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涛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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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涛向晚-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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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应向晚嘶哑的声音,陈扬不自觉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搂住她。

他打电话让人帮忙把应向晚的包拿过来后,两个人便从酒店后门走了。

“我想去酒吧。”

“你明天早晨不是要赶飞机?”

“我想去酒吧。”应向晚看着窗外,淡淡地重复她之前说的话。

“好。我陪你。”

当天晚上,应向晚醉得如一滩烂泥,神志不清的时候喊的全是柏铭涛。

陈扬阴沉着脸把她带回家里,让保姆给她收拾干净。他一整夜坐在边上看着应向晚,没有闭过眼。

第二天,等应向晚醒来自然是要错过航班。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手机上的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随即又自暴自弃地重重垂下手臂闭上眼睛。

真的太累了。

不只是心,感觉整个胸腔都被掏空了一般。

大脑放空了半晌,她又睁开眼睛,把电话举到面前。她的手指从屏幕上一下一下地滑过,萧远彪悍的信息一字不落地跳到她眼里。最终,她的手指停下来,定定看着最后一条。

“宝贝儿。醒来给我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哑着嗓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萧远。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宁死不屈。”

“……给点面子成吗。”

“还面子呢。应向晚,我拜托你帮我留着点你的里子行吗。面子我就不强求了……”

“……”

“算了。跟你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对于一直秀智商下限的人,计较只是自讨苦吃。”

“……”

“收拾一下我们去鹭岛露营。我上网看了,现在去天气刚好。晚上露营,明晚回学校。”

“你确定你没疯?后天早上是概率论考试,接下去每天一门考试连考四天。我们两都一样!”

“噢。我忘记了你没有我的智商。”

“滚!”

“去不去?不去我就订机票回学校。”

“穷得饭都快吃不起了,还露营。你抽了?”

“大爷养着你。”

应向晚挑眉,“那……当然去啊。干嘛不去。”

“一点半来接你。”

“行。拜拜。”

“噢。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对我家的每一头宠物都叫宝贝,数量太多了就宝贝1,宝贝2,宝贝3……拜拜!”

“……”

这样,两个人就是说定了。

挂完电话,应向晚伸着懒腰边喊陈扬边下楼。

“干嘛?”陈扬在楼底下往楼上望。

“没。”

“吃饭。”

“噢。”

这其实是很经典的陈扬式对话。他性格比较内,一张面瘫脸散发着拒人三尺之外的寒气。

应向晚一直都是比较聒噪的人,如果单独跟人吃饭对不上话她就会很不舒服。但陈扬除外,她可以跟陈扬面对面坐着吃饭一句话也不说,还感觉自在舒服。

陈扬把她爱吃的沙拉牛柳夹到她碗里,她也打一勺玉米松仁给他。

王颢曾经吃醋地说过,陈扬和应向晚吃饭的时候就像一对老夫妻一样,看到就让人恼火。

吃饭的时候再老夫老妻,饭吃完依然原形毕露。一个聒噪,一个沉默。

“我下午回去,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放假了。”

“噢。我还要一个星期才彻底放假,王颢这结婚的时间挑得我浑身不舒坦。所以晚上跟朋友去鹭岛露营,明天再回学校。你不是去过么,给我说说攻略什么的?”

“……”

“那里海水干净不干净我要不要准备泳衣游泳?”

“不用。”

“有什么比较好的海鲜吗?或者小吃?去旅行吃最重要。”

“不知道。”

“听说那边很文艺很小资,那就走走吧,看看也不错的你说类?”

“……”

应向晚终于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

陈扬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乌黑深沉,藏着隐忍。

应向晚被这样直接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一手横过胸前抱着手臂,转过身看着窗外。

“向晚。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

“倾诉。”

“没有。”

“不要一个人去酒吧喝酒。一路顺风。”说完,陈扬就转身上楼了。

应向晚回身看他的背影,依然孤单高傲着,长出的裤脚被他赤脚踩在脚底,每一步,抬脚,落脚,都让她觉得他一直这么落寞。

“陈扬。”她唤住他。

陈扬停住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等她说话。

“我没事。”应向晚略微扯扯嘴角,笑得挺勉强的。

陈扬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回头上几节台阶隐没在拐角处。鹭岛是一个非常浪漫的地方。飞机快降落时候,可以俯瞰到下面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和斑斓的小岛。

这个岛当年被列强殖民过,有无数两个世纪前留下的小洋楼。时间在每一块砖上刻下斑驳的痕迹,无数的故事被融进建筑里,宿旧,低调,华丽,庄严的感觉糅杂在一起,依旧以包容的心态看着世间。绿油油的枝桠散开了夏季的一些湿热,怒放的花朵平添了另一份清新幽人。

萧远订了临海的小旅店,店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苏子负责店里的运营,还会做一些手工,丈夫杨年是店里的厨子。两个人的心里有自己的乌托邦,这个旅店是他们的梦想。

应向晚心里的那些矫情和点点文艺被挖掘出来,心情变得格外沉静,连五官都变得通透起来。

很久以后,萧远说,他从未见过这样清浅的应向晚。他心里的应向晚一直带着炙热浓重的颜色,但在乌托邦里,她站在阳光里着一袭白裙笑容恬淡清新,却让人心疼又难过。

两个人安顿好的时候依然傍晚,应向晚坐在简约自然的餐厅里吃杨年做的意大利面,萧远点了薄荷羊小排。

杨年说:“意大利面看似做起来很简单,调调汁料的事情。但如果没有用心,吃的人就感受不到面和汁之间的绵绵情意。”

应向晚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着说:“很好吃。”

萧远当时没有回答,后来晚上两个人到海边散步的时候,他嗤笑:“贱人就是矫情。”

应向晚哈哈大笑了半晌才说:“不过确实挺好吃的。”

“羊排也不错。”

“萧远。”应向晚突然沉下来,语气有些认真,“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些人都没法像他们活得这么轻松自在呢?虽然贱人是有些矫情,但矫情得开心也不错。”

“因为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择。”

不知为何,应向晚觉得萧远的声音难得地萧索,在呼呼的海风和哗啦的海浪声中一下子就被扑得破碎。

夜幕彻底拉开,露出的便是银河的舞台,星光闪耀,夜空确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不远处的地方,苏子和杨年已经架起篝火,几个驴友围着坐在一起,又笑又叫。烤全羊的滋味飘了好远。

“我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受到的伤害和难过完全没法从记忆力抹掉。但我还是会原谅很多人和事情。我就是想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自己觉得那些伤害是不可避免的,我受得值得。梁音和柏铭涛都一样。”

萧远心里有些颤动,发虚。他握着秘密,但他不想说。因为,他也记仇。

“如果柏铭涛给你的解释是你想要的,你会原谅他吗?”

应向晚淡淡一笑,“他昨天跟我解释了一句,我就走了。因为我不敢听下去。”她回过头看萧远,“就算他是不得已的,梁音还在牢里。”

☆、第七十一章 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如果他弥补了呢?”

应向晚懂萧远的意思,如果他能让梁音安然无恙地出来,重新风光地活着呢?

“如果我还没有忘记他,我会再尝试一次。”

萧远抿了抿嘴,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安静地听着涛声走到篝火边,自然而然地加入载歌载舞的狂欢。应向晚的眼睛被火光映得晶莹发亮,她听着旁边的驴友说背包行趣事儿笑得前俯后仰,后又大胆地在他们的歌声中跳起桑巴,清亮爽朗的笑声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萧远安静地拥着清凉的夜风喝下一瓶又一瓶喜力,看那株向阳花潋滟绽放。良久,他拿出手机在她不经意间拍下应式招牌笑脸。阳光,积极,乐观,向上。

虽然已经是六月,夜晚的海边依旧带着湿意的冰冷。

应向晚蜷缩在帐篷里,不知究竟是因为没有停下的呼呼海风和不远处永不停歇的海浪声,还是因为冷意,她不经意醒过来。瞬间,感官变得格外清明。她扯过旁边的大披肩随意裹在身上走出帐篷。

岛上的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小路上的夜灯被隐匿在葱葱的树叶里。天地间漫无边际的黑暗遮掩了一切事物的轮廓。她慢慢地凭着直觉朝着海的方向走去,深夜里海浪前仆后继的声音在耳里格外分明,风也似乎更烈了一些。

越走,便越感觉湿意从脚底升起,带着阵阵恐惧和不确定。如一个怪兽张着巨大的血盆大口,这个怪兽的口里甚至没有猩红的舌头,一切都是黑的,带着喉咙深处呜咽的咆哮,仿佛在瞬间便可以吞噬一切。

海水漫过脚踝的时候,应向晚整个身子一缩,睫毛颤动地闭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道:“铭涛!铭涛!铭涛……”

一个海浪打过,她害怕颤抖的声音便彻底淹没在了白色的泡沫里。

眼泪因为恐惧而飚出眼眶,应向晚甚至迈不开腿往回跑,黑暗带着腥重的血气和重重拍打脑海的回忆汹涌而来。她哑着嗓子尖叫,边哭边叫:“铭涛!铭涛……”她那么渴望那个让他温暖又安心的怀抱。她那么想念他。

萧远完全是被吵醒的,自然产生的噪音让他一样无法忍受。当他越往外围,那个熟悉的声音听得越真切的时候,便发了疯似的边跑边吼:“应向晚你在哪里!妈的!你在干什么!”

他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找到应向晚的时候,只见她蜷得跟刺猬一样浸在海水里哭得肩膀和背都在颤抖。萧远一把把她抱起来回帐篷。

就仿佛一场带着可怕梦魇的梦游,应向晚怔怔地流干了眼泪便睡去了。

萧远回帐篷把运动外套拿过来盖在她身上,躺在旁边一宿都没有闭眼。

他突然想起一句他以前嗤之以鼻的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而现在,他似乎是可以理解应向晚的。喜欢一个人,又得不到,的确很难受。

萧远想了很久,才说服自己心里挣扎了很久的事情。

应向晚醒来的一刹那,就看到躺在旁边刀锋冷峭般的侧脸。她才伸手揉眼睛,拥有那张锐利的脸的主人就开口说话了,声音又凉又怒:“我的初夜都献给你了。”

还没彻底醒过来的应向晚被吓得更是神志不清。

“我从来没跟女生在一张床上睡过!你知道多难受吗看着你一整晚!你大晚上跑去海里做什么?如果出事了今天的头条就会是梁音之女无法接受家庭变故跳海自杀,我不想也跟着上头条!应向晚你太过了!”

应向晚在萧远的阵阵咆哮后,呆了半晌才回过神,然后笑得无谓地看他:“你以为你抢头条抢得过汪峰?”

“应向晚!”

萧远真的生气了。

应向晚立刻收回表情,认真又心虚地解释:“sorry……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我……”

“不用解释。”萧远又冷又利的表情直看得她发憷,“你以为你这样能改变什么吗?不能。只会有无数的人继续嘲笑你,挖苦你,给你落井下石,然后孤立你让你绝望想死。如果你死了,他们会假意说真可惜,其实心里开心得恨不得立马回家开party。”

应向晚短短抽了口气,眨了眨眼睛,用有点儿空的声音说:“你别这样挖苦我。因为你挖苦错了。我承认我是很难过,但昨天晚上的事实真的是走到海边的时候那种黑暗让我恐慌到崩溃,我吓得都忘记逃跑。”

她的眼神很实诚。

萧远沉默着伸手过来拥抱她。从很松软的拥抱变成保护般的紧紧相拥。

应向晚拍了拍他的背,“我会以为你上辈子是我爸,然后投胎失误我们变成了这样。昨天晚上我喊柏铭涛了吗?”

“是。”

“潜意识反应。说明我还爱他。”应向晚自嘲地笑笑,“但我是怕死的人,谁也不能阻止我好好活着。”

萧远:“……”

应向晚和萧远经历了一个火花四溅的起床时期,终于在回到旅店洗澡修整后稍微平缓下来,当他们吃着杨年做的撒着细海苔的金枪鱼三明治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已经彻底平静。

鹭岛的生活步调很慢,小资又文艺。处处都是文艺青年铸造起来的盛世太平的假象,但人人都不愿揭穿。

萧远的安排本来就是早晨逛逛小岛,下午飞机回榕城。

这里的蓝天一碧如洗,白云像棉花糖一样膨胀松软。应向晚披散着一头长发,摇曳着花长裙,荧光色的人字拖在沥青小路上只留下声音没留下痕迹。

这里的一切都安宁柔软,应向晚心里的纠结似乎也被泡软、松开、融化。笑容如阳光般绽放在她的脸上。她拉过萧远,站在一家摆着招财猫的奶茶店门口自拍了一张合照。

应向晚的笑容明媚,手搭在她肩上的萧远依旧又酷又冷的不羁。

“拍得很不错诶。棒极了!我们两看起来还有点儿情侣范儿。”她满意地把手机递给萧远,抬头……

那抹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就站在拐角处,柏铭涛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依然温文尔雅的翩翩摸样。

萧远那句简单干脆的:“去死。”完全被隐匿在背景里。

应向晚的表情仿佛被抓住的镜头一样被固定得没法动弹。

柏铭涛放在口袋里的手蜷在一起,几乎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他不知道用了多久时间才压抑住波动起伏的情绪,开口:“晚晚……”

低迷磁性的柔和嗓音。魅惑动人。然而,此刻,这样熟悉又甜蜜的感觉如一记耳光,又疼又辣。

应向晚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淡淡瞥他一眼,便拉着萧远走了。

他们就像距离遥远的过客,连擦肩而过都是一种奢侈。

柏铭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唤一句她的名字,都不再有勇气。

阮艳就在旁边的饮品店里,良久,她才走出来提醒柏铭涛:“柏总。差不多时间去机场了。”

“呵。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柏总……你别把事情想得太极端,不能都怪你的。”

“阮艳。”

“恩?”

“如果还有下次,你一定提醒我,不要再让我和她连句话都没说就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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