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后似乎还粘两片蝉翼般的薄纱。
像一朵朵惨青色的招呼。
至于那具白骨,令人特别震动之处是:整个骨格并无异常,但到了头颅,却是
张大了嘴,下颚完全掉落到喉骨处,齿龈尽露,可以想见这骨架子的“主人”在临
气绝的一霎间,脸就是完全扭曲的,脸肌也想必是完全抽搐着,以及他“死”的时
候,脸骨几乎变了形。
——而“他”却在这最痛楚的一霎里“死亡”。
这样一具“骷髅”,却罩着质地奇特的灰袍,端坐在大殿上,接受诸神的“朝
拜”。
“他”是谁呢?
“他”是怎么丧失性命的呢?
“他”的肉身呢?
看来,他的“肉身”是在死后完全给抽离了,或给人极小心的刨刮光了,而且
在剥刮的时候他仍一定神智清醒的,如此才会完全不留一点儿残屑剩肉于骨骼上,
以及头骨有那么可怕痛楚的迹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有如此现象?
大家都听得惊疑不定:像是会飞退的庙字。
似是一团血肉的物体。
一具白骨的判官。
——那儿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当时也惊疑不定,”绮梦说,“所以,我也过去拉切切的手,要她留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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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白骨,她正好也扯扯我衣据,要我去看那团血肉——”
一一一结果?
大家都想知道。
这次,惟独是罗白乃笑了一笑,无声。
叶告一早看他不顺眼:“你笑个啥!?”
罗白乃笑嘻嘻地道;“我们都想知道结果,可不是吗?”
叶告没好气:“这个当然。”
罗白乃依旧笑眯眯:“我们都很好奇,对吧?”
叶告已不耐烦:“你要是不好奇,可以不听!”
罗白乃毫不动气:“其实,我们只不过都急着想知道一个交换惊吓的心得罢了
——自己既身不在其中,不必冒险,但又可以安坐详悉危险的故事,你看,听得有
多惬意、多自私、多八卦啊!”
这回连陈日月也按捺不住了,斥道:“你装什么清高,可没人邀你听!”
“听我当然是要听的。”罗白乃依然好整以暇地说,“只不过,小石头告诉我:
凡事要做得好,一定要投入:但凡事要看得开,一定要跳出来用旁观者去想,那就
有趣多了。”
“去你的趣!要不是你打断,才是有趣多了!”白可儿急着问:“后来呢?”
奇怪的是,当罗白乃漫谈到“交换惊吓的故事”时。
忽然一怔。
然后怔意仿佛好人还没化解开来。
当白可儿这样追问的时候,绮梦也迷茫了一下,看看张切切,两人对着摊了摊
下,耸了耸肩,一个说:“结果?”
“没有。”
猛鬼庙 第六回 鬼吹风
“什么!?”
“没有结果。”
一一一没有结果,就是答案。
不是凡事都有结果的。
也不是每件事都一定非要有结果不可的。
“因为我看不到那团血浆。”绮梦居然在嘴边还微微带着笑,她这种唇边轻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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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泛微笑的神态时最美,也最媚,“还好,我也不想看那种东西。”
“我也看不到白骨。”张切切也说,“我那么胖,也许跟骨头无缘。”
“怎么会没看到!?”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就在我们交换视线的那一刻,”绮梦说,“也就是我望向神龛而张大妈
看向判官桌之际,那儿,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怎么!?”
“怎么会这样的呢!?”
“不见了!?”
“是真的不见了。”绮梦道,“我抬头望去,那儿是有一座神龛,但并没有切
切所说的血团。”
张切切切切地道:“我的确看到它在那里——我甚至还可以清楚看到‘它’一
只眼在淌血,一只眼在流眼泪。”
绮梦道:“我是后来听切切誓神起愿地告诉我,我才晓得曾有那么一只血团似
的‘东西’蹲在那儿。”
张切切道:“但我低头看去的时候,也一样,已经看不见小姐口中所说的那具
白骨,只剩下一件萎落于椅靠的灰袍,罩在那儿,自飘扬着。”
无情皱了皱眉,陈日月马上就觉察出来了,道:“等一等。你们不是说:那庙
门已经关上了的吗?”
张切切道:“是的,我们一走入庙里,那两扇门就立即自动关上。”
陈日月马上追问:“门既关上了,风从何来?如果无风,那灰袍何以飘动?”
张切切似是一怔。
她没想到这凡个少年会如此精细叶告却即抢他的风头:“偌大的一座庙,岂是
一扇门而已!还有窗呀!”
陈日月立即反唇相讥道:“如果有窗户,他们大白人上去,又何须点燃火具?”
“是的,这位小哥说对了,一已关上了门,里边真的黑漆一片,伸了不见五指
;就算有窗,窗也一早给封死了。”张切切有点心悦诚服地说,“所以,那一阵风,
令人后颈发寒,心头发毛,我觉得,那个是风,而是……”
她的语务愈渐恐惧起来:“……我看那是……‘鬼吹风’”
“传闻说,鬼向你吹一口气,”她惶惶然如同窃窃私语他说,“就会吸取你一
()
口阳气,俟吹得九口气,就会阳寿已尽,便会……”
大家听得脸上都有些发青。
绮梦微斥道:“胡说!你现在不是仍好端端的活着!”
张切切低下了头,咕隆:“我是活着呀,但风却不是向着我吹呀,剑萍便是—
—”
无情忍不住问:“剑萍?”
“剑萍也是我从山东‘神枪会’里带出来一位向来服侍我娘的远房亲戚,”绮
梦说明,“她年纪不算小了,胆子也比较大。她原姓程,我们都叫她程大婶。她剑
法很好,轻功也好,她的剑法十之八九都在空中施展的,她的轻功就叫‘飘萍迷步’,
剑法就唤作‘萍踪剑侠’,所以,‘血浮萍’这名号,反而是东北一带武林人士对
她的称呼。”
“她跟切切一样,原本是娘亲的贴身婢仆,”绮梦进一步解释,“她们见娘已
死,后娘主掌家事,而我又执意要离家,便执意跟我一道出来闯江湖了。”
无情道:“那么,进入庙里的,就是你和切切,以及五裂神君?”
绮梦道:“是的。”
无情问:“剑萍呢?”
绮梦答:“她在外头,守着庙门。”
陈日月有点狐疑,正想提问,习玫红截道:“大家一起上山,危机四伏,总不
能一篮鸡蛋摆在一窝里嘛。一个守在门口,正是明智做法。你们小孩子,学人闯荡
江湖,都是犯了幼稚病的大人教坏了你们,居然还把你们带来这种凶险地方!”
说着,还瞟了无情一眼。
无情苦笑,食指摆到唇上,拂了拂,好像手指是一只烤熟了沾了蜜的鸡翅膀。
说实在的,无情也打从心里认为习玫红说的话有点对。
他电有这种想法:这等凶险之地,不但三剑一刀憧不该来,连小余、老鱼这样
经验老到的差役捕快,一上来也照样吃了亏。
看来,他得要速战速决,另觅蹑径才行,只困在这里挨打,不是长远之计。
“所以,张大婶看不到孙老板所看到的,孙老板也看个见张大婶所见的,”白
可儿伶俐地作了个整合,“而门外的剑萍则是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门关上了——”
然后他抓住了线索:“那么,为什么她不推开门,径自闯入营救?”
“她有。”绮梦淡淡他说了一句,就回到转述中,“我虽然看不见切切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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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团,切切也没见到我所见的白骨,但觅欢却两样事物都看到了。”
——“觅欢”就是五裂神君。
张切切接道:“他印证了我们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绮梦道:“所以他大为震恐。”
切切道:“但更怕的是我们。”
绮梦说:“一怕,好奇心都消尽了,只想走,连香都不想上了。”
切切说:“五裂神君当时也气急败坏地告诉我们,这儿不妙得很,我上次来
的时候也遇过这种邪门玩意儿,不消片刻就血流成河,咱们还是快撤吧!”
大家听她们一前一后说得如此之急,都怕她们真的给鬼怪缠上了,走不了,但
心底里又想妖魔鬼怪真的遭遇一遍,这样才可以一窥真面目,他们毕竟只是安坐客
栈里听故事,不必真的冒险受害,所以巴不得更惊险一些、诡奇一点,顶多,在听
故事传奇的时候,闻着惊骇处,只须忍耐住尖叫,便又提心吊胆又害怕又好奇地听
下去便可以了。
猛鬼庙 第三章 鬼门关
第一回 鬼风吹
第二回 鬼关门
第三回 白蝙蝠
第四回 飞天老鼠
第五回 尘封的门神
猛鬼庙 第一回 鬼风吹
绮梦也真的接着把经历叙述下去,她有意说得快一些,好像快些把它说完,这
噩梦一样的经历,就再也不会来骚扰她的心情。
“我们正要撤离的时候,忽听门口吱呀一声,裂开了一道缝,挤人了强烈光线,
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呼叫,疾爆而至,好像要刺人耳膜。切入脑门里似的。”绮梦的
手,又放在胸前,柔弱无力,两颊和双肩,被晨光一照,白得似霜如雪,聂青抬头
一看,就没转移过视线,脸青得像芭蕉一般,“我们又惊又怕,但闻惨呼,又兴留
下来看个究竟之心。”
众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绮梦又说:“可是,却不是一声呼叫,而是一声接着一声,许许多多声在呼叫。”
张切切接道:“许多声音在呼喊,惨嚎,决不是一人,也不止一个地方,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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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地底传来,哀号,尖嚎,此起彼落,声声凄厉,直似要把我们的听觉喊裂,心
房震碎。”
绮梦脸色苍白,道:“我们望向觅欢,这时,千万惨呼声忽然止绝,庙内一时
静到极点,火捻燃熄,只剩下庙门那一缝隙泄入了一线光。五裂神君也呆在那儿,
只指了指地上。”
何梵问:“地上?”
白可儿提醒他:“地下就是矿坑。”
张切切也提醒道:“猛鬼庙就建在矿洞的入口处。”
何梵一张脸立刻仿似吃了一只腐臭鸡蛋似的:“你是说……那些惨叫是来自在
矿洞里牺牲了的幽魂,一齐发喊?”
“我不知道,”白可儿耸耸肩,吞了口唾沫,“我可没去过。”
“这么说,猛鬼庙是通向矿坑的进出口,”陈日月喃喃自语,“这样岂不是成
了鬼门关?”
大家都静了下来。
要是遇上了这种情形,你会怎样?
三剑一刀憧都如是自问。
四个问题都相近。
答案也一样:只有一个字——走。
走为上着。
绮梦果然道:“走。”
张切切接道:“我们马上撤走。”
绮梦道:“我们去推门,却推不开,再用力掰开了庙门,却赫然见到了一张脸,
彼此都吓了一跳。”
张切切道:“一大跳。”
绮梦道:“原来门前的是剑萍,她也给我们吓了一大跳。”
张切切道:“她原守在外面,忽然发现庙门关上了,以为我们里边的人发生了
什么事,就用手去推,不开,用手指去扳,只扳计了一道缝隙,便再也弄不开了,
然后,就淬闻渗呼尖叫,她把眼睛贴到缝隙尖张望,却正好一道寒风吹来,她给吹
个正着,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哄,一时好像失了魂,呆住了,然后就是我们骤然冒了
出来,她给吓了一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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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白乃紧张地道:“之后怎样?”
绮梦有点迷茫:“怎样了?我们就马上离开了。”
“离开?”罗白乃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没回去再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怪
物在尖叫?”
“要查,你去查好了!”张切切呼道,“我们仿佛从鬼门关逃出来,才不愿再
坠地狱一趟。”
罗白乃带点轻蔑的意思:“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还没那么轻易哪,”张切切道,“我们急急地走,到了‘鬼门关’,还是出
了事。”
无情又蹩了蹩眉:“鬼门关?”
“对。”绮梦下颔略往上抬,用指尖遥指疑神峰细窄的一处,说,“那地方就
是‘鬼门关’。你在这儿望去不觉如何,但行到彼处,左为峭壁,下路绝崖,小道
狭厌,仅可容足尖蹈行,而且一路尖石林立,怪岩鳞峋,一旦滑落失足,断无生理。
更可怕的是有一段路,下为断壑深谷,却有一道独木桥通往山上,不知为何人所建,
经年累月,桥仅狭容单足,苍苔绕木,腐朽多处,偏又不知何故,该处常年都弥漫
着不知是尘埃还是妖雾,踏足均看不清楚。不管上峰下山,那儿都是必经之地,我
们上来的时候,经过该地,也得非常小心,好不容易才险险渡过。”
无情仰首看了一会儿,用手指指虚空处:“就在那儿?”
绮梦也用手虚点了点,“便在那儿。”
迎着晨光一照,绮梦的食指尖细,非常秀气,带点敏感的美,肌肤虽苍白一片,
但在和煦的阳光中,隐隐可见血色绊红,就在光洁柔嫩的皮肤之内,随着心脉滚动。
只听聂青微唉了一声,众人看去,他鼻端淌下了两行血。
鲜血。
何梵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无情反而眼有喜意:“他流的血已经完全转红了。”
——血转红,毒便渐消,看起来,聂青的精神好多了,他下巴的胡子,又恢复
快速成长,甚至可以略闻裂帛之声。
能生长,就是活着。
在成长,便充满了生机。
听无情这样说,大家才比较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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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梵心底善良,初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