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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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颤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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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暗花,为何留下的数字密码都是写给我的?”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你想到了,也许能给我一个答案。”

褚青蘅不由道:“你真狡猾,用我的问题来反问我。”

萧九韶道:“我想你这个时间来敲我的房门,这才是一件更奇怪的事,你以前接受过的礼仪教育难道就是这样的?”

“啊,可能是我那个时候没用心学,”褚青蘅露齿一笑,“对于我这样遭遇不幸创伤的人,萧老师不应该这么苛责了。”她坐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更何况,你之前对我做过的那个实验,我越想越觉得那个时候的表现实在太差了。”

萧九韶平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褚青蘅摇摇头:“不打扰你,我这就告辞。”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手机依然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早上去局里的时候,她借故重新翻阅了萧九韶在德国读博士的纪念册。她找到那张毕业照,翻到背面去查名单,果然看到找到了Arthur Xiao的名字。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正式认识时,他给她看了这本纪念册,他不像会做多余事的人,这样做其实是在暗示她了。可惜她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

她回味了一下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倒不是说是被欺骗、被当成精神病例、被隐瞒后的愤怒,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给自己的心理治疗师打了预约电话,现在不是休息日,医生的业务清淡,回复过来的约定时间是在中午。

心理治疗师叫林暖,她时刻将自己包裹在拘谨的套装里,带平光眼镜,看见她时职业化地微笑:“嗨,我以为我奇迹一样的病人不会再回来复诊。”

褚青蘅微笑了一下,她作为恢复最快的创伤性应激障碍的典范,那种恢复速度的确算得上是奇迹。她坐在浅咖啡色的长椅上,和林暖对视了一会儿,眨了眨眼:“还是随便聊聊?”

“只要我能陪你聊的话题。”

“林医生,你觉得在长期治疗中爱上自己的病例这件事,是否时常发生?”

林暖脸上的表情僵化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了?难道你今天是来给我做心理引导?”

“随便聊聊。”褚青蘅在躺椅上半躺下来,姿态随意,“何况各种心理测验我都做过了,你想要几分,我就能做到差不多的分数。”

林暖摇头无奈地笑,拉近了椅子,和她面对面:“这种事,多多少少也会发生。”

“对于特殊的病例,心里也会有狂热感?好像爱情一样的感觉?”

“你这个比喻真有趣,”林暖思索了一阵,“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要知道你就是我最特别的病例,不光是你的治疗成效最好,还是因为你所受到困扰是当时所有幸存者里最少的。你的思维……嗯,很特别,我想这是摆脱困境的一个原因。普通人来寻求我们的帮助,在循序渐进的治疗中会对我全心全意的信任,而你不一样,与其说我治疗了你,还不如说你自己摆脱了困境。当然,尽管如此,我也没爱上你。”她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开玩笑的语调。

褚青蘅微微支起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那么,请想象一下,如果你面前是位特殊病例,是异性,你是否会爱上他?”

林暖顿了一下,虽然不想被她牵着思维走,可还是想被蛊惑一般思考:“有……这种可能。可是那有违医德。”

“医德并不是普世的标准,并不存在着道德方面的劣势。”

“好,就如你所说,那又如何?”

“然后你想对这个病例进行治疗,出于对专业的热爱,自然不会因为感情因素就放弃这个机会。”褚青蘅放慢了语速,“随着疗程推进,这种感情是否会愈演愈烈?”

“我想是的……”

“然后这个特殊病例奇迹般的康复,你会疑惑,为何原本很复杂的病因,会变得这么容易处理?但是他看上去却又恢复了,这时候你的情感是否会像沸水,慢慢蒸腾,然后又慢慢停下了沸止?还是,像酸碱实验,氧原子和氢原子结合,状态稳定,那剧烈动荡一下子就消失了?”

林暖脸色僵硬:“一下子就没有狂热的感情了。”

褚青蘅舒了口气:“我就知道。”

林暖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思考路径,推了推平光眼镜:“我想你的确已经不需要心理疗程了,你是个非常好的学生。”

褚青蘅猜想自己是再也不可能预约到林暖的心理诊断时间,一个理疗师被自己的病例引导,总归不是个愉快的回忆。她给Arthur发了一个邮件:“如果还没吃午饭的话,是否愿意赏光路口那家茶餐厅?我请你吃饭。”

他这么聪明,从她那一系列反应就可以推测到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躲藏搪塞的必要。他才是那位她真正的心理治疗师。

她点好了商务套餐,一般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等待对方的到来。饮料才刚端上来,对面的位置就有人落座。

褚青蘅放下手机,微微一笑:“Arthur,你好。”

服务员端上的饮料放错了位置,他伸手调换过来,把奶茶摆在她那边,自己拿起那杯冰柠檬水:“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就差一点。萧老师,所以我刚才去报复社会了。”

萧九韶有点琢磨不透她的语气,也为老师这个称呼皱眉:“报复社会?”

“我最早的那位心理治疗师,你应该知道的,业内执业的也就寥寥几位。很奇怪的是,最懂得引导人心的却没有从事这个职业,比如你。”

萧九韶看着她:“你的确是很特殊的病例……而且,你的学习能力很好,只是缺少更深入一个层次的思考。”

“我知道,”那一叠牛肉肠粉正好端上来,褚青蘅夹起一个,“我想我也让你很满意,不然也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我身上。”

萧九韶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暂时还没组织好语言,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褚青蘅憋着一股怨气,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秘密和内心,她却对外面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她痛恨这种无力感:“很荣幸你跟我讨论过爱情这种千古难题,我想你是太聪明想得太复杂,所以一直没有考虑过一个最简单的因素存在,一个特别的病例对你的思考有利,不过不需要以身相许这么悲壮。”

萧九韶惯常的无懈可击的表情开始松动。

褚青蘅不由想,就算他们在智商差得太多,可是她远比他伶牙俐齿,她要想抓到对方的纰漏,总不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就如他在邮件里说过的“也许喜欢上别的人了”,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不然就显得她没玩没了地打击报复,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肠粉味道不错的。”她举着筷子,只是要示意给他看肠粉,结果萧九韶做了个让她内伤的举动,他微微前倾了身体,将她筷子上的那块肠粉咬走了。

萧九韶似乎组织完语言。安安静静地开口:“我承认,我最开始知道你,是因为你来找过舅舅。他说,如果以后你有机会考进法医,请我多照顾你一点。”

萧九韶的舅舅是凌局长。那件事之后,她找上门请求过,凌局长对她说如果她能完成心理治疗,他会给她想要的机会的。但她没有想过,凌局长会拜托萧九韶多照顾她一点。

“第一个月密集性的心理疗程没有任何进展,但我发现你在网上自己查找心理学的资料,既然是自救,我想帮你一把。”萧九韶道,“我并不知道你事先经历过什么,也不感兴趣,我只是在尽我对别人的承诺。然后很快的,你真的来了。不管是因为对病例的感情也好,对你本身的好奇也罢,总之我现在被你吸引了。”

褚青蘅没想到他会直白地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他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如此坦荡,反而让她觉得自己遮遮掩掩不够大方:“你有没有想过,我作为一个病例总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生活,那个时候那些吸引力就会全部消失,这对我不公平。”

“我觉得你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对你产生好感的人并不止我一个,你都知道,你至少还是享受这种状态。”

褚青蘅习惯地拿起调羹又放下,他真是一眼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了,这些是她都不愿意去承认的虚伪之处;“……那又怎么样?”

“你心虚的时候喜欢转移话题。”萧九韶淡淡道,“我不觉得接受我对你来说有多难,而你本身也不相信爱情,其实你这种态度本身才是对我的不公平。”

褚青蘅觉得牙都痛了,她的牙科记录应该不错才对:“谈判破裂,我暂时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第十一章

距离那次谈话失败后的几日,褚青蘅当诱饵的任务也算结束了。结果是那凶手仍未露面,刑闵满眼疑惑地打量了她许久,大约是承认自己的想法有误,又从头开始寻找线索。

这样两起恶性案件没有破获,受到的外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被害人的远房亲戚从外地赶来认领尸体,还来带人来闹事过几回,提出的赔偿价码越来越高。褚青蘅每天进进出出都得走后门,好像他们都见不得光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又有人斗殴送进来,正是之前两起凶案附件那家准备搬迁的造船厂里发生的,下属机构怕跟凶案有关,就把人移交过来。

褚青蘅提早了一小时下班,打算去出租屋里收拾东西,说起来这一天都倒霉,现在地下车库还被来闹事的人堵了,她只好从后门出去打车。

下了出租车,她走得很快,又一口气冲上楼梯,开门拿东西。她的行李还算简单,把东西都塞进行李袋也没费什么力。她锁好门,提着行李袋沿着楼道往下走。

蓦地,一个身材魁梧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人映入眼帘,他往楼梯上方走,而她往下走,当两人对向而来交界之际,她停下脚步,特意往旁边让了一让。借着斜射进楼道里的温暖夕阳,她看到了一张有点眼熟的脸。褚青蘅不由想,到底在哪里曾见过他,她思考的时间很短,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她突然想起萧九韶曾作为的犯罪画像:“男性,身高在一米七十五至一米八十五之间,体魄魁梧,从事体力劳动,对暴力美学十分有兴趣。”

她拿起包里的防晒喷雾,回身朝手上正捏着毛巾要捂上她的脸的壮汉喷了好几下,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反手抹了一把眼睛,立刻堵在楼梯口子上。

她这样贸贸然冲下去,说不定会被他就此制住,只能往楼上跑。

褚青蘅飞快地冲上楼梯,身后那人因为眼睛里溅入刺激性液体,有些笨拙地跟在后面。她的心跳得极快,几乎都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刻,她的大脑还能过滤过这么多信息:这个人是这两件凶手案的罪犯,可他绝不可能是暗花,相反,暗花还专门发来了警告信。

她跑上出租房的那层楼,一边跑一边摸出钥匙来,几乎是扑到门前,将钥匙□□锁孔里,因为紧张竟插不进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加快手上的动作,将门锁打开,双手用力把门合上。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冲到门前,重重一撞,几乎把她撞到地上。

来不及了。

褚青蘅飞快地思考,这个时间楼里的人还没下班,如果她大喊大叫可能非但招不来人,还会引得对方施加暴行。而报警,时间紧迫,她根本没有这个余力。她也不认为自己可以把眼前这位壮汉打倒在地。

“真的只是寻常斗殴事件,根本就是浪费我们时间。”秦晋叼着一次性纸杯,拍打着记录本,用体重实验着椅子的承重力。

他看见萧九韶愣了一下,拿起边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我是刑侦的萧九韶,褚青蘅下班了没有?”

电话那头是芮云,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啊,她已经走了,说去收拾东西。”

真是疏忽了。他一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冲出门去,来闹事的人还没走,他只能选择打车。幸好这个时候离下班高峰还差了十分钟,这里又是繁华路段,很快就有空车在面前停了下来。

萧九韶看了下表,对司机报了个地址,然后道:“从云岭巷走。”

司机转头看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什么,还是按照他说的路线开车。他对整个城市的路线相当熟悉,其中很多还有偏门的小路,最后出租车停在一个老小区的后门。萧九韶付了钱就穿过这老小区,这里的东门有个侧门,是刚好正对着出租屋的那幢楼。

只是那个侧门很少会用到,他到达地点一看,果然是被锁住了,当下退后几步,助跑后起跳,攀住了门上的栅栏,很快便攀爬过去。这过程中,他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褚青蘅拨过来的。

他接起电话,只听对面传来的声音十分混乱,咔擦一声后就只剩下诡异的电流声。

他不敢挂电话,只能握着手机跑楼梯。一路上,他都可以看到散落在楼梯上的纸巾、粉盒等物品,基本可以确定他没有判断失误。

他到了四楼,推了下门,门是锁住的,又拿出钥匙来开门,这门锁竟是被反锁的。他后退了两步,撞上了门,那本身有点陈旧的木门摇晃了一下,他又用力撞了两三次,最后那门锁终于松动了开来。

萧九韶喘了一口气,破门而入,只见一个魁梧的背影正对着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有点迟钝地转过头来。那是一张酒精过度的脸,是属于造船厂电锯车间管理员的。

他闪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用力扳过他的手臂,将对方按在厅堂的四人餐桌上。那管理员发怒般地低吼一声,不顾他被扭转过来的手臂,用蛮力挣扎出来,回手就给了萧九韶一拳。萧九韶往后退了几步,正撞在角落上的五斗橱上。

那橱柜突出的一角磕在他的后腰,让他皱了下眉。

他反应极快地朝着又扑过来的壮汉踢了一脚,正中他的腹部。萧九韶趁着他受到攻击无法做出反应的瞬间,又补上了几下重击,把人打到在地,转身撞开浴室的门,只见那旧浴缸里的水已经开始满出来,而褚青蘅被绑住手脚关节,浸没在水里。

他也顾不上卷袖子,伸手把人从水底捞上来,拍了拍她的脸颊:“你还好吗?”

褚青蘅咳嗽连连,连脸色都咳红了:“没……事,还好……”

他站起身来,开始寻找可以使用的剪刀之类的利器,她被捆住的关节上用的是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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