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渝愕然道：“我就是考虑好了才做的，我为什么会后悔？”
啪——
迈克陈重重的一下拍在办公桌上，身子顷过去些，一字一顿的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干脆挑明了说。是人都知道这里有问题，但你以为仅仅是我的问题？我告诉你，问题远比你想的复杂，非常复杂。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对付谁？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大胆子，敢弄那么多钱？我坦白和你说，这些全部都是郭维少爷的意思。”
周小渝愣了愣，反问道：“那又怎么了？”
迈克陈倒是愣了愣，周小渝的态度让他十分诧异。
现在迈克陈也算稍微的冷静了些，放低了些声音道：“周先生好像还是不全部明白我的意思？”
周小渝道：“那你为什么不表达清楚一点呢？”
迈克陈咬了咬牙齿道：“这么说吧。XW基金是郭慧云女士全资赞助的。并非企业赞助的。”
“那又说明什么？”周小渝摊开手问。
“公司是股份制，也就是说有投资者的利益在其中。但XW是郭慧云女士独资赞助。而郭维从中明目张胆的拿钱，你知道拿什么意思吗？是弟弟拿姐姐的钱，和你所想的‘贪污’，不是一回事。”
迈克陈提高声音叫道：“但是你看你在干什么？新闻在炒作，会计师在查账，越闹越大。最终带来的结果是，郭慧云女士的名誉扫地。一但郭维和我们被廉政公署调查，你认为郭慧云女士真的乐意见到？”
周小渝眨了眨眼睛反问：“不乐意见到又怎么了？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事情总是发生了。”
迈克陈又狠狠的拍一下桌子喝道：“猪！我对你的理解能力实在怀疑！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蠢猪！你不过是被方雯那个婊 子加以利用罢了。她这是明显的想踩着别人上位。”
啪——
这下周小渝也拍案而起了，“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方雯一万个不好，使手段上位那代表她在奋斗，并且她没有明显的违法。怎么你不觉得你们是在贪污吗？你的价值观被土匪扭曲了还是怎么的？”
迈克陈指着他道：“别说这么绝对。来管理过这里的，都是郭家的‘自己人’。我在强调一次，郭维拿走的钱，是‘弟弟拿姐姐’的钱。但是对于这个性质，廉政公署却不会考虑。听我的，趁现在还有办法挽救，马上停手。”
周小渝道：“廉政公署不考虑这个性质，那就说明这个性质就属于贪污。怎么这很难理解吗？”
“法克鱿！”
迈克陈大吼了一声：“别以为只是郭维，还有一个警务处的高层牵连其中。这次你明显是把郭慧云女士的宝贝弟弟往火上推，虽然她现在不了解情况，被你迷惑。但是等到她回来，不给你撑腰的时候，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迈克陈说完砸门而去。
周小渝愣了愣，警务处高层。。。许志明也管理过基金的。
他还思索着，也正好这时，那个林楠推门进来了。
她显得有点脸色不好的样子，“周先生，我恐怕得建议你给廉政公署一个电话了。我都没仔细审计，只是初步疏理就发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财务问题。而是近乎明目张胆的贪污。初步估计，最近的五年时间，近十亿没有去到该去的地方。”
周小渝直接跳了起来，可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数字。一百万就可以帮助一间小学校解决问题，这么多钱，真是用到改用的地方，那可以帮助多少人啊？
“周先生。”看他发呆，林楠试着叫唤了一声，“我强烈建议通知廉政公署，否则，经手的我们也会有麻烦的。你觉得呢？”
“嗯，好，你联系好了。”周小渝点点头。
“好的。”林楠一边拿电话拨打着，走了出去。
整个楼层里的忙碌在持续着，中午的时候，周小渝接到了陈佳妮的电话：
“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顺便给你看点东西。”
这边有看起来很干练严谨的林楠在主理，再加上已经通知了廉政公署，小菜鸟比较放心，就独自离开了。
下来到停车场，一个角落里不断传出风格很怪异的乡村音乐，英文歌曲。
不用看也知道是陈佳妮的跑车藏在那边。
周小渝过去坐上车，陈佳妮很暴躁的推入前进挡，轰鸣的油门就冲了出去。
也没有走太远，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
食物上来开始吃的时候，周小渝这才道：“你怎么忽然跑来了，你有什么要给我看的。”
“关于丁丽的。哼哼，这次让我找到她的痛处了。”陈佳妮边吃边笑道：“现在她只是曝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机构，结果还没有出来。按照他们节目组的风格，大约在今晚还会有一个特别节目，那就是她兜底的时候。但是现在我手里有货了，我看她敢不敢玩。”
周小渝愕然道：“呀，你这么厉害。只是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曝光解决问题吗？”
陈佳妮道：“不是的。解决问题，清除基金里面的顽疾，我不认为是错的。但曝光是另外一码事。我们自己内部的问题，按照程序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但如果让丁丽加油添醋的、以她特有的风格夸大一下，的确会对郭氏，对郭慧云，带来严重的影响，这种影响有时候甚至是毁灭性的。那就矫枉过正了。”
四〇三、陈佳妮的思路2
电话里，陈佳妮再道：
“在这个问题上，我始终认为郭慧云是无辜的。郭慧云既然搞出这么一个基金来。我相信她不愿意看到这些。只可惜她管不了那么多，她拿她那个宝贝弟弟也没有办法。而且我怀疑，许志明以前掌管基金的时候，肯定也不干净。”
“其实说起来，郭慧云有时挺冤枉的。作为公众人物，她被人群给予了太多关注，往往一点在平常人身上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她身上就会无限被夸大，所以她名声不是那么好。她事业顺利，却始终遇人不善。她身边就没个靠得住的男人，宝贝弟弟郭维如此，前老公许志明更是一条癞皮狗。还有她那个大哥，有点本事，却始终心术不正，现在在美国管理部分业务，那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掌舵郭家。”
“所以这次的事件，其实你做的那么急，我却也看着挺高兴的，作为和郭慧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我总算第一次见到她身边有个靠得住的人了。所以你要怎么处理我都帮你，该查就查，该抓就抓，但是仅此而已，我不想在事情处于初期的时候，让丁丽进来搅合。哼，她那张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了这么许久，周小渝这才弄明白了她的思路：“哦，原来是这样啊。”
“你怎么。。。你好像不支持我的观点？”陈佳妮十分敏感的瞅着他。
周小渝刚想说两句，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接起来，电话里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声：“周先生，是我，丁丽。”
周小渝愣了愣道：“你找我干什么？”
那边的丁丽非常直接的道：“相信周先生看了我的现场报道了，现在想问，你有什么感想？”
周小渝道：“我不大知道啊，不过觉得还好吧。”
那边的丁丽一时也无法理解这个菜鸟的话意，转而道：“现在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不知道周先生接受吗。这是我们最后的转圜机会。”
周小渝道：“你先说说看。”
丁丽道：“节目的铺垫已经结束，最后的制作非常简单。晚上黄金时间，只要我一亮镜爆料，你知道结果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也有线报，你在基金内部搞了很大动作。甚至一口气停了三个高管，雷霆手段。在我看来，你目前在利用方雯，方雯这个人我清楚，她有毛病，却无伤大雅，她处理事情过激，却没有我的智慧。你现在利用她清丽内部，把人全部得罪完了，把人咬完了，你最后肯定会扔个黑锅给她，然后解雇，我太清楚你这类手段了。”
“。。。”周小渝听得蛮脑袋的圈圈，半响才哭笑不得的道：“你可真会脑补？”
丁丽在电话里直接道：“废话不多说，这是正常的人事手段，我见过太多，也能够理解，我也不认为你会是个另类。所以我先这么假定了。现在有个交易，只要你对我承诺不动方雯，那么我答应你，我不在最后的节目里暴出白天的采访关系到XW基金和郭慧云。让你们自己处理，有个缓冲时间，可以把负面影响压制到最低。”
周小渝这下倒是有点意外，想不到这么个犀利难缠的家伙，会忽然转变？
听不到回答，丁丽又补充道：“考虑清楚，周先生。这样的决定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是第一次。方雯是我好朋友，原则上她的处境也和我有一定关系。我不想她有事，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妥协。”
周小渝又愣了愣，虽然没有当面，但是他听得出来，这个时候丁丽的语气很真实。
通话到现在，陈佳妮是十分八卦的凑着耳朵一起听的，到此，她直接一把抢走小菜鸟手里的电话，对着那边吼道：“疯狗丽，你别以为我们周小渝好忽悠。收起你的妥协来，我陈佳妮从来不接受施舍，只凭本事和对手博弈。”
“现在你给我听好。”陈佳妮一字一顿的道：“方雯不方雯的我不知道，那个凭周小渝决定。至于郭慧云的料，你敢报，我就让你栽个天大的跟斗，相信我，这会是你职业生涯里最大的一个跟斗。有些人胜利了一辈子，忘记了怎么处理失败，只要跌倒一次，或许就是一生。想好了。”
“哈。”听到威胁，丁丽那副风格又转换了，“听着声音像是陈佳妮大律师，对吗，我先问问，你有什么筹码，敢和我叫板。”
陈佳妮道：“你一会就知道了，我让人带了一个包裹给你，你看完就会全部明白，另外里面附带了一封我的‘律师信’，别担心，现在还不生效，不过当你决定要爆料的那一刻，它就生效了，你得好好考虑，也替你们节目组好好考虑。”
那边的丁丽听着不像玩笑，似乎底气很足，介于陈佳妮在香港司法界名声太大，丁丽也不忙着打嘴炮，只说了一句“再联系”，就断开了电话。
周小渝这才好奇的追问了一下，陈佳妮有什么筹码。
陈佳妮十分有兴致的放下叉子，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台手提打开，调出了一些资料让小菜鸟看，然后一边讲解着。
过了许久，周小渝总算弄明白了，陈佳妮已近乎“无赖”的手段，抓到丁丽一个有争议的小辫子了。
听着是好，可是周小渝考虑了一下还是嘀咕：“怎么你老是这样子的吗，感觉。。。感觉有些。。。”
“什么？”陈佳妮不怀好意的瞅着他。
周小渝道：“感觉有些不大气。”
他说的比较温和，陈佳妮这才扑哧的笑了一下道：“去你的！你个家伙大气？我告诉你，你大气是因为，小气的事我和别人替你做完了，明白吗？”
周小渝抓抓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只得弱弱的道：“明白了。”
小菜鸟说这么说，却还是觉得，类似的作风虽然在理论上无可厚非，可真的有点那啥。。。
这次用餐除了简单的聊天之外，陈佳妮有些怪异，不像是她平时的风格，神态上有些吞吞吐吐，吃东西也特别慢。
周小渝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只是也不好意思催促她。
四〇四、丁丽妥协了
“嗯。。。我考虑了一下，今天你一定很无聊吧，我好久没自己做饭了，晚上到我那边怎么样，我去菜场买点菜？”
最终，陈MM放下叉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好啊。”周小渝马上点头答应了。
陈佳妮愣了愣，预料不到居然这么顺利，还害得自己难得的难为情。她一时不禁觉得，这个家伙那么干脆会不会有古怪。
“哇，你脸上表情变化多端，你是不是在考虑要用阴谋对付我啊？”周小渝看她的样子越发奇怪了，有些不妙的感觉。
“我。。。”陈佳妮一时被说得很尴尬，不善于类似场面的她赶紧起身准备逃走：“说定了，现在我要走了，下午还有事，你买单。”
不过她都还没来得及离开座位，电话响了起来，拿出电话看看号码，陈佳妮试着接起来，小声嘀咕了几句以后，挂了电话，又不走了，低头思索着。
“你怎么了？”周小渝问。
“呵，效率还蛮高的，郭维和那个迈克陈，刚刚的这会被廉政公署的人带走调查了。打电话来，让我过去看看。”陈佳妮道。
“这关你什么事？”周小渝又问。
“我不是郭家的律师吗，郭维不是姓郭吗，我当然要去，看看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郭维弄出来，否则郭慧云会发飙的。”陈佳妮道。
“那个家伙不做好事，就该让他关着。”周小渝不服气的道。
陈佳妮又坐了下来，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水道：“行了。这根本就是两个问题。就像你不愿意违背你的准则，要把‘家丑’搞那么大，让事件进入轨道一样。这在你是心安理得。你的做完了，可想办法让郭维脱罪却是我的工作我的职责，这么说应该不难理解吧？”
“哦。。。”周小渝抓抓头，也觉得蛮有道理的。
“记得旁晚来我家，我先走了。”陈佳妮提着公事包起身，离开了餐厅。
小菜鸟付过账离开餐厅，距离工作大楼还有些距离，他也没有叫车，独自走着。
他觉得应该把最近发生的事好好的想一下了。
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周小渝心神不如平时那么清晰了，总觉得有些郁闷。
停着脚步四处看看，想想，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生于大山的周小渝心思如同白纸，却从小就有非常敏锐的直觉，这种感觉特别在最近经过孔渔和佐佐木事件之后，提升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高度。
但是此时，那种近乎于“神通”的直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掩盖住了？
周小渝很难受，却还是找不到问题所在？
混混沌沌的又独自走了一会，感觉更奇怪了。像是被人从暗处注视着，仔细感应却又不像。好像感应到什么威胁，仔细感应，却也不像。
现在这个状态，是周小渝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体验。
如果在以往，要么，凭借敏锐的直觉，很确定的感应到什么。如果对方层次很高的话，比如接近或者等于孔渔原来的状态，那就根本无法去感应什么，不会有一丝察觉。
像现在这种似是而非，时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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