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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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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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十八岁大学毕业了?”

“如果我说我是天才你信不信?”

天才?

亚历山大两只眸子又瞪大了,盯住她那张秀秀气气,隐约还透着些许稚气的脸儿,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别说天才的气势,她连个“大人”的样子都没有,谁会给她信!

“不信!”

就知道!

玛丽不甘心的对他装了一下鬼脸,再拿起叉子来,因为侍者送来第一道开胃拼盘了,她叉起烟熏生牛肉放入口中。

“嗯嗯,这个还真不错吃呢!”她津津有味的低声赞叹,等嘴里的食物下肚之后再回答他。“我要守在公司里,免得表舅、表姑他们又搞什么鬼。”这个理由至少占了一半因素,不算是谎言。

“就算他们真要搞鬼,你也阻止不了。”

玛丽不置是否地瞟他一眼,然后,转开话题了。

“待会儿要上哪儿去走走?”

听出她无意再就这话题谈论下去了,亚历山大不由叹了口气,好好脾气地顺了她的意。

“你决定吧!”

“OK,那我们看电影去,我两、三年没看电影了呢!”

“我五、六年没看电影了。”

“干嘛,跟我比?”

“不,只是……有点怀念。”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怀念吧!”

结果,他们连续怀念了四部电影,看得眼睛差点脱窗,最后,第五部,他们一个东倒、一个西歪,脑袋顶脑袋,不约而同在电影院里睡着了。

真的很怀念在电影院里睡觉的滋味!

医生是高所得职业,但工作也相对的十分辛苦,一般外科驻院医师光是看诊、巡房、手术就忙翻了,还要轮夜班、假日班,所以说,钱歹赚啊!

不过,关茜是特约医师,专门负责“疑难杂症”的病例,所以时间并不固定,也不用排夜班和假日班,只是,为了让医院排星期六给也做贫户门诊,她还必须参加拜土地公会议,即使如此,想把病例丢给她还是得考虑再三。

不是怕关茜不听话,而是担心她又得罪那些政商大佬们了。

“你……”

“我?”

眼瞪眼,杏仁对红豆,一个强硬、一个凶恶,对峙大半天后,终于,凶恶的红豆眼败下阵来。

“算了!”庞东启脑火的转移目标。“骆大夫,你去!”

“但我去过了。”

“再去!”

“其实……”骆天扬迟疑着。“聿少爷并不需要医生随侍,多请两位特别护士就够了。”

“聿家是天皇级的!”意即:天皇级的病患就得拍天皇级的马屁。

关茜听得直翻白眼,骆天扬苦笑叹息。

稍后,拜土地公会议散场,走在最后的骆天扬忽地拍拍前方的关茜;关茜不耐烦的回过头去,以为骆天扬又要跟她“谈谈”了。

“干嘛?”

“你知道……”骆天扬眉头深锁。“秦海风快要回来了吗?”

“耶,他要回来了?”关西惊呼。“满一年了吗?”

骆天扬领首。

关茜猛拍额头,呻吟,又是一个大麻烦!

最近她好像有点衰,是不是应该去龙山寺烧两炷蛀香?

在认识亚历山大之前,除了偶尔到“忘情水”找人吐苦水之外,不管是晚上或假日,玛丽多半是躲在家里看书或上网,然而自从认识亚历山大之后,几乎一有空她就往外跑,大部分是相约在晚上碰面,但有时候也会约在中午。

也许是去星巴克、去麦当劳坐上三、四个钟头,或者是去逛西门町、到忠孝东路练脚力,亦或是到士林夜市吃蚵仔煎、到公馆夜市喝青蛙撞奶,有点像是拍拖,又不太像,至少她自己不认为是。

他们只是朋友,OK!

“你有病吗?”

“请不要再跟我唬烂说你是天生皮肤白,我又不是低能,你说什么我都信!正常人不会像你这么苍白好不好,而且如果不是有病的话,你也不会这样……”顿了一下,她再加一句。“不然你就承认是吸血鬼,我可能会相信。”

她早就察觉到了,认识才三个月,他就很明显的消瘦了许多,而且每次逛街,要是走远一点,他就一脸困倦地非得坐下来休息一下不可。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她扶着他,他可能早就坐到地上去捡铜板了。

“……贫血。”亚历山大细声承认。

贫血?

一般贫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疾病,恶性贫血也不难治疗,难道是……地中海型或镰刀型贫血?

“遗传性的吗?”

“不是。”

那就不是地中海型贫血,也不是镰刀型贫血了,这么一来,多半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吧?

幸好,再生障碍性贫血还是可以药物治疗的,再不然,也可以移植骨髓。

“在吃药吗?”

“……嗯。”

“那……”玛丽转头看。“我们到里头坐坐吧!”

她搀扶着他到一旁的咖啡厅,刚坐下,他的眼睛就闭上了,不到一分钟,睡着了,她征愣地注视着他疲惫的睡容,满心狐疑。

难不成他就是为了这个病而要逼走他的未婚妻,免得连累未婚妻?

可是,再生障碍性贫血虽然是很麻烦没错啦,但也不算是绝症,起码有很大的治疗机会,真有必要做得这么悲情吗?

半个钟头后,亚历山大一醒来,玛丽就关心的开口询问。

“好点了吗?”

“好多了。”亚历山大推开红茶,喝一口矿泉水,弯起浅笑。“不用担心。”

虽然一眼看上去他的确是好多了,至少精神还不错,意识清朗,但玛丽仍是不太放心,暗暗皱起眉来仔细审视,唯恐他隐瞒了什么不适的症状不愿说出口,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有的病人总是说太多,也有的病人总是说太少。

谁知看着看着,竟然看出了神,两眼直勾勾地盯在某人脸上,也没察觉到某人被她盯得愈来愈不自在,双颊浮现淡淡的赧晕。

这家伙,真的很好看耶!

虽然又瘦又苍白,但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就算压扁了也不难看,反而他那种瘦弱苍白的容色,更使他平添一股清霍出尘的气息,再加上他的性子又是那么温雅柔和又体贴,说话斯文谦和又有教养,虽然家境富有,却丝毫不显傲慢,够条件排上极品新好男人的行列了。

如果他不是有病的话。

对于这个朋友,老实说,她很有好感,比喜欢那个曾是她男朋友的家伙还更多几分喜欢,短短三个月时间就有这种成绩,她自己也十分意外。

因为他是个极品新好男人吗?

“玛丽?”被她盯得有点受不了了,亚历山大忍不住出声唤她。

玛丽猝然回神,“嗯?啊……”哈哈,真不好意思,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男人看得浑然忘我呢!“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还一边看他看得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啦,我只是在想……想……啊对,你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她垂眸端起咖啡来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我是说,你的未婚妻愿意和你解除婚约了吗?”

好一会儿没声音,她纳闷地举眸看,发现他又一脸郁卒了。

“请不要告诉我,一点效果都没有!”除非他表现得不够“凶残”。

“或许有吧!”不太肯定的语气。“但是……”

“我懂了,你不够卖力,表现得不够‘精采’嘛!”总之,不是她这个师父的错。“现在,我再重复一次,要凶、要狠、要绝,要彻底无情,记住了?”

“记住了。”亚历山大乖乖应诺。

“不过……”她好奇地瞅着他。“你真的那么讨厌你的未婚妻吗?”

他淡然一晒,摇头,“不,我不是讨厌她,而是……”略一思索。“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合不来。”

玛丽征了征。“怎么同一类型的反而合不来?”

亚历山大又笑了,双臂环胸往后靠,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玛丽有点困惑。“干嘛不回答我?”

亚历山大仍然漾着浅笑,还是不.说.话。

可恶,打什么哑谜嘛!

玛丽有点不爽了,正待再追问,忽地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两个同样内向含蓄的家伙,一旦相处起来,就……就……”蓦而失声大笑。“闷啊!”

亚历山大领首,终于出声了。“她是个好女孩,温柔沉静,雍容高雅,也跟我一样都不是健谈的人,每次和她单独在一起,时间就变得好慢好慢,不只闷,而且很尴尬,一想到要和她结婚,我就想逃。”

玛丽更是捧腹狂笑。“想像得到!”两支闷葫芦凑在一起,效果相乘,肯定闷到令人抓狂,难怪他想暴走,换了是她,她早就自爆了。“那就换个活泼健谈的女孩子嘛,你身边应该有很多吧?”

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肯定绕地球一圈了。

“是不少,可是……”亚历山大又垂眼思量片刻,而后有所颖悟地抬眸定定的凝住她。“她们也很‘闷’。”

又闷了,哪来这么多闷啊!

“鬼扯,活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闷得起来!”玛丽嗤之以鼻的驳回他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说,她们的生命很‘闷’,不像你……”凝住她的眼神更专注,隐隐透出一抹异彩。“你的生命一直都很……呃,套句你的词,很‘精采’,无论是悲或苦、是喜或怒,你的生命一直都很精采又丰富,不是吗?”

玛丽征了一下,先是不敢苟同。

她的生命哪里精采了?

根本是凄惨好不好!

但下一秒,她又阖上原待张口否认的嘴,若有所思的认真思索。

她的生命很精采吗?

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耶,打从出生那一瞬间开始,她的生命就与其他人不同,从没有一刻平淡过,而她也总是付出全部的精力去应付所有的痛苦与挫折,打死不认输,一迳选择困难的路去走,所以,她的生命才会如此“丰富”。

倘若当初她选择的是另一条平静无波的路,她的生命恐怕也会很闷吧?

“你说得对。”她承认,然后脑袋一歪,嘴角一弯俏皮的笑。“所以,你喜欢这样的我,对吧?”

虽然他从未明白的对她表示过,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自他凝视她的目光里,她可以察觉到一种恋慕的情愫,不过,她同样也可以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压抑自己,不想让自己更深陷,极力想与她保持距离。

眼神刷地移开,亚历山大双颊又赧然升起两抹浅红。“我……呃,对。”

“那么,你想追我啰?”

喜欢就追,这是雄性动物的天性,不料亚历山大眼神一黯,竟否认了,语气十分苦涩。

“不。”

“因为你还没有解除婚约?”

“不是,和那件事无关。”

不是吗?

玛丽狐疑地注视着他那近乎绝望的表情,“虽然我早已打定主意不结婚,所以就算你真的要追我也是浪费时间。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倾身向前,表情认真地问:“那是为什么?”

双瞳更是阴暗,良久后,亚历山大才低低道:“请不要问。”

眉梢儿轻轻扬了一下,玛丽马上收回询问的姿态,这已经是他们之间不用明言的默契了!

她不想讲的事,他不会追问,他不愿谈的事,她也不会穷究。

“好吧,那如果你休息够了,我们去好乐迪吧!”

“好乐迪,那是什么?”

连好乐迪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人真是够“古典”了!

玛丽一语不发,直接带他去见识一下好乐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好,他知道了,可是,从头到尾他半声都没吭,不是他五音不全,也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没有一首歌曲是他会的,不管是国语歌、闽南语歌,或是日文歌、英文歌,他统统都不会,因为他--只.听.古.典.音.乐!

好好好,他有气质、他有水准,行了吧!

结果,只有玛丽一个人在那边吃麦克风做个人独秀,左唱一条“青花瓷”,右哼一曲“海海人生”,亚历山大静坐一旁纯欣赏、喝饮料、吃蛋糕。

然后,玛丽注意到,整整三个钟头,他的态度都不曾改变过,总是那副悠然自适的神态,浅笑勾着兴味,眼神透着欣赏,虽然他半首歌都不会唱,虽然她唱得也不怎么样,但他显然很享受这段和她相处的时光。

于是,她豁然顿悟,她喜欢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多好看,或者他是个极品新好男人,更因为他是个能够包容她一切的男人,不管是好的一面或恶劣的一面,他总是用一种体贴的、体谅的、温柔的、宽厚的角度来包容她,进而欣赏她。

一个宛似柔水般能够包容她所有的男人,她怎能不喜欢!

啪达!

没有任何前言或序论,那份聿家大少爷的病历表就这样直接扔到她面前来了,关茜连翻也懒得翻一下,慢条斯理的推了一下眼镜,再面无表情的扫视其他医生。

“你们都去过了?”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两根或三根手指头,一个个都举起了手,表示他们不但去过了,而且去了不只一次,然后大家一起放下手,一起用眼珠子瞪死她。

也该轮到你去“死”一次了吧?

“去就去!”关茜起身欲待离去,准备先去交代一下她的病患。

“现在!”

僵了一秒,猛然回身,“现在?”关茜讶异地惊呼。

庞东启领首。“聿家的车子已经在等了。”

关茜原想再抗议,眼波一转,忽又改变主意,“现在就现在!”旋即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反正她顶多几个钟头后就会回来了!

第四章

穿过了铁栏杆大门,轿车又继续往里开了将近半个钟头,竟然还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关茜终于真正感受到何谓豪富。

以前关家也算是有钱人,可也没有钱到这种没天理的地步。

这里应该是阳明山,或是七星山,亦或是……管他是什么山,总之,就是某座山,而聿家就坐落于这座山里头,看样子,说不定这整座山都是属于聿家的也说不定,果然是天皇级富豪。

哼!简直是在炫耀,在耍富嘛,难怪会制造出一个恶魔级少爷!

不过,哼哼哼,她噙着粗暴的狠笑,双手轮流按压着指关节,看她两三下就拔掉那只恶魔的恶魔角,让他吱吱叫着逃回地狱去,再也没胆子作怪了!

正思忖间,眼前终于出现一座双层楼建筑,不是金光闪闪、富丽堂皇,努力显示财富的那种豪宅华邸,而是典雅淳朴,极具乡土风味的欧式乡间建筑,静静地伫立在绿林溪水间,恍惚竟似已来到欧洲的田野间。

“酷!我喜欢!”关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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