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偏偏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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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偏偏喜欢你-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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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叶翩然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杨汐,将惆怅和隐隐的心酸,敛于如水般淡然的眉宇间。

杨汐半天都没有动。他们站在两棵梧桐树中间。银白色的月光,自头顶上枯瘦的枝丫间洒下来,薄薄地镀在他的脸上,映出清晰俊朗的轮廓,鼻梁挺直,唇角刚毅。他的目光却不在看她,看向更远的地方,眼神迷茫而空洞。

“杨汐?”她轻唤了一声。

“那个人,对你好吗?”他终于开口。

“谁?”她皱眉,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薛杉。

“还好。”

“那你开心吗?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快乐?”他问,盯着她,目光如炬。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叶翩然垂下眼睫,倔强地保持沉默。

他们都已经长大,有足够的能力左右自己的人生。或许,一切可以重来?

但是,薛杉怎么办?钟妮怎么办?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后悔。属于她和杨汐的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

逝去的爱情,与其费尽心思去挽留,不如带着淡淡的忧伤和牵挂,放开手,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终于做了决定。抬起头,迎视着对方似有所待的目光,说:“杨汐,请你对钟妮好一点。她还是个孩子,不要伤害她!”

杨汐眉头纠结,颊畔僵硬的肌肉,因为极力克制而抽动。黑漆漆的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渐渐泛起一丝愠怒和难堪。

半晌,她听到他坚毅的唇中,冰冷地吐出几个字:“叶翩然,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虚伪,还是伟大!”

叶翩然回首时,他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中。月光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米色光洁的地砖上。

深夜的寒风,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直灌进大衣的领口里。叶翩然抱紧双臂,仍不能自制地颤抖。

为了无辜的钟妮不受伤害,就这样从杨汐的身边消失。然后,装作不曾相识的样子,装作不想念的样子,装作不难过的样子。

曾经相爱,终成陌路。

这个时段,街头寂寂无人。叶翩然好容易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车窗紧闭,还开了暖气,但她仍然觉得冷,透心蚀骨的冷。

那种冷,不是天气,而来自心底。

正月初七,是返回S城的日子,三目广告公司年后初八正式上班。

临出发前,叶翩然给陈晨打了个电话。

“陈晨,对不起啊,昨晚真的很抱歉。”

“我觉得,你这句话该去对杨汐说。”陈晨迟疑了一下,“叶翩然,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是真的。”叶翩然说,“不过,还在慢慢发展。”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陈晨说,“你为什么不给杨汐一个机会呢?”

“唉!”悠悠长长地叹息,“陈晨,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是啊,我他妈的真的管得太多了。”陈晨在电话里诅咒了一句。

“陈晨!”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谢谢你。”

陈晨哑然失笑:“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叶翩然真诚地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和杨汐好。”

“当年沈炜的事,你不恨我?”陈晨有点难以置信。

“其实,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有责任,沈炜也没有坚持,他为什么不亲自问我呢?”叶翩然说,“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还是挺明白事理的嘛!”陈晨取笑她,“你为什么就和杨汐较劲呢?在他面前那么别扭。”

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叶翩然也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对外人,毫不相干的人,非常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没有脾气,却不肯自己在乎的人面前示弱低头。

“好了,我要去赶两点钟的火车。代我向你老婆问好。”

陈晨开玩笑似地说:“你觉不觉得,我老婆跟你长得有点儿像?”

“是有一点。”叶翩然笑了,“不过,比我漂亮,脾气也比我平和柔顺多了,跟你很般配。”

她放下电话,开始整理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中,“吱”地一声,拉上拉链,手机又响了。

还是陈晨。她漫不经心地问:“还有什么事?”

“你买了火车票没有?”

“准备上车临时补票。”春运期间,又遇上节后客流高峰,一票难求。

“杨汐也正好今天回省城,不如你就搭他的便车走吧?”

叶翩然本能地想拒绝,可陈晨说:“他已经开车过来接你了,叫你15分钟后下楼。奥迪A6,深黑色,车牌是Y0727。”

这个陈晨,她和杨汐的事叫他不要管,他还是这么鸡婆!

“做不成情人,再见还是朋友嘛!”陈晨嬉皮笑脸地说,“有顺风车坐,总比你被挤成相片的好!”

叶翩然心里暗忖,杨汐不去接钟妮,干嘛来接她?不会是钟妮也在车上吧?

于是,人如坐针毡,不知道该不该下楼。

15分钟很快就到了,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叶翩然推开窗往下望,一辆深黑色的小车停在巷口。

她感觉骑虎难下,跟父母说了再见后,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走。

到了巷口,看见杨汐坐在驾驶室,手里点了一根烟,缓缓吸着。

距离上一次看见他抽烟,整整隔了四年,而他的动作显然潇洒熟练许多。

听到脚步声,杨汐摁熄了烟头。转头看她,没有表情,语气平淡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也不知道叶翩然是不是脑子锈逗了,居然很听话地拉开车门,坐到他身旁。

昨晚分手后,能再次见到他,完全是个意外。而且,如果她对自己诚实的话,心底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窃喜。尤其看到他的车上并没有别人。

杨汐很熟练地发动汽车,迅速开出那片住宅小区,驶向大路,不久就上了高速。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气氛有些凝滞。叶翩然默不作声,正襟危坐,从余光里瞥见杨汐的侧脸,眉目疏朗,轮廓优美。她曾在纸上偷偷勾勒了很多次,却怎么都没有他那份超拔英挺、意气风发的神韵。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侧过脸问,她吓了一跳,慌乱无措地说:“没……什么。”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杨汐嘴角牵动,却稍纵即逝。他刻意冷硬地说:“你上车以前服晕车药了没?”

叶翩然老实地点头。心里想着,他还没忘记她有晕车的毛病。

“带塑料袋了吗?”他又追问一句。

她有些恼怒地瞪视他:“怎么,你怕我在车上呕吐,弄脏你的宝贝爱车吗?”

杨汐愣了愣,叶翩然生气的样子,像是拿下戴在脸上的面具,回到少女时不设防的天真。记忆中,高中时代的叶翩然很温柔文静,从不大声说话,碰见男生会羞涩地脸红,娇娇怯怯,清纯雅致,像不食人间烟火。唯独面对他时,才会冷言冷语,话里带刺。这就是叶翩然,外表纤柔秀美,似乎不堪一击,内心却强硬倔强,像块冰冷的石头。

他想起陈晨当年对叶翩然的评价:“叶翩然既不是香,也不是玉,她只是一块冷冰冰硬梆梆的石头!”,这话对极了,她就是一块石头,敲不碎融不化捂不热的石头!

跟杨汐斗嘴后,叶翩然的神经渐渐放松。晕车药很快发挥作用,她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冬日的阳光,穿过汽车挡风玻璃照射进来,抚平了她眉间的抑郁。她睡得像个婴儿,表情安详,呼吸匀净。

不知梦见了什么,嘴里低声呢喃着醒来,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疾驰的车上,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黑色的薄呢大衣。

衣服上有他的味道,清清爽爽,夹杂着一缕淡淡的烟草香味。她微偏头,便看见他穿着灰色V领毛衫,脖子上缠着的是那条极为熟悉的深蓝色围巾。她曾在灯下一针一针地用心编织,现在看上去很寒伧,很丑陋,跟他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安静的车厢里,一个沉郁的男声,低低地唱着: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叶翩然怔怔地听着,眼里升起一股酸涩肿胀的感觉。

待要坐起身,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循声望去,是从杨汐大衣的口袋里传出来的。

杨汐正在开车,不方便接听,他示意叶翩然:“帮我接一下!”

叶翩然犹豫了片刻,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泛着蓝光的屏幕上跳跃着“钟妮”两个字。

她的心一下子变冷,抿紧嘴唇,将手机递给他:“是钟妮。”

杨汐看了她一眼,接过来,有些含糊地说:“嗯,在路上……好,你放心,不会有事。”

放下电话,叶翩然已经将他的大衣从身上拿下来,转过头去,眼睛盯着车窗外向后飞掠而过的景物,姿势僵直,戒备疏远。

杨汐刚才接电话的语气,温和亲昵,和跟自己在一起时的冷淡沉郁,判若两人。

她忘了,他现在是钟妮的男朋友。他已经不属于她了,四年前就不属于了。

杨汐没有说话,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然后握着方向盘,专心驾驶。

车里的气压再度降到最低,只有黄品源的歌声静静流淌,弥漫了整个车子: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

在沉闷静默中,汽车驶下高速,缓缓开进S城,汇入川流不息的车阵。

叶翩然途中接到薛杉的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急切地对杨汐道:“我就在前面路口下,有人在那里等我。”

杨汐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握方向盘的手不由收紧,指节泛白。但他还是依言停车。

叶翩然从车里出来,刚刚站稳脚跟,还来不及说什么,杨汐就一踩油门,汽车如离弦的箭,“嗖”的从身旁驶离,很快消失在街角。

叶翩然卸下全身的武装,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戒备换作了疲倦与淡漠,还有加倍的伤痛。

说什么“做不成情人,再见还是朋友”。像她和杨汐这种情况,应该是“相见争如不见”。

春节过后,乍暖还寒,冷空气徘徊不去,开始持续不断地降雨,空气潮湿阴冷。

缠绵冰冷的雨,让叶翩然心烦意躁,一不小心又患上了感冒,不停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震出血来才罢休,夜里咳得尤其厉害,几乎不能入睡。

过年回家吃了几天油水,好容易圆润起来的脸颊,又凹陷下去,苍白瘦弱,让人看了不胜怜惜。

薛杉请她吃饭时,菜式尽量清淡,还特意点了润肺止咳的银耳莲子羹。叶翩然很窝心,也很愧疚,说:“真不好意思,总是让你看到我病殃殃的样子,弱不禁风,还真像林黛玉呢!”

“你这模样,倒让我想起李清照的一首词,其中有两句: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说者无心,听者留意。叶翩然微愕,随即低下头,不太自然地说:“你学美术的,想不到对古代诗词还挺有研究。”

“这就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嘛!”薛杉看着她微笑,“我喜欢你,当然要寻找一些共同语言,否则,怎么配得上中文系毕业的大才女呢?”

他说得极诚挚自然。论年龄,薛杉还比叶翩然小两岁,一股子毫不遮掩的热情和仰慕,虽然让她感动,但却无法产生共鸣。

叶翩然越来越发现,自己不会爱了,不知道怎么投入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想想觉得挺索然无味的。两个人相遇,相识,了解,然后进入恋爱阶段,牵手、亲吻、上床……按部就班,就像玩一个网络游戏,预先设定好了程序,过关斩将,没有热情,不会心动,只是为恋爱而恋爱,为结婚而结婚。

从年前到年后,她和薛杉拍拖也有两个月了,感情却没有增温。他对她再好再体贴,也擦不出火花。

这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吗?难怪世上有那么多人忘不了自己的初恋。错过了那个时间,错过了那个人,你就很难再去爱了。轰轰烈烈的初恋,像一把狂野的烈火,燃尽了生命中所有的热情,剩下的只是一堆死寂的灰烬,即使有零星的火星,亦很难再复燃。

或者说,在遇到杨汐以后,她的燃点变得很高?

和薛杉的恋爱,对叶翩然来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宁愿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日子变得忙碌而混乱,感冒也因此一直拖着,总不见好。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过去了。周五的晚上,因为咳嗽睡不着,翻腾得很厉害。早上起来,两个黑眼圈,削瘦的下巴,失肉的双颊,镜中的自己,让她生出几分自怜自艾的情绪。

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吃完早餐,门铃乍响。叶翩然走过去开门,迎进来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几乎将屋外那人的半个身子淹没了。

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吃力地举着花,气喘吁吁地问:“是叶翩然小姐吗?”

她签收后,才记起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送花人是薛杉,卡片上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

叶翩然伸手去接,太重了,用另一只手合力抱捧,粗略地数一下,有99朵之多。

她刚把玫瑰花放好,薛杉的电话就到了:“收到花没有?喜不喜欢?”

“谢谢。”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玫瑰花。大学里和杨汐谈恋爱,他从来没有送过花给她。学美术的,到底浪漫多情,知道女人都喜欢花,尤其是代表爱情的红玫瑰。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订好了位子,六点钟,过来接你。”他温存地说。

“好吧。”她答应了。

“感冒有没有好点?”薛杉挂电话以前不忘记问。他上周三出公差,有几天未见面。

“好多了。”叶翩然说,却止不住地咳嗽。

他等她静下来,才说:“我给你寻了个民间秘方,治咳嗽的,听说挺有效,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你!”

“谢谢。”她再次说。

“干嘛这么客套?”薛杉叹息,“我真希望有一天你不再对我说这两个字。”

放下手机,叶翩然盯着桌上那捧怒放的红玫瑰,眼神惘然若失。

自从回到S市,她就没有再见到杨汐。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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