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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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爱你-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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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公安局干什么啊?”她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
  “没事,是这样的,我接到公安局电话,说台湾有个人找艾奶奶,想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台湾有人找艾奶奶?”我张着嘴,看着她,心想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时时刻刻都在接受意想不到的事情。
  房东没有在意我惊讶的表情,她又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她只是用比较疑虑的口吻说道,
  “这倒没什么,台湾有人找艾奶奶,应该是好事情,”我认同的点点头,
  “只是公安局的人说,找奶奶的这个人以前是个政治犯,所以想了解一下奶奶的情况,再叫她去台办。”
  “政治犯!”我刚要退去的惊讶,又回来了,这回轮到陈姐点头回应了。
  我没有再问,她也没有再答,我们沉默着在路上行驶,心里七上八下,现在的我已经很混乱了,我无法在分析这些突发事件了,来的到底是谁呢,难道是廖世缘吗,不是他,会是谁?最关键的,这对艾奶奶来说,是福还是祸呢?此时车子行进至一段颠簸的路段,我的内心随着车子,上下起伏,慌乱不停。。。。。。
  这辈子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浑身不自在。迎面墙上贴的都是严格执法之类的标语,我们说明来意,值班的民警很快找来了一个警官模样的人。
  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挺壮实。看见我们笑容可掬,热情地握手。我们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区,路过一个房间透过玻璃看见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又紧张了起来。来到办公室,警察同志热情地给我们倒水,开始说明情况。
  他先问了我们跟艾奶奶的关系,然后说了那个台湾人的事情。原来这个台湾人,几年前打听过艾奶奶,后来就没消息了,这次是台办,又找到了警察,说这个人来天津了。之所以找我们了解情况,就是怕艾奶奶上当受骗,因为查了艾奶奶的档案,发现她并没有台湾的亲属,我们问他来的人叫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并不负责这类事情,一般只是协助。
  简单了解情况后,我们有些扫兴,警官是出于对所管辖片区,居民的一种关心,特地义务的提醒而已。而让他担心的主要原因是,这个台湾人,在台湾坐过很多年牢,并听台办的人说,还是政治原因,所以才提醒我们。
  拿着警察给我们的地址,我和房东快马加鞭的向台办出发。在路上房东一直问我,觉得这个人会是谁,我没有发表看法,倒是她不停地问我会不会是奶奶等的人。我都是不置可否,心想这根本没法回答,信息这么少,不知道名字,年龄。
  到了台办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说明了来意,一位中年妇女接待了我们,她介绍自己姓刘,是专门负责台胞寻亲的。大家坐下后,便拿出了一张照片给我们看。
  那张照片里是一个老人,很老,老的让我觉得他要有90岁了。房东陈姐接过来看,也摇头。我又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突然那双眼睛吸引了我,虽然被皱纹挤压的显得很小,但仔细看眉骨的轮廓,确信这个人年轻时肯定是大眼睛,而且很好看,虽说老了,可还有神,这神态很熟悉,就像,就像艾奶奶的父亲,很坚定,有一股子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气。
  正当我还在揣摩时,刘大姐又递给我们一张照片,这是张很陈旧的照片,房东先接了过去,没等我去看就听见房东一句惊呼,
  “顾司翰!”她一把拉过我,“小君,你看是顾司翰吧。”
  我接过那张抖动着的照片,仔细端详,没错就是他,顾司翰!跟我在奶奶家看到的照片一样,就是一个人。我向房东点着头,跟着我们一同看着刘大姐。
  刘大姐原本有些紧张的神情,看到我们的反应后,舒缓了很多。我们为她的变化有些疑惑,她连忙解释,
  “你们别误会,做我们这个工作,就怕像你们开始时的表现,这可能就意味着一无所获了。只要你们能认出一个人来,就意味着我们的工作有进展了。”说着她诚恳地笑着。
  “那这个人,老人他是谁啊?”房东问道,
  “这个老人,就是给你们第二张照片里的,是顾司翰的朋友。”
  “朋友?”房东有点着急的追问,“那顾司翰呢?”
  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已经揪成了一个,心想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我看着刘大姐,只见她神情有些黯然。
  “听老人说,这个顾司翰已经不在了,他说这个顾司翰是艾淑媛的未婚夫,也就是你们认识的艾奶奶。”
  房东陈姐泄了气,我也立马没了精神。看来最终的希望还是破灭了。房东扭过头,轻轻地擦着眼角,刘大姐递过了纸巾给她。
  “我们查过艾奶奶的档案,知道她在**的时期,父亲被打成了黑五类,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顾司翰,没想到到头来,艾奶奶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的爱人啊。”
  房东哭的更厉害了,只是不出声音,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刘姐见状赶忙坐到她身边劝慰,房间里我只能听见房东抽泣的呼吸声,剩下的全是沉默。
  过了许久,大家的心情都恢复了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那个刘大姐,
  “这位老人叫什么名字啊,这次回来是做什么啊?”
  听到我的问话,刘姐也好像反应了过来,马上继续说道,
  “这位老人,是受顾司翰的嘱托,回来看望艾奶奶的。”
  房东听完,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又抹了把眼泪,继续听着。
  “他叫廖世缘,以前是个政治犯,92年才被释放。”
  廖世缘,我浑身一震,刚想再确认一下,又控制住了,房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头。我的心里却心潮澎湃,又再一次的拿过了两张照片,反复比对。
  没错,是他!这是同一个人,虽然已经有点分辨不出来了,但是认真看还是能匹配上的,那骨骼的轮廓,那双眼,还有神态,肯定是一个人,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他们就是一个人,而面前的两个人,是不知道的。
  我尽力按捺住,内心的兴奋,看着刘大姐,
  “那现在这个,廖世缘在哪啊?”
  台办的刘大姐,对我突然地兴奋,有点意外,先是看了我一眼,才慢慢说,
  “廖老先生,现在酒店,他嘱咐我们,了解一下艾奶奶的情况,如果奶奶已经成家,他说他就不准备见了,明天就回台湾。”
  “奶奶,没成家,她还是一个人!”我抢着说道,刘大姐更是吓了一跳,有点惊愕的看了我一下,
  “对不起,您别误会,我是想奶奶等了一辈子了,哪怕见不到顾司翰,廖老先生也许也能让她安慰一些,所以有点着急了。”
  刘大姐对于我的解释,似乎接受了,并认同的点着头,一旁的房东,也认同得点着头。
  “您看我们现在能去见见这位老先生吗?”房东也有点急切的问道,
  “好的,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说着刘大姐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跟房东也起身,这时房东看了下时间,又停了下来,然后歉意的问道,
  “刘姐,要不咱们下午再去吧,你看时间,都快吃饭了,咱们先一起吃个午饭吧。”
  刘大姐,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笑着说道,
  “好了,你们这么客气干什么,吃饭不重要,咱们先去酒店吧,你们都见了面,我也就能放心了。”
  我跟房东对视了一下,都很是感动,赞许的看了看刘大姐,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笑,一同下了楼。
  我走在前面,感觉浑身突然有了股劲儿,因为我知道酒店里的是谁,他就是顾司翰,就是奶奶等的人,不过见到他后,他会怎么说呢,他既然以另一个身份来见奶奶,肯定有他的想法,我必须跟他单独聊聊,但是我怎么能支开房东呢,有的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到达酒店,我们来到廖世缘的房间,房东有些紧张,只见她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还不时问我,发型是不是有点乱。看来她也是很看重这次会面的,而我也是小鼓乱敲,对于怎么支走房东,我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如果人的一生总有这么几次,记忆深刻地心酸。那么与廖世缘的会面绝对是我生命中最为酸楚的一次。
  我们敲门,房间里没人一样,隐隐约约的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病痛之人拖着残缺的身体,艰难地在地面滑动。大约过了两分多种,门,以及其缓慢地速度打开了,房东站在最前面,当看见廖世缘时,她轻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越过她的身躯,一位形似枯槁,身如弯弓的老人出现在我们眼前。房东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可是我却有些不忍直视的了。因为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顾司翰,就是那个英俊潇洒,身形俊朗的顾司翰,而眼前的老人,犹如半个鬼怪,瘦弱,衰老的甚至让人望而生畏。这如何能不叫人心酸呢。
  房东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随着老人进入房间,老人并没有仔细地打量我们,也许是那严重弯曲的脊背,令他很难抬头的缘故。我们进入房间很慢,因为带队的是廖世缘。他几乎是蹭着地面向前移动,我探身仔细看才看清楚,原来他瘸了一条腿,紧靠拐杖艰难前行。
  入座后,刘姐将我们介绍给廖老先生。他点点头,尽量的微笑着,我觉得他应该是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他的每一个动作与表情仿佛都是在用生命的力量在完成。
  刘姐说了艾奶奶的情况,并说明天就可以安排他们见面。他还是点头,表情冷淡。房东有点被这种神态闹得不自在,坐在沙发里的屁股一直不停的调整位置。
  我觉得机会来了,忙用手拉了房东的衣袖,并跟她使了个眼色,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跟刘姐说道,
  “刘姐,廖老先生我们也见到了,我觉得应该尽快安排两位老人见面,我马上回去跟艾奶奶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安排明天过来的事情。”
  刘姐可能觉得气氛也很尴尬,便赶忙点头同意。房东礼貌地跟廖世缘道别,这次老人没有再起来,也许他每一次起身都是要积蓄力量的。
  走到门口,我提出陪老人多呆一会,连介绍一下奶奶的情况,省的明天见面冷场,她们满意的点头,还称赞我想事周全。
  回到房间,我坐在老人对面,他似乎无视我的存在。双手拄着拐杖坐在那里,那拐杖就像他的救命稻草,不能离手。我终于可以仔细的去观察一下这位老人了,可是我的双眼却拒绝着我的想法。我真的看不下去了,那已经不是一般的瘦了,皮包骨如果是形容一个人瘦的最极端词语,那么眼前的廖世缘可以说连那可怜的一层皮都有些奢侈了。简直就是一副骷髅,他坐在那里我都觉得他在抖动。
  到底是什么,将如此一个健硕的年轻人,折磨成今天的模样了,是疾病还是生活,或者说是监狱的迫害。我不敢想,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因为我能感受到他一生的苦难。我也没有同情他,因为眼前的这位老人,也许已是将死之人了,可他却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去完成爱的承诺。我又怎么可能去同情他呢,他的生命,他的坚持已经让我汗颜。
  我深深地,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颤抖的吐了出来。我刚要张嘴,字却卡在了嗓子眼儿,卡的死死的,让我有点窒息。我又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我慌乱的心神。
  “我~”我的吐字有点含糊,自己咳嗽了一声,老人却还是毫无反应,就像一尊泥塑。
  “我、知道~”我每吐出一个字,都仔细观察着老人的表情,每一个字都在深呼吸下才能完成,
  “我知道,您就是!”我有意的提高了,声调,来引起老人的注意,可他还是没有反应。
  “您就是,顾司翰,”我说的很轻,都担心他听不见,准备再说一声。
  只见那低垂的头颅,缓缓地抬起,老人的目光犹如利剑一样直穿我心。那目光让人胆寒,就仿佛隆冬的寒冰,里面有警觉,有惊恐,还有不安,还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抵抗。
  我咽了几口唾沫,为了不让这敌意继续,更为了不让他白白耗损体力,赶忙解释,
  “你别误会,”我尽力微笑,“我一直在帮艾奶奶找您,查到过您的资料,但是只有我知道,奶奶都不知道,我希望你们能破镜重圆。”
  老人收回了,警觉的目光,仔细地端详着我,然后点点,过了好久,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叫吴念君,叫我小君就行。”我还是尽量微笑着。
  他点点头,不在看我,我就这样注视着他,老人毫不在意,也许他早已习惯被别人审视了。
  “我不会再回台湾了,回不去了。”说着他好像要努力站起来,但是终究没有成功,我想去帮他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要死在,淑媛的身边。”又过了许久,老人喃喃的说道,
  我被这话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老人,然后轻声问道,
  “您……”他看着我,缓缓点头。
  我就这样看着他,眼睛开始发热,那是因为泪水,我不明白为什么泪水是热的,可能因为心是热的吧。
  “谢谢你。”他努力向我微笑,他的双眼也好像有了光芒。这是今天老人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今生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来我时时想起,很是感动,在最后的时光里,这样一位饱受风雨的老者,还不忘对我言谢,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他是善良的,正直的人,一生没有向生活低头,就像艾奶奶,他们用生命抵抗命运给予的打击,用坚守的爱来融化战争伤害。
  离开酒店,脚步虽说没有重如千金,但是心却一点也不轻松。我确信他是病了,而且是不可治愈的顽疾,一切不需要再探究根尾了,眼下是如何面对奶奶。
  我有些恍惚的回到住处,来到奶奶门前,我轻声叩门,门没锁。奶奶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见我来,赶忙站起身来,她没有让我坐下,看了我一下,然后自己又坐了回去。
  “小君~”
  “嗯,奶奶~”
  “是他吗?”
  “嗯,是他。”我还想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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