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竹似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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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竹似龙吟-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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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从包中摸索出了一瓶矿泉水,我哆哆嗦嗦地将它搁在了我的额头上。那种冰凉如水的触觉立刻安抚了我额头不停歇的阵痛,随之而来的,是仿佛浑身脱离般的无力感和后脑勺又叫嚣开来的阵阵刺痛。脑仁儿抽得生疼,太阳穴的血管“突突”作响,全身上下的零件都疼得像是生了锈,动一下就僵直难耐。

腿肚子迎来了久违的抽筋。不过话说现在可不是长个儿的时候。那种半夜长个儿腿疼抽筋抽得我疼得死去活来的感觉已经基本上两年前就停止了,所以我很担心我的生长发育就此结束。不过,他现在的回归可一点都不能让我感谢,我“嘶嘶”的倒抽着冷气,很想不要面子的抱着腿在长椅上滚来滚去。

“你用的,是领域的力量?”

一种好像很飘渺一样的话语声传来,可能是因为我的大脑基本上处于半罢工状态,我听得有些模模糊糊。

撑起沉重的眼皮,我眯起眼睛躲避开房顶上刺眼的黄色灯光,恰恰看见了我现在最不想看的,幸村那张到现在还美的祸国殃民的脸。

心下恨恨的幻想着弦一郎反攻把他压倒,我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但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你的领域还不成熟,以后还是少用为妙。”平常的就像是对我说“今天我们讲物理吧”的语气,他丝毫不为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感到有什么愧疚或是客气,那种笃定的语气到像是一位教练在给输了球的队员分析差错。

心头还是有些气,为他丝毫不怜香惜玉。最后一局,我被削的连触觉都丧失了,可很显然,那种诡异扭曲到可以反转地球般的什么“天衣无缝的境界”我还远远没有够到那玩意的边,导致我差点被他削成人棍。而他居然连一句温柔点的话也没有说,真是,我诅咒他找不到男朋友!

恶狠狠地在心底攻击他,想象着他变成的人偶被我吊起来当成网球一样,左抽一拍,右抽一拍,再左抽一拍……抽完之后,再来一个标准的上旋高挑球,嘿!

我一不留神,“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感觉连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只是身边越来越诡异的气氛猛地提醒了我:糟了,我心底幻想着的攻击对象,现在好像还站在我的正前方……

大脑急速转动,努力思考着有什么高深一点的话可以镇住场面。只是大脑已经乱成一盆浆糊,思考着,我连他刚才说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还疼吗?”

就在这时,一只柔柔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额头,将我为了多得到一点清凉而正在努力往下按压的矿泉水瓶拿走,而另一只带着一点熟悉的百合花香的手温柔的覆盖住了我的额际,略微带着些心疼地说:“看看,都红起来了。”

那种温暖舒心的触觉,自从离开妈妈后,我就再也不曾体会过了。

在她那清新的百合花香中,我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安心的合上了眼睛。

咦?刚才在想什么事啊?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好了。

现在很是粗神经的我确实疲惫的有些懒的动脑子,所以我干脆舒舒服服的窝在那种温暖里,有些撒娇一样的对她说:“我头疼。”

冰凉舒爽的手立刻移到我的太阳穴,轻轻按压起来。

真是……和妈妈一模一样啊。

想起妈妈微笑的双眼和与这双手几乎相同的温柔柔软的触觉,和妈妈为我按摩为我捶肩时对我包容宠溺的微笑,不知不觉,我的鼻子有些酸。

“你打得很好,雅。”那个和双手一样柔柔的声音说。

“才不是呢,妈……呀,你在开国际玩笑吗?”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幸好我反应及时,立刻下一句接了上去,补救了回来。

“的确,小雅确实是我见过最强的。”再次让我意外的是,幸村居然也插了句嘴,而且内容让我差点吓死。

真是意外!幸村部长这话算是夸奖吗?

那种被雷劈到一样的惊吓立刻让我浑身触电,我的鸡皮疙瘩纷纷起来了。

“不不不,和部长比起来,我还差得远。”立刻很是恭敬的谦虚了几句,我说完之后就觉得我很虚伪。

“嗯,雅的确很强。”更令我意外的,弦一郎居然也插了进来!

同志们,你们在开失恋兄弟的安慰大会吗?为什么一个二个就算是在夸奖,却都语气沉重的仿佛痛失亲人啊?还有,夸奖这样劲爆的雷,我可不接受!

我不由得伸手按住了藤原学姐为我按压太阳穴的手,有种立刻回家带上根银针的冲动。

干什么?避雷啊!

☆、流年

本文叙述者:真田弦一郎。

燃烧吧;爱的小宇宙!

“什么?比赛?”

听着幸村微笑而平静的说完,我惊讶的转过头;肯定现在脸上已经戴上了我能表现出来的仅有的几种表情之一:震惊。

“雅虽然很强,可是还未到能够与你匹敌的时候!你现在与她比赛,到底是在帮助她,还是……”略一停顿,后面的话我自动消音。

暗自责怪自己。一提到与雅有关的事情,就先忍不住紧张冲动起来;却忘了,若不是有自己的理由,也很清楚雅的情况的幸村是不会这样做的。

收敛了神情,我略微有些尴尬的看向幸村。他却还是那副淡淡微笑的神情;不怒也不恼,笑笑的说:“冷静了?现在总可以好好听我说了吧?”

有些报赧的咳了两声,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幸村。

“每次只要一提起与雅有关的事你就会变得分外紧张,真是屡试不爽!”他却故意在此时岔开话题,打趣的望着我,“她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有时我真的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子能把弦一郎,嗯,吸引到这个地步。”

有些局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好友如今充满笑意的面孔,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再干咳两声,板起面孔说:“部长,真的是太松懈了!”

“啊啊,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会想办法转移话题,真是太狡猾了!”面对着明明是最狡猾的人却用一种“你欺骗我”的表情责怪我,我实在有些无奈,“这次绝对不叫你在逃过去了!你先说你的理由,我再说我的理由。弦一郎肯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小雅比赛吧……”

哑口无言,愣了半天,我终于认输的叹了口气。转换身形靠在更衣室的窗框上,我深吸一口气,徐徐说道:“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么?她还为你补过课。”

“嗯。”幸村收敛了笑脸,换上一副认真沉思的表情,“她很特别,而且很有意思。或许,这也正是我所好奇而急切想知道的。”

默不作声的靠在窗框上,我也在一点点思索:究竟是怎样到达这一步的?为什么,她会悄无声息的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快到连我也没有丝毫察觉?是在一个温暖而又燥热的午后,刺目的看见她大大咧咧的抱着哥哥毫无顾忌的谈笑,还是在一个深秋的早上,起来时惊讶的发现她为我新织的围巾?与她相处的半年,几乎完全习惯了身边一个如此鲜明的存在,习惯到一旦离开,就会发现居然这么不习惯?

“我只是,后来才发现,没法把她当妹妹看而已。”我低低的说,“毫无预兆。”

“她的存在感很强,而且,相当耀眼,不管是在哪方面。”幸村低头看着掌间的纹路,眼神深邃,“就算表面上温文尔雅,待人亲和可亲,可她是孤傲的。她自己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开来,脊梁挺得直直地,表面上在对所有人微笑,倾听,可她心底里那种绝高的意识却是无可湮灭的。脊背挺的直直的,有着坚强与勇敢,更有着骨子里的高傲,仿佛与生俱来。仿佛她在天上,其他人在地下,她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把所有无关人事全隔绝在外面,心底里只留下一片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天地。你说,这样的她,接触起来是不是很难?”

我一怔。

“面对这样滴水不露的她,弦一郎难道就要在门外苦苦徘徊而不得入吗?”幸村突然抬起头来望进我的眼底,我看见他眼里的我表情错愕却又苦涩。

“所以,我才要求比赛。”幸村直起身子,神情自信,“用实力打破她封闭的信心,把她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拉下,让她看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才是真正的立海大!世上的强者,可不仅仅只有这些人啊!她应该看向哪里,她应该看向谁,都应该再有一个新的定论才行!”

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他缓缓转过头望着我,微微一笑:“不必担心,你的小雅不会有事的。她还不至于脆弱到连次失败也经历不起吧。”

心事被说中,我有些不好意思:“咳,我是说,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自信但心思也很敏感……”

“我会用剥夺五感。”他迎上我惊讶的神情,重复了一遍,“我会用剥夺五感。”

“幸村……”我呆了呆,然后仿佛突然醒悟到了似的猛地从窗框边上支起身子,“不行!”

“为什么。”他又弯起嘴角笑着看着我。

是啊,为什么?立海大的部员迈入正选的门槛时,不都是要经过这一关——灭绝五感吗?这是成为立海大正选必须经过的一道关:跟幸村打球的时候有种感觉,就是不管你打到他场地的哪个地方,球都会被回击回来,随着这种印象的逐渐加深,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开始懒得不想再打回击过来的球,于是一种麻痹的意识将把身体的触觉剥夺掉,而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撑到最后。

可为什么,我分外的担心雅呢?我知道,不是因为她实力不够强大,不是因为她意志不够坚定,只是因为……我想保护她,我想把她圈在臂弯中,让她受不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犹豫片刻,我哑声说道:“幸村,雅她,雅她从前有过心力衰竭的病史……”

星期五说来就来,快到我的心理准备还没有做好。

正想着,却惊讶的发现幸村来时,身后竟然跟着那个藤原音无!

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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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抽一口凉气,变了脸色,心下不由得咬牙切齿:这家伙,为什么不快点回东京本家!

没有比她更适合“披着兔子皮的狼”这个比喻的人了,而她岂止是狼,连恶龙都比不上!温和无害的外表下……

皱着眉没有说什么,倒是她看见我盈盈一笑。我不得不礼节性的回礼,抬头却见她和小雅眉目传情,神态竟是我所未知的熟悉亲昵。

雅这孩子!说过多少变叫她与藤原离远些,她总是不听!怎么就发展得快到这一步了?

我含怒狠瞪了她一眼,她自知理亏,朝我吐吐舌头。而藤原仿佛隐约含着点什么的明白了解似地轻笑,又让我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面无表情的扭开头,我略微焦急的与幸村交换了一个眼神。收到他安慰性的回视,我只得心下安慰自己,强迫自己走开。

那天下午,我知道了,雅不是一只能被我养在笼子中的金丝雀。她是苍鹰,是大鹏,是凤凰,总有一天会腾飞上九霄!而成长途中的挫折,必不可少。

虽然心疼,可是,看着她一点一点在磨砺中焕发出的璀璨锐利的光芒,我看到了一个优秀生命个体的成长,看到年轻生命蓬勃的生机、热烈的色彩,她像一个美丽的蝴蝶在我身边破茧而出,那夺目的光华令我眩晕、颤栗和感动。

所以,当藤原不知为何大声支持雅的时候,本已做好打算让雅接受一次挫折和教训的我,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是的,雅,很强,而且还可以更强!”

当她眯起眼睛努力用仅剩的感官来辨别球的方向时,当她咬牙转换身形徒劳的追逐着早已飞过的球时,我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连衣袖都被我抓皱了。

每一次她的痛都狠狠的穿过时空作用在我身上,我的心一次次收缩着,不得不一点点把它掰开。可接下来,连我都惊讶的忍不住站了起来:领域!那是她连我都不曾展示过的领域!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我心中弥漫开来,说不清,道不明。我知道,我应该为她隐藏的强大的实力而感到高兴,应该为她坚韧顽强的意志所折服,应该为她面对剥夺五感而依旧面不改色的奋斗而欣慰,可我却如鲠在喉,心里有一种顿失的空落。

她的领域,居然连我都没有告诉……

认识到这个问题,我的心就好似品味着不加糖的炭烧咖啡,任那种弥漫着的焦胡苦涩将我包围,却依旧品味不到甘醇。

当夜的浓黑散去,那双堪比太阳的眼睛从阴翳中缓缓苏醒,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的时候,我禁不住从教练席上缓缓站起,患得患失的盯着场中那道纤细的身影。

我的心中好似坠了铅块。

教练席上,丸井缓缓宣布的声音也比以往低沉了很多。他说:“一局终,6——3,幸村!”

看到那双明亮的双眸不由的一颤,然后缓缓的阖上,我心中的铅块也随着沉沉坠下。

我知道,她一直是骄傲的。

不是骄傲的骄,而是骄傲的傲,是那种仿佛骨子里带出的傲。

就是那种骄傲,使她可以平等甚至俯视我,俯视任何人,永远只追随着强者的脚步,从不会回头甚至在意,究竟有什么人,一直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

所以,我想变得很强,强到她也需要仰视我,追随着我的脚步才行!

皱着眉,看着她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熟悉的自嘲似地微笑,就仿佛像一堵玻璃墙,将我们和她结结实实的隔离开,她又蜷缩回了自己的小天地中,默默的躺下舔伤。

我很想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说她让我很骄傲;对她说不要这样笑,我会心疼;对她说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丸井看着你坚持比赛时都快哭了;对她说不要紧,没有人会嘲笑你,你向所有人证明了你的实力,你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可我一样都没有做。

因为我是真田弦一郎,固执的性格严苛的要求使得我甚至不敢在带她走路时拉起她的手。我只能一直沉着冷静的站在场中,扮演着沉稳可靠的副部长,默默的注视着她,颤抖的手心中有着心疼,更有着希冀。

我知道,我怕。我怕这一步一旦迈出,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信赖就会瞬时崩塌。我知道她不希望伤害任何一个人,而我更不想勉强她。我不希望因为我这种内心的挣扎而使得她与我疏远,怕她反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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