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个笑话,你可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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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个笑话,你可别哭啊-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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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四宝死前一个礼拜,又去找了一趟王福安,交涉房子的事儿。当然还是没什么好结果了,这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七天之后就出事了。

据说花四宝当时颇有荆轲的气概,十冬腊月,穿着'文'片儿'人'汤似'书'的旧'屋'迷彩服,上面染着新疆沙雅带回来的不知什么人的血;天还没黑透,只身一个人,寸铁未带,顶着西北风,就去闯黑社会窝点了。

花四宝死后,作为生前认识他的人之一,我舅舅也配合调查了,据说还去了趟司法鉴定中心,看了看尸体,和黑社会们的照片。照片上,金链汉子们无比惨烈,大部分五官都看不清了,有的脸整个凹了进去。王福安、王福全哥儿俩脸上倒是很干净,但没有一个合眼的,看来是死不瞑目。俩人都是内脏破裂,一个是肝脏,一个是脾脏。脾脏很脆弱的,我看新闻上说,有个副校长拿本教参砸了一个学生,就给砸破裂了。何况是花四宝?

王家哥儿仨只剩一个王福生,因为打牌坐东,进门第一个挨了拳头;打在后脑海上,没死,但是傻了。从那以后,我们老看见他穿一身迷彩服,七扭八歪地在小花园里绕,绕的就是花四宝练拳的那块地方。傻子脑袋里想什么,谁知道呢。

倒是四宝这厮,死状安详,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吊死鬼,既没有拉长脖子,也没有吐舌头,只是脖子上一道深得可怕的血痕。因为是用皮带上吊的,血痕很宽,且皮完全破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城市里缺乏传奇,一旦出点大事,街谈巷论就会给传走了样。最初的版本是:花四宝闯进门来,更不多言,见人就抡起左拳,一拳一个;二楼打完,又上三楼,还是一拳一个。有还手的,没用,花四宝根本不在乎你往他身上什么地方招呼。也不躲闪,也不招架,就是你给我一折凳,我给你一拳,看谁先死。也有格挡招架的,用胳膊、用手、用桌子、用锅。没用,架不住。挡四宝者,一拳打穿,你还是死。从头到尾,就是一只左拳。打完之后,屋里到处是中间有个洞的桌子椅子大锅盖,连厕所门上都有个洞。大伙儿还分析,二楼跟三楼的街门根本不是踹开的,而是花四宝一拳擂开的。这个是我舅舅的版本。

别的版本就邪乎了,说花四宝一拳把金链汉子打个对穿,再一拳把王家兄弟从阳台上震出去摔死之类,毫无逻辑。有一个最神的版本,说那天晚上停电了,屋里点着蜡烛,花四宝进去打人,拳风一下子把蜡烛都震灭了,所以人没杀全,让花七宝跑出去了。实际上花七宝那天就在屋里,但是没挨上拳头,后来竟然也没提一分钱的附带民事赔偿。什么原因,我等草民就不知道了,也没再见过这个女人。这件事上了报纸,但没说死了几个人。报纸采访附近街坊,都说以为楼下打架,因为他们几乎天天打架。没有一个人报案。

花四宝留有遗书,给妻子和两个女儿,就在他上吊的地下室里。信上说,王家逼人太甚,他一介草民,没钱没势力,求告无门,让儿女受了天大的委屈地大的苦,没有脸面见她们。这件事,除了他一死,无法解决,让女儿们孝敬妈,好自为之。等等。另外交代了自己在新疆打死两个暴徒的事情,说暴徒有枪,自己出于无奈。还写了一拳打死父亲的往事。警察给配合调查的人都看了遗书,也找来了花四宝的遗孀和两个女儿。舅舅说,他亲耳听见警察出门的时候,贴着女孩的耳朵轻轻说:

“你爸爸是爷们儿,这份儿的。”

因为警察背对着他,具体打了什么手势,到底是哪份儿的,就说不上来了。

这事是去年冬天的事儿。今年开春,花四宝打拳的场子上,那棵挂着红毡子的白桦树还在,却没有发芽。

快手刘五洲

我这个人,特别喜欢说话,跟谁都能聊几句。因此,就连我常去的饭馆里的服务员都有几个相熟的,虽然这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实惠。但即使如此,熟到连彼此姓字名谁都知道的服务员还真少有,刘五洲就是其中一个。可惜已经再见不到这孩子了。

刘五洲年纪不大,最后一次见的时候,估计也就是十八九岁。此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身材瘦削,看上去颇羸弱,脸色常常不好。刚开始我们不熟的时候,每次他给我上菜,我都觉得他特别不高兴,好像我欠他七顿饭的钱,还打了他爸爸,他们家丢的鸡蛋也都是我偷的一样。这都是没有的事儿,我跟刘五洲无冤无仇,并且我还挺喜欢他的,这并不是因为他会变戏法。当然那也是原因之一。

我家楼下有个山西面馆,面虽一般,但宽敞明亮,服务员也都眼里有活儿。有那么几年,我老婆出差去广东,我一个人懒得做饭,几乎顿顿晚饭都是在这家吃面。西红柿面、牛肉面、削面、炒面、臊子面。我有一回问服务员:…》小说下栽+。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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