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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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虹-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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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居士临去时,施展仙法,在黄山飞雷涧底开了一条引道,指引老猬蛰居避难,也就解决了那只老猬日后畏惧天公的雷雨的心理。自此伏居,晨昏也只敢在洞门默参日菁月华,不敢再露出一些些惹人的意态锋芒。
事情的大概也就是如此这般。
三十年后的今天,“黄衣道长”宫云飞挟技而来,想到了三十年前平白失宝之事,大是心有不甘。
“黄衣道长”宫云飞冷森森一笑道:
“无相道兄,你这番话平心而论,倒是两句好话,若非为了四九天劫这档子事,道爷我还不来呢!”
“此话怎说?”
无相居士一面说,一面斟了碗香茗。
他座前石上,设有三份茶具。
这时他把斟好的一杯茶轻轻端起来,一哂道:“道兄千里而来,贫道忝为地主,一杯清茶,道兄你是要喝的,请!”
“请!”字出口,手指微指,只听得一股疾旋之风。
石上的那盏满盛茶水的盖碗,已然疾飞直转地来到了黄衣道长面前,只见白瓷加盖的一碗茶水,只是那么轻飘飘、滴滴溜溜地在道人面前打着转儿。
黄衣道人平手一托,接在手中,略微闻了闻,冷冷一笑道:
“以石泉之水,烹普洱之茶,阁下堪称得上是享乐中人,只可惜贫道喝惯了‘老寿峰’的铁观音,对阁下好意,无福享受。”
手腕一抖,掌中盖碗冲天直起,足足抛起了有百十丈高下,眼看着已入云雾之中,却又垂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无相居士座前。
这一手功夫,妙的是非但茶碗未曾破碎,却连碗中茶水,点滴亦未曾溅出!
无相居士笑道:“宫道兄,你来势汹汹,何不少压气焰,你我化干戈为玉帛,贫道少顷或许还能为你介绍一个海内知名的朋友!”
宫云飞冷笑道:“你我之约,当时并无第三人在场,何故又多出一个?”
无相居士一笑道:“事出意外,宫道兄,你如果认为那位朋友来此是为贫道助阵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微微一顿,又接下去说道:
“只是我这朋友脾气不好,法力更胜过贫道百倍,为道兄计,还是不要开罪的好!”
宫云飞嘿嘿一笑道:“道兄尽自说这些废话做甚!”
忽然一笑暗忖道:“是了,莫不是这老儿怕了我,有意拿些闲话先来消遣我,等到他那朋友一到,再图合力对付我?”
心里这么一想,越觉大是有理,当时面色一沉:
“无相道兄,贫道今日来此,会的是你,却与你的朋友无关,千里而来,岂能三言两语打发就走!”
说到这里大袖一挥,即见五点金星,脱手电闪而出,直向石座上的无相居士身上飞到!
沈氏父女以及痛禅和尚居高临下,很清楚地看见那道士发出来的乃是五把薄如纸片的小小钱刀!
他们这类人物,不出手则已,出手自无轻发!
五口钱刀闪烁着五道刺目金光,风疾电驰,向着无相居士身前一闪而飞,分五处绕过来,向居士全身五穴道上刺过来。
无相居士早已料到了对方有此一手!
只见他双手交叉着如同扇面似地在面前撒了个圈子,那五枚钱刀瞬即像是遇见一层障碍,突地碰见了一层无形的钢罩子一般!
但闻得“叮叮咚咚”一阵子钢铁交击之声,钱刀攻处,火星四射,却休想能攻入居士身侧分毫。
黄衣道长怒哼了一声,向着空中钱刀指了两下,只见那五枚飞出的钱刀陡地威力大增,就空转动之间,立刻加大了一倍,攻刺之力平空加了数倍。
无相居士呵呵一笑道:“宫道兄远道而来,莫非没有点新鲜玩艺儿么?”
说到这里,双手合掌一搓,一扬,似乎见其掌心内红光一闪,也只是一闪而逝!
遂即“叮咚”一阵子铜铁坠地声,再看道士所发的五口钱刀,已如破铜烂铁般地跌落在地!
“黄衣道长”宫云飞先是一怔,遂即面上现出一片狰狞表情!
他紧紧咬了一下牙,道:“莫怪乎你这老儿有恃无恐,原来已经炼成了‘护身赤罡’。”
边说他边自咬牙切齿,一面频频后退着。
他当然不会就此而退。
无相居士却也知道“黄衣道长”伎俩绝不止此,是以虽上来胜了一阵,仍然不敢丝毫大意,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向对方。
双方情势,由于有了前面的一阵,看上去是剑拔弩张,越加紧张!
蓦地——
“黄衣道长”宫云飞十指抖处,像渔夫撒网般地,自其十指尖上倏地飞出了十道如胶似漆般的黄色光绦。
无相居士登时一惊!
他倒是未曾料到宫云飞有此一着!
原来剑术之士以筑基为始,运炁为本,有了基炁才谈得上运施飞剑,进而尽习上乘剑术!
剑术到了相当年限之后,才能更进一步,成就所谓的“剑炁”。
有了这种“剑炁”的功夫之后,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剑术中的人士,可以身剑合一,顷刻间出入青冥,大抵上有了此类成就的人,多半归隐灵山,不复生事人间!
眼前“黄衣道长”宫云飞情急之下,竟然不自珍惜,一上来就施展出其苦炼经年的本身“剑炁”。
在“五行”之中,宫云飞是攻的“土”行,是以一切功力皆着土质!就连发出的“剑炁”也是土黄颜色!
这种剑炁的功力,毕竟不同凡响。
黄光过处,无相居士身侧四周,顿时冒出了一阵淡淡的红色烟雾。
无相居士似乎有些儿措手不及,身子大晃了一下。
眼看着黄衣道人手指上的十道黄色光华,交织成一片黄色光网,直向着无相居士全身罩下,居士背后颈项之间,倏地上冲出一道筒形白光!
这道白色光柱,正是居士所炼的本身“元炁”。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只得使出抵挡对方的杀手毒招!
只听得空中“刷”的一声轻响。
那道甫自居士后颈冒出的白色光柱,顷刻之间化成了一把白色的光伞状物,一下子与对方十指间发出的十道剑炁迎在一块!
无相居士想是上来疏忽差一点儿吃了大亏之故,这时看来,脸上现出了一层薄怒,眸子里凌光四射,注视向黄衣道长宫云飞!
“宫道兄,你此刻抽身尚还不迟,以贫道所见,你的功力因是不弱,要想胜得过我,却是不易!”
宫云飞这时正在全力运施着他的十道剑炁!
只是正如无相居土所说,他的功力确是较诸居士差上许多。
是以他虽施展出十分的力道,用力地拧绞着他的十指,把十道黄澄澄的剑炁运转得如同怪蟒翻腾,却休想能攻破无相居士护身的那幢白色光伞!
不过是瞬息之间,宫云飞已是汗如雨下。
他显然还不死心,满脸狰狞地怪声笑着!
“无相老儿,我还是老实对你说吧,道爷今日来此,明为赴三十年前之约,实则是别有深心!”
无相居士嘻嘻笑道:“你想要贫道栖身的白石仙寓,可是?”
宫云飞笑道:“你倒是猜对了,老儿,你不妨识相点好!”
无相居士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今天你我势必要见个真章了!”
说到这里,他徐徐由石上站起身来。
山峰上偷看的三人,目睹着双方这般的法力搏斗,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这其中,痛禅与沈海月也算是半个行家,心虽惊恐,尚能自恃,唯雁容初见异功,早已惊吓得面色猝变。
她越看越奇,忍不住已仰起了半个身子。
忽然一只软绵绵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同时间,就觉出一股绝大的劲力由那只软绵绵的手掌之内传出来。
沈雁容不由自主地在这股力道之下徐徐坐了下来,她还来不及回头看是什么人。
身边已响起了弱如蚊子般的声音道:“小姑娘别乱动,那个牛鼻子可要拚命了,误伤了你可不是好玩的!”

第十章功伏地黄剑,法降粉鳞蛇

声音很细、很娇,一听即知是发自女子之口!
沈雁容赶忙回头,只觉得脑后清风一阵,哪里有什么人影!
再一注视,才发觉自己身后丈许以外,有一棵弯下的古松树——
不知何时,就在那棵松树的树干上,坐着一个绝妙姿色的俏丽妇人。
不是别人,正是先时小店所见的那个华贵妇人。
这时只见她悠然自得地坐在树干上,正自向着沈雁容点头微笑,并且用手指了指痛禅与沈海月,又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告诉二人知道!
沈雁容会意地点点头!
妇人笑眯眯地用手向峰下指了一下,示意她继续看下去,按按唇,要她不要出声。
沈雁容不知怎地,对这个美妇人自一见面即具好感,这时笑嘻嘻地连连点头表示会意!
当她再次把眼睛移向峰下时,现场情形已大非当时。
原来“黄衣道长”宫云飞在施展出十指剑炁仍然未能取胜之后,此刻又是大见狼狈!
看上去,他那黄焦焦的一张脸上早已为汗水浸满,黄色道袍肩背的部分,亦为汗水所湿。
忽然他怒啸一声,十指乍然向后一收,空中矫着游龙的十道剑炁已收了回来。
也就在此一刹那,随着他肩头一晃,背上那口裹有黄色布绦的奇长宝剑,陡地化为一道数丈长短的黄色剑光,就空一掉,矫若龙蛇般地向着无相居士身上飞卷了过去!
无相居士断定了对方,终必会有此一手。
此刻见状,不慌不忙地右手向着胁下拍了一下,奇光一闪,匹练般地飞出了一道白光!
一白一黄两道光华,顿时在空中迎在了一块儿,刹时间绞在一团!
痛禅等三人虽是藏身在百丈峰头,距离峰下梅园尚远,可是此刻双方飞剑祭起来,看来正好就在三人眼前不远!
仙家神兵,自不比平常兵刃!顿时间就觉出那白黄两道光华奇光耀目,森森剑气,直有侵入眉睫之感!
两口剑绞到难分难解时,其势矫若飞龙,忽上忽下,乍吞又吐!时伸又卷,当真是变幻不一,令人大有目不交睫之感!
这一白一黄两道光华各逞其能,时而白光把黄光压下,时而黄光又作势包抄上来,崖上的三个人看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霍地站立在白石上的无相居士,长眉一挑,叱了一声:“疾!”
他手指一连向着空中指了三下!
刹时间白光大显,尾掉处,幻出了大片奇光,平白加粗了倍许,形若一只闹海银龙,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向着那道黄光卷压了过去!
如此一来,黄光顿现疲备之势,在白光的凌厉攻势之下呈现不支,一时间光彩婆娑,白光再吃劲儿地一绞一剪,立刻散发了一天的黄星!
“黄衣道长”宫云飞一看情势不对,他这口“地黄剑”乃九世相传之镇观之宝,自不甘受损于对方剑下!
这时一看情形不妙,当时双手连连扬动,两张薄薄的嘴皮子叽哩咕噜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咒语。
空中的黄色剑光,遂即迤逦轻舒着,缓缓向下收拢过来,同时间,道人目光斜乜,瞧向无相居士,嘴里虽然没有说出什么示弱的话,可是明眼人一望就知道,他已大有乞怜之意。
无相居士本可乘胜而下。
果真此刻他运剑下催,宫云飞料必是无力抵挡,飞剑下不死必伤。
奈何,无相居士素来为人忠厚,此刻见状,冷冷一笑,右手微招,空中白光如匹缎回迤,又似银龙倒卷,只是向回一折,已消逝无踪!
黄衣道长宫云飞方自一喜,猛可里,一人娇声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事!”
声音来自梅园上峰——也正是沈氏父女等三人藏身之处!
话方出口,沈海月等三人已乍见面前多了一人——也就是小店中所见的那个长裙美妇人!
美妇人身方现出,手也不闲着,玉手指处,自其纤纤指尖上戛然有声地出现了一圈红光。
那道红光初出时不过大如杯口,可是一经出手顿时涨大了十倍有余。
像是一道抛起空中的红索一般,疾追着黄衣道长欲收下的那口地黄剑,一绞一绕,已缠了个结实!
“黄衣道长”宫云飞本已是精疲力尽,勉力驾御着那口地黄剑,此时此刻哪里还挡得住美妇人这么当空一击!
况乎这妇人所施展的那道红索,既非飞剑,又不是什么剑炁,乃是一道专缚道家飞剑的“五云索”,剑术差一点儿的人,遇见了她那“五云索”多半是驾御不住。
黄衣道长本非无能之辈,只是此刻力尽三竭的当儿,哪里当受得住!
只见空中红光连闪,自己的一口“地黄剑”,已吃对方“五云索”紧紧缚住。
美妇人居高临下,运功将手一拉,红索乍收,连同黄衣道长的一口地黄剑一并到了手中。
黄衣道长大吃一惊,怒叱一声:“好个贱人!”
双足顿处,猛地向美妇人立身之处扑去,妇人娇躯微摇,却先他一步闪身而下!
彼此距离总在百十丈间,美妇人香肩微闪,已在“无相居士”与“黄衣道长”之间!

她一只白皙的素手上,平托着黄衣道长那口黄光闪烁的地黄剑,想系那口宝剑与宫云飞心灵相通,此刻虽是在美妇人功力拿弄之中,却显得极不安宁,有如一条滑溜的巨鳝,不时跳动伸缩不已。
“黄衣道长”宫云飞再也忍耐不住,怒啸一声,足下点处,直向美妇人身边扑了过来,十指扬处,前见的剑炁又自发出,直向妇人掌中宝剑抓去。
可是那美妇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着,不待其剑炁发出,娇躯轻转,又换了个地头。
这一次转得更远,足足飞出百十丈外,落在一处山角之下。
宫云飞怒啸道:“贱人还我剑来!”
长叫声中,人如箭矢般地扑了过去!
美妇人似乎是有意拿“黄衣道长”宫云飞来寻开心,只见她身子不停地转着,衣裙飘飘,彩带纷飞,直如一只巨大的青色彩蝶,在万千梅树之间翩翩飞舞,忽东忽西,忽左忽右!
那份儿美,那份儿俏,可真是够瞧的了!
黄衣道长身法何等快疾,只是此刻看上去较诸那妇人,却是差得远了。
二人一追一遁,转瞬间已是百十个来回!
美妇人存心拿黄衣道长开心,身形来去,尽自在梅树空隙之间,有如穿花蝴蝶。黄衣道长暴怒之中,加以前番剑斗早已气尽力竭,此刻在梅林里一连打上千百转儿,早已头昏眼花!
就在那妇人身子一个奇妙的转势里,“黄衣道长”足下一跄,一头撞在了一棵老梅树上,顿时倒在地上!
抬头一看,美妇人就站在眼前。
无相居士面现浅笑,正与那妇人并肩而立!
“黄衣道人”宫云飞原非无来历之人,此刻定目向对方妇人一看,心中一惊,忽然忆起了来人的身份名号,不由吓得登时一呆!
他喘息着叹了口气,道:“无相老儿,你好没来由,道爷是与你有约在先,怎地把你老婆也扯了出来?嘿嘿,你们还是以多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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