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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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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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汗种出了庄稼了,总要收获吧。

原来仅仅为了出人头地的信仰努力工作,现在既然龙川已经越来越好了,他忘了自己的理想,和原来那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原来住一分钱一晚破客栈的偷渡客被遗忘了,刘国建开始后悔在努力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捞一点。

刘国建想改变这秩序了,把它变成老乡嘴里时常提及了满清秩序: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员可以刮地三尺、官员可以一手遮天、官员可以一切通吃!只要有权!!但是刘国建想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种的这片庄稼不仅有玉般的果实,还有刺!

清国官员可以多收粮多收税,但是宋国这边因为有教会,任人欺侮的农民往往把缴粮权交给教会,就像满清农民把这个权力交给有特权的杨乃武那种秀才一样。但宋国刁民比满清更利害,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可以通过教会从县城调来识文断字、法律报纸精通的人替他们缴粮食,官差不敢乱来。因为一言不合,就是上报纸或者告到衙门里来了,现在城里那个天主教神甫法国老头当年就是靠替教民打官司在龙川立住脚的。

商人更不好对付,长老会商会本来是刘国建的好朋友,为了自己的政绩和龙川发展培育起来的,但是他们发达之后,尖牙利齿从脚趾头武装到头顶:有自己的组织………教会;有自己的法律武器,甚至专门雇佣打官司的讼棍;而且有报纸撑腰;有大量的工人,他们不仅给工人洗脑,把他们变成基督徒,视自己为德高望重的信仰导师,让愚民言听计从,子子孙孙都恨不得为他们打工。

而且不惜利用愚民,一群群靠他们吃饭的愚民工人把他们看成皇帝一样,甚至组织起来和黑/帮来次流血大械斗都在所不辞。他们懂西学,嘴上都是什么人人平等、宋国以商为贵的屁话,刘国建在他们忘恩负义拒绝给自己亲戚个职位、甚至在小报上影射自己把衙门变成赌场后也无可奈何。

在清国操纵官司很来钱,可以吃了被告吃原告,但是就这一项大收入也被朝廷分去了,大官司刘国建这种县令没法插手,而是交由两个月一来的巡回法庭法官决断,原告和被告都不在乎县令的,因为法官和刘国建这种县令根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互相不管,送钱也是送给巡回法庭的法官。

在官吏分流后,张局长作为高级吏员(事务官)不再是刘国建(政务官)的上下级关系,两人成了不同的系统,虽然有命令的权力,但对治安局局长任、免、升、迁的权力都失去了,治安局变得非常独立,同时也代表着更加强力。

虽然张局长在刘国建面前经常抱怨他们要三年一考,留职、升职、转职都要考,不仅考专业笔试,连体育也得考试,害的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拉着秘书早晨跑步,但是刘国建还是看得出张局长眼里的喜色:朝廷这么搞,吏员就可以深深扎根本地,不再是随着政务官来去跟着走,不再是是铁打营盘流水兵了,拥有更大的独立性,随之而来就是更高的重要性和更大的权力。

清国一群盘根错节的老吏也可以板上钉钉的操纵雏儿县令,而宋国把这个秩序化了,把潜规则变成明规则了,任何一个吏员怕是都想着终身呆在这个职位上。

那时候刘国建还没领会张局长这喜色的涵义,只是认为老张本来就想扎根龙川的人,也没认为老张会给他添乱,因为他熟悉老张的性格,知道老张是个吓破过胆的男人,不想再经历任何风雨。

以后的工作也证明了刘国建的判断,虽然改制之后,在报纸和内部通报上,经常看到外地政务官和强力事务官打奏章官司,互相攻讦、造谣、抓小辫子,弄得彼此不共戴天,但是张局长从来没有给刘国建添过乱,刘国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结果在刘国建认为方秉生的重回龙川给他带来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机会的时候,(刘国建认为这是他应得的收益,是龙川人太抠,抢夺了自己这个出力者的果实),他因为有了强力的民主党后台,选择与自己建立的新秩序为敌,刘国建终于明白张局长那喜色的意义何在了。

就在于他有了选择:是保护铁打的营盘还是捍卫流水的兵!选择就是权力!但是,很不幸的,一个可以终身任职的吏员天生就是铁打营盘的捍卫者!流水的兵即便功劳盖世、权势熏天与他何干呢?以秩序守护者而得利的张局长在刘国建和他一手营建的当地秩序互为仇敌的时候,决然的投靠了刘国建的敌人,一刀子捅死了刘国建自己。

张局长坚定的维持这个新秩序,不止是他,县城所有精英和既得利益者包括龙川堂黑/帮在内的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维持这个秩序,而可笑的是这个秩序是在刘国建的牵头和努力下建立的。他们竟然不惜枪杀作对之人和武装攻击衙门来完成“处决”秩序破坏者刘国建的目的。

任何秩序竟然都是有生命的,旧秩序为了保卫自己发动了刁民打跑铁路公司、占领县城;而三年后,新的秩序一样为了保卫自己,发动精英以造反一样的方式毁灭了危险的敌人、自己的奠基者之一………刘国建。

“在旧秩序的废墟上,我一手建立了新秩序,但是这新秩序竟然不容许我改变分毫,我不过想拿取我应得的酬劳,你竟然立刻转头咬了我!你这条忘恩负义的毒蛇!”刘国建手指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汩汩而出。

马车早已停在治安局门口,看着泣不成声的市长,一个治安官要去揪他下车,但另外一个制止了他,那人看着肩头耸动的刘国建,摇了摇头,说道:“让他哭完再说吧!毕竟,他曾经是我们尊敬的市长。”

115、地头蛇才知道的事情

周日凌晨5点15分。方秉生和山鸡如丧家之犬般就靠坐在衙门对面的宣化坊,他们俩算特权阶层,即便就是他们惹出了滔天大祸,但身份和地位就让龙川土鳖精英不敢碰他们,而是新仇旧账一起全算在了刘国建头上,借着查赌和缉拿嫌犯愣生生的把他几乎是逮进了治安局,废了衙门。

所以尽管衙门附近一片街道被治安官戒严了,但两个人还是被治安官放了进去,可以坐在衙门正门对面宣化坊这个石牌坊底座上,又恐惧又无奈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们背靠着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告示和广告,眼睁睁的看着一夜之间,市长刘国建一伙从天堂摔到地狱、从万人敬仰变成万人唾骂这一幕,却无计可施。

他们先看着刘国建的班子被徒步押解而出,先被嘲笑,接着又被工厂主带着工人煽动百姓仇恨,百姓狗屁不懂,立刻就被点了起来,那群可怜的家伙几乎有被打死或者唾沫淹死的危险。接着运载刘国建的黑色马车出来了,方秉生看着人群立刻朝着这辆马车涌动,如同看见了屎的苍蝇群,人群里响起张其结喊得嘶哑的破锣嗓子:“大贪官!天道昭彰!神威公义!你罪有应得!”

李广西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下地狱啊,福建佬!”翁拳光甚至窜到了马车后面的侍者站阶上,用手掌咚咚的拍着后窗玻璃,接着人群顺着他们的挑唆大吼起来:“狗贪官!”“贪污!藐视神、背叛神皇!绞死他!”“用他自己立起来的绞刑架绞死他!”……马车行进不停,人群宛如燃烧的巨浪,顺着马车呐喊着跟着而去,如同浪潮拍岸,滔天巨浪流过之后,露出了引领潮流的怪兽们。

追不上马车,张其结、李广西和翁拳光三人停了下来,在马路上站成一排,目视着人群追逐马车而去,从看客突然变得稀稀落落的街道上,方秉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不远处的他们,光看后背和个人姿势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得意洋洋的:张其结不停的来回甩着自己大辫子、李广西翘首踮脚看着越来越远的那人群、而翁拳光双手背在背后,抬头望天,说不定在大笑。

“这群杂碎!”方秉生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哎,他们拉什么来了?”身边的山鸡指着张其结那边叫道。方秉生看去,只见两个人拉了一辆地排车,上面堆放着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几个大妖兽就俯身检查起来。过了一会,一群工人被他们招过来,从上面拿下一摞一摞的东西抱在怀里。

紧接着,黎明前的黑暗里响起大喊:“号外!号外!《龙川商报》号外!《治安局查赌福建楼!衙门包庇嫌犯持枪拒捕!衙门之内枪战竟夜!血流如河!尸横遍野!》免费!长老会与龙川堂付钱请大家白看!快来免费领啊!不看白不看啊!”

号外?方秉生和山鸡都愣了。“现在几点了?”方秉生伸手去掏怀表,却摸了个空,怀表连同外套早扔了。山鸡拿出自己的怀表接着治安局门口的火把看了看,说道:“凌晨五点十五分!”

接着山鸡也明白过来,指着三一街上四处分发号外特刊的那些人叫道:“我草!从查赌开始到现在,这才五、六个小时,他们竟然就印出号外来了?这也太快了吧!”“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吧!这边一边枪战,那边就开始写稿子直接送印刷了!”方秉生咬牙切齿的答道:“说不定,在枪战前他们稿子就准备好了!”

这时候,有工人觉的分发太慢,手里不停抓着几十份油印小报朝天空撒去,这《号外》顿时如白雪般在三一街上漫天飞舞开来。山鸡捡过一份吹过来的,就着火把急不可耐的看了又看,好久才递给冰冷着脸的方秉生,陪笑道:“我忘了我不识字了,生哥看看,怎么说刘国建的。”

“还刘国建个屁,提他也没用了。”方秉生冷冷的把那张散发着新鲜油墨味道的报纸扔在地上,看也不看。山鸡看了看地上那翻卷的纸页,有点舍不得,但捡起来也没用,不懂,他叹了口气,转头结结巴巴的问方秉生道:“生哥?咱这大宋王法就允许治安局逮县令吗?这怎么看着都像造反了啊!”

“这就是造反!他妈的!”方秉生恨恨又无奈的说道。“造反?那刘国建还有机会扳回来?张局长那伙会被枪毙?”山鸡又问:“三年前不也一样吗?”方秉生叹了口气,仰天说道:“够呛了。三年前是刁民造反,根本就是蛮力。现在这是整个县城精英造刘国建的反,他们下手又毒又准,抓住了刘国建的小辫子,为的不是打杀刘国建,而为的是朝廷攻讦,这次他扳不过来了。”

过了一会,方秉生就看着欧杏孙和席胜魔出来了,两人在衙门门口谈笑风生,而欧杏孙卑躬屈膝,满脸谀笑,看得出在巴结席胜魔。一个治安官在三一街跑了进去,气喘吁吁的把一包东西交给欧杏孙,欧杏孙又从包里拿出东西递给席胜魔。

现在是盛夏,天亮得早,东方已经曙光了,黑暗迅速退去,方秉生坐在宣化坊也能猜出那些反光的金属物件肯定就是席胜魔被没收的警枪和警徽………毕竟张局长肯定会抹掉席胜魔是停职中违规行动的口实,把席胜魔这种长老会挑唆以长虹贯日的刺客行为美化成合法合理的授命行动,完全不给刘国建那一伙一点机会。

而席胜魔若失败了,也许张局长和背后的长老会、龙川堂这些老狐狸会毫不留情的把一切罪责都推给席胜魔,牺牲掉席胜魔和他手下这些有信仰有理想的年轻人。

看两人在衙门门口抱拳作别、欧杏孙牵着自己的马出来衙门,方秉生赶紧跑了上去,大叫:“欧探长!”扭头一看是好像被人抢劫后又揍了一顿的方秉生,欧杏孙一脸苦笑,并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嘴上只是说:“方先生,你还要说什么?等着看报纸得了。”方秉生跑上去,一把拉住要溜的欧杏孙,不让他上马。

欧杏孙一脸苦相,他手扶着马鞍,一脚踩着马镫,一脚踩在地上,以这个随时要溜的姿势扭头小声道:“方先生,现在都出这种事了,我也没辙啊!而且你我的那些事,希望彼此互相保密,我没替你们做过事,不会乱讲,但是你也不要指望我把钱退给你,因为我从来没收过!我都不认识你的!”

方秉生不耐烦的叫道:“你以为我是雏儿吗?谁和你说这些破事!我也从来不认识你的,我只是问你一件事。”“哦?说吧。”一听对方不是不懂情势的瞎缠人也不是要索回黑金的糊涂蛋,欧杏孙表情轻松了很多。方秉生问道:“在办公室里,张局长究竟给你说了什么,让你一下就改变心意了?你妈的,当时你马上要给我来救刘国建他们了啊!”

“原来是这个啊。”欧杏孙笑了笑,说道:“张局长问我:‘老欧,你是本地人,这龙川有做过三年的县令吗?’”“什么意思?”方秉生听得云山雾罩。

欧杏孙嘿嘿奸笑了几声,指着衙门摔在地上的半扇铁栅栏门,说道:“我们这龙川二十年来,从清国变到宋国,历经清宋八任县令,没有一个能在这衙门里善终的!清国的几个不要讲了:被天地会宰了、逃跑在东江淹死了、在衙门里上吊了什么的。

即便咱们大宋国县令也没有能做过三年的,上一任不要我讲了吧?刁民作乱,逃跑被免职了。这刘国建,我算了算,再过两个月才能算他正式上任三年!我本来就盘算着刘国建胜负在五五之间,不过既然有人要搞他,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那么肯定是刘国建气数已尽!在劫难逃!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条船上?我找死啊!”

接着他拍了拍方秉生的肩膀,斩钉截铁说道:“不要怪弟兄无情,龙川县衙风水极其不好,专门搞县令,这事本地人谁都知道,就是你们和刘国建他们不知道。”

说罢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让方秉生站在那里发呆。愣了好久,方秉生才回过神来,又无奈又悲愤的骂了一句:“我草尼玛的张局长,连风水你也算计在内了,该死的地头蛇啊!”“什么地头蛇?”听到背后传来这句话,方秉生转头去看,接着眼镜差点吓掉了,往后退了一步………席胜魔就在他身后站着,冷笑着打量着他。

山鸡此刻也很畏惧这个年轻人,这是地头蛇中的地头蛇,做事太狠了,所以赶紧上前微微挡住方秉生,陪笑道:“席探长有何指教?”席胜魔背着的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他把拐杖头递到方秉生胸口前。

方秉生一看:这不就是晚上自己逃命的时候用来闩住门环的手杖吗?此刻已经成了个弧形,上面都是波纹般的撞痕,可见门后面人大力的反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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