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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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倾澜-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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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也能叫饭量大?你是没见过真正能吃的。”周盛很是不以为然,“前年我跟我老爸去陕西祭祖,可算是开了眼了!像你们几个这样的,还没人家那里的猫吃得多呢!”

“我们住在村长家,我爸还跟人家村长老婆说‘我儿子饭量大,饭要多做点’,结果村长老婆蒸了两大笼玉米面馍馍端上来,那个难吃啊!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人家还一个劲地劝我多吃点儿,别客气!害我拉了一整夜的肚子!”

原容与说:“玉米面馍馍怎么了?你祖宗吃得,你就吃不得了?太娇气了吧?”周盛反唇相讥:“你也好意思说我?我就不信你咽得下去!”

“看来你是被村里人笑话了。”邵京笑着插话。

“最吓人的是那村子的水井,足有三十米深,光井绳就缠了这么粗一大捆。”周盛连说带比划,“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一桶水,被村里的几个婆娘看见了,嘀嘀咕咕在背后说‘城里的男娃儿就是娇贵,饭只吃一口,力气也只有丁点大’。”

山顶的风带起草木的芬芳,刚刚爬山出的汗此刻已完全消散,身上的衣物被风吹得鼓鼓涨涨,透着沁心的清凉。远处隐隐传来瀑布流水的声音。

周盛叹了声:“这里有山,有风,也有水,可惜没带酒。不如咱们轮流讲笑话解闷吧?”他兴致勃勃地说,“我先说一个。有个女的,新买了一套衣服,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便在闺蜜面前炫耀,问道,我新买的衣服好看吗?闺蜜回答,哇,这么漂亮的衣服!那你不去整个容搭配一下?”

说完,他推推旁边的姜赫:“姜兄,轮到你了。”姜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讲笑话,叶倾澜便接过话题:“还是我来说吧。老公和老婆一起看《梁祝》,看到化蝶那段时老公感动不己,老婆却突然狂笑不止。老公诧异地问她怎么了,她笑说:梁祝是傻子好么!蝴蝶的生命正常情况下只有7天左右,为什么要变蝴蝶穷得瑟呢?如果变俩王八,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完美的。”

周盛喷笑:“俩王八?哈哈哈!叶MM这个笑话好!”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梁祝新说来。”原容与咽下口里的寿司,慢吞吞地说,“故事里两人还是同窗数载两情相悦,谁知道众人都反对,祝英台的父母尤其反对。大家都说,梁山伯无论相貌,才华,家世都配不上祝英台。可两人不相信,于是决定殉情。发誓来生化为蝴蝶,双双对对永不分离。两人自杀了,人们被感动了,他们被埋进同一个墓。你们猜后来怎样了?”

讲到这儿,他刻意停住,卖起了关子。

周盛说:“化蝶了呗,还能怎样?”

原容与神秘一笑:“惊雷劈中了墓,墓,裂开了,美丽的蝴蝶飞了出来。结果人们惊讶地发现,蝴蝶仅有一只,而梁山伯……只化作了一只蛾子。原来,人们说的都是对的,他果然配不上她。”

故事讲完大家都不由怔了一会,周盛嚷嚷道:“你这算什么冷笑话?还是我来说。我也讲个梁祝的。话说梁山伯与祝英台历经磨难,化成了一对蝴蝶,终于幸福地在一起了……你们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邵京猜:“成仙了?”周盛摇头。

姜赫接着猜:“那是重新变成人类了?”周盛还是要摇头:“不对不对。”

叶倾澜说:“不会是被逮去做成标本了吧?”周盛白了她一眼:“有必要这么狠吗?”

原容与说:“不猜了,你自己说吧。”

周盛得意地笑:“后来啊,他们生了一堆毛毛虫……”

“……”

他们边吃边聊,几只小松鼠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在几人之间的空地上跳来跳去,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衡量获得食物的可能性。

姜赫从背包里拿出一袋榛子,扔了几个在地上,松鼠兴奋地吱吱叫,有的两只前爪合拢像在作揖,有的用嘴叼弄滚动榛子,有的直立起身子像人一样坐着,用前爪抱着榛子往嘴里送,模样可爱极了。

叶倾澜从姜赫那儿拿了两个榛子握在手里,然后摊开掌心,一只大胆的松鼠跑过来,先用爪子轻触她的手掌,确定她没有恶意后,便直接叼走了她手上的榛子。

原容与学着她的样子也摊开手心,一只松鼠跳着跑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空无一物,于是失望地走开了。他再次晃了晃手掌,那只松鼠迟疑了一下,又满怀期待地跑回来,结果发现他手里还是空的,气愤地吱吱乱叫。

原容与乐不可支:“这么容易上当!也太好骗了!”

邵京忍俊不禁:“这里的松鼠倒是跟美国的松鼠一样,一点戒心也没有。”

叶倾澜有点神往地说:“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美国看看,地球另一端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一句话形容美国——”原容与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天空,“好山好水好寂寞呀……”

“是啊。”邵京深有感触地附和,“刚到美国时我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搭错飞机到了南美洲呢!传说中的花花世界其实就像个大乡村,连五层以上的建筑都很少见到,在出租车上就看到一望无际的荒地,长满半人高的野草。”

姜赫说:“那是因为美国地广人稀,那些地是留给子孙后代去开发的。”

周盛回头看向原容与:“我就一直奇怪,小容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么能在美国一待就是九年,居然还没闷出病来?”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原容与苦笑两声,“不提也罢。”

用完午餐大家一起去摘猕猴桃,不一会儿就收获了满满一大袋子。男人们的话题渐渐转到国际政治上,叶倾澜对政治不感兴趣,她发现对面的树林里开着许多野花,便说:“我去那边摘一些野花,你们继续摘猕猴桃。”

男人们聊得投入也没人反对,只嘱咐她不要走远了,因为只在度假村附近才有手机信号。

此时太阳已悄悄钻进了云层,天色暗淡下来,树林里飘荡着白茫茫的雾气。虽然已经入了秋,草丛里仍盛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黄色粉色的居多,也有白色和紫色的,姿态各异,烂烂漫漫地开了一大片。

叶倾澜忆起儿时和父母踏青或者秋游,母亲总会摘许多野花,扎成漂亮的花环,每人头上戴一个。她按照记忆里母亲的编织方法,也编了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又着手开始编第二个。

忽然传来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有什么东西踩着落叶正向这边走来。叶倾澜惊诧地转过头去,眼前的情景让她永生难忘——

一只小鹿从草丛中慢慢地走了出来,停在距离她五六米远的地方,一双温良而纯真的鹿眼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这一刻她的心中一片空茫,天地万物仿佛都化作了虚无。

白雾时浓时淡,像梦境一般飘忽不定。水汽轻柔地抚过她的肌肤,留下丝丝凉意。树叶被微风带起,仿佛一个个优美的舞者,轻盈静谧地落在小鹿的旁边……

她就像误入童话世界的爱丽丝,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她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这美丽的生灵,透过迷离的山雾,小鹿扬着头,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眼神似新奇,又似警惕。

一人一鹿静静地对峙着,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不知名的小鸟在他们头顶清越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小鹿又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迈开四肢,优雅地向前走去。叶倾澜好像被施了魔法,不由自主也跟着它往前走。脚踩在深深的野草上,飒飒作响,白色的雾气中,小鹿的身影若隐若现。

细细的雨丝开始从天空飘落,轻柔地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林中的光线渐渐幽暗。

小鹿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山石的背后,再也找寻不见。

雨丝越发密集,她的头发已经开始滴水,冰冷的雨水滑进她的脖颈,激得她猛地打了个冷战。

叶倾澜如梦方醒。她小时候读聊斋,常看到书生在荒山野岭里遇见妖狐鬼魅幻化的美女,便傻乎乎地跟着人家走。现在一想,自己刚才不也是痴痴傻傻地跟在小鹿后面?难道,这小鹿也是精怪所化?她摇摇头,暗笑自己荒唐。

看看手表,她匆匆沿原路返回。走了大约十分钟,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树林又密又暗,难以辨别方向,她也没带指南针。她开始高声呼喊邵京他们的名字,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里距离猕猴桃林已颇有一段路程。

叶倾澜暗自懊恼刚才的莽撞,一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没有太阳,没有指南针,不熟悉山林,她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她找到一处林间空地,捡了几个石块堆了个图案作为标记,以这里为原点,她选择朝一个方向一直走,一边走一边用小刀在树干上做记号,以免走错。

这样走了二十分钟,仍然找不到路,她再次呼喊邵京他们,也仍然没有回应,看来这个方向不对。

她沿原路返回到林间空地,然后选择朝与刚才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又走了几分钟,树木渐渐稀疏起来,似乎快到了树林的边缘——只要出了树林,就容易辨认方向了。

于是叶倾澜振作精神,加快脚步向前走,忽听一个声音大叫:“危险!”

脚下所踩的山石突然松脱,一阵尘土飞扬之中,她来不及抓住旁边的树枝,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急速地向下滚落……

☆、两个人的夜

第28章

在叶倾澜滑落山坡的一刹那,一个人影飞奔过来,伸出手臂抓住了她的腰身,却无法阻止她下落的趋势,反被她带着一起滚落下去。

下一刻,他们已经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叶倾澜从惊骇中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直直地撞在一起——

“原容与?!”

“还不赶紧起来?你怎么重得跟猪一样!”那人痛苦地□□一声,没好气地说。

“对……对不起啊。”叶倾澜慌手慌脚从他怀里爬起来,她身材高挑又长期运动,所以骨肉瓷实,确实比普通女孩子要重一些。

不幸做了垫背的原大少此刻半趴半躺地伏在地上,眉头紧皱脸色泛白,叶倾澜赶紧扶他坐起来:“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我浑身都疼!谁知道是不是骨头断了?”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一叠声地埋怨她,“都叫你不要乱跑了你当耳旁风啊?害我们到处找你,急都快急死了……摔坏了你负责?”

她自知理亏,只好低下头讪讪地说:“看你还有力气骂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话刚说一半,目光停在了他的右臂上,“你的胳膊……”鲜红的血正透过T…shirt的衣袖渗出来,迅速染红了一片。

叶倾澜摸摸身后,幸好双肩背包还好端端地背在身上,她打开背包,找出剪刀剪开衣袖,手肘的部位蹭掉了很大一块皮肤,看起来有点血肉模糊。

她用矿泉水给他清洗伤口,原容与呲牙咧嘴直叫唤:“哎,你轻点!轻点呀!很痛诶!”隔一会儿又嘟囔起来,“亏我好心跑来救你,连句感激的话都不会说一句……哎呦!你注意一点儿,下手这么重,还是女人吗?敢情伤口不在你自己身上呀!”

叶倾澜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现在哼哼唧唧的脓包样儿倒是比我更像个女人。”这下子娇滴滴的公子哥总算闭嘴了。

清洗之后的伤口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叶倾澜又找出云南白药喷剂喷了很多在伤口上,包里没有包扎用的纱布,只有创口贴,手绢又太小。原容与身上的T恤已经沾满泥土,她别无选择,脱下了自己的运动外套,幸好里面穿的T恤没有弄脏,她把剪刀递给原容与:“你来剪。”

原容与接过剪刀,把她T恤的下摆剪下来一大截,露出了白生生的腰肢。她连忙把外套穿上,用剪下的布料把他的伤口包扎严实,再贴上几个创口贴固定。额头和手掌也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她分别贴上创口贴。

处理完毕,她也检查了一下自己,因为跌落时原容与抱着她做了垫背,她又穿着比较厚实的运动外套,所以几乎没受什么伤。

“怎么就你一个人?邵京他们呢?”

“我们也不晓得你去了哪个方向,手机又没信号,只能分头找。你没长脑子么,知道不知道在山里一个人瞎走有多危险?!”说着说着他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

“对不起,是我不对。”她乖乖低头认错,“还有……刚才谢谢你……”

原容与朝天翻了个白眼,扭开头,从鼻孔里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叶倾澜观察一下四周,左边不远处有一个大山洞,向左向右都是断崖,向下是陡峭的山壁,无路可走。她抬起头,上方大约□□米处突起的山崖就是他们跌落的地方,由于草木遮蔽了视野,刚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山崖边缘。看来,现在唯一的出路是向上爬。

“原容与,你认得回山庄的路吗?”

“大致方向认得,我的手表有指南针功能。”

她松了口气:“那我们先爬上去,然后再想办法回去。”

原容与怀疑地抬头看看几乎呈直角的嶙峋石壁,上面只生长了一些攀藤植物。“你确定我们爬得上去?你属猴子的?”

叶倾澜瞪了他一眼:“总要试试吧。”

她一手抓住藤条,一手使劲抠住岩石的凹缝,开始努力攀爬。可惜藤条不够结实,而且下雨造成岩石湿滑难以踩踏,她爬了两三米就滑了下来。再试,依然失败。

她有点悻悻然:“如果周盛或者姜赫在,或许可以爬上去。”回头看到原容与坐在原地没动,不禁有些奇怪:“你又怎么了?”

原大少指指自己的左脚:“脚很痛。”

叶倾澜蹲下身子轻轻捏了捏他的足踝,似乎有点肿,原容与吃痛地“呲”了一声,她初步判定:“骨头没断,大概是扭伤了。”

手表的时针已经快指向4点,细密的雨丝依然没有停息,天空暗沉无光。叶倾澜提议先进那边的山洞休息一下。

她扶起原容与一瘸一拐地走进山洞,也没敢深入,就在靠近洞口处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让他背靠石壁坐下。她自己又走出山洞,用标记笔在手绢上写了几个字,捡了块石头扎在手绢里,然后用力抛上□□米高的山崖——如果寻找他们的人看到手绢,就知道去山洞找他们。

叶倾澜回到山洞,看见原容与正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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