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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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出招-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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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仲修没有时间欣赏她的外表。 
“接住!”他的脚下丝毫不曾停缓,右手随意扔去一盆厅口点缀用的矮松。 
“啊……”素问万万料不到他会一声不吭地进袭,被他攻得手忙脚乱,下意识捧住他拋掷过来的植栽。 
“得罪了。”他灵活地施展着得意的透骨打穴法,如勾的手指纷纷弹出,乘势封住她的“渊液”和“京门”两处穴道。 
“哎哟!”这声痛叫同时发自娇脆和浑厚的嗓门。 
素问被他偷袭成功,又惊又怒的软倒在石砖地面。 
而仲修,想当然耳,再度吃了她的暗亏。 
“啊,好烫!”痛,痛死了!他抱住自己的右手乱跳。若非碍于大丈夫打落门牙和血吞的气概,他早在曾丫头面前哀号出声了。“你……你的衣衫……究竟涂了哪门子药末?怎么会触得我手指火烧似的生疼?” 
他暗咒自己,早该料想到她会在自己身上涂抹“护身灵药”。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使出霸王硬上弓的小人招数。”素问气涨了红艳的俏容。“我全身沾抹了赤蝎粉,你有种再碰我一下试试看,包管烫坏你一层皮。” 
“无所谓,反正今夜的赌约算我胜出,因为我已经在子时结束前制住了你,你必须实践自己的承诺。”他拒绝再承受第三夜的苦头。 
一切就在今晚做个彻底的了断。 
“谁说的?”素问委顿在地上啐道。“我们的赌约订得很清楚,你必须将我带出宁和宫的大门。就小女子浅见,此刻咱们俩好象仍在宫门里头。” 
说来说去,她仍旧试图诱他上前碰触她。这丫头真是狠心,即使输了,也要让他惨胜得“痛痛”快快。 
仲修打了个爽朗的哈哈。天底下还有许多法子可以将一个人搬运到另一处,而毋需直接触碰到对方的躯体。 
“你以为区区搬运的小问题难得倒我吗?”倨傲的浓眉翻飞如箭。 
仲修的双眼须臾不敢离开她,深怕她又找到绝处逢生的转机,脚步却渐次退往厅侧的品茗小茶几。 
茶几上平铺着江苏纺织的红缎桌巾。他反手抓住巾角,轻轻抽离。 
“失礼,今夜就委屈你包裹在桌巾里头睡觉了,待明儿一早你洗掉全身的毒……粉……再说……” 
双眼模糊中,他彷佛见到一股极细极淡的黄褐色,有如尘埃一般,随着他扯动桌巾的劲道飘扬在空气中。 
熟悉的晕眩感再度袭向他的大脑。 
毒粉…… 
又上当了! 
“喂,先别晕哪!”素问委顿在石砖上大吼。“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才不要陪你睡一夜冷地砖,喂!” 
杀千刀的!临到尾声,竟然让他空亏一“末”……仲修痛痛快快地昏迷过去。 
“喂!快解开我的穴道──” 
※        ※         ※ 
他又输了! 
仲修打从心眼里不肯认份。 
没道理呀!连他自己也是临到宁和宫门口才匆促决定采取先下手为强的策略。那么,曾素问又是如何预料到他会下手点倒她,然后抓过茶几上的桌巾做为隔离的媒介,因而将毒粉铺洒在缎面上? 
真真教人匪疑所思。 
今早干清宫仍然收到来自宁和宫的短笺──昨夜眠仙丹研磨而成的细末让你尝到苦头了吧?仲修公子,伟大皇上,我奉劝你趁早收手放我走吧!否则你铁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威胁,而是承诺!不过,今朝的用字遣词可比上回犀利许多。很明显的,曾大小姐余怒未消。 
严格说来,昨夜的意外也不能怨他呀!谁教她的药量下得如此之重。 
他的透骨打穴法非得独门手法才能解得开,而她却害他中了毒,一晕到天明,结果自己也硬生生陪他躺了一宿的冷地砖。直到天蒙蒙亮,宫女发现“英明崇高”的天子屈睡在宁和宫的地砖上,惊叫声唤醒了他,才随之解除了她动弹不得的苦难。 
虽然素问被他制住了,然而他并未完全达成赌约,因此昨夜充其量只能算他们俩打和,他仍旧没赢。 
没赢,在仲修的辞典里,可以代换为“输”。 
因此这第三夜,他再接再励,朝优胜者宝座出发。而且这回只许胜,不许败。第一夜他们文斗,第二晚他们武打,那么第三回合呢? 
吃消夜! 
这是仲修长驱直入曾俏妞的闺房后,入目的第一眼景象。 
两人斗智斗力的场合越来越深入敌腹。先是庭院,其次进入正厅,今夜索性踏进她的香闺来着。 
素问挑中宁和宫最是小巧的房室做为住处,入门打照面,两匹锦帏提供了床铺适当的隐私性。暗红色的地毡织就百卉图样,梳妆台上陈放着女性梳头用的象牙小篦,而房室正中央则安放着两尺长的大理石桌。 
大理石案上,满满摆设一整桌的热汤佳肴。 
青菜豆腐汤、雪笋炒豌豆、樱桃绿笋烩……菜色虽然素淡,香气诱人的程度并不逊于大骨熬炖出来的美味。 
“仲修大哥,请坐。”素问与第一夜相同,端坐在桌宴的另一侧,颊上浮现着罕见的端庄韵致。“今夜是咱们相交、相处的最后一晚。我亲自烹煮了几道素菜,做为饯别的小宴,希望您赏个脸。” 
“哦?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仲修依言坐入她隔壁的席位。 
即使他无意落败,对于她流转的依恋情绪,心口竟然也跟着纠结。 
别瞎胡闹了!他振作起精神向自己喊话:只要你拒绝放人,即使曾素问有心想离开,她也无法走脱得了宫内四十万禁军的监控,还忧心它做什么? 
不过,扪心自问,若是曾素问离开了皇宫,他还真会思念她呢!放眼望去,后宫的贵妃女嫔莫不是同一调调──言语细声细气,眼不敢直视,首不敢高抬,生怕触犯了皇上的虎威,或失却了名门闺女的娇气;整日竞以装点自身美貌为乐,却不愿替脑壳里的空位填进一点聪明才智。 
曾素问百分之百与寻常的后宫佳丽大异其趣。尽管外表缺乏吸引公子们停驻视线的特色,她肚肠里的古灵精怪却已补足了仪表的缺憾。外貌美艳又如何?百年之后,大伙儿同样退化为骷髅头。佛家便称这层表象为“臭皮囊”,不是吗? 
仲修承认,一旦曾素问远遁于他的生命之外,他一定会思念她。 
既然如此,干脆就别让她溜跑。 
或许在朝廷内外,他向来有“英明”的称誉,但偶尔“专制”一下又何妨? 
“我说过自己做任何事必定会成功,难道你忘了?”素问重申她第一百零一句自信大话,瞅着他的视线写着指责。“来,喝碗豆腐汤。” 
仲修歪睨着她送上门的美食。 
“我已经中过你两次毒计,再不防着点,似乎说不过去。” 
“既然我敢明目张胆地盛给你,当然代表它无毒呀!”她有些着恼。 
“我怎么能确定?”仲修理直气壮地反问。“毕竟你打一开始就警告今晚要赢我,不是吗?” 
“你──”素问差点和他翻脸。“算了,你不敢喝,我自个喝。” 
她两三口灌下整碗汤,挑了挑眉向他挑战──看吧!我说没毒就是没毒。 
“难说哟!说不定你事先服下解药。”他咋了咋舌头,仍然拒绝相信敌人。 
“既然你不肯喝汤,那么吃点菜尝尝鲜吧!”她抑下不满的闷气,举箸夹了一口樱桃绿笋烩,送进他碗内。“还是你也担心我在菜肴里做了手脚?” 
“倒也未必。”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老实告诉你,并非我蓄意不赏脸,实在是因为御医知会过我,若在腹胀之时中了毒,酖性较能延缓发作,因此我在来这里之前特意吃撑了肚皮,现下当真塞不进任何饮食了。” 
“是吗?”素问狐疑地探视他的俊脸。表情还满真诚的,说谎的可能性极低。“好吧!既然吃不下东西,我事先替你沏了一壶碧螺春,喝杯茶清清胃也是好的。” 
绿油油的上等茶汤端到他面前。不知是心理作用抑或怎地,仲修总觉得这杯茶鲜绿得极为诡异。而且,她拚命劝饮劝食的殷勤引发他的疑虑。 
此时此刻,他们俩算是敌对的。她的慷慨好客似乎超乎常理。 
“谢谢。”他接下茶盏,却明显无意动用她的香茗。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素问忍不住嘟着红唇唾弃他。 
“小人的寿数通常比君子长。”他仍然不以为杵。 
“你以为我会毒死你?”素问跳起来大叫。太可恶了,这小人竟敢污蔑她! 
“你当然不会,但输给一个年轻女娃儿可不比送命光彩多少。”他道出自己的评判标准。 
“胡扯。能活命就是好事,否则我干嘛眼巴巴地跑回去探视我师父?!”她叽哩咕噜的,再度坐回雕花小凳上。 
“尊师究竟是谁?”他决定再问一次,或许曾丫头愿意在“离别”之前解答他的迷惑。 
“无名氏。” 
看来他错了! 
“好吧,既然你如此嘴硬……”仲修起身,准备结束赌约的闹剧。 
他拢进衣袖的右手正扣紧四枚围棋子。这回出手,甚至毋需直接碰触到她的衣带,总不会再出错吧! 
他连运人的布袱都准备好了,就搁在宁和宫门口呢! 
“也好,我陪你出去散散步。”素问竟然主动提议离开她的安全地区。 
“到哪儿散步?”仲修算是开了眼界。打从他们交手开始,曾丫头的一举一动莫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现下她总不会自动投降吧? 
“当然是宁和宫的小庭院呀!”素问睨他一眼。“难道你还指望我自己走出这处宫阙吗?” 
他就知道! 
也好,院落距离门口较近,他可以少扛着她走一小段路。 
“曾姑娘,我好心奉劝你别再和我争锋。”轮到他苦口婆心地劝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想逃出我的掌握简直难如登天。” 
素问慢吞吞地走出闺房,行向宁和宫的后花亭。 
“其实,你硬留着我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他能据实告诉她,她的存在足以解除他宫廷生活的单调无趣吗? 
才不,这丫头八成会宰了他,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担忧她会没头没脑地撞进麻烦堆里。“闻人独傲将你交托给我,因此,除非我确定你离去之后不会遭遇危险,否则绝对无法轻易放你走。你能做出自身一定安全的保证吗?” 
不!素问的心中立刻跳出答案。回去之后,不晓得有多少危险等着她一一抗衡,她如何能够为将来签下笃定的但书? 
仲修看她沉默不语,心中非常满意。 
“所以啦,你应该也能了解我的苦衷和关心,是不是?”他随着玲珑的纤影踏上院落的青石板。 
黑夜中,万物俱寂,即便连花卉也彷佛入睡了似的,唯有满院昙花吐露着芳香,在最不为人知的时刻,释放出动人的精萃。 
“我了解,希望……希望你也能谅解我。”素问蓦地侧过身子,用眼神告白她的歉疚。 
“当然。”仲修微微一笑,直觉认定她是为了前两次的恶作剧致憾。“其实,你也算很给我面子了,起码没趁火打劫,利用我昏迷时……溜……出……出去……你……”这回的晕眩感远胜过前两夜。 
他的双腿陡然发软,扑通摔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他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 
究竟是何时中了她的毒的? 
仲修惊骇却迷蒙的视线停顿在她的俏脸上。“毒……” 
“青甲花。”素问愧疚地陈述,“青甲花本身无毒,但闻过它香气的人若不小心又吸入昙花的芳香,两样花气在体内混合,便会产生强烈昏睡的症状。我房内点燃的烛芯以青甲花熏制过。” 
“昙花?”仲修再也支持不住,虚弱地瘫躺在地上。 
他中了毒,而原因在于──无毒的昙花? 
“我在汤里、菜里、茶里都掺了解药,谁教你不肯吃。”素问温柔地蹲跪下来,唇瓣轻触他的额角。“对不起,我先走了。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们,替我向闻人捕头道谢,好吗?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神智昏沉中,他无法猜解,为何曾素问的道歉听起来竟然充满了诀别的意味? 
“不可以……走……”他勉力吐出最后一句嘱咐。 
随即,盈满鼻关、胸臆问的浓郁昙香,将他揪扯进无边无际的幽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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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月晚秋,蔚蓝如洗的天空飘扬着浮云,枯黄的落叶无声无息地铺满了地。 
独自出走了十九日,素问的脚程悄然降临袁州。 
袁州位处江西,地域上归属于天候和暖的江南。当北地已刮起刺骨的寒风时,江南仍浸淫在得天独厚的柔阳下,青青芳草无视于秋风催人老的要胁,成顷地披散在泥土地上,尽情怒放着无垠无止的青绿。袁州仅是江西境内的一介小城,百姓们早已习惯于平静安稳的生活,因此任何一场庙会或大户人家的筵席,都会吸引来一群看热闹的民众。 
素问选择驻脚袁州,自然有她的用意。师父旗下有一分部设在袁州城内,她准备先上门探探教内的消息,倘若一切风平浪静,她就没必要自动返回位于贵州的总坛讨打,尽管在外头玩到她尽兴再说,否则,当然必须即刻回总坛回复师命。 
她走在道上,不禁揣想着仲修大哥的火气消了没有。可以想见,他既然贵为当今圣上,又兼具野雁阁主的身分,平常一定是被众人崇拜景仰的高姿态。自从撞见她之后,却像踢中一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如今想必在宫里气断了牙根,说什么也要揪她回去发泄怒气。 
倘若真想找她回去也就罢了,就怕他巴望着后半辈子再也别和她产生任何瓜葛。 
“仲修大哥,谁教你是皇上呢?”她叹息着。如果他只是个布衣平民,他们俩便可共同游历江湖,如此一来岂不是快意许多? 
来到城门口,素问发现向来平静的袁州城今儿个气氛热闹。自从她接近城区之后,所见的每位过路人脸庞莫不染上兴奋的红光,往一个特地的方向行进,彷佛城内正在举行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庆典。 
“去看看吧!”她毕竟年轻,好奇心旺盛,当下默默尾随在众人身后,一起走向百姓向往的目的地。 
素问的容貌本就平凡得无一处让人惊艳,此刻为了掩人耳目,又特别易容成矮小黄瘦的江湖郎中,人中部位贴黏两撇八字胡,手中握着一幅挥书着“药到病除”的白幡。 
“老郎中,人家血热气壮的小伙子赶着去比武招亲也就罢了,怎么你糟老头一个,也学着年轻人凑热闹呀?”一位油头粉面的少年郎从她身旁掠过,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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