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故事奇闻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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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故事奇闻2010年第4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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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德贵对自己的这个儿媳十二万分满意,论职业,是医生;论相貌,百里挑一;论性格,温柔贤惠,头一次到张德贵那里,就挽着袖子做饭洗衣,把两个光棍的乱窝收拾得清清爽爽。唯一遗憾的,是儿媳的父亲前些年因故去世时,她母亲受不了打击,精神有点不正常,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所以,今天这个大喜之日,亲家母也没有露面,当喜宴进行到新郎新娘给双方父母敬酒时,正中端坐的只有张德贵一人。
  儿媳双手端着酒杯,恭恭敬敬送到张德贵面前:“爸,感谢您把登科抚养长大,您辛苦了大半辈子,从今以后,我和登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我没有爸爸,您就是我的亲爸爸。”
  张德贵接过酒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刚要一饮而尽,儿媳却又道:“爸,您先别喝,我还有个条件,您答应了再喝。”
  张德贵一怔,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这房子也买了,婚礼也办了,还会有什么要求啊?再要花钱的话,就只有去卖船了。
  儿媳说:“爸,我和登科商量过了,您也这么大岁数了,我们想让您把船卖了,不要再风里浪里去辛苦了。”
  果然是要逼自己卖船,张德贵急了,摇头道:“我那船可不能卖,船就是我的家啊,没了船,我住哪里去?”
  儿媳说:“您当然是住我们家,您的房间我们早准备好了,爸,您以后就像城里退休的老人一样,下下棋、打打牌,舒舒服服安度晚年。”
  原来如此!张德贵松了一口气,心里顿时感到暖乎乎的,没想到儿媳这么孝顺、懂事,他呵呵笑道:“没事,我身体好得很,你去江边打听打听,就我这水性、这体格,年轻小伙子都不敢跟我比呢,我还能再干几年,等我老了再来你们这里享福。”
  儿媳坚持道:“不行,您必须答应。爸,我知道您干活的邓块江面,那里水急涡多,经常发生事故,您岁数这么大了,我和登科可不愿意让您再冒险。”
  张德贵哈哈大笑:“雅舒,要是不发生事故,我也不会在那儿讨生活啊。发生的事故越多,我们这一行才有生意做啊。”
  儿媳闻听,脸色突然变了,显得非常不高兴。张德贵马上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不该提起这事。这些年,长江里的鱼虾少了,他早就不靠捕鱼为生了,而是凭着一身好水性,跟着开打捞公司的董彪子干起了为人打捞沉入江底的杂物的营生。这其中,利润最高的就是打捞尸体。他的船每天停靠在困龙潭,等候业务。之所以叫困龙潭,意思是龙到了这里,也要被困住。这里江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漩涡众多,一般人不敢下去,但由于两岸风景秀美,所以游客众多,江边浅水处从来不乏前来洗澡、游泳的大人小孩,于是,经常就有倒霉鬼不慎游进深水区,被暗流拽人江底,再也出不来。这个时候,张德贵他们的生意就来了。董彪子是远近闻名的厉害角色,垄断了困龙潭上下十多里江面的打捞业务,独家生意,捞一具尸体就要上万块钱,每次张德贵都能分到两三千块钱。不过,钱赚得虽然很容易,但说出去不好听,因为这是赚的死人钱,让人瞧不起。儿媳就对他从事的这一行当很有看法。
  刚才张德贵高兴昏了头,一时竟忘了这个茬,惹得儿媳不高兴。张德贵心想,得,还是答应他们吧,孩子们懂事、孝顺,自己何必再坚持呢?那种活毕竟不能干一辈子,如今儿子结了婚,自己也算是船到码头车到站,该歇歇了,也免得让儿媳在同事朋友面前没有面子。一念至此,他就下了决心,忙讨好地道:“好,雅舒,既然你们有这片孝心,我就答应你,明天就把船给卖了。不过,”他顿了一顿,开玩笑说,“没了船,我以后就只能靠你们了,你们可不能嫌我没用,把我赶出家门啊。”
  众宾客哈哈大笑。
  儿媳也是笑靥如花:“爸,您就放心吧,这房子是您的,我还怕您把我赶出家门呢。”
  张德贵端起酒杯,心满意足地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一仰脖,一饮而尽,刹那间,一股热流自上而下,瞬间热遍全身,那个滋润、舒畅啊……

  悲事

  第二天,张德贵按照约定,回乡下干净利索地把船处理掉了。
  几位一同在困龙潭捞生活的船老大都很羡慕他,特别是打捞公司经理董彪子,昨天喝喜酒时见过新娘子,馋得是涎水直流。他摸着秃脑壳,咂着嘴巴,说:“老张,登科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啧啧……我要是也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让我折、折、折十年……不,二十年寿我都干。”
  张德贵心说,呸,就你那模样,给我儿媳妇提鞋都不配,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居家的日子悠闲而舒适,操劳了半辈子的张德贵像是掉进了福窝窝里面,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儿媳妇非常孝顺,跟张德贵说话从来都是低眉顺眼、柔声柔气,家里有什么事情,总要先征求张德贵的意见,左一声爸您看这样行不行,右一声爸您是什么意见我们听您的。就连一日三餐,张德贵未动筷之前,她绝对一口不碰。等张德贵到餐桌旁坐下,碗、筷已经摆好,酒杯、水杯各就其位,都满满当当的。刚开始,张德贵有些不习惯,拘谨得像个客人,但后来,慢慢、慢慢就习惯了、适应了,像个一家之长一样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小酒喝得嗞溜有声,透着满足与惬意。这样的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啊。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儿媳赵雅舒别看文静,却有一个一般是男人才有的业余爱好,那就是探险。结婚后,每个周末,她都会拉上张登科,小两口开车去远足,或去登山或去漂流,越危险越荒凉的地方越是吸引他们。总之,玩的就是一个心跳。两人身上还经常带伤挂彩,张德贵常常为他们担心。
  儿子结婚三个多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整整一个下午,张德贵焦急异常地在家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下楼到小区门口张望。儿子和儿媳昨天就驾车出门探险去了,说好了当晚在山上露营,今天中午赶回来,可现在天都快黑了,依旧不见踪影,打他们的手机也打不通。
  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出事呢?张德贵一阵接一阵地感到心惊肉跳,觉着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晚上7点,电话终于响了,是儿媳的声音,听起来哭唧唧的:“爸,你快来医院,登科出事了!”
  张德贵脑子里轰的一声,那个不祥的预感竟成为现实,他的身子晃了一晃:“雅舒,你别急,慢慢说,登科到底怎么了?”
  儿媳大放悲声:“爸,登科为了救我,失足摔下山,恐怕……恐怕不行了,现在已经送到我们医院,医生正在全力抢救,爸,您快来吧,来晚了怕就……”
  张德贵身子一晃,手里的话筒“啪”地掉在了桌面上。
  等他赶到医院,抢救仍在进行。在抢救室门口,他看到了脸上、身上全是划痕的儿媳,她虚弱不堪地坐在那儿,神情恐慌、可怜、无助。张德贵心中一疼,喊了声“雅舒”。
  赵雅舒转过头,眼泪立刻涌出来,“爸……”
  张德贵焦急地说:“你先别哭,登科到底怎么了?”
  赵雅舒泪如泉涌,突然“扑通”跪在张德贵身前,双臂抱住张德贵的小腿,痛悔不堪地喊着:“爸,都怪我,登科是为救我才掉下去的,是我害了他,我不该让他跟我去探险,是我害了他呀……”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出事的经过:昨天晚上,他们急着爬到山顶露营,因为天黑看不清路,她一脚踩空,掉到一个峭壁上的夹缝里,登科为了拉她上来,在救她的过程中,失足坠落悬崖。由于山里不通手机信号,直到今天下午,他们才被登山探险的驴友发现,获救出山。登科头部受重伤,后颅破裂,加上在山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生还希望渺茫。
  张德贵听完,傻了!呆了!清醒过来后,他突然抓住一个经过的医生,哀求道:“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我儿子啊……”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医生走出来,脸色沉重,对赵雅舒说:“赵女士,我们已经尽力了,人虽然暂时醒了,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赶快进去看看吧。”
  赵雅舒没等听完,就哭着冲进了急救室,张德贵踉踉跄跄,紧跟而入。
  张登科脸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全身能活动的只有眼珠,见妻子和父亲进来,失神的双眼瞬间亮了一下,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赵稚舒凑近他,喊道:“登科,你想说什么,告诉我啊。”
  张登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目光绕开她,定在张德贵脸上,一动不动。
  张德贵抹着老泪:“登科啊,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张登科眨眨眼皮,喉头动了几动,干使劲却发不出声音。赵雅舒伸手握住他的手:“登科,你歇会儿,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让我照顾好爸爸对不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张登科圆睁双眼,看看父亲,又看看媳妇,喉间咳了一声,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竭力挣扎了几下后,突然头一歪,就此一动不动了。
  儿子死了!
  张德贵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了,刹那间,如万箭穿心,心口猛然一疼,就再也站不住了,双手捂住胸口倒在地上。耳中只听到儿媳喊了声“爸”,他就失去了知觉。
  经抢救,张德贵醒了过来。
  但医生告诉他,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以后不宜激动、不宜干重体力活,一旦复发,会非常危险。

  尴尬事

  天没有塌下来,生活还得继续。
  儿子死了,家里只剩下张德贵和儿媳赵雅舒两个人。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表面上,他们的日子像困龙潭那段水面一样波澜不惊,但水面下,却激流暗涌,在慢慢孕育着风暴。
  其实,在丧子之疼渐消之后,张德贵就开始考虑未来的日子:儿子死了,自己跟儿媳孤男寡女,长期一起生活也不是办法,公公和儿媳,历来是街头巷尾民间闲话的热点,可能很快就会有流言蜚语。可自己要是搬出去,又情非所愿,不说自己没地方可去,单说这套新房,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啊,自己搬出去,那无疑是把房子拱手让人——儿媳那么年轻,不可能为儿子守一辈子寡,早晚都是人家的人啊。
  那就只能指望儿媳搬出去了。
  可赵雅舒并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在处理完丈夫的后事以后,她把悲伤收起,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只是回家以后,她的话比以前少了。也是,跟自己的公公,又有多少话好说呢?日子跟以前没什么不同,饭做好后,张德贵不在餐桌前坐下,她依然不肯动筷子,张德贵的面前,酒杯、水杯依然各就其位,满满当当。跟以前不同的是,水杯旁还摆着几片治疗心脏病的药片。饭后,雅舒总不忘体贴地叮嘱:爸,待会儿别忘了吃药。
  饭后,两人在客厅里看一阵电视,然后各回各屋,关门睡觉。
  一日复一日,转眼三个月过去,生活慢慢有了变化。第一个变化,就是每逢周末,打捞公司经理董彪子有事没事总爱骑着他那辆破摩托车来串门,名义上是看望张德贵,叮嘱他好好养病,但张德贵心如明镜,这小子没安好心,是惦记上儿媳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夏天到了,穿的衣服越来越少,跟儿媳住在一起,露胳膊露大腿的,张德贵感觉越来越不方便了。有一天晚上,儿媳早早睡了,张德贵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半夜,赵雅舒上厕所,穿着小衣服就出来了,白花花一片。张德贵一阵脸热心跳,回自己房间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半天心都没静下来。
  赵雅舒倒像是丝毫未觉,从厕所出来,还站在张德贵跟前问:“爸,这么晚了,咋还不睡呢?”
  窘得张德贵眼皮都不敢抬,低着头道:“好,我马上去睡。”
  张德贵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张德贵给儿媳说:“雅舒,我想搬出去住。”
  赵雅舒一怔,眼圈渐渐红了:“爸,是不是我哪里让您生气了?”
  张德贵摇摇头:“没有,我是想……我住在这儿你不太方便,还是搬出去好。”
  赵雅舒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爸,我答应过登科,一定要好好伺候您。您要是搬出去,亲戚朋友会怎么说我?以后我也没脸去见登科呀。我哪儿做得不好,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张德贵叹口气:“雅舒,你做得很好。可你这么年轻,总不能为登科守一辈子啊,如果有合适的,你还是再嫁了吧。”
  赵雅舒的眼泪流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张德贵:“爸,您是不是嫌弃我,要赶我走啊?登科走了,您就是我最亲的人,只要您不赶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您。”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不由生出疼惜之意。
  儿媳这么孝顺,张德贵哪里还能再坚持离开啊?
  接下来的日子,赵雅舒在张德贵面前仍然很随便,不拿他当外人,甚至换衣服都开着卧室的门,并不避讳。
  这天是周末,又恰逢张德贵的生日,赵雅舒说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不想,下午董彪子又来了,黏黏糊糊不肯走。后来。赵雅舒背着董彪子,冲张德贵眨眨眼,说:“爸,这人真讨厌,您快想法子叫他走,咱们好开始庆祝。”
  等打发走了董彪子,天已经黑下来了。赵雅舒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打开了一瓶红酒,说要好好陪张德贵喝几杯。
  雅舒的酒量浅,一杯下肚,就面泛桃花,连声喊热,后来就脱掉了外衣,只穿一件紧身的小衣。两杯之后,她眼波流转,抱歉地道:“爸,我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失态了,您多喝几杯。来,我敬您,祝您生日快乐啊。”说着,探身为张德贵斟酒。
  张德贵不敢抬眼直视儿媳,只好低头一杯接一杯大口喝酒。
  后来,儿媳就醉了,说:“爸,我不行了,我先去躺一会儿,您自己喝呀。”说着,站起来,刚要走,突又想起一事,吐着舌头拍拍胸口:“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爸,您千万别忘了吃药啊。”说着,她把几粒药放到桌子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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