声,“因为你选了牛,选了牛!”
    胤禛听傻了,被动的由她握住手,胸口上下起伏着,不动亦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她的螓首,陷入久远久远的回忆中。
    草地中的砂粒擦破了手背上的皮,指关节处淤红血丝,艾薇小心翼翼地吹去他手背粘上的灰土。
  胤禛的手让她软软的柔荑捧着,完全感觉不出痛……下意识的,他缩紧手掌。
  “不要动!”她凶了他一句,垂首用牙猛力撕下棉条缠裹上他手。他如缓过神般,咬咬牙,声音从牙缝中艰涩迸出,“你就因为我选了牛就不相信我了?你那些希奇古怪的问题我以后再也不回答了。”
    她那双眼睛如有深意般地凝视着他,胤禛忽觉得自己的呼吸紧了一紧,浑身一震,脑海里的记忆鲜明乍现,瞳孔骤然紧缩,一把抓住她袖口,嘶哑的问出,“那牛代表的是天下对不对?在你心中,早就认定了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认定了我必是放不下一切的对不对?必是会舍了你的对不对?”
    艾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双眸漆黑,盛满了所有想说的不想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千言万语。学习爱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尤其她爱的这个男人,她得不到完整的他,亦无法在他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在她心里,他比一切都重要,但在他心里,黎民天下,道德仁义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的心,如果装了最爱重的东西,那其他的一切就都会轻如尘埃了。这一切她明明都知道,可她有多笨,受了那样多的伤害,偏偏还是放不下,艾薇微微仰首,似有掖体欲滑,黑夜将她颈脖衬得分外幽雅。人的一辈子啊,一辈子,有多长,有多难。。。。。。
    月色映在她眼底一片寂寥。
    胤禛死死盯住她,突地惨笑一声,脸色铁青,一阵冰寒煞时窜入四肢百骸,眼前似出现一片血海,忻圆静静躺在那里,身下的血漫漫蔓延,将宛琬完全湮灭。风如刀般割在胤禛心上,血汩汩而出,却让人不觉得疼,只觉得冷,只觉得空。  
    他许她一世圆满,可伤她最深的却正是他自己,她早将他内心看得清清楚楚,他却还在那自以为是着,他亲手撕出的裂纹,任天下能工巧匠都再不能将它织补填平。他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脸色苍白得厉害,终一把掩了面,那泪水却渗过指缝,蜿蜒而下。
    艾薇轻抚着胤禛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已过不惑,但哭泣起来,依旧是个孩子。
    许久,胤禛缓缓抬起头,艾薇想抚去他的悲哀,手却颤抖着无法伸出,掌心间传来一阵温暖,才发现胤禛已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宛琬,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痛恨自己的一天,我们一直都那么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及。。。。。。她,然而她就像一根钉敲进了我的心里,血肉纠缠,让人内外都鲜血淋漓。我知道,那是老天爷在报复我,报复我的自以为是,所以要我亲手去让自己最爱的人受到那样的创痛!琬,对不起。。。。。。对不起”他声音复哽咽起来,心已痛得麻木,这世上谁会对他心痛神伤?谁会为他费心思量?谁会于他永远宽容体恤?谁会因他牺牲无怨无悔?能得到一个琴瑟和谐的红颜知己,不在意权势荣辱,不在乎年华老去,牵手相握,相扶终老,方才能算得上是此生无憾吧?他可再负尽天下人,却独独不能再负她,“天下算什么?它怎么能比得上一个那样知你懂你疼你惜你怜你爱你的人?琬,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惟一的幸运,在香雪海上的那几日是我生平最快活的时光,没有了一切的纷绕,天地间象只剩下我们两个。琬,这话我只再说一次,你一定一定要记在心底,这一世,你都逃不了了,没有了你我还有何幸福可言?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无人再可阻挡,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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