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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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容婚-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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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这些马后炮又有什么用?
  那个吻的余温还是让我脸红心跳。我头脑中特滑稽地闪过一句广告词:“还是熟悉的味道!”嗯,单纯少年的恶作剧。L还是当初那副屌样:我可什么也没说,你想多了吧。
  他还是那么孩子气的幼稚,把欲望的大旗插在门头。我可不会再上当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见L了,除非有第三人在场。
  回到家里退掉假钻戒,心里好像卸掉了一副厚重的盔甲——丢盔弃甲,这些我再也用不到了。我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然而我心里还是有一些阴影:每次都是毅然决然地宣布跟L分手,可结果呢?我觉得我做得够好的了,却莫名其妙总是失败。

☆、五十六、不期而遇

  五一期间我回了Y的老家,加上路上的颠簸,在他家总共只待了一天两夜。我未来的婆婆出人意料的非常友善,黝黑的皮肤,勤劳的身子骨,天不亮就起来忙活;Y的父亲虽然没有文化,但对读书这件事异常开明和执着,操着浓厚的乡音,跟我和Y聊人生理想聊到半宿。我能看出Y寄托了他们全家人最殷切的希望,而Y一回家也像个孩子似的啥也不干了。Y的姐姐不在老家,但也打回来电话,跟我小聊了两句。一家人都很和善,而且对我特别热情。
  白天吃饭的时候,Y的母亲不经意间说起Y的前妻,被Y他爸狠狠剜了一眼。我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能理解两位老人因为儿子的这场失败的婚姻所受到的创伤。
  临走前,Y拿给我一枚用软缎红布袋包着的翡翠镶金老戒指,说:“我妈给你的。”“哎呀,传家宝啊?”我接过来细细查看。Y骄傲地笑道:“新媳妇进门的见面礼。”我忽然想起什么来:“没送给你前妻?”Y说:“离婚的时候拿回来了。”“噢。”我心里有点疙瘩,把戒指收好,并不打算戴。
  这枚藏在幽幽绿光里的戒指,我总觉得不吉利。
  我妈也知道我跟Y回了老家,每天晚上都给我来电话,问长问短的。两边老人的意思都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年底或者明年初,就把事儿给办了吧!我和Y哼哼哈哈地应和着。
  回来以后,我和Y的关系似乎变得更紧密了。现在我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一想到即将降临的婚礼近在眼前,我忽然变成一朵盛开的梦幻玫瑰——对人生大事麻木不仁其实是不存在的,就算是嫁给现实主义的Y,我也一样会梦想和憧憬。我开始成天浏览各大婚纱影楼的网站,留意婚庆流程攻略,考虑婚纱礼物是买还是租,做好减肥的计划——这些事真是新娘想得比新郎多。Y只想过一件事:婚宴在哪摆、摆几桌。
  那几个月我无暇顾及其他,每天踩在快乐的海绵上工作与生活。部门的同事也偶有听说我好事将近,时不时询问下婚期。我满脸灿烂的笑容,但S一出现就会收敛起来——我当然不会像他那样小气,婚宴不给他发请帖——但是我觉得暂无大张旗鼓的必要。
  其实那段时间是我最愉快的日子。
  我的心被新鲜感填满,Y的表现也尚佳。周末我们一起参考婚纱摄影和家居装潢,然后根据排期初步讨价还价。我列了长长的一张清单,Y虽然没有说出“没有预算,你高兴就好”这样的豪言壮语,却会想出花样新颖的“土方法”,尽可能地满足我的要求:比如婚宴不能在草地上吃,但可以邀请朋友圈搞一个小型的户外烧烤party(类似于小学时期的春游);比如婚纱买不起VeraWang的,但可以上淘宝租山寨货……我看着他皱着眉头考虑替代方案的模样就发笑,一点也不强求了。这样的婚礼,依旧让我期待。
  L期间不明所以地出现过两次。一次是S与他吃饭,叫我我没去;另一次是在一个异地项目考察现场偶遇,业内好几家公司组团参观,我们互相没说上话。L身边站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小美女——他的下属或者秘书,看起来并不精干懂行,应该不会是业务骨干。他时不时低头对她耳语几句,小美女慌张记录。
  我看了他们几眼,觉得挺好笑的。
  L身边怎么可能没有美女。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我还自以为是不可取替。
  然而我并没有产生强烈的嫉妒情绪,至多有一点惆怅。L也不是刻意而为之,他不知道我会来(这种级别的考察理应是S来,他没空才让我来顶的),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我总觉得他快意于在我面前跟旁人表现得亲昵。我把目光转向别处,心里冷笑:可惜这场景出现得不合时宜,我现在哪里还有闲心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祝你早日找到新欢,越快越好。
  夜宿宾馆,L果不其然打来电话,我没接。他去前台查了我房间号,跑上来敲门,我佯装没人在。敲了几下他就走了,估计是怕人发现。我心想:这个男人也太恶劣恶心了一点,什么时候都不忘约炮,还喜新不厌旧,幻想自己是情圣啊!
  项目考察的第二天是休闲娱乐,当晚就要打道回府了。出差前S给我布置了任务,要跟苏南区域某几个公司的领导搞熟关系。这种局上我还是游刃有余的,美女的面子大家都会给。
  酒局的最后我才留意到另一桌上的L,他的小美女不知何故不见了——酒桌都上不了的人带过来,难道是关系户?他在招呼本地的接待方,眼神接触的瞬间,我俩都避开了。他像是有点生气,然后不想理我——又来这套。
  L的酒量还跟过去一样毫无长进。中午一顿下来,他又头重脚轻了,后来应该是跑回酒店去睡觉了。我和苏南的头头们继续游湖畅聊,搞到傍晚时分,又去吃农家菜。L到时一早入了席等着我们了,笑着招呼他的老熟人,自觉加入了我所在的这围桌。L跟苏南这几家公司的负责人应该是见过很多次了,他一上桌登时没了我说话的份。我不想跟他搭茬,就微笑着尽量不参与话题。反正中午该说的也都说差不多了。当地有家小企业的老板亲自过来了,他仿佛对我印象很好,见我只顾喝茶,于是挑起话题来讲:“哎呀这位美女不是L总你们那里一起过来的伐?怎么你一来人家话都不好讲了伐?”我一惊,心里好生讨厌这个上海胖子,连忙放下茶杯笑言:“你们不晓得伐?L总以前是我的顶头上司,好威严的咧,我哪里敢插半句话嘛。”举座哗然,把话头转向L那里去了:“哎呀L总你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一帮老男人的无聊段子,稍有姿色的女人在这种场面上就是烘托气氛的玩偶,有时还得充当一下老鸨的角色——务必要经得起考验,还要有能耐反击;你要是一脸无辜装清纯,会给人家调戏得体无完肤完了还轻视你。这帮老油条精明得很。

☆、五十七、风满楼

  L被起哄,自罚了三杯茶(晚饭没喝酒),然后不忘关照我:“x美女现在可是我的领导了!人家在xx集团总部被委以重任,我现在请人吃饭都请不动了呀。难得趁今天这个机会,赶紧敬领导一杯:领导以后多多关照!”大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知道L这是在替我铺人脉。我赶忙跟着站起来回礼,心里巴不得这餐饭早点结束。
  “x美女诶,你晓不晓得我们这个地方叫做什么名字咧?”上海胖老板又开始发话唠,“这座酒楼啊,可是我们上海老字号的啦,平常日子你要是不提前个两三天预订啊,个包间都挤进不来的啦!”
  “这个包间名字寓意也怪丰富的呀,风满楼。”另外一个老总文绉绉地插嘴道。
  我和L很默契地对看了一眼……什么破名字。山雨欲来风满楼。
  乱哄哄的道别之后,外地来客各自打的奔赴机场。我和L恰好同一架航班,他的小美女跟班跑过来温温柔柔地提议:x姐您跟我们一起走吧?看着她涂得像苍蝇腿似的睫毛膏,我心里抽筋:去你妹的x姐!老娘才不跟你们一起走。于是我借故还要会个朋友,让他们先行一步。
  后来我也是掐着点过的安检,尽量避免与L碰面。
  飞机上没看见他们。下飞机时,我拖拖拉拉地走在最后,也没遇见他们。虽然我并不畏惧见面,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下飞机,Y的电话就打进来,他在停车场等我了。我的心情转瞬明快了起来,急匆匆向外走去。
  经过候机楼的时候,L来电话了。我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键——我担心等会我跟Y见面之后他再打过来。“你出来了没有?”L的声音懒散又臭屁,还透出一股不耐烦——他还在生我的气,但他自己不妥协又不行。
  “我老公来接我了。”
  “噢……你老公来接你了,”L故作柔声细气地复述我的话,声音挑高了八度,“对你这么好啊?是不是回家以后要搞你啊?他那个有没有我厉害啊?”
  我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别再跟我联系了。”
  L猛地愤然道:“不接我电话!不想见我?态度这么恶劣的?”
  我无言以对,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沉默了片刻,L说:“你说话啊!”
  “我没什么好说的。”
  估计是来接他的车到了,我听见小美女在不远处叫他的声音。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L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屏幕狠狠看了一眼:那你还能怎样?你个死变态!
  虽然L长得风流倜傥、貌似多金,但我就不信他能泡到几个妞——这个人不但小气而且任性,除了黔驴技穷就是下三滥,MB,也就是我能上当,算我眼瞎!
  我恍然有种吃了半碗面条才发现碗底有一堆苍蝇的感觉,恶心至极,真替自己不值。
  年中的工作异常繁忙。S有一天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笑盈盈地告诉我,他帮我申请了多一倍的补贴:“你现在经常开车跑公务,车补标准给你提高一点。”我明白这是借口,肯定是该到用我的地方了。
  我看着S,他确实比过去更帅了,衣着得体,透露出一股已婚男人的风姿绰约。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更恰当,总之就是不再毛手毛脚,加之原有的八面玲珑,简直就是个沉稳阴险的人精,谦谦君子,毫无破绽,连我也猜不透他。L与之相比,仍旧略逊一筹——他只能做到在“危险的盟友”面前刻意保持警惕,在我(或者其他无利害关系者)面前则偶落口实。S看我的眼神依旧鬼魅满溢,私下偶尔开开玩笑,但不会再轻越雷池半步。我们的关系好像止步于曾经暧昧的朋友,处理工作事务时,在同等情况下无需赘言会倾向于对方,但情感上不至交心的地步。公司里都知道S很罩着我,但我从一开始就撇得很清,后来双方各自都寻得归宿,也没有传什么流言蜚语。现在我是S的得力助手,老板红人的心腹,别的部门经理见面都要客气三分的。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我对盛极必衰的道理相当明了,所以在这个岌岌可危的钢丝绳上,我并未尾巴上翘,依旧和集团内各个流派打好关系。S愿意用我,除了我俩之间的那层交往让他清楚了我的为人之外,也是看中我性格比较低调、随和这个缘故。
  果然很快一个暗箱操作的巨额招投标项目就流转到我手里。
  我需要按照S的指示,把它包装成一个“事后可以公开的秘密”——即便将来东窗事发,至多也就归结为一场违反同业协定的恶性竞争案例。这就是S的高超手段:利用他人无法觉察的法律空子打擦边球,看起来丝毫不加掩饰,却让人无懈可击——虽然行业风评可能会受影响,但老板讲出去反而能变成巧取豪夺的骄傲业绩。当然最重要的是,S及关键经手人都能从中大捞一笔。
  这次与以往不同,竞标对象实力雄厚,第三方审计监察部门很严,后台操作风险很高,成王败寇在此一役。我有点沉不住气,差点就想跟Y说了。然而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最后马到功成,也不能告诉Y,否则这个书呆子指不定会作何反应。
  L的公司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也是本次竞标的企业之一。这个政府的肥标非常诱人,就像一块带血的肉扔进海里,引来了一群膘肥体壮的鲨鱼。
  我有预感这件事最后无论成败,都会导致S和L的决裂。如果S能成功把这块肥肉给啃下来,那么他以后就再用不着和L的“战略同盟”了。职场上的“友谊”,就是这么虚伪和残酷。
  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的职业生涯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每天下班后回到家,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Y给予我的温情怀抱,第一次显得如此重要。
  “婚纱摄影套餐选好了吗?”Y问我。
  “嗯,不过这个月可能没空照。”我窝在沙发上懒懒地回答。
  Y顺手递给我一个削好的苹果:“对了,这周末要不要找小M他们聚聚?好久没见了吧?人年底都要当妈了。”
  “嗯,老公所言极是。”我瞅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Y是一个贤夫良父了。
  “你喊我啥?”
  “怎么,你还是别人老公啊?”
  Y一把把我抱起来,径直走向卧室。我俩嬉笑打闹着,他最近“霸王硬上弓”学有所成。

☆、五十八、迷局

  中间过程不多说了,总之关键环节搞定之后,甲方在正式邀标的前一天宣布竞标取消,我司直接成为其独家供应商,对外公开的信息是我们预先提供了五百万的其他赞助。消息一出,各方哗然,大家都为此埋头准备了许久,对我司的做法无比唾弃痛恨。
  内幕当然不会是这样简单。这件事在当年的业内可谓“声名远扬”,恕我不能再透露更多信息。
  事成之后S做东,请好几个相关部门吃庆功宴,老板也罕见地出席了一阵。我长舒一口气,安排打点后续事宜——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直接出面的。S厚道地主动向老板引荐了我和我的团队,交杯换盏之间,我并没有感到多少愉快。
  小M的肚子挺得高高的了,我轻轻抚摸这这个神奇的小生命,希望ta将来的生活不用经历这如许的波澜。
  “我好累,我准备休年假。”我对小M叹道。
  “打算去哪儿?”
  “还没想好。”
  “不带Y回趟你家?”
  “十一再说吧,他现在又没假。”
  Y正在厨房里帮小M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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