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侠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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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侠虹-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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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湔漠然哼道:“我与陈兄之战胜负未知,剑圣此语恐言之尚早。”

  剑圣历喝一声:“铁兄身为汉人,却助蒙古人侵我中原,无论你与陈兄胜负如何,老夫皆不会放过你。”

  铁湔哈哈大笑:“若铁某能侥幸胜过陈兄一式半招,自当再请教剑圣绝学。”

  陈问风淡淡道:“想不到铁元山的后人竟然为虎作伥,实是负了他远赴塞外的一番苦心。”

  铁湔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敢逼视的寒光:“良将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祖上既不容于中原武林,远赴塞外亦是迫不得已,陈大侠何必出言相辱铁某先人,岂不有失风度?”

  陈问风心头暗叹,看这情形铁湔只怕并不知铁元山当年身负背叛之名投奔蒙古人的真相,毕竟已是数百年前的事情,旧话重提不免太过小家子气,而且铁氏一家老小尚在塞外,若此事传入蒙古大汗耳中,怕是抄家灭族之祸。他生性光明磊落,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剑圣目光转到擎风侯身上:“赵擎风,见了岳父大人还不跪拜谢罪么?”

  擎风侯苦笑道:“成王败寇,千古之定论。赵某谋算不精,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别人。不过连累了老人家,心头不安。今日便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宣布,与曲氏敛眉之婚约已解,从今以后赵某与曲家更无瓜葛。”抬头望着剑圣缓缓道:“老人家若仍觉心意难平,一会儿尽可约赵某一战。”擎风侯毕竟一代枭雄,虽大势已去,风范犹存。这番话昂然道来,亦不失高手气度。而且他言语中并不直呼剑圣之名,仍是显得十分尊重。

  林纯虽然恨透了擎风侯,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十余年相处,那一丝残存的感情岂能说断就断?在目前的情况下,谁也无法替擎风侯开脱,眼见曾万分敬重的义父面临众叛亲离的境地依然负隅顽抗,纵然口中强硬,亦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由一搐,颤抖的小手紧紧攥住苏探晴。

  苏探晴感应到林纯的心情,又想到明镜先生告诉自己关于林纯与擎风侯的话,怅然一叹。擎风侯虽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昔日霸主为了空名虚利落到如此地步,亦令人心生惋惜,若有选择,他宁可置身事外,放其一条生路。再偷偷望一眼敛眉夫人,她听了擎风侯当场休妻的这番话后,面上虽仍是不动声色,一如往常的平静,那双凤目中却射出复杂至极的神色……

  天意难测,造化弄人,世间情欲恩怨的纠缠,原本就是这般欲舍难休!

  剑圣长长一叹,目光从擎风侯身上移开,望向铁湔:“铁兄打算在何处与陈兄一战?”

  铁湔一笑:“剑圣何必性急,今日乃是中原武林与塞外武林相聚一堂的大日子,且让小弟先将这些外族高手一一介绍,何况其中也不乏中原武林的老朋友……”柳淡莲的身体一震,望向铁湔,欲言又止,眼中神色茫然。

  苏探晴立刻猜出铁湔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要将柳淡莲投奔之事当众说出。前来金锁城的数百中原武林人士虽隐隐知晓此事,却皆以为柳淡莲有何把柄落在铁湔手中,出于无奈方才阵前反戈。若是将柳淡莲爱上铁湔的实情当众说出,铁湔一死柳淡莲势必无颜苟活,只有殉情一途。虽然此举不能救铁湔一命,但那心理上微妙的波动或许足以影响陈问风对战的心态。铁湔此人实在是工于心计,在此生死关头,一切可供利用之处都不放过。

  苏探晴岂会等铁湔开口,跨前几步:“铁先生运筹帷幄,决断千里,巧借江湖各势力不露声色策动了这一场惊天秘谋。晚辈虽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对铁先生的雄才大略亦感钦佩,可谓是心中极敬重的一位大敌。而事已至此,铁先生又何必行小人之举,徒令晚辈心生鄙薄?”场中只有铁湔、柳淡莲、林纯、梅红袖等寥寥数人明白苏探晴话中的真正含意。

  柳淡莲感激地望了苏探晴一眼。铁湔低头沉思良久,面上隐露愧色,挥手令手下打开金锁城门,侧身让开道路,举手相请:“请剑圣与陈兄等人入城再叙。”又凝目锁紧苏探晴:“这位想必就是近来风头最劲的关中浪子苏少侠了。振武大会上未能一睹真容,想不到竟是这般风流俊俏。”苏探晴在振武大会上化名秦苏,又戴着面具,铁湔当时虽猜出了苏探晴的身份,却到今日才见到他的真面目。

  苏探晴见铁湔放下柳淡莲之事不提,拱手谦然一笑,不复多言。

  剑圣与陈问风率众人入城,皆是一呆。原来城中房舍大部份已拆除,留下一大片空地,在方园三十余丈的范围内立有几十堆大石,场中间则搭有一座八尺高三丈余宽的高台。高台被那石群围在中间,显得极为诡异。

  铁湔朗笑道:“为了与陈兄一战,老夫特意在金锁城中如此布置,诸位可还满意么?”

  众人心中生疑,不知铁湔有何诡计。明镜先生低声道:“看这情形,倒似是当年诸葛武侯布下的八阵图。”诸人闻言凝神细看,那些石阵东一堆西一堆十分零乱,浑如一个个小山丘,瞧不出什么端倪。明镜先生、苏探晴与萧弄月等人略通阵法,石堆的布局却与他们胸中所知并无雷同。只隐隐觉得阵中鬼气森森,大有玄机,虽知铁湔此举必有古怪,却无法猜破其心意。

  铁湔淡然道:“明镜先生可忘了我们在振武大会上的赌局?这里一共是六十四堆石块,每一堆下皆藏有一本六十四经堂的秘籍……”

  明镜先生截口道:“当初铁先生说好,只要陈大侠现身一见,便将归还秘籍。如今可变卦了么?”

  铁湔哈哈大笑:“此一时彼一时。铁某虽可淡看生死,但蝼蚁尚且贪生,既然手上还有最后一副牌,若不好好用之岂能甘心?”

  明镜先生一瞪眼,正要出言驳斥,剑圣抬手止住他:“铁兄有何提议,不妨直说。”

  铁湔道:“天下英雄齐集于此,若是仅看我与陈兄一战,未免无趣。倒不如双方各派六十四位高手比武,胜一场便得一本秘籍,不知剑圣意下如何?”举手一挥,六十四名异族高手奔入场中,各占一方石堆。铁湔则率其余人退至高台另一侧,与剑圣等人相隔四五十步的距离。

  中原武林齐声大哗,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六十四场比斗一场不失,势必无法尽数得回秘籍,更何况六十四场拼斗下来,只怕需要几日光景。苏探晴等人虽知铁湔绝无可能束手就范,却也未想到他竟然有此异想天开的提议。

  陈问风哈哈大笑:“铁兄真会开玩笑,难不成要搭台子开戏班么?是否还有其它更好的建议?”

  铁湔傲然道:“既然剑圣、陈兄等人认定铁某无路可逃,这最后一场决战自然要轰轰烈烈,方才不负铁某之名!若不然,索性一拍两散,诸位尽可率大军攻入金锁城,看还能抢下几本秘籍?”

  苍雪长老怒道:“铁先生你亦算是武林宗师,何必出尔反尔,行此无赖行径?”

  铁湔双目若电,冷笑道:“当初说好仅是与陈兄切磋武功,如今却已成是不死不休之局,难道要让铁某引颈以待,方称诸位之意么?原来所谓自命侠义之辈,却也不过如此!”众人一时哑然,铁湔虽毁诺,但值此命悬一线之际,凭这六十四卷武学秘籍作最后一博,倒也无可厚非。这番话尽管强词夺理,却也不好辩驳,在振武大会上谁又能料到铁湔挑战陈问风乃是调虎离山之计,实是为了助擎风侯暗中策反?看此情景,中原武林虽是实力远在对方之上,但若想安然保住六十四卷武学秘籍,也只好接受这看似公平、却正中对方下怀的建议。

  剑圣长吸一口气,声压全场,一字一句缓缓道:“好,便请铁兄与老夫开始第一战!”看来他也被铁湔激起真火,不惜抢在陈问风之前挑战铁湔。

  “剑圣既有意,铁某自当奉陪,不过却不是现在。”铁湔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一场盛宴,主菜自然要留到最后。”

  擎风侯越众而出,跃上石阵中的高台:“第一战便由老夫抛砖引玉吧。”目中隐喷怒火,遥遥盯住段虚寸:“段先生可敢与老夫一战?”他筹划多年的谋反大计之所以功败垂成,全因段虚寸之故,心中恨透了他,首先出场搦战。

  铁湔好整以暇,冷笑道:“赵兄挑战摇陵堂叛将,原也是情理之中。此战的彩头便是少林派的达摩棍法吧!”

  剑圣等人的目光齐集在段虚寸身上,一时皆无良策。段虚寸自然不是擎风侯的对手,但第一战的胜败最为关键,段虚寸不敌也还罢了,若是示弱避战,则更影响己方士气。

  段虚寸出列:“段某虽叛赵兄,却是为了国家大事,不得不叛,心中无愧!天下英雄对此事亦自会有一番评价,由不得赵兄信口雌黄。”众人只道段虚寸要应战,不料他微一停顿,继续道:“不过赵兄这些年对段某亦是仁至义尽,呵护备至。段某虽不才,心中尚存忠义,不敢与赵兄拔剑相对,还请见谅。”对擎风侯深施一礼,复退入阵中。

  众人又是不屑又是佩服,段虚寸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不但巧妙地避开擎风侯挑战,亦对其声名无损。“算无遗策”果然是条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剑圣心中踌躇,擎风侯做了他多年的女婿,当知其武功深浅,纵观己方数百武林豪杰,恐怕亦只有区区几人能与之匹敌。目光落在苏探晴身上,心想这小子能接下自己一招“有所思”,足有与擎风侯一战的实力,转眼却又见到林纯满脸凄楚,知她绝不愿意见到情郎与昔日义父一战,亦只好作罢。而其余人中如俞千山、萧弄月、卫醉歌等人虽有意出战,却无必胜把握。

  少林方丈空嗔大师一声轻咳,正要下场,人影一闪,却是陈问风抢先一步掠上高台,嘿嘿一笑:“既然剑圣抢了老夫的对手,说不得也只好找赵兄出这一口恶气了。”

  铁湔冷然道:“陈兄果是耐不住寂寞。若你我都能战而不亡,尽可再来一场较量。”

  原本是铁湔与陈问风的决战,却因铁湔的三言两语再生变故,成了一场混战,这当然是铁湔与擎风侯早就安排好的。众人心中不由都生出一份惊怖之意,若是今日不除铁湔,等其返回塞外重整旗鼓,必将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解刀”陈问风名动武林,早年初出江湖时以快刀成名,刀路千变万化,曾以一刀劈木却中分九截,得了一个“刀破九关”的名号,随内力渐深,对刀意的理解亦是更加精湛,刀越来越慢,由“裂帛化七弦”转为“六道轮回”,然后是“五斗折腰”的刀法,直到最后创出“一刀解谈笑,二刀解情仇,三刀解生死”的“解刀”之法,方才成为与剑圣并肩的中原两大绝顶高手之一,这些年已绝少出手。而擎风侯当年亦是中原五大高手之一,残风掌与碎玉剑法历数十年而不败,御封洛阳直到做了摇陵堂主后,亦再难有机会出手,前月在洛阳城中力挫“辞醉剑”卫醉歌乃是他近年来惟一一次显露武功。而铁湔毕竟才堀起江湖不久,相较之下,陈问风与擎风侯的这一场交锋更令人期待。只不过在此情形下,恐怕分出胜负的同时亦会分出生死!

  林纯眼中盈泪,忽然把头埋入苏探晴怀里。苏探晴拍着她的肩膀,无言以慰。擎风侯养育她多年,陈问风认她为义女,此刻两人交手,她又何忍相看?

  擎风侯似是早料到陈问风的出场,脸上并无惊容,凝神道:“陈兄的刀呢?”

  陈问风淡淡一笑:“老夫自觉刀剑凶气太盛,早已弃之不用了。赵兄尽可拔剑!”台下人群中发出惊讶之声,想不到有“解刀”之名的陈问风竟然不用刀!

  擎风侯郑重点头,缓缓抽出腰间宝剑:“想不到陈兄武功已精进至此,赵某这些年来忙于琐事,武技已不复当年之勇,惟有以掌中利剑对阵陈兄,方有一隙之机。”此语不免有些示弱,若在平时定会引来一片嘘声。但到场中原武林中人的皆是可独当一面的高手,深知这种场面下,越是如此隐忍越不可小觑,有人甚至在心中暗暗埋怨陈问风托大,若是稍有闪失,岂不令对方称心如意?

  剑圣微一皱眉,他自然知道陈问风刀法已至极境,刀可谓随处不在,绝非小视擎风侯。若对手是别人,他已可判定陈问风必将取胜,但擎风侯心机阴沉,残风掌碎玉剑数年前就已傲视武林,这些年虽被摇陵堂事务缠身,但一心筹谋篡位,武功绝未放下,胜负尚难断言。

  擎风侯一剑在手,蓦然像变了一个人,目观鼻,鼻观心,陷入至静之中。他的“晅光”宝剑在洛阳被卫醉歌震断,此刻掌中剑名“银蟾”,亦是削铁如泥切金断玉的宝剑,虽不及“晅光”柔韧灵动,锋锐处犹有过之。乍一舞动,已是银虹耀眼,寒意沁肤。

  陈问风却仍如平常般随意而立,面上似笑非笑,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中透出精光,眨也不眨地凝在擎风侯的剑尖上。两人皆知对方成名多年,对敌经验丰富,不敢贸进,各自守紧门户,静待出手时机。上千人屏息闭气,目光汇集在高台上,不闻丝毫喧闹之声。

  对峙中擎风侯长剑忽一翻动,将阳光反射入陈问风眼中。趁陈问风眨眼疏神之际,蓦然大喝一声,出剑直刺陈问风左胸,左掌亦在刹那间拍向陈问风的腰胁。

  擎风侯这一剑如波浪般起伏难测,随着剑势忽沉忽扬,“银蟾”宝剑仿若活物,犹如出海银蛟,伴着无形的滔天巨浪,电射而至陈问风胸前。看似剑意悠然,激起的劲风却吹得陈问风白发与衣衫往后直飞。

  陈问风却不及时回击,而是步踏连环,刹那间身形在剑雨中游动不休,先避开残风掌的锋芒,待剑势将尽之际,右掌迅捷拍出,准确地击在“银蟾”宝剑平刃无锋之处,身体如风中柳絮般借力弹开。肉掌与宝剑相交,竟隐隐发出金铁之声!

  剑圣长叹:“武功练至‘解刀’之境,天下万物莫不是刀。赵擎风的碎玉剑法阴柔难测,软剑吞吐不定,本是极难防范,但陈兄这一记‘手刀’胜在臂短力强,却是对付此招的最佳手段。”众人这才知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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