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美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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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美人脸-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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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照片,老毕沉思着,半天没有说话。

“你们看到这组照片,第一感觉是什么?”末了,他轻轻问道。

“照片上的女匪,太像王晓聪屋里的画像了。”江涛说,“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巧合,还是有人根据照片刻意画到墙上去的。”

“说到巧合,你还忽略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事实。”小陈说。

“什么事实?”

“你没觉得照片上的女匪,也很像富豪小区被杀害的死者吴如萍吗?”

“对呀,女匪、画像和吴如萍都很像是同一个人。”江涛的脸上出现了困惑不解的神色,“难道她们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八十多年前的死人,怎么可能与现在的人有联系呢?”朱大头说,“世间长得像的人很多,我觉得有人正是利用了女匪与凶杀案中的死者相像这一点来制造烟幕,企图混淆咱们的视听。”

“嗯,我认为大头局长分析得有道理。”小陈表示赞同,“一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说不定,那个人就是凶手本人!”

老毕没有表态,他再次看了看照片,问道:“这些照片是从网上找到的吧?”

“对。”小黎打开电脑,将画面投射到银幕上。她点击一个收藏的网页,很快,一个名为“八十年前外国人镜头中的中国铡匪场景”的帖子呈现在大家面前,老毕他们刚才看到的,便是适当处理后打印出来的照片。

“毕老,经我们进一步调查,这组照片最早出现于去年国外的一个网站上,发帖者自称是拍摄这组照片的摄影家约翰逊的后代,他是在一个介绍中国西部的栏目中贴出这组照片的,不过,今年有人评论最后一张照片太过血腥,于是发帖者删除了这些照片。”小黎介绍。

“是呀,不过奇怪的是,这组照片在富豪小区凶案发生后不久,便在本省新闻网站的‘酷酷社区’中神秘出现,发帖者名为‘八十年前被杀的土匪’。”朱大头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

“大家看看,这个帖子后面有上百个跟帖,其中有不少是‘八十年前被杀的土匪’自己的灌水,他在里面详细介绍了女匪的来历,并把当地流传的一些鬼怪传说也弄了上去。这个帖子出来后,在一定范围内引起了群众的恐慌,经过我们交涉,目前这个帖子已经被网站编辑屏蔽了。”小黎说。

“小黎,你把后面的跟帖调出来让大家看看。”朱大头说。

小黎将手中的鼠标轻轻一点,一个跟帖随即出现了,“八十年前被杀的土匪”在帖中这样写道:八十年前,我们被集体铡死在小山上,冤魂不散,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今天,我们要报仇,我们美丽的夫人要为我们申冤,她将化身为一个富豪的情人,从那个被铡死的小山上走下来……

“这个家伙是不是喝醉了,在网上胡乱发帖?”江涛说,“这明明是一些混账话,怎么能发到网上去呢?难道网站编辑也不审查吗?”

“这个网站的论坛相对来说很自由,管理也较为松懈,特别是对网友的跟帖,几乎不用网站编辑审查便可以发上去。”小黎说,“‘八十年前被杀的土匪’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所以在论坛里发了这些耸人听闻的文字。”

“你们查过他的ID吗?他是在哪里发的帖子?”小陈问道。

“经过调查,这个帖子是在本地的一家网吧发出来的。”

“本地网吧?”小陈一怔,“这个人查出来了吗?”

“没有,要找到发帖者犹如大海捞针,找到的可能性太小了。”

“这小子行啊,胆量不小,他是在跟咱们叫板呢!”老毕忍不住摸出一支烟,点火抽了起来。

“老毕,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就住在化工厂的单身宿舍楼里。”小陈看了老毕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他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的偷窥者。”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老毕吸了一口烟说,“是该传讯他的时候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女匪的故事。”

说着,老毕从资料堆里找出一本边缘已经发毛的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那本书是小黎从当地的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名叫《牛背山女匪传奇》,它的作者是一名当地人。

八十多年前一个初春的夜晚,一队人马簇拥着一顶花轿,乘着朦胧的月光,向牛背山下跌跌撞撞地走来。

“快,再快一点儿!”骑在马上的一个后生不断催促,他的神情看上去紧张不安。

“少掌柜,路看不清楚,不敢走得太快呀!”一个轿夫抱怨道。

“看不清楚也要快!这是什么地方?不赶紧过去,难道想把命丢在这里吗?”后生训斥道。

轿夫们不敢吭声了,轿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快速向前移动。后面,挑着箱箱柜柜的一行人挥汗如雨,死命跟着向前。

乓——乓——转过一个山口,从山顶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紧跟着,几十支火把从山顶直窜下来,一转眼,火把便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不好,土匪下山来了!”山下的人们惊慌失措,而后生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轿夫们放下轿子四散逃命,而挑着箱柜的人们也放下东西一哄而散。

山道上,只剩下骑马的后生和那顶红艳艳的花轿。

“佩芝,怨不得我了,如果有来生,咱们再做夫妻吧!”后生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把,再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花轿,他擦了擦眼泪,对着马屁股狠狠打了一鞭子。

负痛的马儿,像风一般向来路奔去。

那顶红艳艳的花轿,孤零零地被停放在山路中央。轿内,一个女子掀开轿帘,看了一眼月光下越去越远的后生,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清泪,从容地解下缠脚布绑在轿顶上,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死结。

她的心,随着那个后生的消失而彻底死亡了,她慢慢地将白皙娇嫩的脖子套在了绳扣上。

不过,死神并没有将她带走。一天一夜之后,她睁开眼睛,发现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脸上有几颗浅浅的麻子。

“为啥不让我去死?”她冷冷地看着他。

“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男人说,“我虽然是土匪,但保证永远对你好,谁也不敢欺负你一根汗毛。”

“你?”一想到那个弃她而去的狠心男人,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你不嫌弃我嫁过人?”

“你长得这么漂亮,就是天上的大雁飞过,都会落下来看一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哩,怎么敢嫌弃?”男人哈哈一笑,张开双臂就要上来搂抱。

“慢!”女人声色凌厉,“如果你敢乱来,我立马就撞死在这里!”

“怎么啦?”男人一时愣住,“又反悔了?”

“我的男人抛下我逃跑,是因为他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也不能说他无情无义。”女人心中仍怀有一线希望,“我相信他回去后,一定会筹钱来赎我回去的。”

“如果他不来赎呢?”

“如果他不来,那我就是你的压寨夫人了。”女人咬了咬洁白的牙齿。

“好,那就以三天为限,如果三天之内他上山来了,不管带没带钱,我都让你跟他回去;如果三天之内他没来,那第四天就是咱俩的大喜日子!”男人爽快地说。

第一天,女人望眼欲穿,但后生没有来。

第二天,女人望穿秋水,但后生仍没有来。

第三天,女人望断天涯,后生还是没有来。

下山打探的小土匪倒是带回一个消息:后生丢失了新婚的妻子后,已经回老家去了,有人劝他筹钱赎妻,他长叹一声说:“被土匪抢去的女人,哪个能干净?与其如此,不如回去重娶。”

听了这个消息,女人眼角流下了几滴清冷的泪珠。

第二天,在山寨吹吹打打的热闹氛围中,她重新穿上了大红的嫁衣,成了土匪头子麻老四的压寨夫人。

之后的日子,麻老四对她巴心巴肝,呵护备至,走路怕她摔倒,出门怕她受凉。不自觉地,她在心底把麻老四与后生作了比较:作为老家乡镇上大户人家少掌柜的后生,与同样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她看似门当户对,但两人其实并不幸福,她对他懦弱、多疑而又颐指气使的性格一直隐隐不满;而麻老四爽朗、大气,办事干练,虽然在外面十分霸气,但对她却是百依百顺,从不没在她面前说过一个“不”字,这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做女人的满足和自豪。

这年的年底,她备下香火,朝着老家的方向连磕了几个响头。

当初嫁到后生家仅三个月,本该是和夫婿高高兴兴回娘家省亲的,却不想因后生贪走近路遇到了土匪,从此,她和父母只得天各一方了……

“父亲、母亲,原谅女儿不孝,女儿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保重身体!”当她在心底把自己完全当成麻老四的夫人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从此,接受了命运安排的她开始帮助麻老四经营山寨,处理山寨的一切事务。从小读过私塾,知书达理的她很快得到了土匪们的一致拥戴。在近百人的土匪队伍中,她的威信甚至超越了麻老四,大家对她言听计从,没人敢违抗命令。

在她和麻老四的苦心经营下,牛背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山下的政府也悄悄派人来向他们示好,并承诺不与他们发生冲突。

悔不该的是,那年秋天手下的土匪劫了从山下经过的省城军阀的家属,并当场打死了军阀的老爹。在军阀大军的征剿中,一百多土匪不是被打死,便是被活捉,麻老四本可以带着剩下的弟兄们逃命,但为了留下来照顾脚小不能奔跑的她,被官兵当场捉住了。

“老四,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人!”在行刑的小山上,面对明晃晃的铡刀,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对麻老四说完这句话后,便义无反顾地向铡刀走去。

“佩芝,我的妻啊——”麻老四仰天长嚎,他双膝跪地,头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

“这对土匪夫妻的故事,还挺感人哩。”小陈说,“老毕,你觉得这书里写的内容是真的吗?”

“结合其他资料来看,我相信是真实的。当然,这个故事本身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巧合。”老毕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说。

“什么巧合?”小陈好奇地问。

“书里记载的女土匪的老家,与凶杀案遇害者的家乡是同一个地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必然联系。”

“真是这样哩!”小陈再次翻开书对照了一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第十六章 自杀疑云(1)

就在李正老乡被释放的那天晚上,王晓聪反常地早早睡下了。睡梦中,再次出现了青葱如缎的草地和红色的地毯,那个美丽的女子再次出现在面前,可是一转眼,那个女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可怕的伤痕,一道道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显得狰狞可怕。“还我命来!快还我命来!”她脸上淌着血,向王晓聪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

流浪画家首先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经调查核实,他的确是一个为了艺术到处流浪的人。两个月前,他到本市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更重要的是,经过书画专家们的鉴定,认为王晓聪宿舍墙上的那幅美人头像并不是他画的,因为他的绘画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根本不可能将一个人画得栩栩如生。

“小黎,大画家给你画的肖像,你保存不?”那幅被送去鉴定的画拿回来后,江涛故意拿着画在小黎面前抖了抖。

画上的人像,如果不说破,谁也不知道画的是小黎。

“鬼知道他画的是谁!”小黎将画接了过去,正要扯碎,被朱大头及时制止了。

“这也是本案的一个物证,得归档好好保管起来。”朱大头说,“你们俩去招待所打发他走吧,那家伙在我们这里白吃白住了两天,现在也该走了。”

小黎和江涛走进局里的招待所,流浪画家正把一块脏兮兮的布铺在桌子上画画。屋子里到处是撕碎的画纸和废弃的颜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把东西收拾好,你可以走了。”小黎捂了捂鼻子说。

“走?到哪儿去?”流浪画家头都没抬,一边专心作画一边不情愿地说。

“你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小黎皱着眉头说,“现在没你的事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你们当我是猴呀,叫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没那么容易!”流浪画家撇撇嘴,继续作画。

“你不想走是吗?那好,我这就让人带你去看守所!”江涛说,“到了那里,你可别怨我们。”

“行呀,那你们就带我去吧。”流浪画家不屑地看着江涛说,“我不相信你们能把我关起来。”

“你!”江涛怒火中烧,却又毫无办法。

“好了好了,都是我们耽搁了你,太对不起了。”这时朱大头匆匆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几张钞票,一进屋便塞到了流浪画家的手中,“这些钱给你当路费,你一路上多保重吧。”

流浪画家看了看手中的钞票,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那位老同志呢,我还想和他聊艺术哩。”

“他正忙着,现在没时间,以后有机会你们再切磋吧。”朱大头说。

流浪画家收拾完行李,慢慢走出了招待所。

“这家伙还把咱们的招待所当家了,”江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真是一个无赖!”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把人家从大老远的地方请来,耽搁了他卖画,走时也该弥补他一点儿损失吧。”朱大头笑着说。

“大头局长,早知道你要给他钱,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多口舌了,你倒好,关键时刻跑来充当好人。”小黎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要给他钱,是你们走后,老毕提醒我的。”朱大头感叹地说,“老毕就是老毕,人家在这些方面也比我们想得周到。”

“毕老他们的讯问已经结束了?”江涛问道。

“还没开始哩,刚才他给我发了个短信,走吧,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朱大头说。

小会议室里,老毕和小陈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随意地聊天。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脸庞和身材都很瘦削,特别是脸颊上的颧骨高高突起,这使他的嘴看上去似乎总含着什么东西。

这个年轻人名叫张天,是化工厂单身宿舍楼五楼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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