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轻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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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轻若尘埃-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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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国家的监狱。陈效不会像我这样,他要做什么一定是前前后后都想好了的。”

林薇眼睁睁看着何齐,听他把话说完,心跳却仍未平复。她突然有种感觉,何齐对她的态度,与上一次在停车场分手的时候相较,有了些许的不同。他似乎已经清楚她最关心的是谁,想知道些什么,又会问出一些什么样的问题来。他的回答很坦率,有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同时却让她有种感觉,她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预感让她更加确信,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陈效并非是毫无准备的。但如果真的有什么计划,何齐或许知道一二,却绝非全部,他也跟她一样,有些事很想弄清楚。

“他现在在哪里?”她希望这个问题也能得到一个简单明白的答复。

但何齐却摇头,答:“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诉我。”

林薇愣在那里,很久没有讲话。她记得自己对陈效说:我要那个人死。他回答说:好,我这个人说到做到。现在,他真的已经做到了,或者说几乎已经做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赖至成。

赖至成为什么要这样做?从陈康峪的遗产官司开始,赖sir始终摆出一种家长式的姿态来,站在何齐那一边,结果却又一手导演了那样一场惨剧。现在,他把罗晓光和蒋瑶的行踪告诉何齐,应该已经料到了何齐的反应。可能的结果只有两个,何齐杀人,或者被杀,究竟是你死还是我亡其实并不重要,无论是哪一种,何齐都会被再毁掉一次。她并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图,却能体会到其中深深的恶意,面对这样一个人,陈效接下去还要做什么?会成功,还是失败?她不禁忧虑。她相信陈效最终会赢,但却又发觉自己并不渴望这样的结果,同时也不要这中间那么多因果曲折,她只想要他安然的活着,好手好脚的出现在她面前,其余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去上海见胡凯,其实也是陈效的意思,”何齐又道,“我记得那天从监狱出来,那种雪崩一样的孤独感,宋缤在路对面等我,好像就是那个时候想要结婚。”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不再继续。

“你太看轻她了。”林薇实话实说。

“是。”何齐并不想替自己辩护。林薇再一次觉得,他跟陈效其实是那么相像的。

“你想过赖至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她换了话题,“弹劾陈效的那帮人背后是不是也是他?”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有过猜测,他只是想要混乱和制衡,这种局面对他来说可能更有好处。但陈效爬的太快太高了,而且他来纽约找过我几次,大约也是原因之一。”何齐给了她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陈效来找过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林薇捉住细节深究。

“最早一次是几年前了,”何齐回答,“他突然来了,我以为是为了慈善基金会的事情,结果却不是,他说想找一个心血管方面的名医,托我引荐。”

“他有什么不舒服?”林薇又觉得心一下子沉下去。虽然这是她最最不想接受的理由,但她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让陈效这样一个人在这种要紧的时候放弃一切。而且,如果他真有健康上的问题,之前两人之间的多少年都没有一个结果的若即若离也就有了解释。

“他只是来做检查,心血管方面的。”何齐看着她回答。

陈康峪死于急性心肌梗塞,他发过室上速,当时的主治医生也说过这个病大多是因为遗传,做一个心血管方面的检查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反复这样对自己说,开口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喉咙发紧,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查出什么问题了?”

像是等了很久,她才听到何齐的回答:“动态心电图做出来有些小问题,但也不严重,真要追根究底,只能做介入,那个专科医生觉得暂时没有那个必要,他也没坚持。”

林薇稍稍放心,继续追问:“他会不会后来又做了别的检查?或者,又去找了别的医生?”

“应该不会,那次已经是很彻底的检查了,”何齐这样道,“真要是再做,因为有医患保密协议,只要他不说,别人不可能知道。”

“看到检查结果之后,他说过什么没有?”林薇沉吟片刻,又问。

“他说,”何齐却笑了笑,像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父亲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听到这句话,林薇又陷入沉默,心里却是颇为震动的,她想起了所有事情的开端,这大约是陈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承认自己在当年那场遗产官司里做了手脚,尽管话说的极其隐晦。

隔了很久,没有人讲话,最后还是何齐打破沉默,他叫她的名字,问:“林薇,你很爱他是不是?”

林薇似被惊醒,下意识地摇摇头,反过来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何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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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5)

与何齐分手之后,林薇还是去了机场,但目的地却由意大利变成了香港。她并不能确定陈效身在何处,如果丁丁说的是实话,陈效不会出席那次临时股东大会,也很可能根本不在香港,但是她一点其他的线索也没有,只能到那里去找他,没有别的办法。

从纽约飞往香港,路上十几个小时,她大半程都是醒着的,脑子里却很混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猜想,难得睡过去一会儿,梦里又满是回忆的片断。过去或者未来,她都不敢去细想,只得把自己的一部分隔绝起来,草草包裹,再捆扎。她知道那一部分是与陈效有关的,起初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点点,等真的那么做了,才慢慢发觉太高看了自己,除去惦着陈效的那一点,她已经等于是半残了。

她用剩的那一点理智思考,如果赖sir要的真的是要混乱,那么混乱已经有了,陈效那方面似乎至今都没有什么周详的计划,照这个样子下去,等这次会开完,反对派这方面很可能就是不战而胜,可实际上却又没人真能够真正赢得些什么。如果不出意外,陈效治下的许多做法都将被推翻,又有各种流派的人会提出各种新的规则来,但却不见得有人会买账,结果自然是大乱了。十年前陈康峪突然去世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她并不太清楚,想象起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新任人选仍旧会是个难题,还是那个老问题,集团内部山头林立,谁也不比谁更得势,所以谁都不买谁的帐。在这种情况下,何齐很自然会被人捧了出来,虽然他长久以来一直游离在外,但若是他上位,各方面都不会觉得太过不平,毕竟他是正牌的继承人,最大的股东,而且,这些年年纪长起来,又做了许多事,名声也有了,他的回归会为华善堂解决很多当务之急的窘境。

何齐得到的,就会是陈效失去的。她并不觉得陈效会输不起,只怕事情并不止于此。不单是陈效,还有何齐,等他真的坐上那个位子,又会变成新的众矢之的。她继续想下去,不禁觉得讽刺,这俨然又是十年前的戏码,这样一想,冷不丁的就把一直以来萦绕心头的疑问给解开了。

当年的赖志成想要的大约也就是这样的场面,所以才会一方面护着何齐,帮着他打官司,一方面却又主动联系陈效,说要见一见,至于后来两个人见了没有,又发生了什么,她尚且不知,却始终相信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撇开陈效的立场不说,赖志成其实谁都不帮,也不想看到任何一方面做到独挡一面的地步。现在之所以愿意看到何齐上位,也是因为何齐跟陈效不同,依他的脾气,就算是真的出任,大多也就是挂个虚职,私底下还是会继续作他的医生,搞他的慈善,集团的事情应该很少会亲历亲为。

等到飞机落地,林薇去陈效住的地方,果然是没有人,连女佣也有一阵没有来过了,玄关摆的一盆兰花已经萎靡,冰箱里除了冰水什么都没有。她草草梳洗,又去公司。

在那里,她看到丁丁。他还是坐在她从前的老位子上,背后就是陈效的办公室,虽然房间是空的,却还开着灯,门也没锁,看上去就好像一切都还在正常运转中,房间的主人随时都会出现。

她刚刚坐下来,就有个财务部的女人上来办事。有别人在一旁,她也不方便说什么,只跟丁丁寒暄了几句,一直等到那人走了,才开口要说正题。

可丁丁却看着她道:“林姐,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叫我为难了。”

“从前倒看不出你这样忠心,他人都不在这里!”林薇急起来。

“什么忠心?”丁丁不好意思地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你问别的都可以。”

“也好,我不问他的事,你就当是朋友聊天。”林薇冷静了一点,“最近忙不忙?都在做什么?”

于是,两个人开始聊天,聊到饭点,又一起下去吃晚饭。她不经意的问丁丁以后打算做什么?丁丁不觉有异,但也没说的太详细,言语间漏出自己会离开香港。虽然他没直说,但猜得到是陈效替他安排了下家。这是要收摊走人的架势了,林薇这样想。

饭吃到一半,她又要了一瓶酒,很久不喝,酒量也不及从前,几杯就已微醉。她借着酒劲一遍遍地问丁丁:“那你说我以后怎么办?他到底要躲我到几时?……”她觉得自己是在假装,却也不得不承认其中多少有真实的成分。她以为只是因为忍了太久,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丁丁大概有些看不下去,试图安慰她道:“林姐,你别太难过,他只是不想连累你……”

“是他这样说?”林薇擦掉眼泪,看着丁丁。

丁丁反应过来,赶紧说:“我只是瞎猜啊,我看到他跟庄律师……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庄伯宁。庄律师到底不比丁丁生嫩,她在香港盘亘几天,都没能见到一面。反倒是有一个人,她没想到会遇见,却意外碰上了。那个人便是赖志成,还是在公司,她正与旧同事讲话,赖Sir从外面进来,跟她打招呼说:“很久没看到你,小薇。”

他还是老样子,就好像从没年轻过,也一点都没变老,穿着规规矩矩的衬衣西裤,脸上带着笑,瞳仁深处却又是另一种表情了,林薇从前或许还视而不见,此时看得那样清楚,直觉得胆寒。她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也对他笑,说:“赖Sir,好久不见。”

“陈效呢?跟你一起回来了?”他站定,好像要跟她倾谈。

林薇变了脸色,拉他到一边,顿了顿才说:“我是回来辞职……”

“吵架了?”赖志成又笑,仿佛认定了不是什么大事。

“不提了,”林薇叹气,“这么多年,你是看着我们的,这次是真的完了,过户了房子给我,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说不下去,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干脆开始哭。有人从旁边经过,必定朝他们这里看过来。两个人都是这里的熟面孔,怎么能不惹眼。

林薇赶紧侧身过去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说:“今天实在不像样,下次吧,下次请赖Sir赏脸跟我吃饭。”

“一定一定。”赖笑着点头。

她道了别,逃也似的走了。

离开公司的一路上,心跳得飞快,自己也知道鲁莽了,贸贸然跑回这里,没找到陈效,却意外碰上了赖志成。又或者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她在公司出入几次,周围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在那里。想到这里,她连忙仔细回忆所有讲过的话、做过的事,除了在丁丁面前,总算没有什么破绽。至于方才那番话,赖志成买不买账,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想着,手机震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惊魂未定的接听,说话人是庄伯宁。

“你去上海吧。”他对她说。

上海?一开始,她并不懂他的意思。他也不解释,只是在电话那一头静默着,好像料准了她猜得到。

“他在那里……”她说出来,并不是问句。

“到哪儿去找,你自己知道。”那边说完就挂了。

她拿着电话站在原地,心跳愈快。陈效到底还是肯见她了,怕她出事,抑或是怕她坏事。早知这样,她一开始就应该去见赖志成,哪怕真的要身历险境。

当天夜里,林薇就离开了香港。候机时,她一直在试图联络何齐,电话总算在起飞之前打通了。她告诉他这几天的事,说自己要回去上海。

何齐只是嗯了一声,好像并不意外。他也在找他,应该有些线索。

“你不跟我一起去?”她问。

“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他回答。

“你要干吗?”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何齐却答非所问:“你看到他,不管他要做什么,都叫他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此节未完…

第十六章 (6)

应该也是陈效的意思,庄伯宁替林薇定了机票,当天晚上,她就坐上了去上海的飞机。

一连几日,她奔走不定,神经吊在那里倒不觉得累,只嫌时间过得太慢,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长久得像是一个世纪。终于,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的灿灿灯火勾勒出城市的天际线,回旋,倾斜,越来越近。她看着那里,无端的就生出一种接近与回家的感觉。其实,若要真的算起来,她已经几年没到过上海,既没有什么属于她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惦念的东西。

下了飞机,她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出目的地,完全是下意识的,甚至都不必经过脑子,一直等车开到闹市,又过了江,方才意识到这是在去和平花园的路上。想象中,陈效应该在那个熟悉的屋子里等着她回去,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但现实却没有遂她的愿,车开到那栋楼下,抬头就看到那个窗口是暗着的,她上去开门,果然没有人。她站在黑暗里,茫然不知所措,直到脑子里灵光一现。庄伯宁说:你知道到哪里去找他。她想,也只能是那里了。

于是,她又上路,车子朝城市西面开过去,越开越偏僻。她感觉仿佛回到从前,那个鬼影憧憧的夜,她骑着自行车去那座大宅。 相遇,约定,她与他的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他选择在那里等着她,她忽然有点明白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从头至尾的。她自以为不怕,却又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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