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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叹了口气:“秦绍风,我哪里还说得不够明白么?两年前都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了。跟苏意没有关系,莫说她跳水了,就算她肯顺手推舟了,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当然,我也不能太矫情,说你这种人对我没有诱惑力。像你这样的男人只怕没有女人会不动心,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老天在偏袒你,样样的好都被你给占全了。如果再退回几年,你这样,只怕我真的要对你死心踏地。可是,时间过去了,就再没可能。不是我一个人说不可以,那么多人都说,包括你妈,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秦绍风手掌收紧,按得容颜的胳膊一阵的疼。听到她的痛呼声心用力一缩,还是缓缓松开。雨越下越大,直像下进他的心里,呈万马奔腾之势,踩踏着他的心阵阵不宁。喉结动了动,世事总是这么逼他,他再残忍,有些人他还是想着保全。可是,太多的情非得已了。轻轻一收,将人带进怀里。容颜挣扎,他附上耳畔嗓子沉哑,哭诉一般:“别动,让我抱抱,就一下,总是可以的吧。你非要将我逼上绝路么?容颜,你觉得我冷血又无情对不对?最早的时候我一直悲哀,为什么你是我的嫂子,又为什么要是秦远修率先遇到你?我总像要活在他的影子下面,无论我怎么变换形态,最后总能在他的身上找到原形。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又怕你在我身上看到他,过往那些更加统统的忘不掉。你说,我该怎么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有一天他秦绍风也能活得这样无所适从。“你就真的那么在乎我是秦远修的弟弟?如果我不是呢?你会不会觉得好一些?”
其实容颜觉得他的思想一直偏颇,秦绍风是秦远修的弟弟这虽然是个重要因素,但也并非致命。不能在一起现在就像一个玄机,法门太多了,就连容颜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先从他怀里退出身,隔着雨幕静静的看他一眼。想问他,何必呢?天下的女人这么多,又何必非得是她。
说一下果然就一下,秦绍风放开手,一双眼浸满水一样的光润,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他再怎么,还是有恐惧的时候。这个女人公然答应其他男子的求婚,一眨眼的工夫,他便从头冷到脚。肺腑中觉着好笑,狠狠的嘲笑起自己来。最防备的人没有出手,反倒花落别家了。
秦绍风唇齿颤抖:“容颜,如果我说,我不是秦远修的亲弟弟,你会不会回头?”
容颜睁大眼,表现出不可思议。大量的雨水冲进来,一刹真跟逆水无异。
“秦绍风,你胡说什么呢?”
事实上她不相信他会胡说,秦绍风不是为了一已私欲,会随便编排自己家人的人。
秦绍风泠泠的笑,像嗓音干涩:“跟秦远修可以没有瓜葛一直以来是我的愿望,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止一次的想,如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是件多好的事。如今像梦想成真的,说出来,却成了难以启齿。”抬起头,迷离的一双眼光色灰暗:“我跟秦远修,只是同母异父而已。”话到此处,费力起来。这是天下的一个大笑话,他却不得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盯紧容颜的一双眼,等她接下来要问的话?
不想容颜却避忌。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只说:“别说了,回去吧。再站下去都得感冒。”
秦绍风怔了下:“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他都这样难以启齿了,她还怎么问下去。当时也是因为太八卦了,才听到秦郝佳讲述了那么一段屈辱不堪的过往。然后她怎么也不能像平常听八卦那样,甚至跟着无奈了一回。高门的荣华富丽只是表给别人看的,内里有多少不堪,没人说得清楚。
摇了摇头:“我不感兴趣。再说,那是你们的家事,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秦绍风,其实你说不说,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沟壑都一样存在,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你说是不是?”就算他跟秦远修不是亲兄弟又如何?没人说过因此她就必须要和他在一起。而且这样的事实说出来对他的妈妈有什么好?她相信秦绍风不冷血也不残酷,所以,没谁会公布于众。只她一个人知道了,跟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她从没想过要跟这个人在一起的。跟他好不好,没有什么关系。
不待容颜转身,一件西装外套落到肩膀上。下一秒落进一个人的怀抱里,听他低低说:“雨太大了,进去吧。”
容颜侧首间看到一身也已淋透的沈莫言,眼眸深潭一般的宁静,看向秦绍风:“秦三少,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秦绍风温软气息尽褪,周身源源不息的凌厉之气。轻微笑了下,定定看着容颜,须臾,转身往车上去。
感觉自己着了凉,通体又寒又彻。前胸后背那些伤过腐过的痕迹,早已结了疤,如今又深切的疼了起来。
沈莫言拉着容颜上楼,一句话也不说。进了房间也仅是简单的几个字句:“把衣服换了。”容颜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回房间。再出来,沈莫言已经拿着吹风机等在一边,自己还是那身全湿的衣服,只发线草率的擦拭过,不再滴水却仍旧湿淋淋。沈莫言还从未对她绷过脸,那么温润的脸颜冷硬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容颜小心意意,坐过去要伸手:“我自己来吧。”
沈莫言挺拔如山,往她背后一立,不说话,已经动起手帮她吹干发。热气呼呼的冒出来,全身都跟着回暖。沈莫言再怎么低气压,手指却温柔,自若的穿透她的发间,一点点将发吹得大干。
一把拔掉插销,无声无息的拿起吹风机出去。
容颜紧跟其后,一直进到客厅。
沈莫言做起事来不紧不慢,由其不作声的时候,更脱显出优雅的漫不经心。不看人,垂下眸子一心做事。容颜像看无声电影一样,看他来来回回在眼前各道门间穿梭。那感觉就像一个人的回忆,数个片断叠加起,就该是这样的效果。
他已经冲好感冒药唤她。
容颜蓦然回过神,几步淌过去,道过:“谢谢。”端过来,喝下前说:“你去把衣服换了吧,在外面站很久么?”
沈莫言飘飘地看她一眼,还有诸多情绪。她不说还好,一说更一发不可收拾,来得真是恰好,秦绍风正将人收进怀里,跟容颜说了什么不知道。他远远的看过去只知道她不再挣扎,服帖的没话说。
微不可寻的叹口气转过身,负气似的说:“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么?”
容颜喝完这一杯,怔了下,干笑:“是没有,那怎么办,你回去换身衣服吧。”
沈莫言拿背部对着她,“嗯。”了声便不再说话,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半晌,门铃按响。总算有点儿声音了,像能缓解无声的尴尬。容颜跳起身,有一丝欢娱:“我去开门。”
沈莫言步子很大,已经先她一步走到门边。打开后不见有人进来,沈莫言一脚踏出去跟来人说了什么。再转身进来时手上拎着一整套的衣服,接着将门关上。
容颜看得一阵怔愣,果然是富贵高门的大家少爷,出门还带仆从的。关门时那声恭敬的“少爷”还是被她听到了。看来沈莫言这一回,是打算在S城驻扎了。
沈莫言进卧室换衣服,再出来一身笔挺闲适的休闲服,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贵气魔力,除了眉眼间一点儿阴冷,整个人看上去清风和绚的。
容颜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沈莫言出来,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活脱脱的受气包模样。
沈莫言看她这个样子半晌没话说,偏头一阵无奈,还是隐隐的笑出声来。到底是拿她没有办法,之前那么嫉妒,最后却连脾气也发不出了。几步跨过去,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放到沙发上,淡淡抬眸:“光脚站在地上,就不怕凉么。”
容颜顺势环着他的脖子,见他眉眼间阴霾散去,像破云而出的日头,这样看着她的时候渐渐温暖灼热起来。她小心问:“沈莫言,你是不是生气了?”他不会出现得那么正好,正好她和秦绍风聊完他就出现了。否则一身衣服也不会湿得那么狠。
沈莫言没将人放下,而是坐到沙发上顺势将人放到腿上抱着。手指挑开她的额发,神色认真:“你觉得呢?我会不会生气?”
容颜低下头,拧了两下衣角,小声说:“一定是生气了。”
沈莫言直言:“是啊,生气了,气死了。要是有一个女人那么抱着我,你生不生气?”
容颜傻着脸:“我不生气。”以物置物,本以为这样回答很大气。他一听她如此开明,做为一个男人就更加不好意思生气了。
不想他高估了沈莫言的男子气概,他不仅好意思,而且十分好意思。
将人往沙发上一放,轻哼一声,虚指了她。最后微一颌首哭笑不能:“容颜,你非得气死我才痛快是不是?”
容颜瞠目结舌:“我怎么气你了?”
沈莫言抚上额头,蹙起眉:“就算你真的不在乎,骗我一下都不肯。”
容颜更加不解到极致,不想沈莫言是个爱好独道的人,在这个打假凶悍的年代里他却热心期盼。容颜一时无法适应,攀上他的胳膊说详细:“原来你爱听假话啊,那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我本来就说的假话么。”
沈莫言骤然眯起眸子盯紧她:“你说的不生气是假的?那真心话是什么?生气么?”
容颜拿眼睛白他,意指这个问题没什么难。
沈莫言转眼却已笑开怀,觉得此刻的她真是乖巧得紧。重新坐回沙发上,似笑非笑:“以后离那人远点儿。”
容颜垂下眸子:“哦。”不用他提点,也深知要离秦绍风远一点儿。那是个真真切切的高人,周身护法如云,她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碰不起。
本以为今天这事就算做罢了,不想沈莫言起身拿来纸和笔,看着她时有板有眼:“不能说说算,得给我写个保证。”
容颜睁大眼,太夸张了吧?不可思议问:“还要公证么?”
沈莫言一本正经:“是个好主意。”
容颜抱着纸笔笑开颜:“沈莫言,你怎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自己问完也惊了,正好沈莫言伸手上来弹她的脑袋,轻缓如风:“你以为自己不幼稚?”容颜定定的看着他,感觉这个画面熟悉得令人窒息,像老旧场景的一场回放,堪比前世那五百次的回眸,过去了很久,再看到还是深感似曾相识。曾经也有人说她是个小孩子,陪她玩拉勾的把戏。
沈莫言见她良久发呆,挑起下巴轻声问:“怎么了?小颜。”
容颜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皱起眉毛:“我怎么也想不起保证书的格式了,要不然你先把我打个草?”
沈莫言扯动嘴角,倜傥的笑了起来。将人收进怀里,心里喊着作罢,嘴上已说出来:“这次就不写了,不过得长记性。否则下次可得罚你抄上千遍万遍。”
容颜倚着他不满的嚷嚷:“怎么那么多。”
沈莫言心满意足的叹:“万水千山总是情么,这个数字吉利。”
容颜昨晚没睡好,一大早就匆匆的跑去公司找闵安月。再回来就遇到了秦绍风,顶着瓢泼大雨上演一出苦情戏。到现在已筋疲力尽,由其沈莫言帮她熬了粥暖过身体之后,困意更加肆无忌惮的泛滥。沈莫言一早就知道她这个嗜睡的毛病,亲力亲为的将人抱进卧室,盖好被子一直坐在床沿等人睡着才出来。帮她整理好客厅后四处找事情做,发现这栋房子里有许多杂志,以商业杂志为主,看品味倒像是男人钟爱的。
他才想起注意这屋子的装饰格调,大气流畅,该也不是个女人会爱的风格。
随手掂了几本杂志坐回沙发上,不禁若有所思。
今天的报纸他也看了,秦远修跟闵安月公然解除婚约,之前仿还千丝成缕的两个人,一夜间就像丝毫无关起来。他听到的自然要比别人多,听说秦远修正待整理好一切退出闵家产业。这些事连起来不免有些蹊跷,秦远修和闵安月的这场订婚倒像是紧跟着秦远修进驻闵家产业衍生出的。豪门的利益联姻他见多了,形式千变万化,很少能谈及感情。至于秦远修和闵安月到底有没有感情,沈莫言想,他或许比一般人要清楚得多。
秦绍风回来时白林已在门口等他多时了。
一见他全身湿透,顿时一脸担心:“绍风,你这是怎么了?我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秦绍风拖着湿淋淋的衣衫一身疲惫,看也不看她,母女间一时像无话可说。
白林知道他还在气头上,或者说对她这个母亲深感伤心失望。但总还不至于不认她,否则关于她的那些过往不会这般风平浪静。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去帮他拿毛巾擦拭。
被秦绍风一抬手臂挡到一边,扯掉衬衣直接去浴室了。
白林盯着他的后背,心惊肉跳。过了近三年,身上那些触目的伤疤仍旧清楚可见,她知道,这辈子都去不掉了。
原来好好的一个人,从小什么苦也不曾受过。虽然淘气又不服管束,但全身也没哪一处烙下疤过。却肯为了一个女人遍体鳞伤。其实秦号天心里深爱每一个孩子,当日鞭子抽在秦绍风的身上他也不是不心疼,之所以狠下心就是想让秦绍风长记性。包括这些伤疤也是,日后看到了就该想想当初的教训,不至于再重蹈覆辙。但明显是他们想错了,这些疤不仅没让秦绍风生起半点儿趋之若骛的心思。反倒当成深爱容颜的痕迹,只怕以后再看到,便会重新温习一次他当年何其深爱一个女人。只要这身的疤痕存在一日,他对她的爱,就不会改变。
白林有时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群死心眼的孩子,时至今日,竟让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沈莫言向容颜求婚的消息才一传出,他就有本事将自己搞成这副德兴,如果人家当真结婚了呢?白林甚至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现在除了顺他的意,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秦绍风出来的时候,白林还在沙发上等他。
不耐烦瞬间达到极致,欲转身回房间。白林已冲上来抓紧他的手臂:“绍风,妈有话跟你说。”
秦绍风这一刻仍旧觉得没法不爱容颜,那么玲珑剔透的女子能一眼看出他的无奈与避忌。她说得不错,无论他是不是秦远修的弟弟即便跟她说了又有什么影响?只要他不会大声的对全世界说出来,就就不是也是。这个捞着他手臂的女人再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