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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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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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冲动,那就付诸实际。

魏时走到侧屋门前,慢慢地伸出手去,打开了那把布满了灰尘,已经有点生锈的门锁,再用手轻轻一推,门打开了,昏暗的房间映入眼帘,门外的阳光止步在门内一尺远,再不肯越雷池一步。

魏时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应声而关。

嘎吱声之后,是一声轻砰。

厚重的木门震落了一地灰尘,把阳光隔在了门外,屋子里立刻黑了下来,从光明处走入黑暗中,眼睛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在很短的时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了,魏时站在门口处,手往门边上摸索,终于找到了电灯的开关,他按了下去,屋子里立刻亮起了一盏并不太明亮的灯光。

其实魏昕的屋子本来不应该这么阴暗的,一个那么大的窗户就在门的正对面,但是魏昕性格古怪,不喜欢屋子里太亮了,所以先在窗户玻璃上贴上了窗纸之后,又挂上了一副厚厚的窗帘,再把窗户直接封死了,所以屋子里才这么黑,空气才这么不流通。

不过,也许是因为木门下留了一条缝的原因,这个屋子这么久没人住了,居然也没有太多的潮湿阴晦之气,一切都照着原样摆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动,甚至桌子上那本书都是摊开的。

似乎这间屋子的主人只是出去拿了东西,随时会回来一样。

这间屋子,布置得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这在当时可是个稀罕东西,不知道魏妈妈从哪儿弄来的,魏时家当年不是那么有钱能买得起这东西的,一台电视,一个影碟机,一个游戏机,还有一些凌乱的书籍、衣服以及其他杂物。

看起来就是一个家境良好的普通少年的屋子,如果忽略掉墙上的画。

雪白的墙上挂满了魏昕的画作,连天花板上都是,几乎没有留下一处空白,就是床头柜跟床之间的那条小缝隙也被一张画给填满了。

画作要不就是扭曲得让人看不清楚是什么的抽象画,要不就是形状可怖不是鬼怪就是妖魔的生物的素描画,魏时眼角抽了一下,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些画弄得窒息了,他记得自己上次进魏昕屋子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可怕的画。

不过,上一次他进魏昕的屋子,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难怪魏昕会突然失踪,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这些画,不发癫也要发疯,到底魏昕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又是从哪里看来的?栩栩如生的模样,就好像魏昕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样。

魏时在这些密集的、凶残的画作造成的视觉冲击下,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一阵阵作呕,但是他压抑住了这种反应,而是一张一张画作快速地浏览了过去。

这些凶恶的、狰狞的野兽,他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比如这个画上像只长翅膀的老虎的,魏时想起来,魏庄到处可见,几乎可以当做图腾一样的凶兽形象,从屋上的翘檐到门上的门环,只不过那些雕像远远及不上魏昕画作上的形象、生动。

好像随时会从画里面跳出来,把人一口吞下去一样。

魏时皱紧了眉头,头一次觉得自己以前不该那么迁就魏昕,如果他早一步发现魏昕的异状,把他送到医院里去看病,或者,事情并不是魏昕脑子不清白这么简单,他也可以把魏昕带出魏庄找其他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可惜,那个时候他也跟鬼迷了心窍一样,虽然看上去是他还是在照顾魏昕,实际上却也只是管着他吃喝,其他的,并没有怎么在意。

小孩子不能惯,一惯就出尽幺蛾子。

182、旧影

房间里触目所及全都是狰狞可怕的画像;因而格外压抑。

魏时就想自己也该离开了;耽误了这么久;怕赶不上车;就转过身把手放在门把上;就在他拉开门打算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咯噔”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

魏时转过身;房间里昏暗;物事也看不大清楚。

在这片昏蒙中,魏时恍然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纤瘦少年;他或坐或站;或躺或站;或念书或看电视,或玩游戏或睡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生动鲜明,犹在眼前。

就好像一部无声的旧电影,在眼前一幕幕上演。

那个少年头发有些过长,遮住了眉眼,只露出苍白的半张脸,他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做什么,因为过于用力,背上的蝴蝶骨支棱起单薄的衬衫,越发显得瘦弱,然而,他的神情又是那么专注,透着一股执着和疯狂。

魏时下意识地走过去,缓缓地伸出手想碰一下那个许久没见过的人,然而就好像是个一戳就破的水泡,那个人影溃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了桌上那张还未完成的画,画上是一个凄厉的恶鬼。

魏时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那个少年撕碎了自己的画作,狂躁地扔在地上踩踏,他抱着头在床上打滚,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似乎在经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折磨,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满是虚汗的额头,苍白如纸的脸。

少年慢慢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汗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画作,看着看着他的脸再一次痛苦地扭曲了起来,却又极快地恢复了平静,接着,他用手抓了抓头发,换下了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往屋外走去。

少年迎面走向魏时。

苍白的脸,殷红的唇,尖削的下巴,修长的脖子,透着一股虚无而又凛冽的气质,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与魏时擦肩而过的时候,魏时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深夜里被阴寒的露水打湿的青草的味道——魏时看着他穿过了门板,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时张了张嘴,他刚才差一点就叫出了那声很久没有喊过的“魏昕”,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差点滑倒在地,魏时弯下腰把那个绊倒自己的东西捡起来。

周围好像就电影一样的画面,因为这个动作而消散。

魏时一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刚才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或者只是自己太过于想念魏昕所以才出现的幻觉?

魏时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摊开了掌心,这是一个小巧的镇纸,玉质的,雕成了一只抱着尾巴盘成一团的小猫的模样,魏时记起来,这个东西是他有一次去隔壁县很有名的佛道圣地游玩的时候买回来的纪念品。

因为那一次没有带魏昕去,让魏昕很不高兴,魏时为了安抚魏昕,就把这个纪念品送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留着。

也许是因为经常用,经常把玩的缘故,镇纸被磨得很光滑。

魏时想了一下,把这个镇纸放进了身后的背包里,接着,他抬起脚往门外走,在关上门的时候,他最后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那个少年靠在窗前,撩起窗帘,正往外看。

窗户玻璃上蒙着窗纸,这样看能看得到什么,魏时砰地一声关上门。

魏昕,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你等着我。

魏时跟在徐老头身边的那一段时间可说得上是水深火热,完全没有他原先现象中的精彩或轻松,只短短三个月,就让他脱了几层皮,死去活来好几回。

徐老头是个身无长物、居无定所的人,带着魏时去市里面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市里面刚好有点事要办,比较方便,他把魏时一个人丢在了一栋别墅里面,没错,是别墅,虽然别墅的主人当然不是徐老头,而是他一个客户的。

所谓客户,也就是那些找上徐老头让他帮着看阴宅阳宅,降妖捉鬼的人。

徐老头把魏时丢下之前,让他每天照着一本《茅山符术》的古书画符咒,没画满一百张就不准睡觉,那些符咒都是极其复杂,线条跟自己都是如同蚯蚓一样扭曲,魏时本来以为自己看了那么多老书,好歹也会多少知道一点,但是看了那些符咒,却完全不解其意。

意思不知道,只能依样画葫芦,错误在所难免。

徐老头每天三更半夜才从外面鬼混了回来,检查完魏时的功课,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就指着魏时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扔回去让他重画,有时候,遇到特别难的符咒,比如那张所谓的“避水符”,魏时足足重画了五次,到第六次才终于过关,那一晚魏时画了一个通宵。

他在这边画,徐老头在那边翘起二郎腿,吃着夜宵看电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徐老头看着没营养的娱乐节目,哈哈大笑,时不时拍拍大腿或桌子,吵得魏时心神不宁,之所以画错那么多次,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徐老头在旁边故意捣乱。

到了后半夜,魏时开始有些打瞌睡,他画着画着,头开始一点一点,冷不防地被旁边一直注意他的徐老头伸手就一个爆栗敲在额头上,硬是让他额头上肿起了一个老大的包,痛醒了之后,徐老头还骂他,骂完了就让他继续画。

魏时狠狠地在心里画了十几个“忍”字之后,才提起笔,继续专心地画起来。

徐老头哪里像个当人师父的,简直是个法西斯。

魏时憋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屈服在徐老头的恶势力之下,他一定要挣足一口气,所以更加认真起来,他本来就聪明,又废寝忘食的用功,十天之后,终于能够把那本古书上记载的符咒全都画出来,一笔都不错。

徐老头小心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老怀大慰的样子,“不错,不错,比起你前面那六个师兄要好多了,你那个蠢货大师兄,学了一个月都没学全,就你那个五师兄稍微好一点,也用了半个月。”

魏时看着徐老头不要脸的样子,已经快习以为常。

这个事完了之后,徐老头又开始折腾另外的事,他开始让魏时背书,是整本整本的背,不说倒背如流,至少在背诵的过程中不能有任何的迟疑,魏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其实到了这时候,魏时还没有正式拜徐老头为师。

因为徐老头说了,如果没达到他的要求,他是不会收魏时的,至于说什么要求,那也简单,就是他训练魏时这段时间,魏时能够圆满完成所有他定下的目标,全都过了,才到拜师的时候。

对于这一点,魏时没什么异议。

既然要学,那肯定就要学好,连基本要求都打不到的,不肯收归门下也实属正常,魏时即使学得都快吐血了还强撑着继续支持下去。

一直到魏时见到了自己那几个还活着的师兄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徐老头的狠手只针对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拜师前要达到什么要求的事,那几个师兄都是八字适合,又自学了一点法术之后,死皮赖脸地黏着徐老头不放,徐老头烦了就把他们收下来了。

收下来了之后也没怎么管,教了一点东西之后,大多都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魏时听到的时候,嘴角狠狠抽了几下,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年少无知,又被徐老头坑了一把,不过话说回来,徐老头这么做,也让他受益匪浅,以后想来,也没有任何的后悔,只是对于徐老头,难免就要捉弄几次平息一次啊心里的怨愤。

又一个多月之后,魏时终于把该背的书都背得差不多了。

徐老头抽查得还算满意,他小心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看着魏时,慢条斯理地说,“前面我让你学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魏时脸顿时黑了下来。

任谁听说自己拼死拼活差点没累得吐血学会的东西,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会有一种报复社会的冲动。

徐老头看着魏时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挑拨,赶紧又补充说,“你也知道,你要学的是法术,那就必须得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比如我这样的。”

徐老头摘下墨镜,让魏时看自己的眼睛。

他一脸得意洋洋地说,“我这叫阴阳眼,懂什么叫阴阳眼不?就是既能看到阳世的东西,也能看到阴世的东西,我这号人,是天生学法术的料子,至于你,没这个条件,那就只能用另外的法子通阴阳。”

魏时一想,“是什么法子?”

徐老头一脸奸诈地看着魏时,“就是要收你的一魄。”

魏时听得皱起眉头,人的魂魄何等重要怎么能说收走一样就收走一样,他想了一下,“是暂时的,还是就这样了?”

徐老头说,“暂时的,其实主要是让你练练胆,让你知道一下阴世是个什么样子,有些人没见过之前哭着喊着要学法术,见了之后直接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就走了。”

既然是这样,魏时觉得还好,于是,他点了头。

当天晚上,徐老头就把魏时带到了郊区的一个公墓,他说这里面都是被人好好埋葬的魂魄,应该没有什么冤魂厉鬼,对于初次魂魄离体的魏时,危险性不算大。

晚上,公墓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一排一排放眼望去,好像看不到尽头一样,公墓两侧,则是松柏之类的树木,风一吹过,树叶哗啦作响,有乌鸦在树林中呱呱叫着,锥心泣血,平添阴森恐怖的气氛。

徐老头把魏时带到了公墓中间台阶的一个平台处。

徐老头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排银针,他捻起一根细若毫毛的银针,轻轻插入魏时的眉心,嘴里说,“我取的是你七魄之一灵慧。”魏时觉得眉心一疼,同时,一滴血从他眉心上渗出来,同时一股形似某种动物的黑气,从魏时眉心上冒出来,徐老头小心地用一个瓶子接住那滴血,那股黑气也跟着一头扎进了瓶子里。

魏时觉得自己整个人眼前黑了一下之后,变得轻飘飘起来。

徐老头在旁边念着咒语,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跟魏时说,“你要在这里待一整个晚上,要是实在待不下去了,你就喊一声,我就在附近,会过来把你的魂魄归体,不过,那个时候你也不能拜我为师了。”

徐老头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转身离去。

魏时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是一个与平时所见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183、拜师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样;雾蒙蒙的;看上去似真是假;灰白色的雾气好像很沉重一样;粘滞滞的;那些林立的墓碑已经变成了一座座或大或小;或简陋或富丽的屋子,空间被无限地拉长拉大;因而原本拥挤的公墓变得无比开阔;就好似是一片上好的民居。

魏时分明看到这些屋子里有灰黑色的影子出没其间。

在他身边不远处,突兀地出现了一栋两层的小楼;魏时想避一避;却发现自己的脚抬不起来;不是沉重,只是脚已经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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