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冉轻抿了一下唇，觉得好像不应该再与蓝冰如此亲近，但看着她伸出的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她任由她握住。
蓝冰拉着凌冉跟在煜的身后向树林外走去。
不远处，两架战斗机正在半空中盘旋。
第三十八章 边缘
凌冉从舷窗向外看去，可以看到护航的战机正跟在后边，想来蓝冰从前若乘私人飞机出行甚至出国的话，随从的保镖护卫一定非常严密吧，绝对不会出现象昨天那种纰漏，以她的身份，实在是不应该那么大意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凌冉一想到是自己差点害得蓝冰遇险，胸口就觉得闷闷的极不舒服，只能在心里一再地安慰自己：“反正就要分开了，以后她应该不会再这样了，六鹰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蓝冰坐在凌冉旁边，一边听着坐在前座的煜向她报告分部刚刚调查出的关于昨天的偷袭者的资料，一边注视着凌冉若有所思的忧虑神情，终于忍不住问道：“冉，在想什么？”
凌冉停顿了一下，微一摇头，淡淡地道：“没什么。”
蓝冰道：“我们先到波士顿的庄园休息一下，然后我再送你去纽约，好么？”
凌冉沉默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
蓝冰看着她故作冷淡的样子，唯有暗自叹息。
飞机降落在郊外的私人机场，一行人坐上分部的车子前往庄园。
一路上，凌冉一直望着窗外，始终避免与蓝冰的目光相对，眼看着离别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反而越来越乱。她明明就快要得到一心想要的自由了，为什么却并没有预期中的喜悦？她知道自己有多爱蓝冰，但同时也知道她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分离是迟早的事，既然这个决定是他自己作出的，为什么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她那双深情的紫眸了，她的心就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明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是会伤心？会难过？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心给了她，也早有了在今后要做一个无心人的准备，但为什么一想到那漫长的一生就要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度过，她就恨不得能立刻结束生命也不愿意去想像那样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天啊，她只想着尽快离开她，尽快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结束，可是……她又该如何让这一切就这样轻易结束？她和蓝冰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纠缠在她们之间的孽缘牵绊又如何能够理得清、如何能够斩得断？
凌冉微合上了星眸，一再地告诫自己，放不下也要放，一切都会过去，时间会冲淡所有的爱恨伤痛，她们彼此都会开始新的生活，也许……也许她们很快就会遗忘掉对方……
凌冉情不自禁苦笑了一下，暗自嘲讽自己的自欺欺人，她早就明白到她这一生都再也忘不掉身边这个人了，却还妄想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冉。”蓝冰伸手覆在了凌冉放在腿上的拳头，凌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紧紧攥起了双拳，她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拳头，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蓝冰。
车队鱼贯驶进了郊外一座广大的庄园。
车子停下，有人上前打开了车门，蓝冰和凌冉下了车。
蓝冰走了两步，回头见凌冉还站在车子旁边没有动，便又转回来伸手去拉她，就在她转头的同时，“卟”的一声轻响，一颗子弹险而又险地擦着蓝冰的耳边飞过，击在了车身上。
凌冉和煜同时惊呼了出来：“蓝冰……”“冰……”
煜立刻扑上来要将蓝冰按倒，蓝冰却已抢先一步一把抱住凌冉扑倒在地，同时四周已响起了保镖们的呼叫声和激烈的枪声。
煜拽着蓝冰，蓝冰拉着凌冉，三人迅速弯腰闪到车子的另一边隐蔽起来，蓝冰和煜都掏出了手枪。
昨天的袭击源于帮派的利益之争，可今天的狙杀行动又是哪一路人马发起的？虽说她们这些人早习惯了枪林弹雨的危险生涯，但若真的天天如此也未免太过刺激了吧？
三人背靠车门跌坐在地上，互相望了一眼，心下都很清楚方才若不是蓝冰忽然转身去拉凌冉，那颗子弹恐怕早已要了她的性命。
煜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后怕，蓝冰的目光平静而冷酷，而凌冉的目光中则满是惊骇过后的慌乱和关切，低声道：“你……你没事吧？”
蓝冰握了一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煜虽在危机当中，仍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可真受够了这两个人，嘴上明明说着要分手，却又时时流露出情深意长的自然举动，让人看了真是……真是郁闷得想大开杀戒。
煜忽然变了脸色，叫道：“冰，我们快进房子里去。”
蓝冰和凌冉也同时看到庄园四周的围墙上已出现了全副武装的狙击手，天啊，这次可不是什么帮派偷袭了，而全部都是身穿迷彩军服的特种部队士兵。
凌冉顿时脸色雪白，脑中混乱成了一片，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原来……原来又是她给蓝冰惹的麻烦，原来又是她再次差点害死了蓝冰……
凌冉魂不守舍之际已乱了方寸，迷迷糊糊的已被蓝冰拉了起来，和煜三个人一起冲进了枪林弹雨之中，向主宅的方向狂奔，一路上只听到枪声和惨叫声不断，片刻前还宁静整洁的庄园转眼就已变成了血腥战场，双方都已互有伤亡，蓝冰的部下处于劣势伤亡尤为惨重。
三人终于冲进了主宅，影以及分部的负责人杰弗瑞也先后率领余部撤回了主宅，煜和杰弗瑞立刻开始布署防守作战。
凌冉忽然惊叫道：“蓝冰！”
煜一惊回头，凌冉正扶着慢慢软倒的蓝冰跌坐在地上，煜急忙赶过来叫道：“冰，你怎么了？”
蓝冰靠在凌冉的怀里，苦笑了一下，吃力地扯开外套，胸口仍在不断涌出的鲜血已染红了雪白的衬衣。
煜半跪下来大惊失色地叫道：“不！冰……”
激烈的枪声忽然停止了，守在门口的杰弗瑞叫道：“他们停火了。”随后便听到有人正在用话筒喊话，要求房子里的人放弃顽抗并马上交出人质，否则将在十分钟后发起总攻。
杰弗瑞吩咐手下人密切注意对方的动静，转身疾步走过来道：“煜，头怎么样了？”
煜紧皱着眉头道：“好像伤得不轻。”
杰弗瑞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凌冉抱着蓝冰慌乱地按着她不断流血的伤口，道：“煜，我们这里有人质么？”
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焦急地道：“杰弗瑞，必须尽快想办法送她去医院。”这里没有足够的工具，影也无计可施啊。
蓝冰微微喘息着道：“煜，外边情况怎么样了？”
煜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来吼道：“还能怎么样？十分钟后对方就会发起进攻，我们的人手和武器都不够用，根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蓝冰轻叹道：“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煜大声道：“没想到？你怎么会没想到？冰，你扣留的是一名军官，在慕尼黑你甚至还明目张胆的运用官方的力量去追捕她，FBI军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消息？你待在德国也就算了，Daisy的身份和任务都是不能公开的机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向海外派兵，可你现在自己送到人家的家门口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我们都知道其实军方并不想真的跟你对上，但你在慕尼黑闹得那么凶，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在追捕一个名叫Daisy的美国军官，你让他们怎么下台？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们也不能让你再继续扣押Daisy啊？”
煜的话每一句都刺在凌冉的心上，她只能怔怔地看着怀里的蓝冰，看着她因为失血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杰弗瑞和大厅中其他的人则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那个正抱着他们的最高领袖黯然神伤的名叫Daisy的年轻女子。
蓝冰心疼着凌冉眼中的痛苦自责，强撑着道：“煜……不要说了……”
煜抬起手疲惫地抹了一下脸孔，道：“Daisy，对不起，我并不是在说你，这并不是你的错。”
凌冉抬头道：“煜，快给急救中心打电话吧。我现在就出去，他们找到了我就不会再进攻了，你们也就可以尽快送她去医院了。”
煜心里也清楚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沉默地重新半跪下来接过了凌冉怀里的蓝冰。
凌冉正要起身，蓝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痛苦地喘息道：“冉……”
凌冉低头看着她目光中缠绵的依依不舍，勉强一笑道：“反正我们也应该说再见了。”
蓝冰凝视着她，苦笑道：“恐怕不是再见而是永别吧……冉……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是不是？”
凌冉只能无语。
蓝冰喘息着道：“冉……你回去……不会有什么事吧？”
凌冉停了一下，道：“军方最多勒令我引咎辞职，不会送我上军事法庭的，你不用担心。”
其实她们心里都明白，经过这些风波之后，凌冉恐怕已无法继续在FBI任职了。
蓝冰强忍着锥心刺骨的剧痛，叹息道：“冉……真对不起……是我毁了你的军旅生涯……”
凌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多保重。”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蓝冰挣扎着喘息道：“冉……谢谢你……”
凌冉已经转身要走，闻声不禁又诧异地回过头来，蓝冰不停地喘息着，越发微弱的声音用中文道：“谢谢你爱我……”
凌冉蓦地震惊地盯住了她……她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原来她是在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之后仍然决定还她自由的？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冰喘息着不住地轻咳着，目光却始终留恋地望着她。
凌冉暗自深吸口气，毅然转身快步走向大厅门口，守在门口的保镖们都默默地退开，凌冉伸出双手缓缓打开了紧闭的厅门。
大门刚一打开，立刻无数只枪口一齐对准了凌冉。
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凌冉迎着那一排乌黑的枪口走了出去，听到她平静的声音道：“我是Daisy中尉。”
蓝冰眼睁睁地看着她此生唯一最爱的人就这样走出她的生命，心中的伤口比正在流血的伤口更令她痛不欲生，终于支持不住地晕倒在煜的怀里。
第三十九章 表白
“Daisy……其实你没必要非辞职不可，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跟总部解释清楚的。”
“上校，谢谢了，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决定离开了。”
“Daisy，如果你需要休息，我可以给你放长假，但你不必一定要辞职啊？”
“上校，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我想……我是真的决心要脱离这种生活了，我觉得我并不是十分适合这种工作，我真的感觉好累。”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看看再说吧。”
“唉，好吧，孩子，希望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再见，上校。”
“再见，。”
*
凌冉和Benson、凯伊几人一同在酒吧里买醉。
上校在上级的压力和凌冉的坚持之下终于批准了她的辞职报告，凌冉在今天已算是正式离开了S。W。A。T，Benson几人都为她感到愤愤不平，但也都没什么办法，这顿酒自然也就喝得闷闷的不大痛快。
凌冉心情郁闷，不停地将酒水灌入口中，脑子里想着的却都是与蓝冰分别时的情景，想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口，想着她伤痛绝望的紫眸……
凌冉端着酒杯怔怔地出神——已经两天了，蓝冰……蓝冰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吧？她的身体一向健康，再加上组织雄厚的财力，煜一定会为她安排最好的医院，更何况还有影在，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现在的蓝冰到底怎么样了……她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一切平安，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绝对不是还在想念她……更不是还爱着她……不是不是……
帕克夺下了她又举到唇边的酒杯，道：“Daisy，你不能再喝了。”
凌冉苦笑了一下，道：“反正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用起早，再也不用训练了，多喝点有什么关系……”
凯伊道：“Daisy，别再喝了，你这个样子待会儿怎么开车回家？”
凌冉酒意上涌，伏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道：“不要紧……没关系……”
Benson皱了皱眉，道：“我会开车送她回去。”
哈瑞叹道：“唉，这一切都怪那个混蛋，本来好好的前途都被他给毁了。”
Benson伸手扶起了凌冉，道：“我现在就送她回去，你们也早点走吧。”
几人懒洋洋地向她摆了摆手，道：“好啦，你们先走吧。”
“路上小心。”
*
Benson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看了看旁边靠在椅背上沉沉闭目的凌冉，摇头微叹了口气。
华灯初上的纽约依旧繁华喧嚣，Benson的车子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忽然听到身边的凌冉低柔地叹息道：“蓝冰……”
Benson蓦地一个急刹车停下来，猛地回头看向凌冉。
已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凌冉在车子急刹车时晃了一下，但有安全带勒着她，又倒回了椅背上，只轻轻扭动了两下，并没有睁开眼睛。
Benson紧紧地盯着她，英俊的脸上一时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冰蓝的眸中已不觉射出了怒火。
好一会儿，Benson才一言未发地转回头去，重新启动了车子。
终于到了凌冉位于曼哈顿的住宅。
Benson停好了车下来，打开车门道：“姐，到家了。”
凌冉迷糊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Benson只好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扶着她从车上下来，反脚踢上车门，半扶半抱着她走进了独立的庭院，踏上台阶，伸手从衣袋中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扶着她走了进去。
Benson将凌冉放在沙发上，走到厨房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出来，站在沙发前边弯腰唤道：“姐，姐，喝点水吧。”
凌冉无力地靠着沙发，微睁开眼睛，迷离的星眸恍惚中只看到了他模糊的脸，脱口喃喃地道：“蓝冰……”
Benson顿时浑身一僵，直起身来久久凝视着凌冉，握着水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已有些泛白。
许久，Benson才开口问道：“姐，你真的爱上那个混蛋了么？”
凌冉早又沉沉闭上了眼睛，并没听清他说些什么，自然也就没有回答。
Benson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轻叹道：“姐，你在怪我吗？怪我故意把自己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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