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仙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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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仙凡-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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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作小风的少年尴尬地笑笑。他如今无依无靠,便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平日里,勉强在码头上干几分零工维持生计。多数时候,船主往往嫌他体弱力小,不愿给他活干。混到落魄时,甚至需要沿街乞讨别人援手。好在当时风气开化,又处盛世,心地善良的人比比皆是,方不至于饿死。这个烧饼翁与他同病相怜,时常会赠与他烧饼吃,一来二去,他俩竟成了忘年交。

少年脸上的尴尬神色逐渐褪去,有了几分神采,道:“我随风是什么人,怎能每次都让老哥做东?这次我可是带足了银子。”说着,便从胸口掏了起来。可是,掏了许多遍之后,只拿出了一个铜板。随风本就衣裳单薄,寒风一刮,雪水一浸,当即打了一个大喷嚏。

随风满脸的不信,还想再掏点“银子”。老汉一把拉住他的手,从炉壁上熟练地摘下两个烧饼,麻利地用皮纸包好,往他怀里一塞。道:“咱们什么关系,找不到就算了,这次本来就说是我请的。哎,可惜,哥哥我无能,也只能请贤弟你吃吃烧饼了。“

火热的烧饼摆在胸口,又是温暖又是感动。三九的寒冬,漫天的飞雪,也不能讲这份温暖降温。随风鼻子一酸,竟带了哭腔。

从小到大,自从双亲亡故了之后,再无一人对他这样好。那种久违的感觉一直包裹着他,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一声谢,转身又投入了风雪之中。

随风的背影逐渐没入鹅毛大雪里,一点一点,消失不见。老汉三下两下收拾好了细碎之物。口中隐隐念叨:“收摊咯,买卖做完了……”

“清玄掌教如此闲心,到凡尘之中卖烧饼?昆仑的事物都不管了么?”

老汉抬头,动作轻缓。在那短短一刻,竟然好似有一道莫名的青光在老汉沧桑的脸上一扫而过。老汉双目淡然无波,如星空一般地深邃。哪里像个平凡的老人?

老人面前站着一个青年道人。他面貌虽嫩,却满是厚重感,一股气度内敛,如chun风般缓和。若仔细留心,便可发现,雪花好似都长了眼睛,一临近他周身就斜斜地避开三寸。看起来又没有不和谐之处,当真奇怪。

老汉却不觉得奇怪,两眼的深邃中,突然有神采如电般放出。莞尔一笑道:“世间万物莫不在道之内。亦云老弟,到了我们这般境界,世间事可还有看不开的?”…;

亦云也是一笑,四周的气韵为之一暖。道:“道兄所言甚是,只是三百年期将至,同一论道在即,不知道兄可有所准备?空心老僧据传已堪破半仙之障。虽未必属实,但也不可小觑。况且,他们还有魔宗助阵。这天书,不知还保不保得住?”

清玄双目微阖,几分飘然之气不自觉地散出来。接而猛地睁开,亦云只觉得四周光彩一闪,这一方天地已被清玄用道法隔开。“无妨,贫道遮天掌已略有小成。”清玄说着,语气平平淡淡。脸上却蓦然多了几分生气。看起来颇有鹤发童颜,返老还童之感。

亦云心里一惊,对这个昆仑掌教愈发琢磨不透。只是当他听闻他已练成遮天掌时,心里轻叹一声,这次的同一论道怕是没有悬念了。

“刚才那个少年是……?道兄为何不挑明身份?”

“没有必要,这大千世界,终究还是要他自己体悟。”清玄眼神似水,如是说道。

轻盈的声音却怎么也穿不透凄厉的北风,断断续续,想听时,早已什么都没有了。

随风怀里抱着烧饼,心里难免有些激动,脚步也越走越快,再加上此时已近黄昏,各处店铺都在打样。雪虽大,可天边依旧盘亘着一道如血一样的残阳。街道上众人忙忙碌碌,又有谁会去注意他呢?

“哎哟,好疼!”随风一声呻吟,他只顾着向前走,不想果真撞到了别人。

被撞的人,也是一声“哎哟”。再接着,就是“咦”的一声。随风听到疑声,这才抬头。刚看到一张脸,心里就咯噔一声。

被撞之人也是一个少年,年纪与随风一般大小。一身白衣,看似很是儒雅。即使是这般的三九寒冬,手上还持了把折扇,腰间跨一把长剑,也不知是装饰用还是真会剑术。这个人,随风自小便认识,他叫做刘近,是扬州城里刘家的少爷。

昔日,随家与刘家具是扬州里的显赫世家。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随风父母突然暴毙。随家家众大多都鸟兽散了,家财也不知所踪。至此,扬州再势力可与刘家抗衡。原先随风漂泊扬州见到刘家人都是退避三舍,他虽适应了潦倒的生活,却放不下那一点点尊严。

“我当是哪个不开眼的臭乞丐,这不是随家的少爷么?怎么会沦落到这幅田地?”刘近一脸嘲弄。说着话时,他右手一挥,做了个手势。两个家丁立即受意,一人一边,对随风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

看着那两个家丁个个都人高马大,手臂上肌肉遒劲,青筋暴露,面露凶光,显然都是练家子。随风不禁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刘近,哼了一声“你把我一身白衣弄脏了,难不成就这样就走?随家家大业大,想必一件衣服的钱在随少爷看来一定是九牛一毛吧。”

“我……我哪有钱……”随风看着刘近胸口果然有一处黑色的污渍,看来便是自己弄上去的了。心里更加发慌,又往后退了一步。

“没钱?”刘近脸上一脸凶相,哪还有一点儒雅?“没钱还这么不开眼?”说着,狠狠一脚踹在了随风胸口。这一脚又快又狠,随风刚看到,就觉得胸口猛地一震,自己就飞了出去。

更为奇怪的是,随风隐隐觉得胸口被踢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气流不住地向内钻。然后在体内五脏四处游荡,心口猛地一疼,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浇在了雪地上,鲜红的一片,蔚为地刺眼。随风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心里怒气一阵又一阵的翻涌。可是,随即又是一阵哀叹,自己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除了闪躲就是忍受。他握紧了拳头,却不愿妥协。…;

刘近那一脚并不重,只是用上了些许内力,所以威力才这般大。看着随风挣扎着坐起来,心里从未觉得有这般爽快,一把冲过去,将随风又拎了起来。抬手就是一拳。

随风被他拎在手里,全无躲闪的余地,这一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就在这时,“少爷!”一声大喝传来。

听得刘近一惊,拳至随风面前停了下来。刘近不禁起了几分火气,一扭头,“是谁!”

一个中年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对刘近一抱拳,道:“少爷,夫人叫你回去吃饭了。老爷也有点生气,你还是快点回府的好。”他面对着刘近,眼里的余光却盯着随风,随风看到他的面容,心里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刘近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中年人一眼。良久,才道:“王武师,不要随随便便就拿老爷夫人来压我,你要记得,你只是个武师而已!”说罢,刘近给旁边两个家丁打个眼色,恨恨道:“回府!”

刘近一把把随风甩开,带着两个家丁走了。看着他们渐渐走远,随风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中年人,脑海里只有着一点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你是?”随风愣了愣,口中嘀咕:王武师,王武师……“你是昌明叔?”他说完后,就看到,那原本高大的中年人,全身颤抖了一下,好像多了一些萧索的味道。

“小风这些年受苦了。是昌明叔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父亲。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那里说话。”王昌明看了看四周,始终觉得不太安全。

随风便被昌明领着,三拐两拐离开了这个地方。从靠近运河的繁华地段到了有些人烟稀疏的东城。

天上的雪还是那般大,只是却盖不了已消逝的过往。华灯初上,夜市开始,行在路途上的时候,看着那些chun风三十里的繁华。随风觉得很真实,却又很虚妄。像梦,却又不是梦,因为梦没有那般真实的痛苦。

眼前是一幢双层的阁楼,雕木花梁,虽然算不上高耸,但特别有味道。那样的古典,那样的韵味,扬州虽不是江南,却别有烟花的滋味。

昌明打开门,让随风进到了里面。室内也是一样的别致。四个角落摆了高烛,窗边还有盆兰花,淡淡的清幽,随风深嗅了一口。把香气吸到胸口,那原本盘亘的伤痛也轻了一分。

昌明看着随风的脸色有些白,问道:“你不要紧吧?刘近这小子的武功不凡,虽然没下死手但也不轻。来,我来看看。”说着,拉起了随风的手。在他手腕上搭上了三根手指,这是传统的号脉方式,王昌明只是粗通医道,只能勉强号寸关尺感受一下脉象。

许久,昌明深吸了口气。“怎么了,昌明叔,有什么不对吗?”昌明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要说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他那一脚用上了内力。即使不重,也应该对内府会多少有些影响。看你脉象依旧强劲,完全不似有受伤的样子。更奇怪的是,他留在你体内的内力竟然无声息地消失了。你又不会武功,确实有点奇怪。不过,却没什么大碍了。你先休息下,我去为你泡壶茶。”

随风点点头,环顾四周。房间里面如此雅致,确实很不像昌明这种武师的风格。正在他打量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墙壁上挂着一副很奇怪的图。整幅图分为六十四张,每一张下面都有一行蝇头小楷,诸如“泽水积满而泛滥成灾,滔天之势。”之类的。随风觉得有点新奇,那些都是《易经》中的句子,他从小就研读,只是这些奇怪的图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昌明去沏茶,烧水还需要会功夫,于是随风就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图和字尽数看了一遍。

随风从小就资质不凡,各类书籍,诗歌看一遍便可以大体记住。说来也怪,《易经》本就艰涩难懂,卦图更是不知所云,但随风看过一遍便深深地烙在了脑中,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正当随风入神的时候,昌明端了一壶清茶走了过来。“这个是易经里的卦图,很难懂的。”昌明笑道。

“先喝口茶,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讲。”昌明干笑了一声,神色忽然冷淡下来,嗓音也染上了一丝伤感。

第二章 家世似锦

“昌明叔,你怎么了?”随风虽是个不大的孩子,但也看出了昌明前后语调的变化。

王昌明不自觉低下了头,沉吟了许久,再是一叹。最后艰涩地道:“小风,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爹死后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呆在刘家……”

随风转过头,一愣。“为什么?……”他先前见到昌明叔叫刘近少爷便有一丝疑惑,只是后来被与昌明团聚的喜悦所替代,便没有问出来。此番被昌明自己道出来,随风便不在迟疑问了出来。

原来当年,王昌明在随风如今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出来闯荡江湖了,见过无数豪侠,也遇过许多奸邪小人。直到他三十二岁那一年,被贼人追杀逃入扬州城。恰巧便碰上了因为妻子临产外出寻产婆的随天。

王昌明抬头看天,眼神里充满了对往事的怀念。

“难怪我一出生就见到昌明叔了,我还以为你和我爹是异姓兄弟。”随风恍然大悟。

“不错,却是异姓兄弟。”昌明点头道,“当时他见我满身是血,便将我一起请到了府上,并立即为我疗伤。直至后来,夫人还埋怨你爹没有见到你的第一面。”往事一幕幕袭来,当年结义大哥的孩子已这么大了,可是自己与大哥大嫂却已阴阳两隔,想到这些,王昌明不禁悲从中来,两眼浑浊,竟有两行清泪顺脸而下。

昌明抿了抿嘴,接着道:“后来他助我平了仇人,还指点我武功,可惜我已过而立之年,进步虽大,但今生已无望进入先天之境。”

“先天之境?那是什么?”随风忽然听到这个,丝毫不明白何意。

如今的江湖上对于实力有着一套划分,平常的习练拳脚或是略懂内力之人便被称为凡尘,意思就是和平常人相差不大。只有当内力有所小成,达到洗髓换骨之境,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便踏入了后天之境。而将内力修到大成之后,更可以沟通天地,借天地灵气洗经伐髓。此刻便是万中无一的先天之境,为世代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先天高手。

知道随风对于这个没有什么接触,昌明非常耐心地讲述了一番。

“那我爹当年是何层次?”

“你爹当年便是先天之境的高手,不然也不能帮我解除祸患了。”

昌明一顿,语气又一转,有些严厉起来“我且问你,你可曾想过,你父亲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高手,为何会突然身殒?”

“额……”随风被他一喝,脑子立时有些发懵。半晌,才道:“莫非是有人用阴谋诡计?”

昌明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先天高手,那可是先天高手啊,传说中先天真气更是可以百毒不侵。究竟用何手段才能无声无息地害死他呢?而且,随家破败之后,大半的地产财物落入了刘家之手,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随风的头猛地抬起,双目圆睁地盯着昌明。昌明不禁一惊,心道:他明明不会武功,为何眼神有这般大的威压?“昌明叔”随风一字一字,寒声道“莫非,是刘家害死了爹爹?”

昌明满面黯然,轻轻点了点头。“后来为了查明真相,我便假意投靠刘家,做了他们的武师。这般多年,终于叫我查出了蛛丝马迹。现在已基本可以肯定,当年这事便是刘家所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先前爹爹不是和他们一起做生意的么?我们又没有仇怨?而且,他们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办到的?我还是觉得不可相信。”…;

随风情绪有点失控,他毕竟还小,哪里懂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几个字?以他的心性,他也宁愿他爹爹是暴病而亡的。

“我这般说,定然是有所倚仗。先天高手也不是万能的,你可知比先天高手还要恐怖的是什么?”昌明神色黯然,语气却很坚定。

“是什么,莫非还是神仙不成?”随风一脸迷惑,实在是猜不出来。

“这个世上未必有神仙,但鬼怪倒是真的存在的。”昌明神色阴阴,烛火映照着他的脸庞不住闪烁,房间里莫名多了几缕阴暗的气氛。随风当即就倒抽了口凉气。

“这是真的么?”随风已然有几分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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