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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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妆-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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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我定定地看着他,有一丝丝的疼,在心底蔓延,像着了火的艾草,熏得我几欲泪下,往事的隐秘一层层地剥落下来,每一层都会让我流泪,可,我不能对他说,不能让他知。 
  尽管不敢去多想,但也知道,许芝兰或许真的死了。6年了,或许她已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化做了一堆围绕着尘土的白骨。 
  而且,前段时间,阮锦姬隐匿而阴冷的电话,想必已让他清楚,朱槿已回到了这座城市,只是,他不知她已化名为阮锦姬就是了。 
  或许,他已什么都知道了,却不肯告诉我而已。 
  我们并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黛色远山,静静地看,目光坦然,仿佛,我们真的愿意把彼此心头的结全部打开。 
  我用余光看着他,问:“你认识楼上邻居宣凌霄么?” 
  他的眼神,快速跳跃,转过来,直直望着我的眼:“是的,我认识。” 
  “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知道。”他口气平淡。 
  “他是同性恋。” 
  他用鼻息嗯了一声,表情有些鄙夷:“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了。”说完,低头来看我:“所以,我不喜欢你和他有交往,我总觉得他是个携带了危险细菌的病人。” 
  “他是个病人,但没有危险细菌,其实他也想爱女人,只是,他拿自己的身体没办法,这就像一个辣椒过敏的人无论如何也吃不了辣椒一样。”我猜,当年,阮锦姬应当是向他提起过自己身世的,女人和爱上的人在一起,很容易嗲嗲不休,所谓谈恋爱,就是不停地说话吧,语言是培植爱情的土壤,每个人都想通过语言把自身的所有华美,都展现出来媚惑对方,而女人,更容易一遍遍历数自身不幸,获取对方怜爱。 
  依着阮锦姬曾对丁朝阳狂热的爱,她不可能不说自己与宣凌霄之间的源源。 
  我安静地关注着他眼眸的变化,他看着天空,有丝丝缕缕的白云像风中摇曳的炊烟,缓缓飘移。 
  周一早晨,我们从崂山回市区,把我送到公寓楼下,丁朝阳便直接去公司了,没上楼,我站在路边,看他的车子远了,便折回去,去找以前给我配过钥匙的锁匠。 
  隔壁的秘密,太吸引我了。 
  丁朝阳之所以向我坦诚在酸奶里放了安眠药,而自己在凿墙,不过是不得已而已,我比谁都清楚这坦白依然是谎言。 
  锁匠刚刚打开临街的门面窗,见我笑吟吟地站着,遂也笑着说:“配钥匙?” 
  显然,他已不认识我了,只隐约觉得有些面熟而已,我说:“是呀,开锁,然后配钥匙。” 
  刚开门就有生意让他心情很好,也没细问,就爽快地收拾了一下工具箱,背在肩上,说:“在哪儿?” 
  我说很近。 
  说着就在前面走,到了家门口时,锁匠突然问:“是不是配一间卧室的钥匙?” 
  我说是呀,其实请你来配过一次了,不过,我把钥匙又弄丢了。 
  原本一脸和气的锁匠突然面露不快,一声不响地转身就走,我一把扯住他:“师傅,怎么回事?” 
  他没好气地说:“你们两口子的事,别把我扯进来,上次,我给你配了钥匙,可前几天你们家先生请我去换了把锁,说里面锁着重要东西,不想被其他人碰,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以前我给这扇门配过钥匙,你是不是趁先生不在家进去动了什么东西?他发现了,于是又换了锁?”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估计十有八九他把我和丁朝阳看成了相互提防着的一对夫妻。就恼恼地说道:“不错,我是锁匠,开锁配钥匙都是小菜一碟,可我不赚昧良心的钱。”说着,就气哼哼地去按电梯了,嘴里还嘟哝着:“做夫妻做到这份上,累不累呀?!” 
  我红着脸,讷讷说:“师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锁匠白了我一眼:“和不和我想的一样都没关系,反正,你别指望我给你开这锁。” 
  电梯来了,锁匠抬脚就往里迈,我追过去,挡住电梯门:“师傅,我找你配过一次钥匙的事,你有没有告诉他?” 
  锁匠瞄了我一眼,不耐地说:“你觉得我像那种傻到会自找麻烦的人吗?” 
  我说谢谢,松了手,怏怏转身去开门,刚插上钥匙,就听一个怯怯的声音说:“李小姐……” 
  声音很是陌生,回头一看,竟是小绿,我愕然地看着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低着头,两手握在身前,手指拧来拧去的搓着,小声说:“周六晚上的短信,是我给你发的。” 
  我哦了一声,依然是满心疑惑:“谁让你给我发的短信?” 
  “没谁。”她的声音很低,低到我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我开了门,她像只温顺的小猫,跟进来,拘谨地站在客厅里,盯着自己的脚尖,我给她倒了杯水,请她坐:“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以前来过这里。”她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喝水,杯子很快见了底,我给她续水,然后问:“为什么给我发那个短信?” 
  她突然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薄薄的肩一抖一抖的,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我叫古小绿,古福利是我哥。” 
  我几乎惊呆,怔怔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古福利的妹妹古小绿。” 
  我把她手里的杯子接过来,放在茶几上,给她抽了几张面纸:“为什么我给你打回电话去你不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当时阮经理过来叫我了,让我过去给一位顾客做美容。” 
  “你的意思是你来这里找,你们阮经理不知道?” 
  她点点头:“我说去邮局给家里寄点钱。” 
  “如果我告诉你我把钱包交给哪位警察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找他,要回我哥的遗物,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或许会有些我哥是怎么死的蛛丝马迹。” 
  “你哥哥的死,早有定论了,是自杀。” 
  “我不信我哥哥会自杀,他很孝顺的,虽然心里很苦,但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再苦他也不会自寻短见,我父母也不信,他们去派出所问过多次了,可他们都说是自杀的,就因为我哥哥在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里说他活够了,可是,那是我哥哥的口头禅,他经常说这样的话,是为了发泄……” 
  看着小绿,我心里冒出了好多疑问,便打断她道:“你怎么到美容院上班的? 
  “我在青岛打工多年了,原来在郊区的一家美容店上班,我哥去世后,阮经理就把我叫来了。” 
  “你和阮经理认识吗?” 
  “嗯,她认识我哥,不过,我哥挺不喜欢她的,说她心眼太多,不过,我理解她,我哥讨厌她是因为她总是想让我哥和她表哥分开,她这么做,是为了她表哥好,对我哥也好,我娘想孙子都想疯了,可,我不敢告诉她我哥是同性恋,我哥走了,阮经理也很难过,觉得我一个人在青岛不容易,就让我到她店里上班了,她给的工资比较高。” 
  我哦了一声,脑子有点乱,小绿认真地看着我:“李小姐,你能告诉我把我哥的钱包交给哪个警察了吗? 
  我沉吟了一下,飞快想,怎么说才好:“如果我说钱包还在我这里呢?” 
  小绿怔怔地看着我,好像一个猜测被证实了一样,口气冷硬地说:“能交给我吗?” 
  我说好的。 
  去找出钱包,交给她:“你哥的东西,都还在。” 
  她将信将疑地打开钱包翻了一遍,翻出那张照片时,捏着看了一会,一脸的冷寒,和刚才那个怯生生的小绿判若两人。 
  小绿合上钱包,放在背包的最底层,垂着眼说:“打扰你了,很不好意思。”话虽是这么说着,声音却是冷的,没有一丝抱歉的味道,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就匆匆走了,我闷闷地坐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小绿前后变化如此之巨大,可能是另有原因的,依着阮锦姬对古福利的厌恶,没可能毫无目的地照拂古小绿。 
  古福利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说话的,他死了,就再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了…… 
  我心下发冷,猜阮锦姬不会不知道小绿来找我的事,更或许,小绿的来,有她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她叮嘱小绿不要让我知道其中有她的意思就是了。 
  便给她打了个电话,开口就说:“小绿来找我了,她居然是古福利的妹妹呀?” 
  阮锦姬没想到我回这样直接,顿了好半天才说是吗是吗?这小丫头,居然直接去找你了。 
  我笑了一下:“遇上你这么好的人,算她的运气,我把钱包给她了。” 
  “咦,你不是说交给警察了么?” 
  估计小绿还回到美容院,而且,我没把钱包交给警察也让阮锦姬意外:“连老朋友都骗啊。”她底气不足地打着哈哈。 
  我也和她打哈哈:“当时有小绿在,我又不知她是古福利的妹子,我要说捡了个钱包自己装包里了多让人笑。” 
  她哼哼哈哈地就说了一会,小声问:“钱包里有什么?” 
  “有钱,还有你的照片,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纸。” 
  “纸上写了些什么?” 
  “被海水给泡的,纸上写了什么倒看不清了,不过,那张照片上他倒是留了能看清的字,喂,他怎么那么恨你?” 
  阮锦姬愣了一下,悠悠说:“我不喜欢他和我表哥在一起,所以,他比较恨我,恨就恨吧,我总不能让他毁了我表哥一辈子。” 
  “也是。” 
  “小绿坚信哥哥不是自杀的。” 
  “切!不是自杀难道还是谋杀不成?”阮锦姬很是不屑。 
  “古福利这个人怎么样?”我突然发问。 
  “能怎么样?一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乡下无赖而已,为了把他个我表哥分开,我费老鼻子力气了,自从我回国,他就没消停过,整天找我,一会哭一会骂的,非要让我帮着他跟表哥说说,要他们合好,妈的,虽然同性恋让人不齿,但好歹也得人家喜欢你啊,这就好像谈恋爱一样,人家都恶心你了,你还能非要人家忍着恶心把你揽在怀里?”说着说着,阮锦姬就忿忿了起来。 
  我在心里悄悄地冷笑了一下,由此断定,依着她对古福利的恶心程度,断然是不会因着他死了而照拂他妹妹的。 
  “不说这个倒人胃口的人了,咱们换个话题。”阮锦姬说:“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阮锦姬是不能彻底放下前情的人,被她问了什么时候和她的旧情人结婚,让我多少有些尴尬难言,就虚虚地说,:“谁知道呢,顺其自然吧。” 
  她大约感觉到了我的尴尬,呵呵了两声说:“这话,不该我问。” 
  “无所谓的。” 
  “以后,你每隔两天来做一次护理吧,这样你的皮肤晒伤恢复地会快一些。” 
  我说了好,彼此道再见。 
  我被隔壁房间里的秘密搅得心神不宁,唯恐再拖延下去,里面的秘密就会在岁月中消逝无痕。我知道,每当我去电台做节目,丁朝阳就会把自己反锁在隔壁房间里快马加鞭地忙活。 
  上次,被锁匠奚落了一顿后,我不得不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找位陌生的锁匠帮我开门。 
  我带着锁匠,还没到家呢,丁朝阳就打来电话了,问我在哪? 
  我说在家呢。 
  丁朝阳就愣了,一本正经道:“别和我逗闷子了,我在家呢,你藏哪里了,赶快出来?”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在逛街呢,丁朝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说:“小豌豆啊,我很累,别和我玩笑,回来陪陪我。” 
  我只好千不是万抱歉地跟锁匠说今天有点急事,改天再说吧。 
  锁匠很不高兴地嘟哝着走了,我拦了辆出租车,赶回家,丁朝阳正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听见我进来了,就歪着头,怔怔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小豌豆。 
  我边应边换鞋,坐在床沿上,摸摸他的头发,等他说话。 
  丁朝阳是个承受能力很强的人,若不然,阮锦姬装神弄鬼那阵,他早就崩溃了。 
  他把手搭到我腰上,慢慢地用力,慢慢把我攥进怀里,脸贴着我的头发,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我小声问。 
  “记得那个跳海自杀的保安吗?” 
  我心头一震,点了点头。 
  “今天,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打电话给我,一口咬定是我谋杀了那个保安,要我要么去自首,要么呢,她去报警,我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谋杀个保安干什么?我以为她是个神经病,就把她电话扣了,谁知,过了一会,她又打过来了,还是重复同样的话,你说郁闷不郁闷啊?” 
  我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了小绿的影子,恍然地,就有些明白了,阮锦姬之所以把小绿请到自己店里做事,果然是有目的的。 
  在古福利的死尘埃落定后,她再一次利用了古福利的死和小绿对哥哥死因的怀疑。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丁朝阳咬了一下唇,看看我,说:“因为古福利的钱包出现在了我们家里。” 
  我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怎么可以这样诬蔑我。” 
  “她没诬蔑你,只说是我做的,小豌豆,我现在很乱,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万万没想到,小绿竟利用了我。 
  她从我这里拿回钱包后,坚持认为,是丁朝阳在谋杀古福利时顺手拿走了他的钱包,藏在家里,却意外地被我发现了。而我发现钱包后,为帮丁朝阳掩饰罪行,把钱包放在海水里泡了一下,才拿回家,谎称是从海边捡到的。 
  这些,是阮锦姬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她说:“我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和她哥哥一样荒唐而且固执。” 
  “是太荒唐了,就你对丁朝阳的了解,他有那么傻么?即使真是他谋杀的古福利,他怎么可能看得上那几个钱,难道他意识不到拿回钱包危险到简直是自找证据挂在身上招摇过市?何况他不缺钱,再者,如果我是为了帮丁朝阳掩饰罪行,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我捡到了古福利的钱包?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扔了不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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