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独自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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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将独自长大-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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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祝融并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我早该意识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他冒着危险来看我,是他不顾一切走向黑暗中的我,是他在风雨天对我类似告白的那段话,还是他为了我甘于吃了林达西的哑巴亏,或者是更早?只是我们深陷其中,当局者迷。

我像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自己,或许只有让自己的大脑充满与欠债无关的问题,我才不会感到害怕。

是客厅传来的对话声打断了我,或许已经不能算对话。

“爸,你现在应该去祝家,而不是去拜访你那些战友。现在我们家搞成这样,是个人都会躲着我们,就算他们想帮,也帮不了我们!”

“我没有想过麻烦他们,我有个战友是律师,我去找他咨询下。”

我打开房门,许宝桐正站在玄关处与许知同志对峙:“爸,找谁都没用。我们没有犯法,不用咨询律师,至于那些人,我们处理不了也没法处理。现在能帮我们的只有祝家,你应该去找他们!”

“就像你说的,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好去麻烦别人?”

“祝家给我们家带的麻烦还少吗?最大的麻烦就在你面前!爸,你不是去麻烦他们,你要他们帮忙完全是理直气壮,这是他们欠你的!”她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挤出,“爸,是他们欠你的,欠我们家的!”

她站得笔直,而爸爸就站在她对面,表情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家隔音那么差,你们压低声音吵架,其实我都听得很清楚。”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

“很早,上小学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瞒着我。而此时与我一起站在一起听她们讲话的人是我妈,她此时猩红着眼,紧紧地咬着嘴唇,颤颤巍巍地喊了许宝桐的名字:“宝桐,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她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说得无比的艰难。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妈!”许宝桐,我的姐姐,她轻轻地笑了,像是无奈的叹息。

姚琳女士猛然拔高了声音:“你知道我不是你妈,你也知道我从没把你当过我的女儿!我对你的好都是表面的,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做,没有必要!你知道,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女儿!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做,没有必要……”她很激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变成了另一只复读机。

“是吗?可是我们的名字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你养了我二十多年,就算你没有把我当女儿,可你还是我妈。”她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好像说的是“我晚上吃的是面条”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姚琳女士没再说话,她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许宝桐,嘴唇微微发颤,可她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房间。我听到隔着门板她传出的,压抑的低沉的哭声。

我的心像压着一块大石,我走近他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没有。”爸爸像是突然才回过神来一般,慌张地别开脸,从鞋柜里拿出鞋子,“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乱跑。”

那扇门开了又关,周遭又陷入静寂,许宝桐在我开口之前打断我:“你不要问了宝榛,有些事你知道了没有好处。我不希望你像我这样不快乐!知道得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吗?在这一刻,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把她成了我的姐姐,就像小时候那样。因为我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悲伤还有一丝祈求,我真的相信,她不告诉我是为我好。说来可笑,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在一夜之间化解了我们之间的隔阂,不管是一直以来的嫉妒和怨恨,还是因为林达西而衍生的误会和矛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姐……”我喊住她,“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而道歉,但这句话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她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宝榛,我们不会有事的。”她突然道,“只要你叫我一声姐,我就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许知同志一直没有回来。

他是早晨出门的,直到午后,他都没有回来。我打他的电话,才想起这些天他和我们一样都关闭了手机,将它扔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姚琳女士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吃饭,我只好把面条送到房间。

下午两点,许宝桐说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我扯着她的衣摆,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后讪讪地放开,“爸还没回来,你要去哪里,去找他吗?”

她摇头,“你在家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末了,又补充,“照顾好妈妈。”

她和许知同志用了一样的说辞,我有些不安,可我拦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噔噔噔”地走下楼梯,楼道已被打扫过一次,但那些红色的油漆并没有清洗掉,碍眼地黏在墙壁与地板上。

她突然回过头:“你别等祝融,他不会来的,那个女人不会让他来的!”

我还想追问,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走后半个小时,我爸就回家了,带着疲惫的神色。

“她去了哪里?你怎么就让她出门!”得知她出门后,他语气有些急躁,“现在这个时候出门,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说要出门,我拦不住!而且你没说不让她出门。爸,她不是小孩子!”

他摆摆手,阻止我的解释,“算了算了,宝榛,你在家里等着,爸爸去找她回来。”

“我跟你一起!”我固执地看着他,“你们一个两个说出去一会就回来了,我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家里等着算什么?我跟你一起去,两人也好找一点!”

“你们不用去找,我知道她去哪里。”姚琳女士不知何时从房间走出来,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她去了侨香公馆!”

她说完这句话,又转身走进房间,她单薄得就像一张纸。

我有点难过,又有点不安,却始终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去侨香公馆的车上,我和我爸始终没有对话,我知道这个秘密或许在今天就会被解开。所以我默默地坐在后座,没有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在这密闭的车厢里,我似乎听见他深深的叹息,无奈的,就像车窗外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叶。

给我们开门的还是上次把我关在门外的小梅,她神色慌张地看着我们,好一会才把门拉开:“请,请进。”

一进门,我就知道她的神色为什么这样忐忑,我们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凄厉的骂声,是祝融的妈妈,从前我叫做唐阿姨的祝参谋夫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是谁允许你来我家!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你给我滚出去!”

“不走是吧,还在等什么?一脸狐媚样,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要找男人出去找,别杵在我们家不走,一股狐骚味!”

我从不知道,她那样优雅的人也会吐出这样的污言秽语,源源不断的骂声从楼上传出,间或夹杂着几声男声,似乎是祝融的声音,我听不清楚。

许知同志已经冲了上去,我也跟在他身后。

当我上楼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宝桐一言不发地跪在祝老将军的书房门口,祝融架着他头发蓬乱正在骂骂咧咧还手舞足蹈的母亲,防止她扑向许宝桐,还在两头劝着,“宝桐,你先走。妈,你别这样,我们回房间再说……”

见到我爸,祝夫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好你个许知,快把这野种带出去!把你的好女儿带出去!别在我家!”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张牙舞爪的祝夫人,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许宝桐,脑浆似乎变成了糨糊,大脑完全无法思考,连许知同志叫我去扶许宝桐起来都没有听见。

当我爸搀起许宝桐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她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对我们,而是对着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

“爷爷,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就跪在这里,谁来我也不走!你要帮我们,这是你欠许家的,是你们祝家欠许家的!爷爷,你不出来,我不会走,谁赶我也不走!我是你的孙女,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她直挺挺地跪着,面无波澜,语气镇定。

“谁是你爷爷?别在这里乱攀关系,给我滚!”

“妈,你别闹了。”

“宝榛你来得正好,快把你姐姐扶起来。”

“宝桐你起来,和爸爸回家,我们回家。”

我一直没有动,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些嘈杂的声音不停地往我耳朵里钻。

然后,我听见“咔哒”一声。

门,开了。

第10章 秘密

无论你再爱多少人,恋情多么深刻,都及不上你爱的第一个。因为是他带你开启了爱情这道门,教会你爱,教会你恨,教会你伤害,教会你如何在青春里把惊心动魄化成不可触碰的回忆,教会你如何披上盔甲在爱情里保全自己。你变得聪明,不会再毫无保留地付出。所以,你没能再那样深爱。

01。

后面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似真似幻。

祝老将军出来后,一切都安静了,正在挣扎咒骂的人也不骂了,拉着祝夫人的祝融也松了手,而许宝桐,我的姐姐,她依旧直直地跪着,仰着头与祝老将军对视,毫无畏惧。

然后,在我们谁也没有防备的时候,祝夫人朝许宝桐冲过去,正扬起巴掌却被祝老将军喝住:“唐雅,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像被沙砾磨过一般,干燥、疲惫,还带着无奈。我们上次见面是半年多以前,在这短短的半年里,他瘦了一圈,布满皱纹的手拄着拐杖,威严却依旧。

被喝住的人一脸震惊地望向老人,连手都忘记收回:“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她,把头转向祝融:“你带丫头下去,别杵在这里,大人要谈事。”

祝融应了句“是”,便朝我走来。

“祝融,你给我回来,你敢走试试看,你走妈就从这里跳下去!”祝夫人指着楼梯。可祝融却没回头,他的语气很淡,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妈,你别闹了,闹了一个星期还不够吗?”

我不想走,我看向跪在地上的姐姐和站在她身边的爸爸,又看向与原先两个模样颓唐地扶着墙的祝夫人,最后目光回到祝老将军身上。

他穿着老式保守的中山装,拄着拐杖,不怒自威。天气这么热,他似乎没有一点感觉。

祝融拉着我的手,不知是我的手冰凉还是他的,相触的那一刻,我打了个寒战。他压低着声音,声音比往常严肃:“走吧,宝榛。”

他把我带到了小花园。

夏天的博陵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而我们都是面粉做的发物,在这热气中膨胀。此时,天空却没有太阳,只有厚重的云层和夹着沙尘的风。我猛然想起,今年的台风似乎一直没有到来。

我感觉到疲倦,直接坐在台阶上。

“起来,地上烫,会中暑。”祝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见我不动弹,又伸出手来拉。

我却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理会他。

他见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突然笑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越活越回去了!”说着,他窸窸窣窣在我身边坐下。

我们一直没有说话,我想我应该问些什么的,关于许宝桐的,关于祝夫人的,关于祝家和许家的渊源。

可我开口问的却是:“你不是说你会来找我?你没来。”

“是的,是我的错。”他歪着脑袋,大眼睛微微眯着,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还笑得出,“你一直在等我吗?”

“没有。”我矢口否认,“谁在等你,我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哪有那份闲心。”说完,我又控制不住想起那些糟心的事儿,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别拍了,你已经够蠢了!”他说。

“是不是因为我蠢,所以你们就什么事都瞒着我,不告诉我,让我像白痴一样地猜?”我突然冷声道,他似乎也没意识到我会突然变脸,笑凝固在脸上。

我这几天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我真怀疑自己要去看心理医生。

“祝融,是不是你妈妈阻止你去找我?是不是你要出门,她就像刚刚那样威胁你,说要跳下去?”我对上他的眼睛,语气干涩,“她讨厌我对不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我,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以前还是客套,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她直接把讨厌摆在脸上,连门都不让我进。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因为我才打人才进警局,她讨厌我是正常。但今天,我开始怀疑,她一直都讨厌我,讨厌我们许家人对不对?你知道,今天她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恨,许宝桐,我,还有我爸。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宝桐从来不来你们家,因为她是你爸出轨的证据!她根本不是什么战友的女儿,她是你爸的女儿,你的姐姐对不对?”

祝融忽然转过脸,看向悠远的天空。

“是,你说的都对。”他的嘴角慢慢弯起,声音却是紧绷的,没有半点笑意。

“宝榛,我第一次去你家是七岁吧?说实话,那时候我很羡慕你,你有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姐姐,她又温柔还会拉小提琴,会把零食让给你吃,拉你去洗手。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却不记得这些,在记忆里,我与许宝桐针锋相对更多于相亲相爱。

“那时我很喜欢去你家,除了和你玩之外,还因为你姐姐,我很喜欢她,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微妙吧。但我妈一直不喜欢我去你家,虽然她不说,但每次我回来她就绷着脸,不吃晚饭也不和我说话。大概是六年级的时候吧,有一次深夜我爸妈吵架,我去听墙脚,才知道原来许宝桐就是我姐姐。”他讥诮道,“我曾经想过要是她是我姐姐多好啊,可是她真的成了我的姐姐,我可一点都没有开心,是不是很虚伪?”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和我疏远,不和我玩不接我电话连朋友也不和我做,因为这件事?”

“当然,要是你突然知道朋友的姐姐突然变成了你的姐姐,你接受得了吗?而且,我甚至没有恨她的理由,她妈不是小三狐狸精,后来者是我的妈妈!你要如何接受,如何面对她?”

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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