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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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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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的阳光,如同银色的平静湖面,此刻这湖面上已经掀起了波涛,宛如几条巨大的黑鱼出现在湖面之上。

那是皇帝车,起码有两辆皇帝车交错堵在了巷子口,还有三四个皇帝车的拉杆从两边突了出来,宛如隐身在水下的巨鱼胡须。这情形就好像一条河道出口被七八条巨大的黑鱼团团围住。三个拉皇帝车的苦力放脱了自己的车子,都是赤了上身的年轻人,他们把黑乎乎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叉着腰堵在了巷子口,紧跟着他们身后又站上了人。身后也有响动,方秉生惊异不定扭头遥遥看去,进来的巷子口也被两辆皇帝车塞住了,四个车夫模样的年轻人正沿着台阶下来。

“这想干嘛?”知道自己好像被堵在巷子里了,方秉生惊异不定的来回看,压得轿筐吱吱呀呀响个不停。轿夫自然也看见了,识趣的停住了脚步,方秉生就静止在了巷子里的上空,愣愣的打量着前方的一群车夫模样的人。山鸡也吓了一跳,他冲前一步,指着巷子口的一群人叫道:“我擦!你们想干嘛!”

在方秉生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山鸡左手指着那群人,右手却撩开背后西装后摆,握在手枪的后把上。那群赤着上身的苦力们并不说话,也不挪步,就这样叉着腰堵在巷子口不动,剩下被堵住的方秉生等人惊慌不定。这时,一个人推开苦力,从巷子口外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站在方秉生一行的面前。

方秉生还坐在滑竿上,居高临下,那人什么样看得清清楚楚:只见这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虽不高大,却是腱子肉多,看起来挺壮,足足比外面那些苦力模样的青年宽上半分。此人满脸横肉,留着一个油光滑亮的大分头,左手端着一个对嘴喝的茶壶,右手一把折扇。脚上一双皮鞋,腿上大肥黑裤子,上身穿一件满清样式的对襟丝绸衫,却没有扣一个布扣子,敞着怀,露出色彩斑斓的纹身。

胸口处是手提大刀的关二爷,而且还在捋着长须;小腹上左边半个罗汉、右边半个抱着耶稣的玛利亚、肚子上是张牙舞爪的青龙脑袋,龙须一直延伸到紫铜色的兽头腰带扣下面。倒是没有看到武器,只有一串小指头粗的金链子挂在脖子里。

这个纹身壮汉看了看山鸡又看了看方秉生,嘴角一撇,一脸不屑的表情,却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对着茶壶嘴喝了一口。“这位,你是要抢劫我们吗?”方秉生看清对方长相,也没有什么惧色,反而在滑竿上高高的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的问道。

“咳咳咳!抢劫你?我怎么会抢劫?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小子!”那壮汉彷佛听见了很好笑的事情扑的一下吐了满嘴茶,还呛了茶水,连声咳嗽着说。“那泥玛的是谁?想他妈的干嘛?”山鸡冷笑着问,手从没离开过枪柄。“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别他妈的没事找事!”那壮汉凶狠的瞪了一眼山鸡,接着转过脸来,指着方秉生喝道:“谁叫你们抬滑竿的?”

方秉生嗯了一声,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立刻屁股下的滑竿剧烈颤抖起来,方秉生差点摔下去,两手赶紧握住两边扶手,朝下一看,只见前面的轿夫浑身都在发抖。“大爷!不是我要抬滑竿的!我本来就是林老板包的车夫,专门拉皇帝车!今天是这位贵客要用滑竿的!”前面的轿夫用颤抖的声音叫了出来。方秉生和山鸡对望了惊骇的一眼:感情这么大仗势不是对自己来的啊?

“你老母的!一会再收拾你两个王八蛋!”那壮汉凶狠低沉的对轿夫吼了一嗓子,然后他抬起头打量了上面的方秉生,又侧了头打量了对面的山鸡,说道:“看起来你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还坐滑竿干嘛?不怕丢了自己面子?”“你什么意思?”方秉生问道。那壮汉笑了笑说道:“咱们龙川可是模范城市,又有铁路又有马路,天天有西洋新玩意出现,坐滑竿实在是满清遗毒!应该坚决消灭掉!”

“我们喜欢,干你什么事?”前面山鸡冷哼了一声。“你们喜欢?你们还喜欢留辫子、炮姑娘、斗幺九呢!”那壮汉扑的一口痰吐在地上,冷哼道:“你们不觉的丢人,但是别丢了我们龙川的人,我们龙川不许走滑竿!”说罢把扇子往后一摆,说道:“外面就有七辆皇帝车,识相的就下来,坐我们的皇帝车送你,哪里都去!”

“我擦!”山鸡哈哈笑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以挑衅的口吻问道:“要是我们就坐滑竿,就不坐你那些皇帝车呢?”“那你想死啊。”壮汉以一副见了疯子的表情看着山鸡。

“喂!喂!喂!”看下面的山鸡想动手,十五年前山鸡就敢抽刀劈了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惠州局安全组长了,脾气更爆,方秉生制止住了他,山鸡和壮汉都朝他看来。

“让我下来!”方秉生用手杖敲了敲前面车夫裸/露的脊背,这两轿夫看见前面那群人明显吓得魂不附体,滑竿抖得像筛糠一样,方秉生怕他们掀了自己下去,只好自己下去。两个轿夫放下滑竿,顿时如见了猫的耗子一样蹲在方秉生的人中间,连头都抱上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坐滑竿也没踩着您吧?”方秉生从滑竿上下来,盯着那壮汉问道:“您倒底是干嘛的啊?换你们的皇帝车?可以!您能不能给个说法啊?”

看方秉生下了滑竿,又听他把称呼用词从“你”变成了“您”,那壮汉以为方秉生是服软了,笑了笑,说道:“我们就是龙川车夫行会,咱家一辆车加上牌照足可以买一百个滑竿了,这么贵的投资,要是滑竿随便走,我们怎么谋生?”

说着回身指着身后几步远的苦力说道:“看看,这些小伙子都累成什么样了?就这么辛苦也就个温饱,家里一大堆老婆孩子要养。看你们也不缺这几个车钱,就当为耶稣服务吧,施舍下这些可怜小孩。”说罢怕方秉生不信,用下巴怒了努衙门方向,说道:“别说我恐吓你啊,咱车夫行会是正儿八经的官府注册组织,就为了繁荣龙川、为龙川百姓服务,你不信自己打听去。”

“车夫行会?额呵呵。”方秉生低头笑了笑,猛地抬头,脸上已经满是狰狞,他瞪着那壮汉道:“滚你妈的!”“什么?你说什么?”那壮汉一脸震惊,还对着方秉生侧过了耳朵,他委实不认为这种西装革履的玻璃人竟然敢这么不识相的对待他。“我大哥说:滚你妈的。嘿嘿。”山鸡在旁边笑着又说了一遍。

那壮汉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明白自己没听错,他勃然大怒,连胸前的圣母和罗汉都变成了关公的脸色,然后他狠狠的扔了手里扇子,右手伸到腰后,同时扭头大吼:“抄家伙!”巷子口轰然一声喏,从巷子里看过去,那些年轻人转身就从皇帝车坐垫下抽出了铁棍、大砍刀、匕首;巷子里的另一头包夹的四个人也从背后抽出了腰刀。

但那些年轻人闪电般的转身又闪电回身,手里家伙已经举了起来,口型都张到位了,就等着马上大步踏出嘴里大吼:“打死丫的!”然而无人踏出半步,全举着武器、张着嘴、静静的石化在巷子口,宛如一群石像。

这个刚刚嚣张跋扈的纹身壮汉也变作石像,伸到身后的右手一动不动,左手的茶壶提在手指上,壶嘴朝下,茶水汩汩的流到巷子的石板地面上,被绳子拴在把手上的茶壶盖脱落了,风铃一样悬在空中,敲击壶身,发出咔咔的声音。因为起码三支带着体温的枪口顶在了那带头壮汉的脑门上。从后面包抄而来的四个人也停住了脚步,开始慢慢朝后退,因为对方还有三支长枪对准了他们。

纹身壮汉眼睛瞪得宛如铃铛,而且两眼上翻,无论谁脑门上被顶上了三把枪,怕都得这样,从这个距离那些枪银白色的枪身、复杂华丽的雕纹看得一清二楚,更增加了枪的恐怖。冷汗争先恐后的从额头、脖子里、胸口毛孔中奔涌而出,宛如带了颜色,好像石灰水那样,瞬间就把因为暴怒而浑身发红的人染成了苍白色,连胸口高手雕刻上色的关二爷的脸看起来也不那么红了。

山鸡一手用枪捅着对方的太阳穴,一个跨步,到了那家伙后面,伸手把对方右手握住的东西抢了过来,那壮汉的手指已经油腻腻的宛如泥鳅,被人拨开的时候,既不愿意放弃这唯一的依靠、又想慌不迭的扔出这可能要命的东西,矛盾之下手指如水草般的痉挛着。

“跪下!”迎面枪顶脑门的方秉生和山鸡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见山鸡得手,眨眼就下了命令,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愤怒,却带着一种恐怖。那壮汉犹豫着,彷佛不能思考,但是方秉生狠狠的用枪管一捅脑门的头皮,彷佛是一杆铁枪打在额头上,那壮汉往后一仰,然后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方秉生顿时闻到一股头油的味道,料想若是冬天,这家伙脑袋定然已经冷汗升腾如同蒸笼。

山鸡把缴获的那柄带鞘的砍刀在方秉生眼前一晃,接着又握住刀鞘狠狠敲在那家伙天灵盖上,嘲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土鳖还想靠砍刀?砍刀不是满清遗毒吗?砍刀要坚决消灭掉!”

那壮汉汗流满面,肚里是泪流满面,在腹中狂骂:“尼玛的!我当然有枪!但是没带!我不就想让你们换个皇帝车吗?难道谁不坐车我就要拿枪射吗?至于搞这么激烈吗?一群疯子!”“啊!不!也许我惹了一群亡命之徒!他们带这么多枪干嘛?上来就枪指脑门?来龙川,绑票?抢劫银行?我擦!苍天啊!我们帮会中人可都是良民啊,落到亡命之徒手里怎么办啊?!后面的蠢蛋们快去报警啊!”壮汉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眼泪汪汪的了。

041、竟然要熬鞭汤给他们

方秉生一边用枪口狠狠戳进对方一股汗臭的头发,一边抬起头看着几步外的那些车夫,那里刚刚还有一堆群雕,现在只剩三个最靠前的傻帽还在凝固着,他们后面的兄弟早都不见人影了。果然,即便混帮会,喜欢冲前的也是傻货。

“抬起头来!”方秉生说道,只见地上的大汉浑身一颤,然后慢慢的两手离开地面,等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已经眼泪汪汪的。“你还凶吗?”山鸡羞辱式的拿刀鞘左右抽着那家伙的脸。

“大哥们,我错了!有眼不识泰山!”那大汉嚎叫了一下,接着两手绕到脖子后慢慢的解下那巨大的金链子,小心的用两只指头捏着,宛如捏着一条死蛇那般,还翘了兰花指,把它慢慢放在方秉生的皮鞋前面。他说道:“小弟我刚刚在茶馆喝茶,出门比较急,没有带钱包,这点玩意不成敬意,希望各位大哥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你到底是干嘛的?”方秉生看着这家伙的眼泪鼻涕一起要喷出来的模样,突然笑了。“我……我……我是龙川车夫行会的啊!我原来就是拉皇帝车……”那壮汉一脸真诚的说道。山鸡擦的一下拉出精光四射的砍刀,把刀刃瞄准那人胸口纹身罗汉的脖子抹了几下,冷笑道:“就你这鸟样还拉皇帝车?你是在床上玩老汉推车吧?还尼玛敢不老实?!”

“大哥!都是江湖弟兄,不要这样……”那壮汉低头瞄了一眼在自己胸腹之间来回推拉的刀刃,惨叫起来,叫道:“我是龙川堂的……”“龙川堂的?”山鸡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方秉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鼻子里笑了一声,然后扭回头看看那跪地的壮汉,好像想忍住笑,但胸口里难以抑制的哈哈两声还是出来了,彷佛两条焰火从胸口一路钻出鼻孔。

“龙川堂的……你就敢拦路抢劫吗?”方秉生把手枪抽离了对方脑壳,双手抱臂,跪地的壮汉抬头偷眼去看,只见面前的这个矮子显得无比高大,那手枪宛如鹰翼尖一般在斑驳的树影里闪烁着,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杀气。

“我没有拦路抢劫啊!我就是……”那壮汉鼓起勇气,终于甩了手里的茶壶,指着滑竿嗫嚅着,好一会才抬头叫道:“大哥,不关我事啊!是我上边猪哥交代的,不能让滑竿随便上街,我也是没办法啊。”

旁边蹲在他身边的山鸡先捂嘴奸笑了一声,然后拿刀柄重重的顿在那汉子的天灵盖上,骂道:“好你妈的反骨仔!竟然现在就出卖大哥了!”这一下贼重,那壮汉啊的一声,一手抱住了脑壳,额头朝下磕头在了方秉生脚下泥里。蹲在他身边的山鸡宛如小孩看地上一条蚯蚓的表情看着在地上装模作样呻吟的壮汉,笑道:“虎眼八爷就教出你这种反骨仔手下啊?哈哈!”

那壮汉本来头拱着地、浑身做出各种奄奄一息的蠕动动作,一听对方说出“虎眼八爷”四个字,立刻头不疼了、腰不酸了、连多年的风湿病都没了,矫健的从磕变成了半跪,扭头看着山鸡,满眼都在闪光的发问:“大哥!你认识我们八爷?你也是咱们帮会的?”“去你妈的,龙川堂的垃圾!”山鸡嘲弄式的抽了抽对方的脸,这次手下留情了,没有用刀柄更没有用刀刃,而是用枪管。

就在这时,巷子口一阵喧哗传来,脚步咄咄,挡路的几个傻帽被人连拉带踹的挪开了,一支枪管露出了墙边,有个声音大吼:“兄弟从哪里来?”方秉生和山鸡知道对方的援兵到了,方秉生一个眼色,立刻几个铁路公司的人都退到了墙边,背贴住了墙。

山鸡最猛,扔了手里的刀,一手揪住地下那汉子的头发,毫不留情的把他嗷嗷叫的拽了起来,然后胳膊勒住那家伙的脖子,自己身体躲在他身后,一手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把他用做盾牌挡在了方秉生他们的身前。“我们是从桥下来!”山鸡大吼道。

这句切口很明白:对方问“兄弟从哪里来?”是一句江湖切口,用来询问对方的身份,若非天地会的成员,往往会说:“从上海来”、“从京城来”、“从佛山来”、“从龙川来”,而山鸡所答的“桥下来”,则是指经过入会时候的刀阵,是正确回答。

对方确认了山鸡也是帮会中人,一时间只听巷子口外边唧唧喳喳的,好像在讨论什么。而被山鸡当做人质的壮汉,看到援兵来了,已经泪流满面,谁被一群亡命之徒用枪口指着,这种性命之忧非经历者无法言传,他冲着巷子口大吼:“猪哥,他们有枪!别随便开枪啊!我在他们手里……啊!”看他竟然敢通风报信,山鸡回过手,一枪托砸在他嘴上,顿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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